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钥匙我一般都放在车上的。又给你添麻烦了，许大哥。”宋家明深信不疑，暗自庆幸，这次总算没有出丑。

幸亏我没搜身啊。“你再喝出血了才真叫麻烦呢！”

“我没想喝酒的，一下没管住自己。”宋家明对人的善意很敏感，自然感觉的到他是真关心自己，有点惭愧。

“你喝红酒到底是多大的量啊？”许成虎好奇。

“就两杯吧，喝完当场没事，后劲一上来就糊涂了。我真没干什么奇怪事？”

“没有，你会干什么奇怪事吗？”

“最大的可能是拉着人聊天。”宋家明不想回忆昨天的事，索性闲聊起来。

“好多人都这样啊。”有什么奇怪的。

宋家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问题是我找人聊天的时候不说中文。”

“啊？你回回都这样？”仰望啊，这就是人才的意思吗，喝醉了飚外语。

“说中文的时候更糟点，狂背诗，还要折腾着人伴舞。我昨天真没闹腾？”宋家明还没太清醒，开始吐槽自己的糗事，他们还真没熟到能喝醉的地步，他还真有点担心。

许成虎暗想这是个值得发掘的的课题，多好玩啊，回头齐少给折腾着伴舞多可乐啊……停！回归地球。“没，你进门就睡觉了。我去煮点粥，天还早你再眯会儿。”说完关灯出去了，又探回头来，“我这儿没米，去你家煮方便吗？”

宋家明很想说，我来吧，可是实在没力气，只好说：“房门钥匙在驾驶座旁边的储物格里。”倒回枕头上，习惯性的把枕头抱进怀里，模糊的想：不会烧糊的吧？又睡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是被淋浴间的水声吵醒的，还以为下雨了呢，迷迷糊糊地抱着枕头发着呆，许成虎出来了，套了条到膝盖的裤子，光着上身，拿毛巾擦着头发，一扭头看见宋家明歪着头特傻的瞅着自己，“吵醒你啦？房子小，没办法。”

宋家明想：啊，真的有八块啊！怎么练出来的，自己怎么练都是两块呢。小吗？还好啊，啊~~，居然走神了，所以说睡别人家最麻烦了，他慢条斯理的把枕头放在膝盖上拍松，边说：“不是，到点了，该起床了。你粥关火了吗？”

许成虎眼见着人从傻乎乎的宋宝宝状，刷的变回雕像状，真是太好玩了。

火当然关了，早饭是粥配着小咸菜，还有许成虎早锻炼后买来的油条、烧饼。早餐过后，许成虎怕这人琢磨昨晚那位的事，很好心地打岔：“今天去接宝宝吗？要帮忙吗？”

宋家明面瘫状挽起袖子说：“下午再去，我要先大扫除！”

“不脏啊！”许成虎扫视一圈

“脏！你有事先去忙吧。”宋家明挽起另一只袖子。

许成虎想象一下，宋家明趴地板上擦着擦着累晕过去了，不折腾么，又不脏：“我没事，帮你忙吧。”

宋家明哪里肯啊：“这样吧，麻烦你帮我买点菜回来吧。”

许成虎立刻觉得早饭没吃饱，想了下还是说：“真的不脏，要不等我回来再擦地板、窗户啥的。”

“我不擦，就是整理下房间。”当然不脏，昨天阿姨才来打扫的。

许成虎拎着两兜子菜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宋家明把他指使出去干嘛了。门口放着个大号的旅行箱，宋家明正立在门口跟人说话呢：“张师傅，麻烦您带过去吧，他要是不要你就随便处理了好了，户口本回头还得麻烦您给我送回来。”张师傅是个半秃顶的本地人，说了一串话，许成虎楞没听懂一个字，又不好站那里听，就点点头，侧身挤进房间里了。张师傅眉梢眼角都是微妙的表情，宋家明顾不得头痛，把东西塞给他，咕哝了句：“麻烦您了。”就关了房门，可以想见但凡老张多句嘴，吴峰那边又得说出什么好听的来，可是，管他呢，嘴长在别人身上。回过头来，许成虎从厨房探出头来：“我先洗菜了，好了再叫你。”啊，真是头痛啊，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就变成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了呢？而且他眼神干净的让自己没半点遐思。贪吃的大侠么？洪七公？

甭管怎么纠结，许成虎俨然成了宋家的编外成员，宋宝宝接回来之后，他更加有理由跑宋家了，连水果道具也免了，直接是找宋宝宝玩。尤其是看见宋家明从蹲着改成站着都能扶着墙缓半天的样子，这位每天一下班就跑回去，带领宋宝宝玩，顺便帮忙干点事。心里还忍不住夸自己，我真是太善良了。

如此折腾一段时间之后，沈灏有天闲闲地问他：“你谈恋爱了？”

许成虎瞪他：“怎么可能？”

“那你每天下班就不见人，干嘛去了？烟也抽的少了，看起来很精神。”

“那，那是因为我最近吃了安眠药，睡的好了。”

“我怎么记得你耐药呢？而且安眠药还带增肥效果的？”沈灏大力捏他脸上的肉，许成虎满身肌肉很难看出胖或者瘦，唯独脸上，但凡长点肉一准堆在脸上。

……许成虎想：我就是吃的好、睡的好，然后精神好了，不烦躁了而已嘛。我才没有往非人类进化。

08.避嫌

这天下班，公司一帮单身汉们要求沈灏带着一起出去玩，许成虎看着沈灏似笑非笑的表情很从善如流地跟去了。

他们去的是金夜大厦，这栋楼也是齐卫兵的。一楼洗浴，二楼SPA，三楼KTV，四楼是影院，五楼是各色棋牌球室，六楼是餐厅，七楼往上都是酒店，顶楼是贵宾休息厅。许成虎他们从各种奇怪的浴池中出来后，被沈灏直接带到顶楼了。

赵霆穿了件黑色透视衫，下身是紧包着臀部的带着闪烁暗纹的裤子，头发又换成了亚麻色，挑染了一撮酒红色，看见沈灏，立刻扭着细腰过来汇报：“沈少，房间都安排好了，就是按摩师傅还没带进去。这是单子，让兄弟们自己选选？”册子一递出来，手腕上是层层叠叠的细细的银色镯子，晃得人眼睛疼。

人有时候很容易被周边环境影响，当沈灏很随意的把一叠画册分给旁边的人，像点餐似地问：“有推荐的吗？”所有人就都泰然自若地开始翻看，边听赵霆解说：“最后三张都是新来的，照片扣过去的就是今晚没空的。”接着诡异地笑了下，从角落摸出张没封面的册子，说：“有特殊需要的，可以看看这本。”一帮人三三两两的买白菜似的挑上了。

许成虎没去挤，靠沙发里摸烟。沈灏过去抽了一根，拿过赵霆最后摸出来的册子翻看。许成虎也伸头去看，一水的小男生，真不知道哪里寻的这么些人，有的非常威猛阳刚状、有的简直可以用娇滴滴来形容。赵霆就坐在沙发扶手上：“许哥也喜欢这样的啊，真看不出来哦！你放心我帮你选个最好的，你喜欢那一型？这样、这样、还是这样。”许成虎立刻跳起来投奔革命同志那边去了。就算这样，他还是被沈灏耍了。

他随手指了个看起来挺干净的女孩，就去房里趴在床上等。片刻有人推开门，细声细气地说：“先生好，我们先做精油推背吧。”他趴那里嗯了一声。房门被关上，灯光调的很暗，一双微凉的手在后背轻轻揉动。

他有点神思恍惚，说起来是好久没做这事了，上次是一年多以前了，吴芳菲到后来基本上夜夜躲着他。他一向喜欢那种漂亮的女孩，她们像黑夜里的烛火那样吸引这他，可惜他永远弄不懂那些女孩。每一次都是她们先仰着脸说爱，每一次也都是她们先仰着脸说byebye。开始他伤心后来他发现这也没办法，客观条件并不允许他守护在那些女孩身边，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她们才一个个离开的吧。跟吴芳菲在一起的时候，他是用尽了全力的。除了守护，几乎什么事情都是百依百顺，包括陪着她四处展示武力值这么弱智的事情他都做了。因为被吴芳菲骂的次数多了，他也疑心自己不正常，到底放下面子去医院检查了。别的都还好说，唯独“死精症”几个字让他如五雷轰顶。拿了报告回家，却看见吴芳菲趴在王畅怀里。紧接着他听着她数落了他整整两个多小时的罪状，所有的气愤、不甘、想要补偿的心理全都灰飞烟灭了，或者他这种人本该孤独下去比较好……

他在按摩师的推动下翻了个身拿胳膊遮住眼睛，他现在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的眼睛，按摩师很知趣的拿了条毛巾搭在他的眼睛上。那双微凉的手又开始推动，手劲倒不小呢，他渐渐放松下来。

忽然下身被一个温热的东西包裹起来，许成虎惊的坐了起来，俯在身前的是个很秀气的男孩子，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看他，表情里居然带着笑。看他坐起来了，仍旧一手扶着，一面侧头舔冰淇淋似的从下到上地舔起来。这刺激的许成虎整个都烧起来了，“刚才推门的不是个女孩子吗？”那男孩也不起身，照旧侧着头对着他的身体说：“沈少让我进来的。我做的不好吗？”

许成虎都木了，“你出去，我不喜欢这个。”那男孩子也不辩驳，只侧头亲亲某人的某个位置，说：“好，我去换个美眉来。”“算了，谁也别让进来了，我睡会儿。”那男孩子又走回来：“那，我不乱动了，我推拿手艺很好的。”“你出去吧，我自己呆会儿。”

许成虎刚才还想着放松放松也好，忽然弄这一出之后，感觉说不出的烦躁。沈灏可能就是恶作剧，但是他却觉得说不出的不舒服，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索性穿了衣服出门。赵霆在前台那里带着耳机打游戏，看见他出来了，起身迎过去。“许哥，怎么不玩了？”

“闷的慌，有酒吗？”

“有啊，我给你调个，喝什么，随便点。”赵霆一摸到调酒壶就神采飞扬。

“随便。”

“行！蓝色海洋吧！”赵霆拿出瓶瓶罐罐的摆弄起来。

“今天你怎么在这边啊？”许成虎摆开架势闲聊了。

“沈少说齐少晚点会过来啊。”

“你就这么喜欢他啊？”

赵霆立刻双手合在胸前唱道：“你问我爱他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许成虎倒忘记他的习惯了，等他唱罢，接着问：“然后呢？”

赵霆倒不唱了，继续去摆弄调酒壶：“哪有什么然后，我就在这儿守着，等哪天齐少被谁收服了，或者我又看上别的谁了，就进入下一个故事呗。”

“这么悲观？”

“我们这些人除了指望人心，没得法律保护、没得孩子牵挂，人心又是最不可靠的，凭什么乐观？”

“换条路走呢？”

“换？有法律有孩子的都照样被甩，我干什么不遂自己的心思活。那，尝尝看。”

许成虎觉得自己好像真没看清楚过这个一直浅薄的花瓶样招摇的人，眼光里就带了几分认真。

谁料想赵霆立刻双手托腮使劲地眨他那刷了不知名物体闪闪放光的眼皮：“有没有点爱上我？”一面又扭腰翘臀对着远处的玻璃门摆POSE：“啊，我是这么迷人，齐少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我的美好。”

“我已经看见了。”齐大少爷从门口而降。

刷的一声，赵霆跟充足了电的奥特曼一样，立刻从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里往外放粉红泡泡：“真的吗？那晚上人家能去找齐少么？”齐少抬手揉揉他的头发。

算了，再有深度那也是非人类。许成虎果断地以最快的速度退往安全出口，齐大少爷慢条斯理地叫道：“虎子！”

“到！”呜，条件反射什么的最讨厌了。

“别走嘛，来！坐！……听说哥几个都来放松了？你怎么这么快就交完粮了？还是沈灏没给你挑个好的？”

就是挑的太好了，才出来呆着的。“有点闷，就出来跟小赵聊天了。”

“哦~~~你要是不喜欢这些，就正经找个好的过日子吧，跟阿荣那样也不错。现在咱什么也不差，对不？喜欢啥样的跟哥说说。”

“齐哥，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也不想祸害好人家的女孩了。”

“瞎说，我的兵个顶个都是好的，他们求还求不着呢。”不知想起什么又自嘲的笑笑，放缓了语气说：“既然不想找，就挑个顺眼的玩玩，这儿的都是干净、懂规矩的。”

赵霆在边上吃吃的笑，趴在齐卫兵耳边一通嘀咕，齐卫兵笑起来：“沈灏净瞎搞，你去挑个漂亮的来，虎子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啊。”许成虎只好尴尬地笑：“知道，就是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到这时候反而不能走了，只好继续回去滚温柔乡。

要说他身体条件原本不错的，可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总是很难提起兴致。总是要人再三挑逗，体力又特别的好，却又难有那种极致的快感。因此吴芳菲曾很有怨言，骂他是变态，久了，他也真觉得自己有点变态。这里的人很善解人意，从开始就不要他费半点心神，闭上眼睛享受就好，中间也绝无怨言，事后居然还附赠清洁、按摩，所以他就在真的按摩师的帮助下沉沉睡去。

从那天晚上起，许成虎隔三差五的就跟同伴去金夜，完事后就睡那里了。女孩还是第一天那个，据自己说是某大学的在读学生，水汪汪的眼睛，很漂亮，不多话，每次都认真负责的工作直到许成虎兴致起来，后面的事情除了他体力变态了点、力气大了点，真没什么好抱怨的。次数多了，女孩就开始意意思思暗示想留下过夜，不用再出去应酬什么人了，然而许成虎睡着时旁边是不能有人的，没有接腔。女孩又说金夜可以出场的。许成虎再迟钝也知道人家是看上他了。可惜他真不是可以包养谁的许少。

这么一打岔，他晚上又没地儿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也不大想去敲宋家的门。爬了几天楼梯，夏天南方独有的燥热让他心情更差，正好巡演开始了，他跟沈灏说不放心新人，跟去看着点。沈灏也有此意，立马顺水推舟答应了。

09.相亲

JEJY的演唱会第一场和第二场都在香港，第三场S市，第四场北京，第五场台北，剩下的几场都在国外了。许成虎直到跟完北京场才能回来，整个九月都在外面跑，十一长假前才赶回来，整个人又黑又瘦。沈灏看见非常惭愧：“是不是那帮小子不省心？回头我治他们。走，哥带你去补补。”

许成虎是头回面对疯狂的歌迷，打不得骂不得，只能硬扛，尤其JEJY号称“少男杀手”，歌迷们武力值平均偏高。JEJY又是富家大小姐出身，不唱歌的时候喜欢四处乱逛，夜市、大排挡、赌场，就没有她不敢去的地方。最惨的是他一工作时候就特严肃，一严肃那种铁血军人的范就出来了，结果JEJY觉得这带出去多么的拉风啊。于是任何一个地方都要他跟着，连去洗手间他都得立外边。加上吃不好睡不好，许成虎觉得比去趟东南亚都累，一歇下来话他都懒得说。

沈灏也没招呼别人，自个儿开车。“这是去哪儿，管家大人？”“恒山路。”

许成虎以为齐卫兵又开了什么新产业。车子转入一条林荫道，两旁粗壮的梧桐树的枝叶密密的遮蔽天空，这段路上行人很少，一下子安静下来。又开了一段路，弯进了一个停车场，叫他：“下来，得走几步。”

俩人顺着大路走了一段，走过一段欧式老花园洋房的围墙后，拐进一条小巷。青石板的路面一直延伸进去，一株枝繁叶茂的香樟树和太阳伞下摆着四张桌子，有客人坐在那里喝茶聊天。树后面是栋三层的老洋房，比起这一路看见的小了些。一走进去属于老房子的那种潮湿阴凉的感觉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