沈丛宇狡黠地一笑:“我让常学启送我一个英雄,他答应了。既然有报酬,我当然得好好地完成这个任务。”他们都玩同一个游戏,自然有往里面投钱的时候,沈丛宇不介意借这个机会敲诈他一笔。
“好吧……”裴诩文嘟囔着,对着手机打字,帮沈丛宇答应了刘红霞的“约会”邀请。
几十秒后,裴诩文把手机还给他:“诺,弄好了,你看看。”
沈丛宇接过手机看了看,都是裴诩文一贯的说话语气,期间很好地表现出了对于这个邀约的犹豫和在做了内心斗争后动心的心里,到了最后,两个人还十分“友好”又“暧昧”地告了个别。
看着最后那个“么么哒”,沈丛宇有点想吐。
他对裴诩文说:“我看你业务挺娴熟的,是不是经常干这事啊?”
裴诩文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觉得你跟她的对话有点暧昧么?你挺会掌握这种语气的啊?”
裴诩文奇怪地说:“有么?刚才因为时间紧,我懒得想怎么措辞,所以一直都是在用和你聊天的语气来应付她啊?我平常跟你说话的时候很暧昧么?”
听到这个回答,沈丛宇猛呛了一口。
妈的你居然也知道我跟你聊天很暧昧?沈丛宇差点就把真实想法问出来了,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拐了个弯:“什么叫用同我聊天的语气来应付她?!你平常难道都是在应付我的?!”
果然裴诩文急忙开始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了我只是懒得想了而已就直接借用了,想着也许关系显得亲密一点……”
这个回答让沈丛宇更加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在想裴诩文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怎么随口一句都显得诡异如斯。但是看他的神色又没有不自然,似乎只是朋友间的正常对话而已,沈丛宇就知道裴诩文只不过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了而已。
两人突然沉默了下来。
没过一会,沈丛宇主动开口问他和刘红霞约的是什么时间,刚才光顾着说话他忘记看了。
裴诩文回忆了一下:“好像是11月2号吧,反正只能是星期天,你自己翻翻聊天记录好了。”
沈丛宇说想了想,试探性地问裴诩文要不要和他一起去。
“……哈?”裴诩文仿佛被这个提议震惊了,“你见过有哪一对男女出去约会还带电灯泡的吗?”
“好像是没有……”裴诩文的反应实在是太理所当然了,直接得让沈丛宇开始想,自己喜欢上裴诩文是不是一个错误。他这句话存着试探的心思,没想到裴诩文毫不犹豫地就给否定了。
他只能自我安慰裴诩文只是和普通的男生一样不关注这种事情而已,再说了一般人也不会担心自己的朋友被一个女生占便宜,裴诩文的反应是完全正常的。
“嗨,你们两个干什么呢?”颜梦芸走了过来。
裴诩文说:“你来得正好,来来来,从女性的角度给点意见。”然后他就跟颜梦芸说了一下刚才的事情。
“这……”颜梦芸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我也没什么办法啊,别人都指名道姓要你去了,你也没什么空子可以钻的。要不……”他看了一眼裴诩文,“你跟在他后面暗中保护一下?”
裴诩文无语了:“你别说得像他是我女朋友一样好吗?”
沈丛宇看了他一眼,此时他倒是希望自己能变成他的女朋友,即使是变成女生也好,那样裴诩文说不定还能多关心一下他。
“啊拉,你就当他是你女朋友……啊不,男盆友不就行了?就算不是男朋友,你也要多关心一下他的好吗?你真的不怕沈丛宇在那种女生手上吃亏啊?”颜梦芸瞪大眼睛问。
裴诩文的眼神很无辜:“他怎么会吃亏啊,从小我都被他欺负到大,他坏主意多着呢。”
颜梦芸有点不满地看着他:“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啊。沈丛宇再怎么样,面对的都是一个女生,他肯定不能太伤别人面子好不好,男生在和女生说话不能什么都不顾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然还被冠个欺负女人的名头。但是像刘红霞那种没脸没皮的女人,肯定上赶着要往沈丛宇身上倒贴,沈丛宇很有可能会吃亏知不知道你怎么卖……”
“颜梦芸!过来一下!”有个同学打断了颜梦芸的话。
“真是的,不管你们了,你们自己商量吧!”看着一脸不以为然的裴诩文,颜梦芸丢下这一句,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算了,到时候我们再说吧。”沈丛宇说,“现在讨论这个问题其实太早了。”
颜梦芸能够为他说话他还是挺高兴的,虽然知道她其实有一些开玩笑的成分,但是的确是考虑到了刘红霞的为人。
不过后来想想,沈丛宇又觉得也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的必要,所以也就把这个话题给带过了。
他不能耍小性子,不能因为平常裴诩文经常迁就他,他就变本加厉、得意忘形,总是要求裴诩文做这个做这个。从朋友的角度来说,裴诩文已经做到了最好了,甚至已经远远超出朋友的范畴了,他不能以对待恋人的标准来要求他。相反,他一定要让自己表现得更好一点,至少能够让裴诩文喜欢他的可能性再多一点。
哪怕是再多一点点也好。
第二十二章
无论是全国各地的哪个学校,老师们都不可免俗地要求学生们去书店买额外的练习册做。不幸中的万幸,沈丛宇他们班只有英语老师有要求他们额外买了一本阅读书来做,而其他的老师也不知道是因为头脑比较清醒,还是说直接忘了这茬,根本就没提过额外作业这种事,因此他们的负担还不算太大。
况且,他们的英语老师基本上是心血来潮时才会偶尔检查一下这本额外的阅读书,最短间隔也有半个月,长的时候有可能一整个月都不检查一次的,他们只要按照每天两篇阅读的速度做就行了。而且每次英语老师向常学启问起他们做阅读的进度的时候,常学启都会把进度给报慢不少,算下来其实一周他们只用做七、八篇完形填空或阅读理解而已。这对于早已在作业海里涤荡过无数次的高中生来说,不过是随手写写的小意思。
高中时,老师们的管理既可以说是严格的,也可以说他们对学生是相当放任的。
就拿他们班的几个任课老师来说,虽然每次收作业的时候,都要求课代表把班上没有交作业的人的名字报上去。但是与之相对的,他们普遍都都不会核对课代表统计的结果到底是不是正确的,相当容易被他们钻空子。
于是,课代表就变成了同学们竞相“拉拢勾搭”的对象。毕竟可以在自己没办法(有时是不想)交作业的时候,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是,课代表的福利也是有限的,这具体的限度还要视每个课代表本人和那一科的任课老师来决定。
比如说语文课代表是陈以谦,他就是一个相当相当不喜欢帮人打掩护的人,而且他也不像很多其他课代表一样,利用职务之便不做作业,可以说是一个对老师负责人的课代表模范。其他的课代表或多或少都会少做些作业,而他却是每次作业都规规矩矩地做完,哪怕是抄都要抄完,然后按时地交上去。对待自己负责的科目都是如此,其他科目的作业也自然从来没有哪一次不交过。
如果仅仅是他很负责任就算了,毕竟他还是挺心软的,有的时候稍微哀求一下就过关了。但是那个大猩猩语文老师也时不时就要自己来核对一下名单,陈以谦就吃过这个亏。有一次他没有吧袁本、常学启和另外三个没交作业的同学的名字报上去,结果被查了出来。当时他只能扯理由说自己查名字的时候看漏了,总算是糊弄了过去。但是现在,他也只敢偶尔放过几个忘记做作业的人了,对于其他的人他也只能爱莫能助。
除了陈以谦之外,其他的几个课代表就是那种一次会放过几个人,自己也偶尔少做一次作业当做课代表福利的标准课代表,说不上严苛,也不算腐败。
而课代表的另一个极端,就是常学启。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腐败分子,属于官民勾结,上下其手,在学生与老师之间勾心斗角之间发挥重要作用的反面典型,绝对值得在被揭发后拉出来吊起来打。
英语作业有两本练习册,一本是学校下发的,属于每次布置了作业后都要上交去批改的,另一种则是英语老师单独布置的那本阅读书,偶尔在晚自习的时候会到每个人的桌前去检查一次。
而这第一种练习册,他们班总共36个人,每次交作业都不会超过20本。
作为一个英语课代表,常学启自己的这本练习册都是空白一片,既然课代表都是这个样子,自然也不能奢求其他同学都本本分分地做作业了。因此,班上差不多有近一半的人,把这本练习册都维持着刚刚发下来的时候的崭新的样子。即使是直接原样送给学弟学妹们用,都是百分百纯新,无任何问题。
常规情况下,少了将近一半的作业本,是很容易被老师发现不对劲的,因为每个老师都不止带一个班,很容易就看出来两个班作业本高度的差距。但是无巧不成书的是,他们班英语老师带的另外一个班级,同样每次交作业都少了将近一半的练习册。两个班本来人数就差不多,又都很有默契地少交了一半,导致最后放在他们老师课桌上的两摞英语作业本的高度,是相差不多的。
再加上这个老师素来不清不楚稀里糊涂,喜欢卖弄又没那个水准,平常又自以为是,对于常学启这个次次英语第一的学生给予了绝对而又盲目的信任,居然就给他们完美地糊弄了过去。
陈以谦每次都要对此恨得咬牙切齿。不止是因为他每次都会很规矩地写完作业,导致他比那些不做英语作业的同学累不少的原因。更重要的还在于,语文的练习册全都是大部头,加上每次都收的比较齐整,因此即使是一米八的他,在抱作业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的身高不够用,要小心翼翼地防止那一大摞本子不要掉下来,如同玩杂技似的从教室挪到办公室。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常学启每次都是只用一只手托着本子,施施然地就走到英语办公室。临进门前还要用他那双桃花眼带着都快溢出来的优越感的笑意,瞟一眼艰难移动的陈以谦,然后只留给咬牙切齿的陈以谦一抹得意的笑。
“你是不是想和老子撕逼!你这个碧池!”高一下学期的某天,陈以谦忍不住发飙。
但即使是如此少的作业量,对于不少学生,甚至是不少成绩挺好的学生来说,都是个难题。比如说袁本,比如说王熠韦,这两人就是典型的课代表眼中的老大难,任课老师中的重点观察对象。
不过,自从常学启喜欢上王熠韦之后,王熠韦身上的压力就轻松了不少。
王熠韦也是从来都不做英语作业的,因此每到英语老师提醒他们下个晚自习要检查他们做的阅读书的时候,他就要开始奋笔疾书地不停抄答案。
但是到了现在,每天自习的时候,常学启都会屁颠屁颠地跑去问要不要他帮忙写英语作业。然后王熠韦就会很高冷地矜持一番,在常学启几乎要满地打滚求着让自己帮他写之后,才会把作业丢给常学启……
“为什么我觉得他好贱。”
“为什么我觉得他好贱……”
又是一天的自习课下,陈以谦和沈丛宇靠在教室后面的墙上,看着常学启又蹭到了王熠韦的桌旁开始撒狗血,两人齐齐扶额感叹道。
沈丛宇说觉得很奇怪,明明常学启又不是不知道王熠韦是一个直男,却还是这么痴情,实在是太不理智了。
陈以谦看了他一眼:“裴诩文不是也应该是直男么,你和常学启差的也不大啊。”
“裴诩文还不知道是不是直男好不好,他根本就没有谈过,至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谈过。而且他之前把那些女生的表白都给拒绝了,你觉得现在真的会有直男拒绝那么多女生的么?”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沈丛宇并没有多少底气,“王熠韦初中可是谈过两个女朋友了的,而且看他穿衣服的品味……天哪我简直想学那些娘炮设计师一样高声尖叫‘你根本就不懂FASHION你们这群乡巴佬!’,你要说他不是直男我都不信。”
“随你怎么说好了……”陈以谦无奈地摇摇头,又看着那边相处方式诡异的两人,牵了牵嘴角,“真是搞不懂他们到底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常学启是个逗比也就算了,偏偏王熠韦还跟着一起逗,难道他就没有感觉他们两个之间的状态很诡异么?”
沈丛宇也觉得很奇怪。他们现在虽然不能说有多成熟,但是好歹也是快快成年的高中生了,平常也都会做事稳重一点。但是这两个人,简直跟在幼儿园里一样,成天可以打打闹闹的,动静大得足以让从教室外经过的人透过窗户好奇地往里面看。
一般来说,都是常学启一下课就笑嘻嘻地主动蹭过去,说不了几句话就管不住他那总是犯贱的嘴巴,然后就会换来王熠韦的拳打脚踢。紧接着就是某人会被扳倒在地上,然后爬起,然后再被扳倒在地上的热辣场面……
偏偏常学启还总是一脸享受的样子,如同做爱一般让整间教室都响彻类似“雅蠛蝶~”或是“啊……啊……不要……”之类的色气台词。一开始还有人受不了过去要他闭嘴,等到时间长了全班都已经习惯了,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们二人到了下课时间在他们面前表演色情片。
而王熠韦却也没觉得这样很丢自己的面子,每次都很配合地对他进行表演,这中锲而不舍的精神倒是让沈丛宇他们感到很吃惊。
要知道,这个年纪的男生脸皮都比较薄,应该相当不喜欢有人把自己和另外一个咋咋呼呼的男生总是扯在一起搅基卖腐才对。但是王熠韦居然丝毫没有其他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教训王熠韦,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算是一道奇观了。
但即使如此,沈丛宇还是不看好常学启和王熠韦。因为王熠韦现在估计也就是把常学启当做一个消遣对象,在一般朋友之上但还没有到那种无话不谈的挚友的程度,并且对他根本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再加上他们都知道王熠韦在初中时是谈过女朋友的,只不过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分手了,但是他是个异性恋这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所以,沈丛宇甚至觉得常学启要成功的可能性甚至比自己搞定裴诩文的机会还要低。
但是他还是有点佩服常学启的,能够这么死皮赖脸地贴着别人也算是一种本事,而且他似乎对于自己是否最后会成功有种来源不明的信心——当然,他的信心丝毫没有感染到沈丛宇。
“你觉得,他们两个到底有可能么?”沈丛宇转着手上的笔,问道。
陈以谦:“如果单纯是按照我自己的理解来说,没有可能。但是常学启一直都是一个很奇妙的存在,我从来都看不透他的路子,也许会产生奇迹也说不定。”
沈丛宇很想笑,他在想这句话到底是在夸常学启还是在损他。
“而且我对王熠韦也没有多深的了解,只是关系还不错罢了,所以我也猜不出来他怎么想的,为什么会这样不清不楚地和常学启相处,明明常学启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
沈丛宇点点头,他的想法和陈以谦完全一样。
陈以谦又看了一会不远处正热闹不堪的闹剧,开口道:“其实你不要老问我这些问题,我不是很会猜测别人想法的,只不过我比较喜欢揣测罢了,你可以理解为我这个人比较八卦……况且常学启也不是什么脑子简单的人,你别看他平常疯疯癫癫那样,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真的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还是说这是他制定好的攻略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