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魂之眼 中——贝尔月亮
贝尔月亮  发于:2015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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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给你筷子。”静如将筷子递给贝熹,但是贝熹并没有接过去,他斜眼睛看静如,这双眸子让静如心生怯懦,心底有个声音在说,赶快离开。

“这些东西我才不吃!”贝熹嫌恶的推开碗,“有人肉吗?”

“施主,你在说什么?”静如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其实今天特别不想来看贝熹,但是一想到从昨天开始贝熹就没有吃东西,他那慈悲之心就泛滥了起来,他记得方丈和他说过,再可恨的人也是值得怜悯的地方,这就是出家人的慈悲心。

“人肉!”贝熹说着站起身,他的脸慢慢的靠近静如的脸,静如因为贝熹的回答而僵在当场,这让贝熹有机可乘,最开始只是为了吓唬静如的贝熹,闻到了静如身上的人肉气味,他饥肠辘辘的脾胃被勾起了食欲。

贝熹的鼻子在静如的脸庞前游移着,在贝熹的心里已经渐渐的把静如当成了食物,他忽然一把抓住静如的腰身,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嘴就咬上了静如的脖子。

血液像是涓流一般流入贝熹的口中,血腥之气让贝熹浑身都精气十足起来,静如挣扎着,叫着,但是却不能让贝熹松开口,他觉得伤口在刺痛,身体也开始泛冷了。

贝熹抓起已经失血虚弱的静如,一把把他按在桌子上,西红柿面汤碗倒了,撒了静如一身,静如脖颈处缺了一块肉,那伤口处正在冒着鲜血,他嘴里喃喃自语着,“放开我~~放开我~~”

贝熹已经红了眼,他饿了,他需要人心来填饱肚子,双手抓着静如的衣裳,双臂扬起狠狠的撕开,静如的身体就暴露在了贝熹的面前,却也让贝熹皱了眉。

这是一具残破的躯体,身上布满了伤痕,都是一条条非常大的伤疤,像是被长刀割伤的,这些伤疤蔓延环绕在身体的每个角落,贝熹冷冷的看着,他对于食物一向要求完美,这样的身体显然不符合他的要求。

“混蛋!”贝熹低声咒骂着,肚子的饥饿和他的完美成了一种两难的对抗,他拍拍静如的脸,静如茫然的看着他,贝熹想骂他,但是又觉得这是白费力气。

静如的手在抖动,他正在因为失血过多而渐渐衰弱,“施主~~你~~别~~伤害~~别人了~~”

“我还不用你教训我!”贝熹已经决定了,他要吃了静如的心,他抬起手,指甲慢慢增长,正对着静如的心脏位置,看着静如惨白的脸,贝熹脸色沉了下来。

“你说你有什么遗言,看在你陪我一天的份上,我让你说。”

静如听后木讷的摇摇头,他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他还和他爸爸妈妈一起,爸爸妈妈还对他特别的好,但是转眼间就一切都变了,他变成了累赘,最要不得的累赘。

也许他早就该死了吧!曾经静如这样问方丈,方丈只是摇摇头说静如太执着了,执着于心魔无法释怀。

静如看向贝熹,他想到方丈早晨和他说,贝熹是看不到自己的心,那是不是代表了这个男人也是执着于自己的心魔无法释怀?忽然之间静如觉得贝熹很可悲。

静如一把抓住贝熹的手腕,像是用尽了自己的最后力气,“莫~~执着~~”

贝熹的手僵在半空,千年来静如是第一个在临死前劝慰他的人。

79.

贝熹抱着双臂站在床头看着静如,他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外面西下太阳的余晖正洒在他的脸上。

贝熹现在也搞不清为什么没杀了静如而是把他带到了医院,当他抱着静如出现在寺中的时候,所有的和尚都要上来和他拼命,而方丈却说,“放他走。”贝熹现在想来,都觉得这是老和尚的一种策略,但是这个策略~~

贝熹看向静如,如果说这个策略是静如,是不是太诡异了?贝熹叹口气又看向床边立着的一双义肢,他从未想过静如这蠢和尚的腿是假的。

“施主~~”病房门被推开了,方丈走了进来。

“嗯,你来了啊!”贝熹淡淡的说道,他送静如到了医院,等医生抢救完毕之后,他给了人一个出租车司机一百块钱,让他去景宁寺里把方丈接来。

“谢谢你让出租车去接我。”方丈走到静如病床的另一边,正好挡住了照在他脸上的阳光,“静如没事了吧!”

“老和尚,你到底什么目的?”贝熹越来越觉得方丈那温和的脸背后隐藏着阴险与卑鄙,而方丈听了贝熹的话,但笑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贝熹沉着脸,手指着静如,“我差点吃了他。”

“但是施主并没有这么做,这样看来放下屠刀并不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

“我也许还会杀他。”

方丈又摇摇头,“生死由命~~也许那是静如的劫数~~”

贝熹因为方丈的话皱眉,“我要走了,你找两个和尚来照顾他吧!”

“医生和护士会照顾好的。”方丈直视着贝熹,“老衲该走了。”

“喂!”贝熹叫住欲走的方丈,“他腿怎么回事?”

“那是静如的私事。”方丈说了这话,慢悠悠的出了病房,留下贝熹是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叶晨和姚栋梁吃着晚饭的时候,贝熹按响了门铃,刘宝玲带着饭菜去医院陪乌倩倩去了,叶晨跑出去开的门,见贝熹站在门口,冷冷的问道,“你干什么来了?”

“洗澡换衣服,我行李还在你家放着。”贝熹说话有气无力,站在叶晨身边的卫炽觉得奇怪,贝熹懒懒的看了卫炽一眼,“别惹我,我快饿死了,小心我吃了你的宝贝叶晨!”

还没等叶晨说话,贝熹就推了把叶晨逼他让出门口,自顾自的进了院子。叶晨和卫炽对视了一眼,不太明白贝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姚栋梁已经吃完了饭,他因为被贝熹迷惑,只记得贝熹是从伦敦来的学者,他笑呵呵的,“贝熹来了。”

贝熹坐在饭厅的椅子上,该装的样子他会装,“姚教授。”

“吃饭了吗?”

贝熹看了眼饭桌上的饭菜,他现在一点想吃人类食物的心思都没有,他想吃人心,“吃过了,您别费心了。”贝熹定睛看着姚栋梁,黑眸中散发着迷乱的光泽。

“好,你们聊你们的,我上楼画画了。”说着,姚栋梁木讷的上了楼,卫炽和叶晨在贝熹的对面坐下。

“不能再迷惑我外公了。”叶晨冷声说道。

“我就想清静清静。”贝熹虚弱的说道,他抬抬眼皮,“冰箱里有没有能吃的?”

“你想吃什么?冰箱里可没你爱吃的!”卫炽探着身子,贝熹的状态他很疑惑,这样的贝熹几时见过?

“生肉就行!”贝熹觉得自己真是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想他一妖狐竟然要吃冷冻的生肉来填饱肚子,越想越觉得憋屈,他并不是没有力气去捕猎,他只是没精神。

贝熹的话让卫炽愣了,他手指了指冰箱对叶晨说,“先给他找找吧!”

叶晨也是迷糊,他站起身到冰箱前,打开冷冻箱,正好有刘宝玲今天从超市买来的羊排,叶晨提着一整袋子羊排放到贝熹面前,“给!”

贝熹看着一袋子冷冻的羊排,肚子咕咕的叫,但是冷冻羊排又让他不想将就。

卫炽和叶晨托着腮,四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贝熹,贝熹回瞪他们两个,“干什么?”

叶晨努努嘴,“吃啊!”他还没见过有人生吃羊排,他挺好奇的。

贝熹深吸口气,抓了一块羊排在手,张开嘴咬了一大口,卫炽表情难看的看着贝熹的脸,羊排还没下咽就被贝熹如数吐了出来,手里的羊排直接扔到了地上,“混蛋!好冷!”

叶晨搔搔脑袋,显然贝熹此时甚是狼狈,也多少让他的身上的那份残忍气质降低了不少,“我能问问你怎么了吗?”

贝熹把面前的一袋子羊排全部推开,抓起了一个豆沙包啃了两口,面食在嘴里越嚼越粘,粘在他尖利的牙齿上特别的不舒服,“我让一和尚算计了,这答案你满意吗?”

“算计?”卫炽看贝熹吃着豆沙包扭曲的脸,“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只要一睡觉!不对,是我只要一闭眼我耳朵里就会传来诵经声,就像是一群苍蝇围着一样!”贝熹恶狠狠的说道,“不止这样,还有个蠢和尚在临死前也让我不得安生!”

“你杀了一个和尚?”卫炽皱眉,这事情要是闹起来,不知道会不会有道行高深的和尚来施展神通收了贝熹。

“没有,还活着。”贝熹把啃了两口的豆沙包扔在桌子上,又抓过水杯灌了两口水才觉得自己这噎在喉咙的豆沙包下了肚。

“这两天你去干什么了?怎么会招惹了和尚?”卫炽觉得奇怪,按理说佛教和道教不会互相干扰,况且现今的和尚每天注重的都是香油钱,一个个圆头大耳,谁还管他们啊!

“我是自作孽~~混蛋!这时候谁的电话啊!”口袋里的电话声打断了贝熹的话语,他皱眉掏出电话接听,那边传来医院护士急切的声音。

“你好,是贝熹先生吗?您今天送来的和尚情绪很不稳定,请您赶快来!”

“你们是什么医院,他情绪不稳定你不会给他打镇静剂啊!”

“还是请家属赶快来一趟!”

“喂!我不是他家属!~~喂?~~喂?”贝熹看着手里的电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竟然被护士挂断电话,这蠢和尚生来就是给自己找麻烦的吗?

“你干嘛这么焦躁不安?”叶晨轻声问道。

“没事。”贝熹没好气的说道。

“有事?”

“干嘛?想看我笑话?”

“不是,看在大家相识的份上,关心关心。”

“卫炽,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肠了?”

“贝熹,心肠不好的是你吧!”叶晨插话,“你看卫炽现在多好,也不害人,你吃豆沙包完全可以活着,却非要吃人心,得道成仙在你心里就真的这么好?可是你杀了这么多人,你真的以为你会得道成仙吗?那是福报,你根本就没有这个福报吧!”

“你个小孩知道什么?卫炽有什么好的?过几年就消失了,你想想你自己吧!以后你再也看不到卫炽了,他就像是从来都没在你生活中出现一样!”

贝熹的大吼让叶晨无言以对,贝熹说出了他内心的那份伤感,他曾经也想过过几年卫炽就不在了,他知道唯一能留下卫炽的办法只能找替身,只是道德层面又在警告他,那样是非常不对的想法。

卫炽看着沉默的叶晨,他的手轻轻的搭在叶晨的肩膀,“没事吧!”

叶晨昂起头,笑了下,有些敷衍,“没事。”

贝熹将手里的电话揣进口袋,但是却并不能让他的心湖平静,刚才护士也没说清楚静如是在闹什么,想到在寺庙大门前的一幕,贝熹想难道是静如想回寺里?要是真如此,那么这个蠢和尚还是一头倔驴。

贝熹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落下一句“我出去了。”就风一般的跑走了。

叶晨和卫炽看着被贝熹咬了两口的豆沙包呐呐自语,“他这是怎么了?”

贝熹到医院是在二十分钟之后,他跑到静如的病房,看到正在昏睡的静如,护士见贝熹跑来也跟着进了病房,“你好!”

“他怎么回事?”贝熹问着护士。

“闹着要出院,但是他要留院观察,而且就算是出院,也不能自己离开,所以我们给他用了镇静剂。”

“寺里没来人?”

“您走了之后就没人来过了。”

“好,我知道了。”护士离开了,贝熹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静如在睡梦中也是眉头紧锁,床边立着的义肢也倒了,贝熹叹口气,他觉得静如现在麻烦的程度和睡着之后的诵经声是一样的了。

贝熹伸了个懒腰,两天没怎么休息实在是困,他把鞋子脱了,双腿搭在床上,脚伸进静如的被子里,双臂环胸,虽然不想听到诵经声,但是贝熹觉得他已经无法选择了。

闭上眼睛,睡意很快就涌上来了,他好像听到了清脆的钟声,而且不仅仅只是钟声,还有被钟声激起的鸟儿声音,他再次听到了诵经声,但是这次却像是在歌唱,心慢慢的沉静,好像弥漫在心中的乌云在渐渐散开。

80.

早上,当静如醒来时,阳光让他眼睛略微有些不适,努力的眨了两下眼睛,大脑在寻找着还记得的片段,他记得他想回寺里,医院对于他来说存在着太多的伤痛,哪怕是待上一分钟,静如都会觉得胆战心惊。

但是他却没有得逞,双腿没了义肢静如就是个废人,他连最基本的挣扎都做不了,心底涌上悲哀,这双腿是他的死穴,他觉得他人生的悲哀就是来自于这双腿。

“喂!你醒了?”床边传来声音,静如转过头去看到了睡眼稀松的贝熹,贝熹揉揉眼睛,活动活动脖子和肩膀,静如静静的看着他,贝熹手拢了拢头发,“看什么?”

“施主,你一直在这里?”

“废话!”贝熹浑身僵硬,不过精神还好,他在静如被窝里的脚踹踹静如,静如才发现贝熹的脚正挨着自己的屁股,“你往里面挪挪,让我躺会儿!”

“啊?”

“啊什么啊!我坐在椅子上睡了一晚上,腰都要断了!我躺会怎么不行了?”贝熹叫着,他根本就没有给静如选择的机会,双手支着椅子直接窜到床上,撩开静如的被子钻了进去,静如快速的挪到了床边沿,床的大部分就被贝熹占据了。

身体沾到了柔软的床,贝熹大大的舒了口气,最近这几十年他过得比较滋润,都是好吃好喝的,像这两天受的这种罪,他是再没体会过,贝熹把身子扭到静如面前,静如半坐在床上,一只手拽着被子,另一只手支撑着床边,因为他再往边上挪一点就会摔下去的。

“你看我的这是什么眼神?还有,你躲我这么远干什么?”

静如被贝熹的种种行为弄得有点迷茫,他挠挠下巴,“既然施主在椅子上睡了一晚上,是应该在床上休息的。”

“嗯!你还算明白事理!”

“小僧就不和施主挤了。”静如说着一只手扶着床,另一只手去捡倒在地上的义肢,“小僧觉得身体好了,应该回寺里去!要不方丈和师兄弟们会担心的。”

贝熹坐起身一把把弯腰捡义肢的静如捞起来按在床上,“你老实点能死吗?”

静如不明所以的点头又摇头,他没明白贝熹是什么意思,“施主,您说什么?”

“你为什么非要回寺里?你伤还没好!不要这么倔行不行!”

“谢谢施主的关心,可是小僧觉得小僧已经好了。”静如挪挪身子,他不喜欢自己被贝熹按着的感觉,“施主,您能松开么?我给您腾地方睡觉啊!”

“你可以到椅子上坐着,但是不能走。”贝熹说着松开了静如,“昨天方丈来过,他说让你养好了伤再回去。”

“可是~~”静如面露难色,他实在是不喜欢医院,这里总是让他想到不好的事情。

“别可是了,哪有那么多可是!”贝熹弯下身子把静如的双腿义肢捡起来塞到他怀里,“自己穿上到椅子上坐着去!”

静如抱着义肢挪到床边,他看到贝熹重新躺回到床上,看到贝熹这样他知道自己要想回寺里,是一定要通过他这一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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