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花的声音很稳,“放心吧,我早就献完了。”
陶花一路将孟京城背到山下,孟京城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简直恍如隔世。
陶花将孟京城带到了一个深巷子里的院子前。还没等敲门,那大门已经开了,里面站着一个皱巴巴的老头。
老头看着陶花并没有特别的表情,陶花也仿佛没看见老头一样,径自走到宅院里。
宅院很大很空旷,陶花将孟京城放在一张床上,不知为什么,孟京城一碰到床立刻就睡着了。
那是孟京城唯一一次在陶花家过夜,隐约记得做了很长很凌乱的梦,可是梦醒后却什么都不记得。
那之后,孟京城虽然和陶花很熟很熟,也经常送他回家,但从不留宿。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刚悄悄的躺在陶花身边,陶伯就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嘶哑着嗓子叫孟京城快回去。
好几次这种情况后,孟京城也就学乖了,自动自发的早早离开。
所以这一次,听到陶花主动邀请去他家睡,孟京城竟然觉得蛮受宠若惊的。
孟京城跟着陶花来到陶府,陶伯开了门,把他们放进来后就无声无息的离开。
六
陶府几年来都没变样子,空荡荡毫无人气。但是孟京城呆的很自在。
他自来熟的直奔陶花所住的房间而去,一进屋就扑到了床上。
陶花也走进来,问孟京城,“你不是困吗?”
孟京城喜滋滋的笑,“是困啊,我这不是直接就奔着床来了吗?”
陶花走到床边,解开衣带,将外衣脱下挂在一边,并叫孟京城也脱了外衣。
孟京城利索的把衣服扒下来,然后扔到陶花的怀里。
陶花将两人的衣服放好,也爬到床上,手臂松松的笼在孟京城的腰上,“睡吧。”
孟京城想说其实他不太想睡,但是困意就那么排山倒海的席卷过来,他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入梦了。
孟京城的确是在做梦,他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片桃花海,空中飘着甜腻的花香,他整个人也如同花瓣一样轻飘飘的。
孟京城的脚步迈起来很不真实,仿佛一用力就会飞起来一样。但是他依然迫不及待的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重重的桃花乱了眼,孟京城穿过一层又一层,终于来到一棵硕大的桃花树下。
那棵桃花树的涨势有点奇怪,它的躯干是歪的,似乎是受过伤,但又顽强的长了起来。这种给人以类人的感触让人头皮有些发麻,似乎下一秒那棵桃花树会活过来一样。
孟京城原本看着那棵巨树,但是晃神间,竟然发现陶花正半倚着树,斜躺在树下。
陶花的脸和平时不一样,因为这张脸更成熟,就好像是长大的陶花一样。
孟京城一时不敢确定这是不是陶花了。
陶花主动跟他说了话,“京城,你怎么会来这里?”
前一秒还在怀疑眼前人是不是陶花的孟京城这一刻立马又消除了怀疑,他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走到陶花身边坐下,“那我应该去哪?”
陶花转过头,望着孟京城的目光带着一丝丝粘稠,“这是你的梦,你应该去你最想去的地方,做最想做的事。”
陶花的话音刚落,孟京城就不自觉的伸长胳膊搂住了陶花。他心里本来有点挣扎,但那挣扎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心情被无限放大,渴望如万蚁蚀心,催促着他去碰触陶花。
孟京城不受控制的整个人贴住陶花,他听见自己的呢喃,“小桃花……”
心情起伏的厉害,有某种力量支撑着孟京城,让他觉得无论做什么都没关系,都可以。
孟京城抬起身,仔细看着陶花的脸。
陶花的表情充满宠溺,那一点懒洋洋的神态猫爪一样揉着孟京城的心。
孟京城倾身,轻轻的吻在陶花的嘴角边,伸出舌尖轻触一下,似乎尝到了零星的甜蜜。
陶花没有半点拒绝动作,他显得毫不惊讶且理所当然。他的两只胳膊轻松的环在孟京城的上身,一只手若有若无的在孟京城的背上游弋。
孟京城的脸漫上了浅红,他已经有些情动。
孟京城难耐的坐在了陶花的身上,唇埋在陶花的脖子间,距离陶花耳朵很近的说,“陶花……我想你……很早以前就想。”
陶花的声音在背后传来,有些模糊不清,“是吗……”
孟京城觉得身上一凉,他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都不见了。
有微弱的风从不同方向吹拂过来,每一下都让孟京城战栗。
孟京城隐约有些耻辱感,他浑身上下什么也没穿,却骑在衣着整齐的陶花身上。
这意识让孟京城身上更热了一层。
陶花的手很凉,游走在孟京城身上的触感就像沾了水的花瓣一样。
突然孟京城的下身一缩,他感觉到陶花的手指伸了进去……
陶花始终眼含笑意,他在进入孟京城的时候是那么的有条不紊。
孟京城狼狈不堪,情潮把他折磨的哪里都顾不上。
他紧紧搂住陶花的脖子,转头时便望进了陶花带着笑意的眼。
孟京城的情绪似乎无限放大化,他眼里的水汽怎么忍也忍不住,他嗓音呜咽,冲着陶花说,“你……很久……没对我……笑……”
陶花的吻落在孟京城的眼上,舔去那上面的水意。
孟京城被陶花填满了,他肉体上感到鼓胀,但精神上却很空虚。
他不知道少了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可是他想不起来,心又传来了熟悉的钝痛,那种灵魂抽离的剧痛。孟京城浑身都疼,疼的他缩紧了身子,期望能躲避无孔不入的痛苦。
陶花的声音不真切,好像从远方传来,“你不喜欢吗?”
孟京城想,怎么会不喜欢……离陶花这么近……近到……
孟京城突然发现,他听不到陶花的心跳声。
孟京城在陶花的心口一吻,“我喜欢……”
……
孟京城这一觉睡得很累。当他醒来时,看见陶花正睁着眼睛望着他。
孟京城的脸蹭的红了,他退离陶花一些,装作若无其事的坐起身,对陶花说,“你醒了啊……”
陶花嗯一声,但依然侧躺着,没有起来的意思。
晨光暗淡的透过窗户,孟京城的视野并不明晰,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陶花的脸显得轮廓颇深。
这时起床还有点早,于是孟京城又倒了下来,仰躺着看着屋顶,对陶花说,“我昨晚好像做了一个梦……”
陶花似乎并不感兴趣的嗯一声。
孟京城的声音有些困惑,“我总觉得是个好梦,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陶花的手搭在孟京城的肚子上,“那就不想。”
孟京城肚子上的肉一抖,他吓得立刻拿开了陶花的手,“你……呃……那个,太,太痒了……”
孟京城小心翼翼的看着陶花,陶花的表情带着点深思,不过果然收回手放在了一边。
孟京城怎么躺都不自在,他渐渐觉得腰酸腿酸,而且浑身发虚。
他转了两次身后,终于忍不住坐起来,问陶花,“你昨晚睡得好吗?”
陶花点头,“很好。”
孟京城困惑的说,“我怎么觉得我睡了一觉特别累……”
陶花说,“你认床吧?”
孟京城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这毛病,他难受了半天,实在是待不住了,坐起身对陶花说,“我回去了。”
说完就要从陶花身上跨过去。但是他刚迈过一条腿,陶花也翻过身来,止住了孟京城的动作,“天还早。”
孟京城总觉得眼前的姿势有点熟悉,熟悉的让他想脸红,他暗骂了自己一声,干脆利落的跳了下去,拽起自己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不早了,昨晚在这留宿也没跟我娘交代一声,也许她会担心……”其实这个理由有点牵强,因为孟京城以前也和陶花彻夜不归过。
不过陶花并没有说什么,他也起身穿衣,“那我送你。”
孟京城忍不住乐了,“小桃花你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陶花说,“我不送你你出不去。”
孟京城被说的有点晕,“小桃花……我有时候真分不清你什么时候是开玩笑,什么时候是认真的……”
陶花穿好了衣服,转身当先出门,“走吧。”
七
孟京城跟在陶花身边,整个陶府灰蒙蒙的,走了几步之后,孟京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什么也没有。
又走了几步,孟京城再次回头。他看了半天,后脖颈的汗毛现在还竖着,可是身后的确什么也没有。
孟京城皱眉转过头来,却一下子对上陶花的脸。
孟京城吓得当即倒退了一步,等看清眼前的人,他才有些惊吓的说,“小桃花你怎么一声不吱就停了。”
陶花的脸色有些白,显得眼角的桃花印记异常的红。陶花拉住孟京城的袖子,“别再回头看了,这里只有你和我。”
孟京城“哦”一声,任由陶花拽着自己。
被陶花拽着,孟京城感觉好了很多,陶花的身上暖暖的,因为两人距离近,热度就一点一丝的传了过来。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孟京城起先没注意,但是一错眼间,突然就看到门板上贴着陶伯。
陶伯一动不动的贴着门板而站,配上他那副痛苦的表情,就好像是被谁钉在那里一样。
等孟京城走近的时候,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陶伯当然没有行动受限,他脸色阴沉沉的看着孟京城,然后缓缓的拉开了大门。
孟京城想起每次陶伯都赶自己离开陶府,看来的确是极度不欢迎自己。
孟京城叹了口气,出门的时候不忘冲门里那两位挥手道别,然而他只得到了“砰”的关门声。
在门关上前那一刹那,孟京城看着灰暗的陶府里唯一那抹亮色,第一次觉得陶花和这样一个死气的地方有些格格不入。
孟京城在原地站了会儿,终于还是沿着巷子离开,返回自己府中。
孟京城回到家的时候,孟娘正在庭院里浇花。
看到孟京城做贼一样钻进来,就随口问了句,“去哪了?”
孟京城答,“在陶花那过得夜,没鬼混。”
孟娘嗯一声,继续侍弄着花。
孟京城在经过孟娘身边的时候,突然被孟娘拉住了,她眼神有点严厉,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你昨夜到底在哪?”
孟京城疑惑,“怎么了娘?我是在陶花那里啊……”
孟娘吸吸鼻子,“你身上的味道不对……”
孟京城哭笑不得,“什么味道啊娘……我很累,现在就想狠狠的睡一觉。”
孟娘松开了孟京城,眉头紧锁,“……一身腐烂味儿,我简直怀疑你昨天是不是被埋在什么地方沤了一宿。”
这形容实在是夸张了点,孟京城无奈的说,“我有那么脏吗……行行行,我洗干净了再睡。”说完立刻就跑去清洗了。
孟娘站在原地,突然毫无预兆的抖了抖,她捏紧手中的水壶,握了半天后才缓缓的松开……
孟京城这一觉一直睡到午后,期间什么梦也没做,睡的特别沉。
他醒来时是突然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脑袋特别清醒,就好像从没睡过一样。
孟京城揉揉眼睛,翻个身打算起来,却突然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
孟京城心里想着真是作孽,怎么最近总被吓,定睛看,才发现是孟娘。
孟京城卷着被子犯懒,“我说娘啊……你怎么进来了?”
孟娘说,“京城,你今年多大了?”
孟京城,“……娘,你连这都不记得了吗?”
孟京城见孟娘依然定定的看着自己,只好投降说,“十八了,怎么了娘?”
孟娘念叨一句,“十八……”沉思了片刻,说,“嗯,确实该娶亲了。”
孟京城顿时坐了起来,“娶亲?娘你没开玩笑吧?”
孟娘的表情明亮起来,显得更加神经病了,“京城,你岁数不小了,究竟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孟京城沉默下来,过了半天,他声音有些艰涩的说,“娘,我还未考取功名。”
孟娘一点也不在意的说,“你还在意那个呢,都考了这么多年,不是都没什么成绩吗?你放心吧,功名什么的,咱们家不介意这个。反正家里有钱,你就是玩一辈子也没问题。”
孟京城脸色平静,“可是我想。”
孟娘看了看孟京城的表情,叹口气,让步说,“那这样,明年不是科举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考出去,那我什么都不催你,不管你是不是娶个官小姐回来,就是不结婚都没事……但如果你依然考不上,就要听我的话,娶亲生子。”
孟京城问,“娘,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孟娘深深的叹气,仿佛愁苦的马上就老十岁一样,她说,“因为我梦见你被一朵花缠住了,那花还扬言说,反正你没老婆,阳气充足太甚,所以它要帮你吸一吸。说完它就扒光了你的衣服,一瞬间你就被舔成了小时候常吃的糖葫芦……”
孟京城差点从床上掉下去,他扶额,“亲娘诶……你是认真的吗?”
孟娘伸指在孟京城脑门上一戳,“连你老娘的话都怀疑?”
孟京城躲过孟娘的手指,嘀咕,“你是平时浇花浇多了吧……”
孟娘平时最爱她的花,听到孟京城这么说就有点不满,“梦里的花可比我的花丑多了,我就问你,昨夜你是不是去了醉忘生?那里的人杂七杂八,不是叫你少去吗?尤其是那里的女人,我看梦里的花没准就暗示那的人。”
孟京城头痛,“我昨晚真没去……”
孟娘继续问,“那昨天呢?”
孟京城答,“昨天也没去,我和陶花去戏院了,还碰见了六姨奶和五姨婆,不信你可以问她们……”
孟娘一点也没有放松的样子,“你碰见那两个人?依我看,梦里的花也可能是她们……”
孟京城彻底无语了,娘你想多了……”
孟娘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儿子,“你懂什么?你老娘我做梦向来都有深意,你小时候我不是不让你去后山吗?那就是我做梦看见了不祥的东西。但你偏去,结果不就大病一场?”
孟京城小时候那次生病确实把孟娘折腾的够呛,不过他当时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并没有将丢魂魄的事告诉他娘。他想反正魂魄不止一个,丢一个就丢了吧(-_-||)后来的记忆有点模糊,好像是他娘找了什么人,治好了他,只是从那以后就有点体虚。
孟京城说,“好吧,好吧,您说啥就是啥。说起来,陶花也是花……”
八
孟京城去看他娘的反应,发现他娘竟然真的认真思索起来。过了一会儿,仿佛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孟娘说,“说起来……陶花来找你了,现在正在前厅坐着呢……”
孟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