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暧昧就继续暧昧

那天晚上庆功宴菜都没上齐安然就被灌醉了五成，林曦虽然学生会和班里都在庆功，但他在学生会那桌就跟人说在自己班那边还得喝不能喝太多，在自己班那边又跟人说在学生会还要喝这边就不喝了，所以一来二去也才喝过一杯半。他有点担心安然那个矫情的胃没怎么吃就喝那么多酒行不行，所以看学生会这边的人都喝得差不多了他赶紧就溜回去班那边替安然挡酒了。但是班里的人基本上也都快醉了，所以林曦也没挡到多少，散场回家的时候他和安然一人醉了六成。

小时候搬走那年安然才五岁林曦才四岁，对方喝多了的样子确实还是第一次看见。安然喝醉的样子就是发呆，一直盯着什么呆看，直到另外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他就把视线转过去盯着呆看。后来林曦问过他为什么一喝多就开始发呆，他说，“我不是发呆，我是头晕啊，眼前一直晃天旋地转似的，我定在那儿才好看清楚。”至于林曦喝醉的时候就是一反常态地傻笑，你跟他说什么他都笑，他也不回答你就是看着你傻笑，和平时那种礼貌而疏远的微笑不一样，这种笑是让你感觉得到他整个人都很放松，用安然的话说就是“好像在吃棉花糖一样”，没有了平时在外面端着的那份沉稳了，笑得迷迷糊糊的，有个大男生的样子，却又不经意流露出一点，性感。安然本来就定在那儿看他了，这下更是转不开眼，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笑，笑得他觉得这个世界都好像染上一层棉花糖一样的粉色。

看着看着，安然忽然凑近了，说“林曦，其实，我挺谢谢你的。”

林曦笑着笑着开始清醒了，回答的功能终于再次启动，“嗯？什么意思？”

“我初中，最低谷的时候，和朋友打架，和女朋友分手，逃课……那时候，那年，其实我爷爷去世了，他在的时候对我的期望一直很高……所以当他不在的时候，我觉得再也没有人对我有期望了，我还努力给谁看……就有点想要自暴自弃……”安然眼前晃着看不清，越说越往林曦面前靠近，林曦好不容易清醒一点被他这么近地喷了一脸酒气觉得自己又醉回去了不然脸不会这么烫的。

“我还以为你失恋就想自暴自弃了，搞得我那时候很生气，觉得你也太没用了。”

“哈哈，嗯，我记得你很生气……就是因为你那样骂我嫌弃我，我才觉得原来我在你心里也是那么好……值得你有所期望……你那时候还威胁我，说我再不振作起来就让我滚蛋以后不要再找你……”

“嗯……我记得。你，你不要凑那么近，你，你想干嘛。”说着林曦往沙发里侧缩了缩，伸手去挡安然的脸。

“我想……我想谢谢你啊。”然后嘟起嘴就吻了一下林曦的掌心，林曦好像被电了一下一样条件反射缩开手，安然心想我终于看得清你的脸了，然后就倒在林曦怀里晕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安然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林曦，安安静静地蜷在被子里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闷得红扑扑的，虽然用可爱形容男生好像很奇怪，但他还是觉得林曦可爱得要死，比喝醉傻笑的时候还可爱。不过林曦为什么在他床上，他想得头都痛了也只记得林曦用手捂住他的脸而已，后来的事情一点都不记得了，借着头痛的劲他懒得起来了，模模糊糊地又开始犯困然后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午饭时间了，林曦就坐在他旁边玩手机，看他醒过来了放下手机了，“你醒了啊，怎么样，胃会不舒服吗？”

“不会，咳咳”他清了一下喉咙，然后觉得自己脑袋跟着嗡了一下，“头比较痛……”

“你先起床洗漱一下，我熬了白粥，你待会儿出来吃。”然后林曦就起身出了房门去厨房。

“嗯。”

安然头痛的时候简直成了一个面瘫，因为无论什么面部表情都会让他觉得更痛，但是吃着林曦的粥他觉得他心里头是笑得很开心的，即使没有表情嘴里还是不停说着这样那样好笑的东西，林曦看着他那张严肃的脸听他说那些话就觉得更好笑了。吃过了粥之后林曦又给安然两颗止痛片，然后就让他回房躺着，他虽然头很痛可是觉得憋不住了还是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林曦的头发，“你也进来陪陪我。”

“好吧。”看在你这么不舒服的份上。

“我觉得我床够大啊不如你搬过来我这睡吧，我今天早上醒了一次，就是被你房间那窗户给吵得，风一吹就哗啦哗啦的，是不是漏风啊，你睡哪边容易着凉吧。”

“可能吧，前几天我也是被冷醒的，还打算校运会结束以后就去买多一床棉被。”

“是吧是吧，过来吧。”

“行啊，不过话说二房东你的床确实比较好睡，你又说你对我最好，床都不给我睡张好的。”

“你喜欢我就租给你半张啊，不收钱，卖身就行。”

“去死。”

这个秋天之后林曦都过来蹭安然半张床，有时候安然睡相不好把林曦踢醒了林曦就踢回他，然后踢着踢着两个人就都醒了。林曦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因为那是安然啊，不过他偶尔也会有想要搬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比如刚刚换好新的床单和被套的时候安然那个混蛋竟然在床上吃零食，他躺在被单上都闻到一股鱿鱼丝的味道。

“烦死了，什么都不用你洗不用你做你还敢在床上吃东西吃得到处都是，你跟你的鱿鱼丝睡吧我要回自己房间了。”

安然不敢顶嘴，可是这么大张床习惯了两个人之后只剩下一个人感觉好冰冷啊，他睡不着，应该是说，他想林曦了。他觉得自己被林曦照顾了一段时间之后可能离开他就活不下去，虽然林曦总是嘴上嫌弃他，可是却总是把细节都照顾得无微不至，怕他不吃水果把橙子都剥得像橘子一样一块一块给他。

他想，他是喜欢上林曦了。喜欢他听人说话的时候会认真和人对视的眼睛，喜欢他在校会上发言的时候淡定的样子，喜欢他皱着眉嫌弃自己的时候那种傲娇的神情，喜欢他真正生气的时候会抿紧的双唇，喜欢他被摸头以后那副没脾气的顺从乖样，喜欢醒来看到林曦暖烘烘的睡颜的每个清晨。

可是不能说，至少还不是时候。林曦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说出口的代价是失去这个朋友，他宁愿一辈子自己守着这份喜欢，说不定有一天他们各自成家以后，老得走不动孙子都开始找女朋友的时候，他才敢说，才敢像笑话一样提起，林曦，我年轻的时候喜欢你啊，是那种喜欢。

4、继续暧昧就出现情敌

林曦也彻夜失眠了，他的窗户真的漏风的，他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冷得快要抽筋了，在被子里怎么捂也不暖，平时在安然房间那大少爷是会帮他暖床的，有时候还会伸他的大暖脚过来给自己取暖。不过即便如此林曦也还是觉得生气，一月初刚考完试安然就和几个朋友一起去帮忙给社团的人拍明年的宣传照，忙了好几天，话都变少了，有时候问他事情都不会回答，每次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都在看着电脑处理照片，电脑里面各种美女帅哥各种姿势各种背景，好不容易忙完了准备放寒假了，他居然在林曦新换的床单被套上面吃零食，简直不能忍了。

然而第二天早上起床走出房门看到安然盯着一双熊猫眼捧着杯子看着他房门发呆的样子他的气就消了不少，虽然他自己的眼圈也白不到哪去，但是他斜眼瞥了瞥安然没作声，上完厕所又打算回房去补补眠了，太阳出来以后房间里多少也会暖些。

刚走到房门林曦就被扯住了袖子，“林曦……你回来睡吧……”

林曦回头看了安然一眼，眼睛又低下去，“不用了。”说着又回身往房间走，可是走不动，安然还是拉着他的袖子。

“不是……我……我睡不着啊。”牛高马大一米八几的大男生睡不着还真敢说出来啊，林曦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忍住了想笑的冲动，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可不想跟你的零食睡在一起。”

安然一直盯着林曦的脸，看着他的微表情变了又变，知道他气消了，顿时松了一口气，直接耍赖一般半搂半扛把他带回自己房间，“哥，林曦少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在床上吃零食了，你不要罚我一个人睡，我好怕黑。”林曦笑出了声，给他一胳膊肘翻他一个白眼，“去暖床。”

“是是是。”

那年寒假林曦和安然都没有回家，林曦是不想回，他的小妹妹出生了之后他去医院见过一面，现在父亲夫妻俩忙着照顾小妹妹他不想打扰，过年的时候他有跟母亲他们视频通话，弟弟上初中了，新学校的校服配他那张混血脸真是好看啊，不过一开口听到他那口音酸爽的中文和自己说“哥哥新年好。”真是很有喜剧效果。安然却是懒得回家了，他想跟林曦去北方看雪，不过他们临行之前安然父母过来做客了，一人给了一封大红包，安妈妈见到林曦非常高兴，简直比看到亲儿媳还高兴，对他又摸头又捏脸的，好像还把他当小孩子，安爸爸则是问了林曦父亲母亲各自的情况，又问了他们在大学的生活，最后邀请了林曦有空到家里做客，林曦觉得自己好久没有感受过这么浓重的新年气息了，尤其是糅合了家庭温暖的。

然后他们就在北京玩了两个星期，不过北京那一年下雪下得好迟，直到距离他们回家的倒数第二个晚上，深夜的宁静中突然响起簌簌的雪花掉落的声音，第二天起床拉开窗帘，窗外已是一片白茫茫。他们兴致勃勃地到公园玩雪，玩到林曦的手脚又开始冷到僵硬才想回去，可是他走路都开始不稳了，在平地上就连摔了三次，安然怕他摔着脊椎了把他背了起来，一路背回了酒店。林曦到后来回忆起来也不记得自己摔得痛不痛了，他唯一记得的就只是趴在安然的背上看到安然头顶上的雪花，凑得很近是看得到一片一片真的是六角形的。但是一个大男生在路上背着另一个大男生看上去还是有些尴尬的，于是林曦很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把脸埋在安然的衣领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鼻息之间充满安然的气息让他觉得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呼吸了。

回到酒店之后手脚迅速回暖，手脚都觉得麻麻的，安然给林曦拍拍衣服上的雪，怕雪融成水渗进衣服里会着凉，他看得到林曦的脸上还洋溢着兴奋，头上的雪花融化了把头发弄湿了，他看着林曦闭着眼睛甩了甩头发，觉得像只洗完澡甩水的猫，他感觉到自己心跳突然变快，那些小心思好像快要按不住了，他赶紧转开自己的视线，怕自己再多看两眼那些话就要从嘴里溜出来，就要忍不住想要说喜欢他，就要忍不住亲亲他的脸。

回程的时候安然变得安静多了，大概是憋坏了，林曦问他是不是不舒服时他只好说没有只是太累了。既然决定了守住这个秘密就必须克制自己，可是感情发疯似的在胸口里发酵膨胀，想要逃开吗？根本不想离开半步，就想待在这个人身边，占据这个人的全部视线。

下学期开学之后一切好像稍稍恢复了平静，林曦开始在校外找兼职了，每天留在家里的时间变少，连饭菜都是提前做好放在冰箱里的。安然觉得家里有点太无聊了，刚好年前给学校社团拍的宣传照在论坛点击量破万了，摄影社长软磨硬泡想拉他进社，他也就答应了。

春天学校后山开花的时候摄影社组织了一次外拍，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就结束活动了，安然随便吃了点面包就直接去了林曦打工的咖啡厅，进门就看到林曦在吧台跟人在聊天，旁边那个人听到门口有动静马上起身说“欢迎光临”，然后看着安然愣住了几秒，挥挥手打了个招呼，“安然，嗨，又见面了。”是刚刚外拍模特部的赵雨晴，安然记得她，那个让摄影社社长一秒变痴汉的艺术系宅男女神。

林曦看着他们惊讶了几秒，“原来你们认识啊……”接着就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安然，原来你就是那个手滑把镜头丢下山的摄影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干嘛说出去！”赵雨晴回头打了他一下，林曦还是笑个不停。

安然满头黑线，“我哪有手滑，是旁边那个人撞我才失手丢出去的好不好，你知不知道那个镜头多贵，我可是很心疼的。”然后摁着林曦就把他揉成一头乱毛，“我现在才手滑啊。”

“原来安然就是你说的那个竹马竹马的好朋友啊。”赵雨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林曦看着她笑得一脸温柔地默认了，安然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对着别的女生笑成了一颗棉花糖，就顺便手滑在他两边脸颊一用力把他掐成一个猪嘴。

笑，我让你笑。

5、出现情敌就争宠

自从知道安然和赵雨晴认识之后，赵雨晴这个名字在林曦嘴里出现的频率就提高了，那个在某一年连续下了三个星期的雨之后放晴的那一刻降生的女孩子，伞柄上挂着一个自制的晴天娃娃的女孩子，那个和他一样成长在单亲家庭的女孩子，那个同样决定远离父母的新家庭自力更生的女孩子，林曦说，他好像看到了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害怕成为他人的负担，却又无法割舍对那份产生于血缘关系的感情。

安然有点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好想和他说，你还有我啊，可是又不是女生，这种腻腻歪歪的话难道这么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吗？能给的就只有实实在在的陪伴吧，可是明明早就已经陪在身边，这个人还是偶尔就会流露出这种落寞的神情，想要什么就跟他说啊，自己还在患得患失就忙着同情别人干什么啊。

这一年的雨季过后气温就日渐上升了，安然觉得喉咙有点痛，预感到自己又即将病一场了，就早早地提醒林曦他准备要生病了。临近学期末店里有几个一起兼职的学生辞职回校准备考试了，林曦每天上课和学生会的事就分了一半神，剩下那一半在店里忙得不可开交，没办法照顾安然了，只记得每天出门前提醒安然吃药，可是吃药又有什么用，每年还不是都得这么折腾一次。

这一天林曦是早班，正常情况下七点就到家了，可是……

【然然哒】在哪

【然然哒】怎么还没回来

【然然哒】收到吱一声

【然然哒】林曦！！！！！

一个小时四十五分钟过去了，林曦半条消息也没回过，安然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对方已关机，他真的有点急了，甩了门就打车去林曦打工的地方。夜晚的凉风还隐约带着一点湿冷，安然出门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换，穿着在家的T恤短裤带上钱包就跑出来了，在车上才慢慢意识到有点冷。下车了之后还在马路对面等红灯，远远看到店里还剩下两桌客人了，赵雨晴垂着头趴在桌子上，林曦拿了件外套披在她身上，刚一抬头视线对上了安然，便推了门出去。

“你怎么跑来了，我正打算打电话给你，我们老板的狗细菌感染了去了宠物医院，本来说好半个小时就回来的，可是刚刚来电话说还在做手术，我手机刚好就没电了。”说罢回头指了指在里面趴着的赵雨晴，“她感冒了，吃了点药直打瞌睡，我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看店。”

安然觉得自己这下是彻底上火了，目光沉了沉没有解释什么，只说“我等你下班吧。”

林曦问，“你吃饭了吗？”

安然摇摇头，“没有，在胃痛。”

林曦有点内疚，从厨房里弄了点吃的给他，然后让他打车把赵雨晴送到女生宿舍楼下，自己留在店里看着。安然回来以后他们一直等到十点整准备打烊的时候老板才回来了，说狗狗终于度过了危险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