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妖+番外——桃源城
桃源城  发于:2015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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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花没有回答,轻浅的呼吸散在孟京城的耳边。

孟京城说,“我背你吧。”

说完也不等陶花的反应,兀自挪到陶花的身前,把住陶花的两腿用力一拖,陶花就伏在了孟京城的背上。

陶花的脸歪在孟京城的脖子边,孟京城动一动,皮肤就能蹭到陶花的唇。

孟京城步伐稳健的走着。

他对着虚空说,“你注意听好女的歌词没?”

“你肯定没听明白……”

“她的歌里面出现了两次你的名字。”

“唉唉……可惜一直以来和她相熟的都是我。”

“小桃花啊小桃花,我该不该告诉你你有一朵桃花正期待着你?”

“唔……还是算了,你这么迟钝,耽误了人家姑娘不好。”

一阵风吹来,孟京城的面上有点凉。

第二天夜,孟京城和陶花早早去捧好女的场。

他们坐在二楼挡着帘子的小包间里,一边喝酒吃花生一边百无聊赖的发呆。

等好女终于出现在台下的时候,孟京城掀起帘子去看,就见好女盛装打扮,配上一脸高贵的表情,显得冷艳极了。

孟京城忍不住嘿嘿的笑,冲陶花招手,“小桃花你快看,好女这么一打扮还蛮唬人的。”

陶花也侧身去看,台下的好女满眼冰色,仿佛世人都不在她的眼里。

陶花看一眼就懒洋洋的收回视线,猫一样软在椅子上。

不一会儿,下面乐声传来,流畅优美的音乐似曾相识,却又不记得什么时候听过。听了半天无果的孟京城用花生丢陶花,“嘿,这曲儿怎么这么熟?你有印象没?”

陶花想都不想,直接回,“没有。”

孟京城便再次凝神去听,而此时好女已经开始唱歌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好女的歌声,说实话,真的很惊艳。

好女唱歌时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是那个平时傲娇,有点大大咧咧的样子,而是一个充满孤绝气息的人。

不可否认,这样的好女真的很吸引人,从那些看客的表现也可见一斑。

陶花突然说,“你真的不买她的初夜?”

孟京城噗的一声,差点被嘴里的蜜饯噎到,“怎么说的这么直白?”

陶花没答,定定的看着外面。

孟京城见陶花这样子,忍了半天最后不放心的询问,“你不会想买吧?不会吧……原来小桃花你平时道貌岸然的样子都是装的。”

陶花转头看孟京城,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她不开心。”

孟京城磕开一粒瓜子,间隙中抽声说,“是啊。”

陶花问,“你为什么不帮她?”

孟京城头都没抬,直接反问,“那你为什么不帮?”

陶花说,“平时叫她老婆的不是我。”

孟京城沉默,沉默到楼下的歌儿停了,孟京城撇撇嘴,“她期待的又不是我。”

“这是借口。”陶花说。

孟京城没耐心吃东西了,他拍拍手上的残渣,“你就那么希望我帮她?你想我怎么帮?娶她吗?”

陶花问,“难道你不喜欢她?”

孟京城没答。

陶花于是不再问,他继续一粒一粒的剥花生,说,“你们这些,我不懂。”

孟京城看着陶花,突然就一笑,他拿走陶花剥好的花生往嘴里丢,笑笑的说,“想不懂就不去想。”

陶花沉默了半晌,最后说,“……哦。”

自从好女挂牌后,孟京城和陶花来的就少了。他们有时可能就单纯的呆在茶馆打发时间,甚至连戏剧院也去过。在咿咿呀呀的唱腔中,陶花便好奇的看着周围的妇人们摇头晃脑。

孟京城来这里也不是听曲儿的,而是……来睡觉。

孟京城近来有些失眠,便想了这么一个法子,听着完全听不懂的调子,尤其容易入睡。

这天孟京城刚闭上眼,就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声,“哟~这不是孟家混球吗?”

孟京城一个机灵,睡意全散了。他从长条椅上坐起来,冲面前的两个女人眉开眼笑,“五姨婆,六姨奶,你们怎么来啦?”

叫六姨奶的那位虽然是奶辈儿级的,但她其实很年轻,她过门的时候她相公已经五十了,六姨奶就是第六房也是最后一房。也不知该说六姨奶是幸还是不幸,她相公并不是花心的人,相反,还是个据说比较正直的人。只是不知犯了什么邪,他娶的老婆总是无故暴毙,直到娶了六姨太才停止发生女性凶案。是的,也许你猜到了,凶案变成了男性,就是六姨太的相公本人死翘翘了。

六姨奶过门不到一年就守了寡,但是她自己过得还挺开心,遣散了不少家丁,只留几个老婆子照顾起居。她膝下无子,平时最大的乐趣就是逗弄附近的小孩,于是住隔壁的孟京城就入了她的眼。

五姨婆都是被六姨奶带坏了,五姨婆在家里排行老五,但她现年已经四十多岁,却一直没有成亲。传闻她年轻时候也曾轰轰烈烈的爱过一把,甚至孩子都差点生下来。但不管真相如何,现在五姨婆孤单一个人是真。可能是丢人丢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五姨婆不再被家人关在家里,而是没事出来放放风,逛逛集市什么的,就这样,她和同样四处乱跑的六姨奶凑到了一块儿。

和这两位放荡不羁的女性亲近的年轻人不多,孟京城应该算是关系比较铁的那个,陶花勉强能当上第二,因为主要是陶花话少,面对长辈就知道眼睛晶晶亮的盯着长辈看,一副全职乖宝宝样。更可恨的是,长辈似乎很吃这一套,这一度让孟京城很不爽。

六姨奶的嘴利,善于抓各种小辫子。她嘴里喊得“孟家混球”是有缘由的。

这说起来又要追溯到小时候。小时候的孟京城有段时间突然横向长起肉来,他起初不觉,每天照常糖糖果果的吃,等某天和陶花出门偶遇六姨奶五姨婆,六姨奶颇为诧异的盯了孟京城半天,才故作惊讶的说,“哟~这谁家的球啊?小桃花你怎么不理我大孙子啦?”

那时还喜欢没事笑一笑的陶花抿着嘴乐,乖乖的答,“六姨奶,这就是你大孙子呀。”

再一看旁边的胖子孟,他已经气冒烟了,两眼愤愤的怒视六姨奶。

六姨奶恍然大悟的样子长长的“哦”了一声,转眼去看孟京城,看了半天之后扭头对身边的五姨婆说,“哎妹妹,你看这孟混球的表情,他这是要轱辘起来吗?”

五姨婆性格恬静,此时满脸笑意的“嗯”一声,然后在孟京城的脑袋上温柔的摸了一把,“孟混球听见没,你六姨奶是提醒你减肥呐。”

孟京城哼一声,“球有什么不好,我才不减。”

六姨奶呵呵一笑,临走时不忘在孟京城脑袋上一拍,“男子汉说话算话,你可别减啊。”

孟京城应得铁骨铮铮,但其实转身就立马拉着陶花疯狂的减肥了。

他在陶花的小胳膊小腿上捏来捏去,最后不得不憋屈的承认,自己体形确实膨胀了一点。

他郁闷的整个人趴在陶花身上,脑袋在陶花的脖子里蹭了蹭才爬起来。结果还把自己弄成个大红脸。

陶花好奇的看着孟京城的苹果脸,“你怎么了?”

孟京城尴尬的摸摸脑袋,“刚刚不小心把你当女孩子了……唉唉,我说你皮肤怎么这么细嫩?”

陶花说,“……哦。”突然间不知从哪拽出一面镜子,对着左右看了半天,然后冲孟京城露出一个小酒窝,“我皮肤确实很棒啊……”

每当回想小时候的事,孟京城都不禁叹气。

小时候的陶花多率真啊,有什么说什么,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厮就学会了收敛,轻易不暴露真实属性。

孟京城天马行空的回忆被六姨奶的声音拉了回来,“我和你五姨婆几乎天天来,倒是你,怎么也会听曲儿吗?”

孟京城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那是自然,六姨奶你还不知道我,兴趣广泛着呢。”

六姨奶了然的哦一声,突然毫无预兆的拉着五姨婆就坐在了孟京城的身边,还不忘卖卖老,“正好我和你五姨婆这几天怪寂寞的,一起听吧。”

孟京城,“……”

接下来,每当孟京城瞌睡的几乎睁着眼睛睡着的时候,就会被六姨奶拧一把,嘴里还颇为赞叹的说,“哎孟球,你说这段怎么唱的这么好啊……”

孟京城默默的头痛,但依然鸡啄米的点头。

他转头去看旁边的陶花,发现陶花已经拿他当遮挡物睡得人事不知了……

睡着的陶花一脸恬静倒是比他现在经常一脸索然无味的样子好得多。孟京城曾忍不住用手戳他,“你看看你,真是越活越老了,一点都没有小时候机灵的样子。”

那时陶花淡然的瞥一眼孟京城,“人不就是越活越老吗,只有你倒着长。”

说这话时,半躺在回廊里石踏上的陶花偏头去看旁边的桃花树,左眼角下方那个红色的小桃花在孟京城的眼里一晃。

小时候孟京城用手指按陶花眼角的那朵小桃花,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陶花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语气肯定地说,“是胎记。”

“哈?可是我见到的胎记都不是这样的……嗯,红色的是没错,但是没有你的好看……”

陶花就眯了眼睛笑,“好看吧,这是我们家族遗传。”

孟京城煎熬的坐在戏院里,等终于曲终人散,他的眼圈都黑了。原本是打算补觉的人,却因为逞能而遭尽了罪。

六姨奶和五姨婆神清气爽,临别时还客气的邀请下次一起。孟京城抽着嘴角呵呵的说好。

等那两位翩跹的身影不见,孟京城立刻痛苦的倒在了陶花身上。

陶花被孟京城一压,醒转过来,他坐起身时,黏在他身上的孟京城就滑了下去。

陶花迷蒙着眼睛看地上的孟京城,“天亮了?”

孟京城顺着陶花的腿又扒上来,搂住陶花的腰诉苦,“我好困啊……”

陶花摸着孟京城的脑袋,“那就睡吧。?”

孟京城可怜兮兮的仰头看陶花,“睡不着……”

陶花定神看了看孟京城的眼睛,屈起食指在孟京城闭上的眼睛上碰了碰,“为什么睡不着?”

孟京城皱着眉,“……不知道。”

陶花站起身,把孟京城拉起来,“走吧,去我家睡。”

孟京城立刻喜笑颜开,“诶?真的?”他故意做出一副扭捏的样子说,“死鬼,你好久没让我在你家睡了。”

陶花瞥了眼演戏愉快的孟京城,突然展眉一笑,“说的也是。”

两人来到陶花府,陶花府里只有陶花和陶伯。陶伯看起来岁数很大很大了,一脸树皮一样的褶皱,表情总是很难受的样子。

孟京城记得第一次来陶府就是和陶花相识那天。

那天孟京城一个人上山,下山时就多了一个。

陶花不知为什么,一直死死的抓着他的袖子,他扯开陶花的手,不一会儿陶花又会整个人都黏过来。

孟京城感觉怪怪的,而且陶花总是东看西看,像是防备什么的样子,弄得他也紧张兮兮。

于是他就委婉的表示,男子汉应该自己走路,不要黏黏糊糊。

但小小的陶花回答说,“我们不是兄弟吗?兄弟就得互相帮助。”

孟京城不解的说,“互相帮助什么?”

陶花理直气壮,“我怕迷路,你得牵着我!”

孟京城无语的看着眼前那条唯一的路,用手点了点,“这么一条路你还会迷不成?”

陶花眼睛无焦点的到处看着,“有路吗?在哪……?”

孟京城顿时惊悚了,说,“你你你……不要吓我啊……”

陶花突得一乐,“你胆子真小。”

孟京城嘘口气,“要是换成你你肯定也怕。”

两人下山下了很久,久到小小年纪的孟京城都觉得不对劲了。

他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脚下怎么也看不到头的路,“奇怪……”

陶花问,“怎么了?”

孟京城说,“路好像变长了……”

陶花沉默,他松开孟京城的手,说,“算了,你一个人回去吧。”

孟京城吃惊的看着陶花,“啊?你不回去吗?”

陶花的脸很难过的样子,他眼里滚出一颗泪珠,说,“我回不去了……”

孟京城就有点慌了,“呃……你回不去那我肯定也回不去啊。你先别急,肯定没事的……”

陶花看着孟京城,走到孟京城面前,双手环住孟京城的腰,说,“你当我是兄弟吗?”

孟京城,“当当当……呃……”虽然他心想兄弟是不会这么搂的,这样让他感觉又怪又别扭。

而陶花毫无所觉,他眼睛晶晶亮的看着孟京城,说,“我有一个办法。”

孟京城迷惑的,“嗯?”

陶花说,“我们这是被山神困住了,肯定是因为它太喜欢我们,所以它不放我们回去。”

孟京城紧张的说,“真的假的?那怎么办?”

陶花一脸云淡风轻的说,“简单,只要留下一个魂魄,骗骗它就行。”

孟京城听的一愣,几乎怀疑陶花是不是发烧了。可是陶花一脸正经,不像有病的样子。但是记得孟娘说……有些人就是看起来正常,但其实一点也不正常,没准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所以叫孟京城离这种人远一点。

想着远一点,孟京城就拉开陶花的手臂,想脱离陶花的怀抱。

但是陶花立马搂的死紧,问,“你干什么?”

这么一来,孟京城更怕了,他简直想嚎啕大哭把陶花吓跑算了,但是毕竟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孟京城暂且忍耐,顺着陶花的意思说,“怎么留下魂魄?”

陶花说,“你闭上眼睛,我来拽,你不能违抗我。”

孟京城疑惑的问,“拽?”

刚问完,他就感觉心猛地疼了一下,疼的他站都站不稳了,直接软在陶花的怀里。

可是疼没有停止,它呈扩散状,自心口蔓延开来,孟京城觉得自己整个人几乎都被掏空了。

他额角上冒出了细汗,睁着无神的眼睛小声说,“疼……”

陶花在孟京城的背上拍了拍,“不疼。”

孟京城的眼泪掉了出来,他想动却不能动,只能痛苦的继续呻吟,“疼……”

陶花抱着孟京城,说,“乖。”

疼痛持续了很久,等结束的时候,陶花已经快晕了,但不知为什么,偏偏又晕不了。

陶花背起孟京城,口气带着点不符年龄的怅然,“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孟京城虚弱的问,“我的魂魄没了吗……”

陶花沉默了片刻,说,“嗯。”

走着走着,孟京城又问,“你不用献吗?可我不会……也不想会……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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