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三个人是受一家地下侦探所委托，专门来对付你的。”小沈摇了摇头。

“侦探所？谁委托的？”杨国新惊讶了，才认为没仇人，这仇人就冒出来了。

“你认识这个女人吗？”地下侦探所的人不肯透露消息，小沈收买了侦探所一位临时工，打探到一点消息。临时工看到委托人侧面，很像某女演员。

杨国新瞧着递过来的照片，熟悉感强烈。“还有其他照片吗？”

“有，这是最近刚拍的。”小沈又递过来两张报纸，分别是昨天和前天的。是马志奇对《天湖传奇》剧组的采访报道。

“这女的是李倩！是我女儿！”杨国新瞪大了眼睛。

“你女儿怎么一眼认不出来？”小沈同样瞪大眼睛。

李倩名气小红不是一天两天，杨国新半年前就看到过她的照片，也就是杨晓歌跟李倩闹绯闻的照片，当时，杨国新根本没认出来。

“李倩小时候瘦，长胖了脸有点变型。”杨国新找着原因。

李倩十六七岁时消瘦，下巴太尖。如今变得丰满，加上妆容精致，穿着时尚，与少女时期外型有大差异，原来的七分好看变成十分美丽。认识的人粗粗一看，熟悉感强烈，却不能肯定是自己认识的人。

在西部拍片条件艰苦，瘦了很多的李倩才让杨国新跟记忆中的少女对应起来。

“她怎么姓李？”小沈疑惑。

“她是我后妻的女儿。”想到李雅琴的房子和积蓄被自己败光，杨国新的目光有点闪烁。

“哦，原来这样！”小沈的目光也闪烁起来，眼前这个老白脸，除了有一个财大气粗的儿子，还有一个有名的红明星继女。

杨国新不知道什么，突然跳了起来，额头青筋直冒。“我明白了！我今天总算明白了，李倩这个小婊子，晓歌这个忤逆子，还有苗三那个变态，他们几个联合起来作弄对付劳资！”

“额？”小沈愣住，杨国新怎么将最亲近的三人定性为迫害他的人？

“原来是这样！开车撞我的是她，雇人揍我也是她。我那亲儿子帮着这个小婊子，苗三也是帮凶。他们最后的目的就是要我折磨我！”杨国新咬牙切齿，五官扭曲，本来好看的面容变得异常难看。

小沈带来的李倩旧照背景中有一部红色轿车，车牌号码跟撞断他腿的肇事车车牌一致。杨国新回忆车祸情景，越回忆，觉得那披发挡住脸的女车主是李倩。杨晓歌和李倩闹绯闻就是在车祸住院附近的咖啡厅，说明那时两人就有勾结。

杨国新这么一想，打心眼里认为车祸处理时，亲儿子胳膊往外拐，不帮老子帮外人。而那时，苗三一直在旁，一定知道事实。

杨国新难得思路清晰，将真相拼凑得八、九不离十。

眼见杨国新狂化，小沈抖了抖肩，视线在周围瞄了瞄，一把将他按回座位。“老杨，安静，安静！这里是苗老大的地方。”

杨国新一个激灵，回到现实，狂化消失，神情变得惊慌。刚才痛骂苗三变态，要被酒吧里的人听见到苗三面前告密就坏事了。当初在司马巷，苗三听到变态两字就会疯子一样扑上去扭打。现在苗三有钱有人，对付侮辱他变态的自己，不会打一顿了事。

杨国新表情变得这样快速，小沈目中流露轻蔑，内心又多了一分看不起。

“老杨，想不想报复回来？”小沈尽量让自己表情真诚。

“想，当然想，小沈，你能帮我想到办法吗？”杨国新压低声音请求，这时候，心理扭曲的他巴不得儿子、继女和包养人去死。

“办法是有，不过需要你全力配合。”小沈快速计算着好处。

“放心，我拿这条命去配合。”杨国新眼睛冒着狠毒。

小沈撇撇嘴巴，杨国新说拿命配合完全是大话。小沈可以肯定，如果苗三现在出现，杨国新不要说报复，当面骂两句的胆都不会有。

“小沈，到底有没有办法？”杨国新担心着，小沈是他唯一的助力。

小沈拍拍杨国新的肩膀，安慰道：“老杨，你现在别轻举妄动，你的不平包在小弟身上。我除了帮你讨回公道，还会为你讨得一笔养老款。”

“好，我全听你的。”

听到小沈如此安排，杨国新万分欣喜，六年碰不到钱的人，对钱异常饥渴。

“明天我会找一个兄弟商量怎么行事。”

为了取信杨国新，小沈透露自己背后势力很强，在这股势力面前，除了颠覆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没有干不成的事。

到了后天，小沈没有来酒吧，大后天，同样没有出现，打工大半年的侍者不辞而别，失踪了。

杨国新从满怀希望到望眼欲穿，然后是失望到惊慌，最后成了惊恐，以为他和小沈的密谋泄露，小沈被苗三灭了口。恐惧之下，杨国新变得异常敏感。杨国新的特别变化，小丁以为是年纪大了提早进入更年期。

在西部呆了五天，杨晓歌袁明毅等人乘坐剧组的面包车去省城机场。面包车开到有信号的地方，袁明毅往申市回了一通电话。

回完电话，袁明毅面露喜色，贴近杨晓歌耳朵低声说道：“昨天警方动手了。”

“结果怎么样？”杨晓歌立刻来了精神。

“很成功。”

谢真靖坐在两人前座，听到身后传来低语，连忙转回头，目视袁明毅寻求答案，袁明毅顾忌副驾驶座的马大记者，用口型告诉谢真靖这一喜讯。

谢真靖听完裂了裂嘴，转过头，面带笑容，闭目养神。三人都知道最近两天会对黑豹收网，现在有了确定消息，心中都相当开心。

马记者没看到身后三人互动，就是看到，也不会将远在千里之外的打黑行动跟这三人联系到一起。

苗三和黄祥亲自到机场迎接。马志奇出了通道就跟袁明毅等人道别，独自招了一辆计程车赶回报社。马大记者很敬业，想尽快将手中采访做一个后续报道。

上了来接机的豪华商务车，黄祥立刻眉飞色舞，开始叙说警方昨天对黑豹的收网经过。黑豹和手下分别在情妇的床上、酒吧毐品交易现场被抓获。

“黑豹和他狗腿末日都一网打尽了？”杨晓歌最关心绰号末日的杀手。

“末日逃脱了。”苗三摇头。

“怎么会？”

袁明毅和谢真靖两人同时惊呼。末日也是这次行动的重点目标，怎么就逃脱了呢？

苗三郁闷得不想说话，黄祥只好自己对袁明毅等人解释。

“这家伙运气好，本来在一家会所跟人赌博，在统一行动前十分钟，接了一个电话离开了会所。”

警方为了大局，怕打草惊蛇，没有对离开的末日实施提前抓捕，只派了两名干警跟踪。末日反侦查能力很强，半途发觉，将跟踪的干警甩开。失去末日身影后，收网行动开始。黑豹一伙已经抓捕一天，末日肯定得到消息。这家伙现在在不在申市很难说。一旦末日逃出边境，抓捕归案便遥遥无期。

“怎么就这样巧！”谢真靖惋惜，完美的收网行动有了遗憾。

末日要为老大报仇，只会找黄祥和苗三，不会找跟黄祥合作的谢家麻烦，末日只是杀手，不是经商高手，杀手眼中的战场跟商场不一样，只会简单粗暴地对主要仇人报复。而袁明毅和杨晓歌，跟黑豹落网看起来更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处，刹车事件没有曝光，就是末日本来都不认为袁明毅会去对付黑豹。

末日落网，有危险的是黄祥和苗三。

抓捕黑豹的行动迅速，审讯也快速，因为罪证充足，法院很快立案。

黑豹能快速在申市立足，跟他用金钱开道分不开。收取好处的官员随着审讯，陆续被牵连出来，在申市官场造成很大震动。落马的官员中有韦副局长，黑豹向他行贿百万。

为了保证李倩星途不受影响，韦副局长这颗定时炸弹必须拔出。收集黑豹罪证时，袁明毅着重收集了韦副局长的受贿贪污证据，趁着打黑案件上下关注度过高无法遮掩，借黑豹之事将韦副局长拖下了马，为李倩消除了隐患。

黑豹的罪行太重，最后结局无论怎样都逃不脱死刑。韦副局长受贿贪污数目过大，丢官之外，十年左右的铁窗生涯是逃不脱了。

六月份，非典疫情缓减，笼罩在人们头顶的阴云消散。夏至这一天，袁明毅被爷爷袁振奎召回了新加坡。

第66章

袁明毅到达新加坡山顶是下午一点左右。袁宅很安静，除了开门的佣人，袁明毅只见到老管家。

老管家开口就让袁明毅跟他去书房。袁明毅有点意外，袁振奎一年到头有午休习惯，今天在书房没有休息，看来是特意等候。

“明毅，你三伯前些时候曾特意来探望老爷。”走在前面的管家突然吐露一个讯息。

袁明毅立刻升起警惕，祖父这次喊他回来，莫非跟三伯袁惟津来探望有关？袁明毅本还想跟老管家再打听点消息，只是已走到书房门口，只得作罢。

袁振奎坐在书房躺椅上，见孙子进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爷爷！”发现老爷子对自己态度如常，袁明毅心安了点。

“明毅，来，坐我旁边。”袁振奎看起来兴致不错，让袁明毅坐到身旁的沙发上。

老管家轻手轻脚退到书房门外，瞥见袁明毅的大姑袁惟研站在书房门旁的走廊上看着这边。袁惟研的脸上一脸到头都没有大悲大喜，有偷听意向，也是一股淡然模样。

老管家张嘴才想说话，袁惟研摆了摆手。老管家想了想，放开手，留了缝隙，没有关严房门就离开了。

袁振奎跟以往一样，关心问了问孙子大陆事业的发展情况。袁明毅有心让杨晓歌在祖父心里留下好印象，提及明歌公司时，将杨晓歌的才能和眼光夸了又夸。

袁振奎听完微微点头。“嗯，不错，这位年轻人值得你交往一生。”

袁明毅眼睛发亮，心里异常激动。“爷爷，你也觉得晓歌值得交往一辈子？”

“志同道合，当然值得交往一辈子，爷爷也有两位知己，可惜他们都早一步走啦。”袁振奎叹了口气，话里有对老友的浓浓追忆。袁振奎长寿，比他小几岁的老友先去世了。

袁明毅眼中光亮消失，激动的心平复，袁振奎口中的交往一生和他心目的交往一辈子含义不同。一个纯粹指男人的友谊，一个认为是相濡以沫的夫妻之爱。

袁振奎好似没发觉孙子神情变化，倒像记起什么。“明毅，你今年二十九岁了吧？”

“是的，爷爷。”袁明毅心一拧。

“二十九岁不小了，不要老喊什么自由无拘，成家了不一样可以自由自在？”袁振奎的目光另有含义。

袁明毅一句话提到嘴边，看到袁振奎稀疏的银发后又咽了回去。“爷爷，过两年再说吧。”

有些事，对于高龄的老人，能瞒还是隐瞒为好。

袁振奎摇了摇头：“不，不能再等了，爷爷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爷爷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你结婚生下重孙，这样，爷爷就可以放心将祖业交到你的手上。”

袁振奎这话一出，书房里的袁明毅和书房外的袁惟研都震惊了，这是袁振奎第一次明明白白透露要袁明毅将是未来的接班人。为了家族和谐，袁振奎准备等自己死后，让律师宣读遗嘱时公布袁家掌门继承人名字。

袁明毅根本就没料到祖父会跳过五位叔伯，越代指定自己为家主继承人。感动之余，还有苦涩，成为袁氏掌门人是有条件的，必须结婚生子。

“对不起，爷爷，我不想结婚。”

袁明毅声音平静，却让袁振奎和袁惟研同时意外。

“明毅，结婚很困难吗？为了我这个快入土的老头子不可以吗？”袁振奎沉思一会，以孝道相压。

袁明毅微微低头，脸露歉意：“爷爷，很抱歉。”

袁振奎盯着袁明毅良久，长叹一声后，从躺椅上起身，慢慢走到书桌旁。

“明毅，为了相识六年的年轻人，你要让爷爷失望？要辜负袁家的祖先？”

六年的年轻人只有杨晓歌了，看来，袁振奎已经知晓两人异于寻常的关系。

“爷爷，你都知道了？”

袁明毅心中推测，来告密的是前几天才过的三伯袁惟津。就是不知道袁惟津从哪里抓到他们感情亲密的证据。

袁振奎将书桌上一份资料夹扔到袁明毅脚边。袁明毅打开一看，里面是二十多张画面清晰的照片。有在申市跟杨晓歌并肩走路，或是低声交谈的生活照，也有在西部两人单独相处的亲密照。

捏着在草地亲吻的一张照片，袁明毅打了个寒颤，以为去西部隐秘，不想一直被人盯梢。盯梢之人是以自驾游客的身份在袁明毅和杨晓歌周围出现，趁两人不注意偷拍到两人举动亲密的照片。袁明毅和杨晓歌在美丽的草原湖水旁，放松了警惕。

袁振奎看到最器重的孙子跟男人交往的照片并没有发怒，让来密报的袁惟津大失所望，很是悻然。

“明毅，作为男人，婚姻和喜欢完全可以分开。”袁振奎淡淡说道。

袁振奎的意思，建议孙子婚姻和真爱同享。

“不，爷爷……”袁明毅觉得，祖父这样已算开明，不过他有不同意见。

“你先别说话。”袁振奎手武断一摆，打断袁明毅说话。

见爷爷态度坚决，袁明毅只好闭嘴，袁家没有跟长辈顶嘴的先例。

“明毅，你身上流着袁家的血，享受家族给予的同时，你也得对家族付出，爷爷说得对不对？”袁振奎的浑浊的眼睛有着威严。

袁明毅头又低了下去，轻声回答道：“是的，爷爷说得对。”

袁振奎对他的宠爱和栽培，不能昧着良心抹杀。

见孙子明事理，袁振奎满意地点点头：“明毅，我对你的要求不会过分，只需你和章家的大公子一样就可以。”

章家大公子就是章景新，章家在东南亚金融风暴期间损失惨重，面临破产边缘，章景新的父亲怒急之下中风住院，天生同性恋倾向的章景新为了家族产业，跟陈氏小公主结婚，从陈氏家族获得资金投资，让章氏集团起死回事。

到如今，在章景新的经营之下，章氏的资产已远超鼎盛时期。章景新是港城有最有名的浪子回头典型，也是港城许多名门眼中的佳婿人选。

章景新跟陈氏小公主结婚后，堪称模范丈夫，可惜陈家小公主福薄，婚后一年因难产去世。

袁振奎的意思还是跟刚才一样，孙子一定要结婚，私底下可以保持跟杨晓歌的感情。章家游戏花丛的浪子都让家族集团更上一层楼，他优秀的十七孙同样可以办到。

“爷爷，章景新是没有选择，我们袁家没有危机，不需要我去牺牲婚姻。”

章景新当初会如此做有两前提，一是章氏面临破产危机，二是当时心未有所属。这两前提，袁明毅都不同。

袁振奎双眼一眯，浑身散发冷意。

“你姓了袁，难道不应该让袁氏这个姓传承下去吗？”

袁振奎的意思是，作为袁家男性，有义务开枝散叶，也就是跟女人生育后代。这是袁振奎最低底限。袁明毅是最佳掌门继承人选，将绝大部分产业传给他了，怎么可以没有后续接班人？

“对不起，爷爷，我只要还爱着一个人，就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眼见祖父意思都挑明了，袁明毅也不能退了，一退，他跟杨晓歌这段感情肯定玩完，不论是杨晓歌，还是他自己，都不能忍受感情之间有第三者身影出现。

“这么说来，你是决定放弃继承权了？”袁振奎的脸青了，他要求如此之低，以百亿家产相托，孙子的拒绝简直就是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