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动物园，怎么样？”

“好啊！”

动物园离学校不远，不用搭车，走二三十分钟就会到那里，秦左和刘桐走的这一段人行道，现在这个时间来往的人很少。只有来来回回的车子。

安静的踏着路上带有花纹的路面，偶尔看看右边郁郁葱葱的树木，梧桐树居多。风吹过总是会发出“飒飒”的响声。说起来Y市没有风的日子几乎不常见。军训那会儿，时不时就会下雨。

现在天气还算稳定，如果到秋天，每天温差变化很大，很容易生病。说到秋天，他很期待。那时候可以和刘桐一起去公园赏红叶。秦左喜欢红叶的原因在于漫画上经常会有老师以红叶为背景，给人一种古典美的感觉。如果能够用水墨画描绘出满是红叶的场景也不错。

“秦左。”

在路上的秦左容易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这是不知不觉的习惯，被刘桐这么一叫，他有点茫然的看着刘桐，“怎么了？”

“要过马路了。以后在路上不要想东想西的。这样过马路多危险。”

“哦。”秦左微笑着挽着刘桐的左手腕说：“不是有你吗？你说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那么，要时刻注意着我，不要让我遇到任何危险。”

刘桐听到这样的话，笑了出来，有点宠溺的捏了捏秦左秀气的鼻子说：“好。以后我的眼睛只看你一个人。过马路的时候更容易出事好不好？”

“眼里看见我有什么用。我要你心里全部都是我。”

“听你的，心里全部都是你。”

“你说的真敷衍。”

两人过了马路，不一会儿就到了动物园。那里需要买票才能入内。刘桐去买两人的票，秦左在旁边看着。

进入动物园之后，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玻璃做的柱状的水池。竖立在路中央，透过玻璃可以看见里面游动的鱼。背鳍有各种颜色，最多的还是金色。黑色的鱼看起来也不错。

秦左拿出手机给水池里的鱼拍照。透过玻璃完全可以照出对面行人来往的场景。这是很有创意的观赏方式。

两人顺着左边的路继续向前走，当秦左看见老虎时，兴奋的对刘桐说：“你家那么有钱，有没有养老虎一类的宠物？”

“没有，我对养它们没有兴趣？”

“哦。”秦左有点失望，在所有动物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老虎，看起来强壮又凶猛。

“以后生活在一起了，可以养一只给你玩。”

“真的。”失落的脸瞬间微笑起来。“那好，我给它先起个名字叫小虎。”

“这么俗气的名字。何况现在还没养呢？”

“俗气怎么了？我觉得这个名字好。”

“好吧。听你的。”

两人继续向前走观看了豹子，狮子，浣熊等动物。继续向前走会走到百鸟园。这里面什么鸟类都有，鸭子，孔雀什么都有。

秦左最喜欢是是鸽楼，瞬间会有很多鸽子飞进飞出，很美。所以，秦左忍不住多拍了几张照片。

刘桐一直看着秦左被这些动物吸引的表情。看着秦左微笑的脸就像观看一种很美的景观的一样。

差不多在动物园逛了一个小时。

在回去的路上，秦左发现了先前错过观看的长颈鹿。周围的树木几乎被这样的庞然大物吃光了。即使周围的树叶被吃光了，长颈鹿还是不死心的啃着树皮。

秦左看着这样有趣的场景对刘桐说：“它还真执着。”

“是这样。像某人一样。”

“你说的某人是谁？”

“不知道。”刘桐给了秦左这样的回答。

两人回到宿舍吃过晚饭，刘桐出门，秦左画漫画。

看着速写本里的内容，然后开始想接下来的情节，想好之后，开始动笔。

【漫画的内容是：

早上醒来之后，别的宿舍人的女生K上厕所，看见刘秀躺在地上，等K走近林秀的时候，惊恐的大叫起来。林秀躺在走廊上，睡衣上染了血，顺着睡衣看向她脸面的时候，你会发现那是一张没有眼珠的满是鲜血的脸。可是即使失去了双眼，依旧可以听到林秀平稳的呼吸声。好像睡着了一样。睁着眼睛睡觉。

K的惊叫声引来很多女生出了宿舍门，大家看到林秀的样子皆是一阵惊叫。然后有人颤抖着双手给警察打电话，警察来了之后，救护车也来了。当护士将林秀的身体抬起来的时候，人们发现林秀的双手里握着两个眼珠。眼珠上满是鲜血。血液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滴、滴、滴……”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沉闷。

护士抬着林秀走，走过的地方都会落下血滴。护士将林秀抬到楼下，送进了救护车里。

林秀宿舍人B多事的给石传打电话说：“林秀在XX医院。”

石传赶到医院的时候，林秀正在被做各项检查，然后医生很疑惑的对焦急等待的石传说：“病人很正常，即使失去眼珠，也没有引起其他地方发生病变。”

石传放下心，走进林秀的病房，林秀的眼睛被白布蒙着，安静的睡着了。石传看着昔日的情人变成这样也很难过，怎么说也是有一些情分的，要不然也不会为了林秀抛尸。

石传坐在林秀旁边看了一会儿，想出去买点吃的东西来，只是他刚站起来，走了一步就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他再走了一步，那个东西也向前一步。他只好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然后他看到了没有眼珠的林秀对着他的双眼，即使没有眼珠，石传还是能感觉到透过满是鲜血的眼洞里传出来的视线。

他惊恐的后退了几步，然后听到林秀细致的声音，“石传，你要去哪里？”

石传不管不顾的转身就往门外跑，身后不断传来林秀的声音，“你要去那里？”

“你要去哪里？”

……

虽然是只有几步远的门口，可是石传跑了好久也没跑到门口，好像身体被什么抓住了一样，只是在原地做着奔跑的动作。他拼命的向前跑，可是无论他多么用力，脚还是无法移动。

林秀那双染满鲜血的手缠上了石传的脖颈，然后像情人般轻声细雨的说：“不是不让你跑吗？前几天你不是说要给我买白玉手镯吗？买了没有呀？”

石传被林秀缠着脖子几乎不能呼吸，他不敢出声，也不敢向后看，他怕看到林秀黑洞洞的双眼，微笑着像以前一样对着他。

林秀见石传不回答，有点生气的更加紧了紧缠着石传脖子的双手，撒娇着问：“到底买了没有？”

石传几乎快不能呼吸，但还是发出颤抖的声音说：“……买……了……”

林秀着才欣喜的放开了缠着石传胳膊的双手，石传还没有松口气，就被林秀带有血的双手捧住了脸，使他变得不得不面对着那黑洞洞满是鲜血的眼。

他瞪大了眼睛，几乎要瞪出自己的眼睛了，可是对面没有双眼的林秀微笑着说：“石传，快拿出来呀。我想看。”10.9】

秦左其实很不想在这里停止的，因为石传和林秀在医院的场景才画了一半，这样卡在一半很难受。可是等一下宿舍的人都回来的话，他又不能画，只好就此停笔了。

第四章

秦左拿着脸盆去洗漱间洗漱，回来时见周华已经回来了，拿着一本很厚的书在看。名字从他进来的位置看不清楚，所以，他好奇的问周华：“周华，看得什么书呀？这么厚？”

周华晃了晃手里的手，将封面展示给秦左看：“这本书呀，可是我在外面旧书店淘的，名字是《二十四史故事》。”

听到《二十四史故事》，他了解的只有一个故事，便说：“我知道一个故事，就是伍子胥鞭尸。”

“哦。是有这个故事。不过很多人对他的做法都很有意见，也有人对他的做法很赞扬。”

秦左笑了笑说：“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是这么回事。”

秦左回到自己床上，离熄灯还有一些时间，他从柜子里取出一本旧漫画，名字是《火王》，作者是台湾漫画家游素兰，高中时在租书店看到这部漫画时就被吸引了，因为画风真的很漂亮，那时候看的时候常常会被里面的情节所感动，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千湄说过的话。

千湄说：“明明……我真傻……”

千湄说：“可是千媚并非女红妆……”

总之，秦左记忆最深的就是这两句话。很受人感动的话，看《火王》看到一半的时候，宿舍熄灯了。秦左将漫画书放在一旁，闭着眼睛睡觉。

刚睡下没有多久，他就听见了滴水的声音，“滴，滴，滴……”，他被吵醒了，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月亮，仔细倾听滴水的声音又没有。再次睡下没有多久。又听到滴水的声音，这样让他联想到漫画中血滴下来的声音，虽然不觉得恐怖，可是总被这样吵醒，明天都没精神上课，也没有精神画漫画，这可是大问题，所以，他只好轻手轻脚的从上铺下来走到刘桐床前，轻轻的叫了声：“刘桐。”

刘桐睁开眼睛看见秦左站在他身旁，问：“怎么了？”

“我睡不着。”

刘桐什么都没说揭开了被子，示意秦左睡他里面。

秦左微微一笑，爬上了刘桐的床，第一次睡刘桐的床，上面都是刘桐的味道。他很安心的靠在刘桐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闭上了眼睛。虽然有点兴奋的睡不着，可是明天要上课，他便强迫自己睡觉。刘桐将他搂紧了一点。他安静的将手搭在刘桐腰间睡觉。在刘桐身边睡下之后，没再听到滴水的声音，而且很舒服。特别是挨着刘桐的体温。果然，和一个人睡冰冷的床不一样。就算再想睡在刘桐旁边，他还是不得不在早晨六点的时候回到自己的床铺。

被李凉看见了还好，如果被周华看见了，他可解释不清楚。再说周华看起来是那种死板的人，肯定接受不了同性恋。所以，他只好强忍着不愿离开刘桐的怀抱爬上了自己的床。

睡到自己床上之后，又觉得很冰凉，再闭上眼，却没办法睡着。他只好睁开眼睛，拿出昨天晚上未看完的漫画。

“火王一生成名孤。”这是高中同学看完《火王》之后写的一百多句诗的感想中的一句。的确很符合火王的性格。可是，每次看到千媚时，就会忍不住哀伤。

等整本书看完之后，余下的只有惆怅之感。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下床洗漱之后，等着刘桐一起去上课。这节上的是大学语文课。刚开始上课时还抱怨上大学了还要学语文，现在却听得津津有味，要说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喜欢这个老师，穿的衣服有八十年代的风味，头发也是留得下面很齐的短发。

讲话文绉绉的，却很风趣。所以，秦左很喜欢。

这节课，老师讲的是词。

屏幕上的词是寇准的《甘草子》

【春早。

柳丝无力，

低拂青门道。

暖日笼啼鸟。

初坼桃花小。/

遥望碧天净如扫。

曳一缕、

轻烟飘渺。

堪惜流年谢芳草。

任玉壶倾倒。】

然后老师讲了关于寇准的背景和诗词的鉴赏。

秦左很无聊，便在纸上填词，完全是随便填的那种。填词内容为：

【春到。

闲时游走，

折柳过花道。

曾恨相识早。

誓言今已忘。/

来年花开为谁娇？

吹微风、

轻烟缥缈。

来时无物去时凋。

如花落飘摇。】

秦左将填好的词给刘桐看，刘桐看了之后，说：“再填也不能成为词人。”

秦左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好听的就是继续努力写，写的和寇准一样就好了。”

秦左突然笑了，“我可不敢和大诗人比，随便就好，你看你二哥写禅诗，不是写得很开心？”

“嗯。最重要的还是开心。”

“刘桐要不要填一首？”

“填哪一首？”刘桐问。

秦左指着大学语文课本上寇准的另外一首《踏莎行》说：“就这首好了？”

原词内容是：

【春、色将阑，

莺声渐老。

红英落尽青梅小。

画堂人静雨蒙蒙，

屏山半掩馀香袅。/

密约沉沉，

离情杳杳。

菱花尘满慵将照。

倚楼无语欲销魂，

长空黯淡连芳草。】

刘桐填词为：

【倚楼无语，

看花飞去。

一年一年又别离。

此夜画风画落雨，

雨落无声风还袭。/

对人一笑，

远望何期？

不做妖人成闲憩。

日日赏花观月色，

满地银装落影西。】

秦左看到刘桐的填词问：“你那句‘此夜画风画落雨’是不是说明你会画画？”

出他意料的，刘桐居然点头。

秦左说：“从来都没见你画过。”

“我只是没告诉你。”

“那你会画什么类型的画？”

“简笔画。”

听到刘桐的回答，秦左瞬间凌乱了，而且是北风呼呼刮过的感觉。本来以为不是油画，就是山水画，或是其他呢？居然是简笔画。

突然之间秦左笑了起来，因为是课堂上，他只能小声的笑到：“怪不得你以前不告诉我。那你词中那个【妖人】是什么意思。”

“不是本来的我，大概会成为【妖】，所以，要做真正的自己才好。”

“哦。这么回事呀。”

“就是这么回事。”

秦左看看手机的时间快下课了，便对刘桐说：“你下午有事吗？”

“有社团活动。你要去看吗？”

他当然不会去看了，所以，摇了摇头，“那我就待在宿舍了。”

“不要老是待在宿舍里面。可以找李凉出去玩，要不然去图书馆学习。”

秦左听刘桐这么一说，便决定去图书馆看看。来学校这么长时间了，居然没去过图书馆。

“那我下午去图书馆。昨天中午睡觉没睡安稳，我怕今天中午也会睡不安稳，你知道什么地方比较适合睡觉？”

“要我陪你睡？”

秦左点头。对他来说睡觉很重要。

“这个地方可不好找。要不然就在宿舍睡吧。你不是说李凉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周华又不会回宿舍。你可以和我一起睡。”

“可是让李凉看见了多不好。”

“没事。有我在，你不要害羞。”

“这哪里是害羞的事情。”

下课铃正好响了起来，秦左只好认同刘桐的说法，和刘桐提着饭回到了宿舍。睡觉时，他很害羞的躺在刘桐身边。

李凉看到秦左躺在刘桐身边，没有想象中戏谑的语言。看了一眼，便转过身睡觉。

秦左看着李凉转过身的后背发呆，如果李凉讨厌他了怎么办？他失落的表情被刘桐看到。刘桐抬起手抚了抚他的后背以示安慰。秦左安静的躺在刘桐旁边，心里还是有点不好受。有时候，友情就是这样。在你不知不觉中就会出现裂痕。可是，他又想到李凉那么好的一个人，应该不会介意，想到这里便闭着眼睛睡着了。

等秦左醒时，刘桐已经不在身边，李凉坐在椅子上看杂志。最近买的杂志是日语杂志，不知道李凉是不是要学日语？

李凉看见秦左醒来，放下了手里的书，说：“刚才刘桐说你难过是因为我。其实你不用难过的。你和刘桐的关系，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就不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