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郎(穿越 一)——烙胤
烙胤  发于:2015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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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似乎生气了。

惟公卿的预感是准确的。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梅管家说客房里没有人,被褥也没动过的迹象,重华昨夜好像没在府里过夜。

惟公卿只是点点头,示意他清楚了,自此就没再提过重华,吃过早饭他又跑了趟官府,他没有银子,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官府上,可他今儿连门都没进去,衙役告诉他回去等消息,官府正在着手处理这事儿。

吃了个闭门羹,虽然他早就了解世态炎凉的感觉,可是看到官府紧闭的大门,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铜锁的命捏在官府里中,他们只要认真对待,就能保住一条生命,这世间,也会减少很多无辜的亡魂。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这种事情都是无可避免的。

官府他还是会来,只是他很清楚,希望不大。

他也知道,官府不肯帮忙,就算凑齐银子情况也不容乐观,他不知道对方打着的是什么主意,要是单纯惦记逝府的钱财还好说,要是他们打着另外的主意,恐怕他和铜锁可能都回不来了。

他不应该去,可是他又必须得去。

不管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刀山火海他也得闯。

很简单,铜锁不能死,她死了,所有人都会认为是诅咒应验,这宽阳城他待不下去了,就算绑匪没把他惟公卿怎样,这宽阳城的百姓也不会饶过他。

这些百姓是蓄势待发,随时都能把他绑了弄死。

逝修的压力变成了反效果,大家对他们的态度转为仇视,但惟公卿不怪他,逝修做的已经够好了。

从官府离开,他又去了几家平日和他们府上有生意往来的商铺,他希望能和他们筹些银子,可那些掌柜大多避而不见,惟公卿接连碰了几个软钉子。

白白折腾了一天,毫无进展。

晚上重华还是没有出现。

还剩最后一天。

惟公卿让梅管家找出府中所有值钱的物件,他又到外面跑了一天,结果和昨日相同,一无所获,反倒是听到了更多的奚落和辱骂。

那些商户还算客气,大部分百姓都是指着鼻子在骂他了,连一点余地都没了。

因为这个意外,逝修做的一切全白费了,他行踪不明,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报复应验了,他们对逝府,对惟公卿也不再客气。

惟公卿平静的听着,争辩反抗也没意义,结果明天之后就知道了。

天擦黑,晚饭的时间到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食物,街道上的人少了很多,只有孩童留恋玩耍还不肯回家。

惟公卿站在街边,看着那向个男孩儿用弹弓打着鸟窝,雌鸟鸣叫着在周围徘徊,幼鸟吓的吱吱乱叫,可那些孩子玩的却很快乐,他们在比赛,看谁先把鸟窝打下来。

弱肉强食,不分种族。

那些孩子玩着玩着突然发现了不远处的惟公卿,一看他穿的衣服就是哪里的大户人家,孩子们好奇的张望,很快就有人猜到了惟公卿的身份。

“那不是那鬼宅子里的人么!”

一说鬼宅,那些孩子都露出了怯意,在他们后退的时候,年纪最大的那个孩子站了出来,“不用怕,我娘说了,那宅子里住的都是坏人,阎王爷马上就要把他们的魂儿勾走了,免得他们再来害人,我们不用怕!邪不压正!”

邪不压正……

这些小孩从哪听来的。

童言无忌,惟公卿正想笑,那带头的男孩冲着他拉开弹弓,他就觉得膝盖一疼,等他抬头的时候,石子儿噼里啪啦的向他砸来。

他们之间有距离,再加上孩子的力气不是很大,那些石子儿大多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不掉了下去,只有最开始的那个打到了他。

那些孩子见惟公卿没有反应,胆子也大了起来,他们拉着弹弓就往他这边跑,惟公卿看着叫嚣着向他靠近的孩子,他不是善者,他也从不同情任何人,包括孩子。

他打不过江沐,这些孩子算不得什么。

石子儿落下的地方离他越来越近,惟公卿眯着眼睛等他们到来,这时一个石子儿冲着他额头砸来,他连弹道的方向都能分辨的出,别说这没有什么力道的石头,惟公卿一伸手,直接把那石子儿握住了。

孩子们愣了一下,但很快又一窝蜂的往上冲,石头也从小颗粒的变成大的,就在那领头的孩子将弹弓拉满的时候,他的手腕突然被握住了……

惟公卿沉着脸,已是蓄势待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方人马同时顿住,他在那男孩儿身后看到了重华,惟公卿的表情变了……

重华换了身衣服,不变的是身上肯定有皮毛制品,今儿他披着貂皮斗篷,那蓬松的皮毛将他身体完全笼罩,依旧华贵到夸张。

却不俗气。

那男孩儿一回头,就看到重华那张精致却没什么感情的脸,他那眼神把他吓得一个激灵,瘪着嘴差点哭出来。

重华松手了,那孩子嗷的一声跑了,他一跑,其他孩子的气焰顿时消失,也跟着都溜了。

惟公卿看着孩子们离去的方向,等他们全没了影,他才向重华走去。

弯下腰,他捡起了落在重华脚边的弹弓,左右看了看。

两日不见,惟公卿的气色差了很多,似乎又回到了在山洞时的模样,他身上头上带着一股尘土味儿,想必这些天他根本没有休息。

‘我以为,你见不到你了。’研究完那弹弓,惟公卿才笑着看向重华,可这眼睛才一抬起,握着弹弓的手和腰一起被他抱住,还没等回过神,他就被重华拽进了怀里。

重华抱的很紧,他只来得及挣扎一下,嘴巴就被他擒住了。

柔软的唇贴到一起,重华的舌头很快滑进口腔。

惟公卿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了。

重华的嘴很凉,包括舌头,上次他就感觉到了,重华像没有体温一样,他的手,他的身体,包括他的唇舌都是凉冰冰的。

那种凉,是细腻光滑的,让人舒服。

他的吻也带着干净清爽的气息。

惟公卿干燥的嗓子霎时间被滋润,不止如此,这吻还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心中的焦躁与不安,这时突然就不见了……

重华还是喜欢瞪着眼睛,可惟公卿这次却阖上了眸子。

上次的吻是僵硬的,俩人谁都没动,只是维持着亲吻的动作罢了,可是这次,惟公卿下意识的吻住了他,也开始吸吮他的舌头。

重华不动,他就在动。

惟公卿这一刻才真正的感觉到,为什么有人形容亲吻是琼浆玉液,重华就是如此。他的味道甘甜清新,让他贪婪的不想放开。

惟公卿在亲吻着他,和上次截然不同的感觉,重华皱了下眉,素来平静的眼底似乎带着困惑,然后,他试探着按照他的方法动了动。

不需要他再抓着,惟公卿主动托住了他的脸,他的手也自然的落在他后腰,这个吻渐渐有了感觉,缠绵起来。

结束之后,开已经彻底黑了,黑到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惟公卿睁开了眼睛,惊觉自己刚才做的事情,他连忙与重华分开了。

可是那嘴进而还残留着让他留恋的气息。

他神清气爽,这两日的疲惫焦躁,全然不见了。

重华的能力让人惊叹。

可是心里还是有点不自然。

惟公卿低着脑袋,扭头就走,‘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重华摸着自己的唇,那上面还有惟公卿的温度,很热,不同于自己的。

他正思量着,惟公卿已经迈开步伐,他连忙拽住了他的手。

惟公卿一顿,很快手掌之中多了一沓纸,他低头一看,那是一张张大面额的银票。

他看向重华。

“这些给你,明儿,我陪你去。”

第六十六章: 塘柳驿站

有重华在,事情似乎就没那么棘手了。

悬着几天的心算是落了地,惟公卿觉得,自己还有那么点运气,每次危机到关键时刻总能化险为夷。

他不习惯依赖别人,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总是没办法安心。

惟公卿信任的只有自己。

摆弄着那几个孩子落下的弹弓,惟公卿试着拉了两下,又将它举到灯前,若有所思的端倪着,许久之后,他的视线落在屋子角落,某个东西上面……

塘柳驿站。

在很久之前,这塘柳驿站是往来商客必经之路,在这里补给休息,提供了很多便利。

塘柳驿站占地面积很大,没办法离官道太近,这位置就相对偏僻,因为需要,大家都会特意绕路走,后来宽阳城发展起来,这驿站就逐渐荒废了。

这是冬天,大致还能看得清当年所修的路,到了夏天,荒草丛生,只剩荒芜。

经过多年风吹雨打,当年气派的塘柳驿站如今只剩萧条败落,腐朽牌匾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迹,漆红大门也只剩一扇,随风摆动,摇摇欲坠。

这房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今儿一早,官府就派人来了,不过不是给他们提供帮助,而是告诉惟公卿官府现在人手不够,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和匪徒做任何交易,要等着官府来处理,如果他擅自行动,发生了任何事情都和官府无关,官府也不再参与此案。

衙役说完就走了,连询问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惟公卿对官府早就死了心,他们的态度也在意料之中。

所以这巳时一到,他便和重华出现在这塘柳驿站前。

惟公卿看了眼身边的人……

重华偏爱皮草,今儿他穿了身灰色长衫,同色狐皮翻领,那领口很大,两条毛茸茸的领子占满胸口,被腰带拦截。

那领子高高翻起,几乎与耳垂平行,重华还带了顶同样颜色的狐皮帽子,狐尾绕过帽檐,露出一截尾巴尖儿。袖口同样翻着狐皮,只是不是绕着袖子简单一圈,那狐皮有一手多宽,靠身体位置相对很窄,外侧则是呈箭头状向上延伸的,差不多快到肩头,乍一看去像是两只头朝下的狐狸挂在臂间,随时都会扑起来。

重华这身打扮很好看。

像是到民间游玩的皇族,充满贵气与霸气。

只是他是不是忘了他们不是来玩的,而是来赎人的,他一定要弄的这么夸张隆重么?

重华不会听他的意见,惟公卿也就没浪费那精力。

‘我们进去吧。’

……

走进破败的大门,就是已经彻底荒废的庭院,惟公卿依稀能看到它繁华时的模样,被泥污盖满的雕塑,仍可以看到那流畅的线条以及让人惊叹的图案。一侧屋檐下的红灯盖了一层冰雪,已不能随风摆动,只有角兽在冰凌的折射下还傲然挺立,仰望天际。

庭院没有被挡住的地方铺了一层厚厚的雪,差不多没过膝盖,而少的地方不过鞋底,还能看到黑色的地面。

这雪表面已经沉积,看样子许久没人来过,俩人挑着干净的地方进了大堂,这身后,也只有他们的脚印而已。

大堂的门保存的相对完好,推开时还能发出沉闷的声响,屋顶的瓦片剥落大半,阳光却无法穿透结实的墙壁,这大堂内还是漆黑一片,随着大门的开启,潮湿腐败的气味夹杂着尘土铺面而来,惟公卿喉咙不好,他受不得这种空气,他连忙用袖子挡住口鼻,往重华那边靠近一些。

大堂正中挂着什么看不清楚,只有几条破布和厚重的蛛网因开门而轻轻摆动着,两旁的桌椅还是完好的,只是东倒西歪的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才是真正的鬼宅。

即使大白天的也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惟公卿相信神明鬼怪的存在,他不怕杀人,却害怕死后亡魂,所以看到这样的地方,他心里难免发怵。

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可是这地方不像有人的样子,惟公卿正小心的四下张望着,身后的大门突然关拢,巨大的声响让惟公卿直接转了过去,心脏跟着猛然一跳,与此同时,有人从那黑漆漆的后堂内走了出来……

“来的还真准时。”

惟公卿迅速转身,与一直没动的重华看向同一个方向,那大门不是被鬼怪的力量控制,两扇门后各站着一个人,尽管在这种光线不明的环境中,惟公卿还是看到了他们闪闪发亮的武器。

屋里很黑,无论是身后的人还是面前的,他们脸上都带着头套,根本看不清容貌,惟公卿猜不出对方的身份。

不过只要是人,不管是什么样的,他都不怕。

那点恐惧没了。

惟公卿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对方一共只有五个人,后面两个守着门,领头的后面还有俩人,他们扛着个麻袋,里面的人正向蝉蛹一样扭动着。

里面的应该就是铜锁。

没死,还好。

可能是嫌她挣扎的欢了,旁边的人上去就是一脚,麻袋瑟瑟的抖动着,再也没有大幅度的动作。

惟公卿收回视线,那带着深意的眼睛面向领头人。

这个绑架,其实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他们既然敢公开将那张绑票信张贴在城门告示牌上,就证明他们有恃无恐。

他们不担心官府,也不怕惟公卿准备什么。

他们还给了他三天的时间筹集银两。

也相信惟公卿没有能力对抗他们。

至于官府那边,不是他们有足够的实力与官府抗衡,就是他们清楚,这事儿官府不会管。

看这几天官府的态度,惟公卿相信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些人到底是谁,竟然能和官府勾结一通……

还有……

这里只有五个人。

五个人,就这种交易来说,不多不少,但绝对不是全部。

他们不可能因为一个肉票倾巢出动,这些绑匪还是要给自己留出很多后路。

这几个人,对付他一个绰绰有余,即使加一个重华,面对手无寸铁的他们,对方也是占尽优势。

这驿站内,或是周围有多少人埋伏惟公卿并不不清楚,不过地点既然他们定的,这里面恐怕已经是机关重重,重兵把守了。

对方一脚踏在凳腿上,那椅子一番就立了起来,他向上一跳,坐到了椅背上。

身手很麻利。

“怎么着,这位爷,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这声音也很陌生。

惟公卿沉默的从衣襟里掏出银票,那是重华给他的,三千两,不多不少。

他将那银票举到半空。

这里光线不明,对方也看不清上面的内容。

那领头的伸着头看了眼,转而嘿嘿一笑,“行,够爽快!”

他说着,就让旁边的小弟来取银票。

可惟公卿却把手一收,他示意那领头的自己过来。

那领头的顿了下,似乎很不高兴,不过转而又笑了出来,他点点头,从上面跳了下来。

那人虽然是笑嘻嘻的,但也是满身戒备,他示意惟公卿两手举高,原地跳了两下,确定他没有危险才走了过来。

才一到惟公卿面前,他就伸手去抢那银票,惟公卿再一次往后一躲,那些纸哗啦一声擦着那人的指尖躲开了。

气氛一变,惟公卿听到了武器晃动的声音,这昏暗的环境内愣是有种刀光剑影的感觉,他不为所动,而是指着银票一角,示意那领头的看清楚。

他们都知道惟公卿不会说话,他只能比划。

领头的定睛一看,发现惟公卿指着的是宽阳票号的印章,这银票是宽阳当地的,无论是字迹还是印章,都很好验,只要是常接触银票的人,差不多一眼不能分辨真伪的。

那领头的看了看,噗嗤笑了出来,他满意点头,直接把那一沓银票从惟公卿手里抢了过来。

这次惟公卿没躲,那领头的翻了翻,确定银票的数额后,一边往手上拍着,一边向铜锁等人的方向走去。

他的注意力暂时在这些银票上面。

惟公卿眯了下眼睛。

他突然向前一步……

重华就觉得身边黑影一动,惟公卿就已经鬼魅一般的窜到了领头人身后。

那领头的也不是废物,察觉不妙他连忙护住自己的致命部位,可惟公卿压根就没瞄着他的喉咙或是心脏,他手一扬,不知在那领头的脸上抹了什么,那领头嗷的一声就趴地上打滚了,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惟公卿冲着他们一拉手臂,也不知他做了什么,转瞬之间所有人都趴地上嗷嗷叫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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