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何朝正常下班的时间就回来了，看起来也没在生气。张扬小心翼翼的问我们还去丹麦吗，何朝说你不想去就算了，好好拍戏吧。张扬点点头，说我一定会努力的，不会让你的钱白花。何朝没吭声。

吃完晚饭，何朝就出门了，也没跟张扬说去哪儿，一直到第二天，何朝连晚饭都没回来吃，张扬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何朝生气了。他想不通何朝有什么好气的，如果真那么想去的话，可以叫他的新欢一起去啊，又不是非要他去，这班前往哥本哈根的飞机才能起飞。张扬决定以事业为重，专心研究剧本，等到电影上映，口碑爆棚，票房飘红，他的演技得到各方的赞扬时，他再告诉何朝他的良苦用心。

他抱着这样的幻想激动的过了十多天，期间何朝一次都没有来过，电话微信更是没有。倒是刘嘉禾打过一个电话，通知他准备准备，马上要入组了。

张扬开始收拾东西，好久没有长期驻扎在拍摄基地，他有点小紧张。之前本来准备去丹麦，他行李都准备好了，后来又没去，他想着反正还要去拍戏，东西也懒得拿出来了，现在整理就方便多了。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后，张扬从包里掏出怀表，准备放入箱子的夹层。他坐在地上，打开怀表，呆呆的看着照片上只有100天的小何朝。几分钟过后，张扬啪地一声合上怀表，放入箱子的夹层，起身给何朝发了条微信。

张扬睡梦中觉得喘不过气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何朝来了，胳膊搁在自己身上，睡的香甜。张扬轻轻提起何朝的手，翻了个身，面朝何朝，再将何朝的胳膊放在自己身上，闭眼睡觉。

早上何朝一睁开眼就看到张扬睡的酣甜的脸。何朝轻轻一笑，翻身压到张扬身上就是一阵狂亲，硬是把张扬亲清醒了。张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挣脱开：“你没刷牙啊。”

“头发长挺快，倒有点想念你的小光头了。”何朝说罢，又凑去亲张扬的头顶。张扬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也不嫌刺。“那等电影拍摄结束，我再剃个光头给你欣赏。”

“行，我亲自给你剃。”

两人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洗漱完毕。张扬打开卧室门，就看到客厅横躺着个大箱子。他傻愣愣看了会儿，回头问何朝：“你要去哪儿？”

“刚从丹麦回来。”

“你去丹麦了？”何朝没接话，越过张扬直直走到行李箱边上，输入密码，打开箱子，拿出一个铁盒放在茶几上。

“没时间给你买什么礼物，就带了盒曲奇饼回来给你。”张扬哦了一声垂下眼眸，内心翻江倒海。他没想到何朝居然真去了丹麦，他甚至就没有想过何朝会不等他，带着别人前往。

张扬心里苦笑了下，果然自己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现在倒还真希望没有自己，这班前往哥本哈根的飞机就不能起飞了。他真想问何朝，你是跟谁去的，你为什么没有时间给我买礼物，可这些问题也只能想想而已。

张扬走到茶几边上，打开铁盒，取出一块曲奇饼，咬了一口：“好吃。”曲奇饼吃到嘴里是甜的，心里却是苦的。

第二天早晨出发前，张扬犹豫了小下还是将珍藏的刘嘉禾的小说塞入箱子里，反正拍戏的时间那么久，他准备让刘导每天给他签一本。

张扬拖着几个大箱子来到剧组住的酒店。门口围着许多记者，看到张扬来，装模作样的拍了两张就放下手中的相机。张扬知道他们的目标不是自己，甚至不是男一号和刘导，而是女一号陈灵。陈灵在圈中混了好几年，专注攀附权贵，这段时间刚与富二代男友分手，正处在风口浪尖，记者们都在四处围剿她。

王民指挥着酒店服务生将张扬的行李运到他的房间。张扬之前的助理生病请假了，安妮就给他指派了个新助理王民。正因为王民是新人，做事反而更加积极勤奋。

张扬到房间后，先给何朝发了条短信报平安。将箱子里的东西整理出来后，他犹豫着要不要去给刘嘉禾打个招呼。张扬不太习惯做这些人发泄，他在娱乐圈随心所欲惯了，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何朝从来不会指责他一句。可是从粉丝的角度来说，他又很希望能跟刘嘉禾搞好关系。纠结了半天，张扬终于找到了个理由去找刘嘉禾，又不会因为没话说让气氛太干：讨论剧本。

张扬带着画满记号的剧本和刘嘉禾众多武侠小说中的一本信心满满的出了房门。一出门就看到走廊徘徊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定晴一看，正是这部电影的男主：乔谨言。张扬立马转身想装作没看见，没想到乔谨言眼睛很尖的看到他，一直在后面热情的叫他名字。张扬只好回过头不情愿的打招呼：“好久不见。”

张扬这次是与乔谨言第二次合作，乔谨言虽是人气小生，却从不摆架子，跟谁关系都很好，哪怕是对张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他都十分热情。可同时他也有个对于张扬来说很致命的一点：非常八卦。张扬生怕他会知道自己与何朝的关系，总是绕着乔谨言走。而且张扬不止一次怀疑乔谨言在微博上注册了小号专职爆料。

乔谨言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张扬语气里的冷淡，一上来就勾住张扬的肩：“听刘导说这次电影里有你，我就期待着咱两的见面，今晚叫上刘导一起去吃火锅怎么样？”张扬本想拒绝，但是一听有刘嘉禾，就跟中了邪似的答应了下来：“可以啊。你跟刘导说了吗？”乔谨言看到张扬手里的剧本和小说，便道：“你是要去找刘导吗？走吧，一起去，顺便问问他今晚去不去吃火锅。”

刘嘉禾在酒店的会议室，今天女演员们先要试装。乔谨言一看到陈灵就凑到张扬耳边轻声八卦：“唉，听说她想上位没成功，真是个傻姑娘。自以为呆在人家身边时间久点就很特别了，拿感情做要挟你说傻不傻，有钱人最不在乎感情了。人家有一大片森林，为什么要吊死在你这颗树上。给你钱了，你就好好拿着，还要求那么多，真是不知足。”张扬听的心虚，若不是知道陈灵的事情，他都要以为乔谨言是故意讲给他听。他明白陈灵的感受，他也一样，是个非常不知足的人。张扬想反驳乔谨言，想了半天，却找不到一条能够反驳的。乔谨言见张扬不吭声，以为他对陈灵的八卦没兴趣，便换了个话题，讨论起这次的电影来。

见刘嘉禾差不多忙完，乔谨言走上前招呼大家：“走啊，一起去吃火锅吧。”女二号白雪是刘嘉禾特别为这部戏挖掘的新人，自然很是乐意与圈里的前辈们一同吃饭，发展人脉。陈灵却摇头：“我身体不舒服，不去了。”

“去吧，陈灵。跟大家一起吃饭换换心情也好。”陈灵见刘嘉禾都发话了，也只好不情愿的一同前往。

第六章：伤心的火锅宴

乔谨言开车带大家去附近的一个火锅店，他们出酒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整个火锅店人也不多，不过一想到有记者跟踪偷拍，刘嘉禾还是要了间包间。

乔谨言想点个牛油红锅，被刘嘉禾阻止了：“只能适当吃辣，我不希望观众看到大屏幕上的你们满脸痘痘。”最后只好点个鸳鸯锅。

张扬喜欢吃麻辣火锅，不过他肠胃不好，每次吃完都要拉肚子，但他还是坚持不懈继续吃。何朝说他是自虐狂，张扬点头表示赞同，心说不是自虐狂谁会喜欢你这么久。

服务员很快的将菜和啤酒端了上来，白雪赶紧起身帮忙下菜。火锅的前期等待总是十分漫长的，陈灵自顾自的喝酒，白雪作为新人，不敢多说话，好在有乔谨言这个话唠使气氛不至于太尴尬。

“张扬，我刚看你手里拿着刘导的书，是要找刘导签名吗？”乔谨言的话让全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张扬身上，张扬的脸登时红了。“我是有听何朝说你很喜欢看我的小说。”刘嘉禾喝了一口啤酒，笑着看张扬。张扬一听何朝的名字心里就惊了一下，紧张地瞥了一眼乔谨言，看他正在给自己酒杯里添酒，好像没注意到何朝的名字，张扬才放下了心。

“是，我非常喜欢刘导你的小说，从你写的第一本书开始，我就是你的粉丝。”张扬转身从包里取出一本书，递给刘嘉禾，“刘导，能给我签个名吗？”

刘嘉禾接过张扬递上来的书：“居然还是第一本的初版封面。”乔谨言头凑到刘嘉禾旁边，想看清楚封面。刘嘉禾在包里摸索了一阵，掏出笔，唰唰两下签完还给张扬。张扬兴奋地打开封皮，刘嘉禾签的是：早日实现心中理想，刘嘉禾。张扬不知道刘嘉禾为什么要签这句话，他很难过，他觉得自己是个没有理想的人，他注定要让刘嘉禾失望了。

乔谨言可不给张扬伤春悲秋的时间，拉着张扬就要他这个小粉丝给偶像敬酒，张扬只好起身给刘嘉禾和自己添酒。刘嘉禾用手挡住了自己的杯子：“我们自己人吃得开心就好，别来敬酒这虚伪的一套。”张扬脸又红了，尴尬的坐下。还好白雪及时的出声招呼大家赶紧吃，才没让场面太过尴尬。

张扬闷闷不乐的低头吃着刚烫好的鹅肠，忽然一双筷子夹着一块午餐肉放到他的碗里。张扬抬头对上筷子主人刘嘉禾的目光，刘嘉禾抱歉道：“刚才那句不是针对你的，我说话没经过大脑，你别放心上。”张扬连忙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导演，我没放心上。”张扬想了想，觉得刚刚那句力度不够，又强调了遍：“真的没有！”

也许是喝太多酒了，张扬一下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导演，你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说完张扬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跟刘嘉禾又不是很熟，这么多嘴干嘛啊！刘嘉禾倒是很有兴趣：“怎么个不一样法？”张扬见骑虎难下，只好实话实说：“最开始看你武侠小说的时候，觉得你是个爱憎分明，很有血性的人，后来看你电影，感觉你平和了很多，怎么说呢，就像个道长似的。上次在茶馆见你，我可吓了一跳，心想你肯定不好相处，这几天接触下来，我又觉得你是个道长了。”张扬停顿了下，低头看了眼碗里的午餐肉，抬头又加了句：“而且我真的好喜欢午餐肉。”刘嘉禾一听乐了，又夹了两块午餐肉放入张扬碗里。

期间气氛一直都很好，直到陈灵突然将酒杯扔到地上。剩下四人被她吓到，齐刷刷转过头盯着她。刘嘉禾第一个反应过来：“陈灵应该是醉了，乔谨言，打个电话叫酒店那边派车过来接陈灵。”乔谨言应了声便站到角落打电话给呆在酒店里的助理。

陈灵捂着脸就开始哭，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凄凉。张扬替她焦急，心想你哭也要看场合啊，你没看到乔谨言在这里吗，明天他就把这段写到微博上去了。陈灵哭着哭着就开始说起自己的事来。她说自己并不是外界所描述的拜金女，是真心喜欢前男友的，可是人家根本不把她的感情当回事，她还痴心妄想两情相悦这么离谱的事情，到头来，自己的深情最后都成了笑话一场。

张扬不知道其他人听了这段话有什么感受，他只觉得陈灵一字一句都说到自己的心坎里去。他还不如陈灵，陈灵还能破釜沉舟，来个带球上位。他什么都没有，维系他和何朝关系的只有性，若有一天，何朝腻烦了这种关系，他又该怎么办。陈灵的爱情故事到最后成了笑话，那他的就连笑话都不如。

张扬真想陈灵一起哭一场。可是他心里清楚，他连哭泣的资格都没有，一个男人卖身上位，还爱上了买他的人，这种事情根本难以启齿。他正感慨着，旁边的白雪也跟着哭起来。张扬无语了，他还没哭，这个白雪哭个什么劲。“你又哭什么啊？”张扬没好气的问道。“我准备入这行时，怕我当时的男友会拖累我，就跟他分手了。他人真的很好，我不想分的。”白雪哭的稀里哗啦。

刘嘉禾头都大了，冲着角落的乔谨言吼：“你电话打了没？他们什么时候来？”

“马上来，我们现在可以买单了。”乔谨言走到白雪身边：“你以后少跟别人说这些事，既然入这行了，打落了牙齿也只能往肚里吞。”张扬不可思议的看着八卦总舵主乔谨言，难以想象这种话居然会由他说出来。

刘嘉禾出去买单，嘱咐三人扶陈灵出去。张扬看陈灵站都站不起来，便自告奋勇背陈灵出门。

“你背的动吗？喝醉酒的人可是很重的。”乔谨言看着张扬。张扬已经将陈灵划到自己的联盟了，现在的陈灵再重他也愿意背。

张扬背着陈灵走了几步，陈灵被颠的难受，哇的一下全吐在张扬的脖子上。

张扬这一刻真的非常想掐死陈灵。旁边的乔谨言和白雪完全被惊呆，一时不知该怎么做。

“你们还傻站着干嘛！快把这奇葩搬开！我去厕所洗下脖子！”听到张扬的吼声，两人才反应过来，赶紧扶陈灵下来。

张扬加快脚步往包间门口走，他不敢抬头，怕陈灵的呕吐物会顺流到他背上。刚出门口，他就撞上了买单回来的刘嘉禾。

“你怎么啦？”刘嘉禾诧异的看着低头弯背，满脖子呕吐物的张扬。“陈灵吐了。导演，我要去厕所，厕所怎么走？”

“噢，我带你去吧。”刘嘉禾牵住张扬的手，领着他往厕所走。

张扬一进厕所就要脱T恤，但他又不敢直起身子来，只好开始使唤刘嘉禾。

“导演，帮我扯扯这T恤。”刘嘉禾小心翼翼的帮他把T恤脱下来，“这衣服太脏了，扔了吧？”

“好吧。”张扬不舍的看着垃圾桶里的T恤，这是他和何朝一起看完怪物大学后买的周边T恤。

刘嘉禾扯了好几张擦手的纸，命令张扬：“头伸到水池里去，我帮你擦洗掉。”张扬不好意思了：“不用了，刘导，我自己来就好了。”

“你一个人怎么弄？你手有这么长吗？”张扬只好老实的将头伸到水池里。

刘嘉禾打开水龙头，用手接了点水，冲洗着张扬脖子。然后将手里的纸沾湿，轻轻擦掉脖子和肩膀处的污秽物。

张扬感觉到刘嘉禾冰凉的指尖划过自己的脖子、肩膀，脸无法控制的开始发烫。

“老实说，被自己偶像服务的感觉如何？”

“非常好，好的要升天了。”刘嘉禾哈哈大笑，拍了下张扬的腰部：“行了。弄干净了，你可以起来了。不过你得光着膀子出门。”

“光膀子无所谓，我只恨自己的六块腹肌还没练成，错过了这么光明正大的展示机会。”

张扬和刘嘉禾走到店门口时，王民的车已经等了很久了。王民见到张扬光着上身，很惊讶：“他们三个已经先坐车回去了。我不知道你衣服脏了，没给你带新衣服来。”

“没事，赶紧开车回去吧。”张扬疲惫不堪，现在只想回去冲个热水澡睡觉。

第七章：头条

张扬回到酒店房间，准备冲个热水澡就睡。结果浴室的热水器坏了，张扬裸着等了十分钟都是冷水。气的张扬抬脚就往浴室玻璃门上踹去，又因为地板太滑，差点摔个四仰八叉。

从火锅店回来都已经大半夜了，张扬也懒得叫酒店人员来修理，打开花洒用冷水胡乱冲了一把，裹个浴巾就出来。

张扬将包里的书和怀表塞入枕头底下，换上睡衣，爬上床，闭上眼就准备睡了。结果因为睡前那冷水澡把整个人冲精神了，张扬躺了一个小时愣是没睡着。

既然睡不着，张扬干脆爬起来重温刘嘉禾签名的那本小说。

第一次看这本小说时，张扬还是个中学生，不同于一般的艺体生，中学时他成绩很好。在看完刘嘉禾的小说后，他也曾经向往过像刘嘉禾一样，自己构筑一个成人的童话世界。张扬翻到书的扉页，仔细摩挲着刘嘉禾的签名，他都要忘了这尘封已久的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