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桶江山 上——流年忆月
流年忆月  发于:2015年0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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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殊楼懒洋洋地把自己脑袋搁在杜明谦的肩头,打了一个大大地呵欠,看向正认真翻着书卷的杜明谦,希求从他口中得出一个答案。

杜明谦翻书的手一顿,继而又翻了一页:“王爷,此事臣不好说,但臣想,家兄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方大人的千金又是才貌一绝,家兄想必也是有所考虑的。”

晏殊楼怀疑地挑起眉梢:“果真如此?铭玉,关于你大哥之事,你调查了许久都未曾给我消息呢。”

“王爷,”杜明谦阖上了书册,语气略沉,“此事事关家兄,臣在未有证据之前,臣不敢妄言。”

“我信你!”晏殊楼蓦地握住了杜明谦的手,双眼熠熠生光,“铭玉,你定不会害我的是么,你也定会帮我的是么。”

“王爷说的哪儿话,”杜明谦将晏殊楼垂落的乱发拨了拨,会心一笑,“臣若是不待王爷好,前生又岂会为你付出如此之多。”

“既然你待我如此之好,”晏殊楼笑开了嘴,“今夜让我上你罢!”

……

当夜,房内响彻打斗的声音,在约莫一盏茶后,打斗声渐止,转而换为了床板吱呀的声音。第二日一早,晏殊楼扶着自己的酸腰,无力地吐着气瞪着那昨日卖力运动的杜明谦。而杜明谦笑眯眯地撩着晏殊楼的乱发,没想到,上人有如此地乐趣,莫怪王爷一直想上人了。

而便在晏殊楼与自家王妃小打小闹,共享难得的温情时光时,如今被软禁在王府内的晏品城,收到了关乎瘟疫的消息,同时刻,一人给他提了个建议。

“你说,让本王前往瘟疫地带,安抚百姓?!”

第三十七章:貔貅

“荒唐!”晏品城赫然站起,指着提议的贺朝鼻头,怒声斥骂,“你这是要本王的命!”

“王爷息怒,请听某一言,”贺朝弯腰躬身,礼数周到,“此时正是王爷你邀功的好时机,圣上对您的信任已减,您也总不能一直被软禁在王府中不出门,若能趁此机会,重得天子信任,那是最好的了。圣上正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若您出面替圣上分忧,圣上定十分欣慰,届时您安全归来,赏赐定不在话下,指不准,德宝林还能得解禁呢。再者,王爷,这出了京城,谁人来管得着您,您是否前去瘟疫地带,做出什么成绩,谁人知晓,届时您只需打点一些地方官员,帮您作个善意的小谎,那便一举两得了。”

晏品城沉了沉脸,思索了半晌:“可是本王为何要拿性命来作赌,这瘟疫可是害人的东西。”

“王爷此言差矣,便是因瘟疫害人,您若主动请命,天子定会对您大有改观。某已经打听到,齐王有意前去,只是因其王妃有孕,方绝了这个念头,王爷若当先他一步前去,定能博得天子欢心。您瞧,齐王都毫无畏惧,您又有何惧,您一堂堂郡王,还怕暴民伤您不成。”

“说得也甚是在理,”晏品城单手敲着桌面,倏然一拊掌,正要发话决定去拟折子时,角落里的人却不阴不阳地吭出了一声。

“我不赞成王爷你去。”

晏品城将目光射向了角落之人,阴鸷的脸上逝过一分的杀意,半晌又恢复了一脸笑容:“杜御恭,你又有何看法。”

“王爷此去,相当冒险。”裹着一身黑色披风的杜御恭缓缓从角落走出,刚毅的脸部线条在阳光之下,显得棱角分明,“若是有个万一,很有可能将命丢在那里。且王爷如今被软禁王府之内,又是从何得来的消息知晓瘟疫之事?主动请命,若是处理不当,很有可能会让圣上怀疑你的消息来由。再者,圣上多疑,也可能会怀疑王爷主动请命的目的。总之,王爷,还请您慎重考虑。”

晏品城心底含怯,有些想打退堂鼓了。贺朝看其脸色不对,瞪了杜御恭一眼,忙加了一句:“王爷,您一堂堂郡王,手下亲卫上千,还怕出什么事,届时圣上也定会派宫中的太医前去,定能保您性命。至于消息之事,您只需在折子上说,哪怕被关王府,仍心挂璟朝,常让手下打听国家之事。只需添油加醋地说上几句戳中圣上心坎的话,不怕圣上不信。”

“凡事总有个万一,若为一时的利益,丢了命,岂非可惜。”

“依某说,凡事总要有个赌,不下大些的赌,又焉能得胜。”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开来,闹得晏品城耳朵在嗡嗡地叫,烦躁得一拍桌子站起:“你们都滚出去,让本王独自一人想一想!”

杜御恭脸上表情毫不松动,深深地看了贺朝一眼,走了出去,与贺朝分道扬镳。

而在其身后,贺朝冷冷地盯着他的背影,转身,他便回房书信了一封,招自己的亲信偷偷送出府去了。

当日,贺朝收到了一封回信,上书:留!

休养的时日很快便过去,由于晏殊楼同杜明谦出了门,被人见着自己无恙之态,他再无借口不上朝,在杜明谦给他的身体休息几日后,他顶着一身的酸痛上朝去了。

接近一个月不曾上朝,发现许多事情都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朝中已经无人拥护晏品城,甚至谈及色变。相比之下,因良美人护驾有功,被封为了正二品的良昭仪,地位急速上升,连带着提升了晏广余的地位。

而晏品城竟在今日给天子上了一道折子,言道近日瘟疫广传,他身为一皇子不能为国分忧,甚感无奈与痛心,欲借此机会前往瘟疫地带,安抚民心,将功折罪,以报天子多年的养育恩德,以为天子与百姓分忧。

晏殊楼闻言后,三声冷笑,没想到他还未出手,晏品城就先把自己送入陷阱里了,他看着天子明显有些不悦的神情,冷笑更甚,天子多疑,这晏品城在如此档口提出此事,分明是让天子怀疑他。

但没想到,天子此次竟然允了晏品城的恳求,当场解了晏品城的禁,安排太医与亲卫等人协助晏品城,令其进宫商议详细之事。

天子为何作此打算,深知其品性的晏殊楼明白得很,只怕天子如今是要放弃晏品城了,若是晏品城不幸丧命在瘟疫地带,天子可乐意得很,当然,若是真有成效,天子也不介意坐享其成。

莫看以前天子宠幸晏品城,但只要晏品城触犯到天子的利益,天子定会毫不怜惜地放弃其宠爱之物。前生的晏殊楼,就是因性情及做事不合天子胃口,触其逆鳞之故,被人陷害,屡遭天子怀疑,使得他从一宠妃之子变成了阶下囚,而如今晏品城正是走着晏殊楼前生的路子。

晏品城进宫之时,为了避讳,天子先让众人退朝了。

思虑到当时良昭仪给自己提供了贤妃之死的线索,下朝后,晏殊楼私下里给了晏广余一盒人参,让他转交给良昭仪,佑其平安,晏广余点头谢过,转身便看良昭仪去了——因天子特赦,现今晏广余可无需经过皇后同意,去看望其生母。

望着晏广余落寞的背影,晏殊楼心尖窜上一股痛意,当年自己母妃过世前,自己也是这般失魂落魄,浑浑噩噩。那一年,他方封王,可是好消息方捎到耳中的一刻,母妃病倒的坏消息就迅速地将好消息挤压出去,不让其留下一点喜悦。

他倏然心头一哽,想到狩猎时良昭仪提到的事情,他便去寻了天子,得其首肯,往贤妃曾经居住的寝宫过去了。

贤妃过世已有一年多了,天子因思念她,一直空着她住过的寝宫,日日派宫人打扫,不许他人动寝宫中的任何一物。

入了这摆放整齐的寝宫,熟悉的清香漫入鼻端,是他母妃喜欢的熏香,既不刺鼻,也不会太香,闻之都觉得舒畅。天子昔日常赞此香有安定凝神的妙用,是以天子但凡心情不顺,均会来贤妃这儿坐坐,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闻香便觉得心情大好。这香乃是母妃外家独有,自打母妃过世后,天子便令人在自己寝宫里日日燃着这香,香用尽后便会令人快马加鞭到母妃的外家去取。

装满记忆的罐子瞬间倒泼,如开闸洪流无可抑制地流入了脑中:印满过往足迹的地上,贤妃曾拉着他的手,蹒跚学步;如今冰冷的空床上,贤妃曾抱着他坐在那里,低声说着孩子不怕的柔声话语;人气已散的软榻上,贤妃曾笑着倚在上头,给他绘声绘色地说着他百听不厌的故事……

喉头涌上一股酸涩的味道,难受得他不禁潸然泪下,他把手横过双眼,再抬眸时,眼底恢复了正色。

长沉了一口气,晏殊楼眯着双眼将过往的事情回想了一遍。

辟邪物,辟邪物……一样东西蓦地从脑中翻出,逐渐与记忆碎片汇合成一完整的物品。他记得,母妃过世前,床头好似放着一小小的貔貅,通体玉质,那时他还问过他母妃这是什么,母妃回答说这是孙嬷嬷送给她的辟邪物。

“孙嬷嬷!”晏殊楼赫然惊醒,看来所有的事情都在这辟邪物的引导下,汇成了一线。当年母妃过世前,因不舍伺候自己多年的孙嬷嬷陪葬,请了天子的恩,让其放孙嬷嬷出宫了,复生后,晏殊楼一直在找孙嬷嬷,却都未有任何消息。

晏殊楼大叹一声,行到了床边,掀开了床褥,仔仔细细,一丝不漏地寻找起来。可是无论他翻遍了床上,还是床底,都未曾见过辟邪物的一点痕迹。他不死心地又将寝宫上上下下地翻找了个遍,连一个小小的角落都不放过,可是依旧未能找着。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贤妃的寝宫,他愤愤不平地一拳锤到了廊柱上,抿紧了双唇,往启阳宫的方向而去。

贤妃过世,许多贴身的物品都有可能陪葬了,指不准这辟邪物也跟着入了陵墓,而他又不可能去陵墓寻,最终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晏昭其上,希望贤妃还能将一些东西留给晏昭其。

方入启阳宫,伺候晏昭其的内侍迎了上来,拱手揖礼道:“燕王殿下,您可来了。”

“怎么了!”晏殊楼惊道,“莫不是昭其出事了。”

“王爷无需担忧,只是十六殿下思念贤妃心切,正哭闹呢。”

晏殊楼心头一悸,大步流星地入了寝宫之内。映入眼帘的,便是晏昭其抱着自己的小玩偶,趴在床上低低呜鸣。他似乎咬着被褥,压着声,导致声音十分地模糊。

“呜呜……”

“昭其。”晏殊楼上前的脚步怯了,他现今心情也极其复杂,所有安慰的话涌到了喉头都觉得苍白。他坐到了晏昭其的身边,将他抱了起来,从怀中取出锦帕拭了拭眼角的泪,拍着他的背。

“呜……皇兄,”晏昭其一抽一搭,哽咽了几声,抹干自己的泪水,但半晌又不争气地涌出泪来,“皇兄,我想母妃。”

“我知道,”晏殊楼用着从未有过的温柔腔调,低声安慰,“你还有皇兄。”

“皇兄,呜哇……”晏昭其猛地扑到了晏殊楼的怀中,紧紧地拥着他,“皇兄,我在宫中好孤单。”

晏殊楼喉头一哽,无限的酸涩凄楚在心口徘徊,生在皇宫之中,便注定从小便失去了许多民间孩子拥有的快乐,母妃逝世,皇兄不在身边,一个亲近之人都没有。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晏昭其的小玩偶从他怀中扯了出来,细细端详。这个小玩偶是贤妃过世,他封王出宫后,生怕晏昭其孤单而派人精心缝制的。他将其放到红了眼的晏昭其面前,夸张地露出很假的笑容道:“哭什么哭,你不还有你的小玩偶么!”

晏昭其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被水迷糊的眼睛都看不清前方,糊里糊涂地就用手抹,晏殊楼生怕他手脏,忙把他的手拉开,拿过锦帕给他擦了干净。

晏殊楼嗤鼻了一声,哂笑道:“瞧你这模样,鼻子都哭红了,呶,小玩偶笑你呢!”

晏昭其看着面前被晏殊楼摇来晃去的小玩偶,玩偶永远不知烦恼地开心笑着,嘴角大大地咧开,此情此景,倒真像是嘲笑他一般。

晏昭其夺过了小玩偶,看着小玩偶的笑容,没心没肺地笑了:“小玩偶笑我了。”

“那不是!”晏殊楼给他擦了擦鼻水,“哭成这样,你不是还有皇兄我么!”

“皇兄,”晏昭其扑到了晏殊楼的怀里,蹭了几蹭,撒娇地道,“皇兄,给我擦泪。”

“多大个人了,自己都不会擦。”强忍的泪水还在眼底打转,晏昭其明显砸强忍着泪,晏殊楼心头一酸,将手里的锦帕塞到了晏昭其的手里,横过了脸去,这些年来,他将晏昭其保护得极其之好,不让他受到一分的伤害,使其远离了皇宫的尔虞我诈。因此他的性情十分纯真,难过与快乐都能清楚明白地显露脸上。

“皇兄,”晏昭其抱着他的小玩偶往晏殊楼的怀里挤,扬着一张花了的脸对上晏殊楼,“你老嘲笑我,你难道不想母妃么?”

不想母妃,这怎么可能。晏殊楼于心中三声冷笑,他远比晏昭其这一孩子还想念母妃,可惜,光挂在心中想念,却毫无半点的用处,他更想替母妃报仇。

“皇兄,你眼睛红了。”

“谁……谁的眼睛红了,”晏殊楼一恼,把小玩偶往晏昭其的脸上按,“你胡说八道!”横过脸去,用手快速地擦了擦眼底的泪。

“皇兄不哭,这个给你。”软糯的声音贴到了耳边,只见一短小的手往自己面前伸来,怯生生地把一样东西塞进了他的大掌里。

手心一沉,一股沁凉的暖意顺着手里的东西沁入体内,全身都暖和起来,晏殊楼定睛一看,只是片刻的迟疑,便大惊道:“这东西哪儿来的!”

手中东西扬起,竟是一个比掌心还小的瑞兽貔貅,而这正是他苦苦寻觅多时的辟邪物!

第三十八章:陈一

“昭其,这东西哪儿来的!”晏殊楼又问了一遍,好似在溺水之中抓住了一叶芦苇,攀上了晏昭其的胳膊,激动得不能自已。

晏昭其抹干了眼角的泪水,眨着一对水汪汪的眼睛说道:“皇兄,这是母妃临走前给我的。母妃说,这东西可以辟邪,也带着母妃的气息,只要想母妃了,就可以拿出来看看,入梦时便能见到母妃了。”

晏殊楼抓住了他口中的信息:“这是母妃给你的?为何我不知!”

“我……我……”晏昭其怯怯地低下了头,揪了揪自己的裤子,“我以为皇兄不想母妃,就偷偷地把它藏起来,留给自己想了。”他掀起了眼皮,看了晏殊楼一眼,又怯生生地将眼低下,“母妃过世后,皇兄都没有流眼泪,也不说自己想母妃,所以我……”

晏殊楼一怔,呐呐地失了言语,他素来不喜欢在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脆弱,在皇宫里长大,谁人不是假装坚强,而且母妃过世,他便是支撑着晏昭其的那堵墙,他更不能倒下。他在晏昭其的面前一直充当着形似父亲的角色,该宠爱时宠爱,该罚也还是该罚,但他自始至终都未曾在晏昭其面前留下一滴泪。

“傻,”晏殊楼苦涩一笑,揉了揉晏昭其的脑袋,“皇兄当然想母妃,只是不让你知道。”

“皇兄你偷偷掉眼泪是不是,”晏昭其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好得了的秘密,拱进晏殊楼的怀里,手指点上晏殊楼的脸,“皇兄羞羞。”

“羞什么羞!”晏殊楼把小玩偶按到了晏昭其的脸上,“哭鼻子最多的还是你,你说你羞不羞。”

“羞……”晏昭其大大地笑开,“但是皇兄也羞!”

“……成了成了,不同你说,这东西是母妃亲手交给你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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