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十四班的吧，我去找同学的时候好像见过他。”十四班在二楼，而十一班是在一楼，所以沈丛宇没见过她是很正常的。

“怎么？袁本喜欢上她了？”

陈以谦沉吟了一下：“应该没那么快吧，但是肯定是有点点感觉的那种。我记得她好像是十四班的班长，可能在年级里开会的时候，两个人有过交集。而且袁本你又不是不知道，每个班都有他的消息渠道，认识别的班的人也不奇怪。”

沈丛宇也这么认为，如果仅仅是一般的同学或者朋友关系的话，袁本大可以直接走上去打个招呼什么的，但是这样子装作自己不在意地瞟一眼，实在是让人觉得他心里有鬼。

沈丛宇咂咂嘴：“真是悲剧啊，她居然也是拜倒在裴诩文脚下的女生之一，也不知道袁本现在是什么心情。”

“我倒是觉得奇怪，你居然不会吃醋吗？那么多女生喜欢裴诩文。”

“这有什么好吃醋的。如果裴诩文是直男，就说明我们不是一路人，那么我跟那些女生相比一点竞争力都没有。而如果裴诩文喜欢男生的话……”他调皮地笑了笑，“他肯定是喜欢我的啊。”

陈以谦被他的坦率说愣了：“……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我完全反驳不能呢。”

“本来就是啊……”沈丛宇轻叹一口气，“我又不可能像那些女生一样在他打完球的时候上去送水递毛巾，围着他到处乱转。我不想破坏现在的关系。”

陈以谦没有说话，只是喝了口水。

沈丛宇又微微一笑：“不过比起她们我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叫他出来或者跟他一起做这个做那个，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一般人很少有人会想到同性恋这个层面上来吧。”

“……”

“有的时候我还是很羡慕那些女生的，至少他们喜欢上了人想告白就能告白。而且一般男生都很给女生面子，告白经常都会成功。当然了，裴诩文这个傻逼，天天都是拒绝别人。”

“……你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你不适合这个风格。”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过来安慰我么，我怎么就等来了这样一句话！”

陈以谦透过眼镜看着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不会安慰人，我向来提倡反复撕伤口，直到自己习惯为止的这种治疗过去伤口方法。”

“呵呵，那你对自己还真是残忍。”

陈以谦耸了耸肩，没说话，只是看着操场周围的人群。

“对了”陈以谦突然转头说，“你有没有觉得十二班有个GAY。”

沈丛宇被他的转移话题弄得愣了一下。

“你没有发现么，”陈以谦语气活像是在讨论某项严肃的学术问题一般，“有一个个子不高，的，大概一米七左右的一个男生。长得很白很秀气的那种，平常穿衣服都和其他人很不一样，你没感觉出来？”

他这么一说，沈丛宇也想了起来，好像的确是有这样一个男生。

“他好像最近和裴诩文关系挺好的来着，我看他经常下课的时候都和裴诩文一起聊天或者出去买东西，”陈以谦下巴往一个方向挑了挑，那个男生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球场，“他叫石岑，在班上基本属于半出柜的情况，和常学启在我们班的情况差不多。我在十二班的同学说他们都觉得石岑是喜欢裴诩文的，只不过不知道裴诩文知不知道。”

沈丛宇看了看那个男生，长相还算不错，而且可能是因为比较会打扮的原因，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帅哥了。

虽然说他们上学是要求穿校服的，但是对于外套的拉链则没有要求，因此校服里面是什么衣服也就成为了学生们花心思的地方。平常经过的时候，都可以看得出来这个男生和一般的直男品味是完全不同的，更加花哨一些。而且虽然隔得很远，但是沈丛宇却仿佛隐约闻到一股香水味和化妆品的味道。

“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你可以借他去试探一下裴诩文的意思。”陈以谦接着说，“我觉得这个叫石岑的不是那种可以安分地暗恋的人，总有一天会去告白的。然后你就可以知道裴诩文对有同性喜欢他的想法是什么了。”

“为什么你没有调侃我吃不吃醋？”沈丛宇转头问。

陈以谦也笑了起来：“你就这么欠调侃？我又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吐槽的。”

“是嘛，你就是个吐槽帝好么。”

“有么……”陈以谦摸摸鼻子，“好吧，其实我是觉得他跟你相比一点竞争力都没有。你要想，你毕竟比他早认识裴诩文十几年。而且虽然我是不知道裴诩文的想法，但是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喜欢这种看上去脂粉气很重的男生的。”

沈丛宇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嘴角微微扬了起来：“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夸我吗？”

陈以谦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又说：“所以你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的直觉告诉我裴诩文不会喜欢他的。甚至裴诩文很可能现在都知道石岑喜欢他，但是他没有说而已，毕竟石岑表现得太明显了。”

沈丛宇认真地看着陈以谦：“说了这么多，我想问你个问题。”

陈以谦倒是很少见到沈丛宇这样跟他说话，点了点头。

“你到底是不是GAY？”

听了这个问题，陈以谦居然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过了一会，才回答道：“我很想直接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是不可能，因为我从小到大还没有喜欢过谁。幼儿园和小学的时候嘛，倒是和其他有些男生一样，会对某个小女生有好感，但是仅仅限于喜欢和那个女孩子一起玩而已。现在的话……如果有人喜欢我的话，想一想好像我不是很在乎性别的样子。”

其实这个回答说得很暧昧，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在沈丛宇看来，什么都没说也就相当于他承认自己会喜欢男人了，因为一般的直男听到这个都会很直接的说自己不喜欢男人的。

陈以谦不是那种自我认知度很低的人，不可能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性向是什么，所以这个不算答案的答案已经透露出足够的信息了。

“……好吧。”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陈以谦说话一定要留个后路，不过他也并没戳破，还是给他留了这个面子。他知道，陈以谦的顾虑很多，多到有的他甚至无法理解的地步。

然后陈以谦又笑着补充说，如果沈丛宇跟裴诩文告白失败了，不介意的话可以考虑考虑他。

但是沈丛宇知道他只是开玩笑而已，而这个玩笑只不过是陈以谦为了掩饰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回答罢了，所以他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突然就冷场了。

十几分钟后，下课铃响了，裴诩文也走下了篮球场。如往常一样，那几个女生又装作偶然经过一般，一边叽叽喳喳一边凑了过去。

他们两个都已经习惯看到这出戏了，转身就想走，突然陈以谦“咦”了一声：“那个石岑这一次也凑过去了。”

沈丛宇一听，转过头一看，那个男生的确也走向了裴诩文。他好像是叫了裴诩文一声，裴诩文抬头回应了他，跟他有说有笑的，两个男生走一起在一群女生中间显得尤为显眼。

如果说把他们两个都当成GAY的话，倒还算是般配。

“裴诩文只是把他当朋友而已。”沈丛宇看了几十秒后，突然开口说。

陈以谦挑了挑眉头：“你该不会说是你的直觉吧？”

“本来就是，而且我相信我的感觉。”沈丛宇很自信，转身就走了，看也不看那两个谈笑风生的男生。

看着沈丛宇似乎不打算回头的样子，陈以谦也笑了笑，跟着走了。

第二十一章

这半个月来，沈丛宇心情都十分愉悦，连带着班上的同学来找他偷偷改自己的周练成绩都容易了许多。

一方面，他在确定自己对裴诩文的感情后，怎么看裴诩文怎么顺眼。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所有优点都被他放大了一百倍，所有的缺点在他眼里都变成了萌点，这种交织着友情、爱情、宠溺和崇拜的感觉让他几乎要陷进去。

另一方面，他不能让别人发现，尤其是不能让裴诩文发现，所以，他又得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感情隐藏起来，不让自己显得很奇怪。平常的时候，他和裴诩文依然维持着以前的相处方式，只是现在沈丛宇会不经意地帮裴诩文买些吃的喝的，或者偷偷地帮他提前在买吃的地方排好队，再装作是碰巧遇到，平常书包里也会多带一把伞因为他知道裴诩文总是不记得带伞……

这种交织着酸涩与甜蜜、美好与痛苦、憧憬与彷徨……咳咳，其实也就是又高兴又憋屈的感觉让他不禁感叹，自己总算是理解那些暗恋者的忧伤了，平时忍不住了，也只能找唯一的知情人陈以谦去抒发一下内心的郁闷。但是陈以谦又是个安慰技能点为零的毒舌男，因此每次沈丛宇都勒令他只要乖乖听自己讲就行了，完全被剥夺了插话的资格。

而且沈丛宇就喜欢看陈以谦那种既郁闷，又碍于形象没法发脾气的憋屈样。

不过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美中不足的，那就是刘红霞一直在坚持不懈地每天给他发短信或者QQ。这半个月来，刘红霞坚持不断地找他聊天。字里行间透露着那种超越了单纯男女友谊又不愿意说破的意思，张口闭口“亲爱的”，颜文字泛滥，字里行间好像沈丛宇是她的男闺蜜一样。

“她难道不知道所谓男闺蜜不是基佬就是备胎么，表现得也太明显了吧，也不怕吓到你，果然还是因为你表现得跟个裴诩文样的让他觉得你比较好骗。”袁本非常鄙视她的智商。

通过之前的聊天过程，沈丛宇得到的信息是，她在见到沈丛宇后的第二天就直接甩掉了之前他们见到过的，那个叫“阿明”的男朋友。而且那个男生，貌似也仅仅只和她谈了一个月而已……

还真的是玩的很厉害呢，也不怕自己玩脱……沈丛宇对这个奇女子也是抱有一种另类的敬畏之情。

放学后，裴诩文如往常一般等沈丛宇一起回家，但是看到沈丛宇正在椅子上看手机，便走了进去。沈丛宇一看裴诩文来了，就直接拉他过来一起看。

“来来来，这里我又不知道怎么回她了，我要怎么才能拒绝她，我可不想陪她出去。”

手机显示的是他和刘红霞的聊天框，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裴诩文来帮他说话了，因此他们之间的对话他都看过。

沈丛宇虽然很了解裴诩文，可以模仿出他的语气，但是一到那种需要打太极的时候，他就不知所措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裴诩文打太极的样子，因为裴诩文从来不跟女生打太极，每次都是很直白地拒绝了。至于其他需要裴诩文拖时间的时候，他又不在场。

所以，他不得不经常找裴诩文来参考参考，即使裴诩文也不知道怎么样跟女生玩暧昧。

“啊……为什么你总能让她找你出去玩啊！你之前都是怎么跟她聊天的！”裴诩文哀嚎着，没办法，只能开始打字。

沈丛宇摊摊手：“我哪里知道。我看她是很着急想要把我钓到手，所以才总是约我。这样看来，说不定约我出去就想办法把我上了，比如下个药什么的，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裴诩文一边打字一边鄙视他把自己比喻得好像是小白兔的行为，说别人再怎么奔放也是个女生，他一个大老爷们还怕个什么。

沈丛宇说：“女生怎么了，女生里还不是分三六九等。一个女的长得不好看或者脑袋不聪明我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像这种……品德有亏的，”他嫌弃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当初真不应该头脑发热接下这活，总有种自己是在献身的感觉，代价真大。”

“好啦好啦，别抱怨了。还有，你之后也别做得太过分，别人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而且还是个女孩子。你就不要把她打击得太厉害，要是自己拿捏不好尺度，就去找陈以谦参考去。”

“什么叫拿捏不好尺度……还有，你确定要找陈以谦？他心软得很，最后肯定什么效果都没有起到就OVER了，那多没意思。”

裴诩文说：“就是因为他心太软才要你去找他啊，有他提醒你至少你不会做的太过分，而且他的唠叨能力绝对制得住你。”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我是不希望你平常做事都不给人留台阶的，做事太绝了也不好，我不希望你那样。”

沈丛宇其实就喜欢裴诩文像这样要求他，不过内心再高兴，脸上肯定不会表现出来：“你什么时候还学会管起我来了？！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

裴诩文立刻闭上嘴，安静地继续开始打字。

沈丛宇咂咂嘴，没有继续说了。其实他内心有点遗憾，希望裴诩文能够多“教育”一下他，能够更关注一下他，甚至希望裴诩文能够更有占有欲一点，而不是被他说两句就闭嘴，一味地顺从着他的要求。

但是裴诩文其实做得很正常，一般朋友之间也不会管到那么多，一般不是到了太过分的程度，都是不会去说教的。沈丛宇自然也就不可能去要求裴诩文太多，不然反而还显得自己太奇怪了。

他不希望裴诩文觉察到什么。比起因为他的一时冲动毁掉这段友谊，他宁可将这段感情藏在心里，即使永远都说不出口也没有关系。因为他实在是不敢想象，失去了对方会发生什么事情。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裴诩文的声音把他拉了出来“喂喂，我到底帮你拒绝过她多少次了，这一次怎么这么难缠，那语气活像是守了几年活寡的饥渴少妇样的。”

“嗯？这……大概有个五六次了吧。”

裴诩文很无奈地看着他，沈丛宇自己也觉得自己已经拒绝了这么多次，还让裴诩文帮他吊着对方是不是有点太为难他了。

“说实在的，要是有个女生不停地这样找我的话，我肯定是会直接拒绝她然后把话说开的，因为这种暗示简直不能更明显了，就差没直接告诉你‘我对你有意思了’。但是你又想吊着她，因为你是想着要教训她一顿的，你这要我怎么办？”

沈丛宇眨眨眼，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裴诩文想了想，然后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用一脸讨好的表情问他有没有意向干脆这次就同意了，陪她出去一次来换取一两个月的安宁。

对方果然没好气地说：“你活腻了吧？！想让我跟她出去？我可受不了有个这种女的在我旁边跟我亲亲热热的，想着都觉得膈应。而且我还得装得跟你一样的性格，光是跟她聊天就已经够累了，还要陪她出去？NO WAY！”

裴诩文撇撇嘴：“那我真没办法了，你又想不让她看出什么又不想陪她出去，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沈丛宇觉得很伤脑筋，他可不想就为了给常学启出一次头就去陪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去约会。突然，他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对裴诩文说了句“你等下”就朝着常学启跑过去。

裴诩文看到他们两个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从动作上看，好像常学启在讨价还价，而沈丛宇则一副绝不松口的样子。过了一分钟，常学启总算是妥协了，沈丛宇就奔了过来

“行了，你答应她吧。”他爽快地说。

裴诩文好奇地问：“你们刚才说了什么，你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