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笑得冷冰冰的，“我以为你迫不及待想要证明景珅的无辜，还是你其实迫不及待想给他泼脏水？”

关志成见王景珅朝自己看来，才不甘说：“是我西装被酒泼到了，让景珅帮我送去客房换的。”

“为什么不自己去？”

“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让景珅帮你换西装，结果后来自己又去了休息室，酒店的监控器拍到了，唔，很惊讶吗？我确实不是警察，不过很不巧，皇廷酒店是世荣旗下产业。”

关志成冷嘲热讽：“原来自家的酒店还有这种便利，以后都不敢去皇廷酒店了。”

沈灼并不生气，反而问王景珅，“他一点都不配合，你看他害你的几率多少？照我说，就是他了吧。”

关志成立刻解释：“景珅，我就是看不惯他这做派！是，我确实去五楼找过你，因为你一直没有回来。”

沈灼说：“然后呢？”

关志成沉默了一会儿，“我找到0512室，我没有进去，因为我在门外听到张威的话了。”

沈灼说：“监控拍到你去五楼是晚上7点半。”他用眼神询问王景珅。

王景珅摇头，他那时只关注外面的动静，哪会去看时间。而且那只是监控拍到关志成的时间，事实上从张威要对张子霖下手，到他砸晕张威之间没过多久，很难估测关志成说的是不是真话。

禾嘉忽然问：“你知道张威要糟蹋张子霖，没有出手帮她？”

关志成这次沉默得更久，叹气后还是说：“嘉嘉，你知道我最近很小均走得挺近的，他告诉我，害景珅的儿子奇奇磕破脑袋都是张子霖教唆他的，景珅是我好朋友，奇奇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磕破脑袋这种事可大可小，上次叫幸运，万一磕得不巧？对，我知道张威那禽兽要做什么，但是出于报复，我没有帮张子霖。”

禾嘉：“……”小钧告诉过她，张子霖并没有教唆过他，是因为张子霖一直和自己作对，堂弟才会嫁祸她给自己出气。但是她还真吃不准他会不会也把实情告诉关志成。

王景珅面色平静，就连沈灼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关志成调整一下情绪，又说：“后来没有找到你，我以为你可能还是不喜欢晚宴的气氛，一个人去透气了。”

禾嘉也说：“阿灼，那条短信真的不是我发送给你的，如果我这么做，不是让自己变成最大嫌疑人了吗？”

沈灼说：“今天到此为止，你们两个走吧。”

关志成还想和王景珅说话，王景珅却是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关志成的示意，关志成只能和禾嘉先走了。

第52章：傲慢的大猫

“在想什么？”沈灼一边问，一边起身。

王景珅跟着他出了别墅，王恭奇在小花园里玩水枪，王屹在旁边看护着，虽然只有他一个小孩，但王恭奇还是挺自得其乐的。

王景珅说：“张子霖这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沈灼实话实说：“张家水比较深，那不是我要管的事。”

王景珅呼出一口浊气，沈灼忽然牵住他的手，但人没有回头，日光晒在身上暖暖的，把沈灼的背影照得格外好看，王景珅一下好像没那么郁闷了。

沈灼说：“你一个人我都照顾不全了。”

王景珅不太满意，“这次是意外，平时……咳咳，我做事还是很稳妥的。”

沈灼说：“你是怎么想的？张子霖、Kevin、张威、禾嘉、关志成，你最怀疑哪个？”

王景珅忽然停下脚步，沈灼回头看他，王景珅认真打量他一会儿，“不对啊……你明明昨天凶得要吃人似得，今天就不计较了？”

沈灼都气笑了，“那你希望怎么着？我现在就把你啃了？”

“……不是啊，只是觉得不像你作风。”

沈灼表情沉静下来，王景珅呵呵呵，笑得有点傻气，“哎，承认自己相信我很难么？”

沈灼沉重点头，“挺难的。”然后二话不说就把王景珅扛起来，揍他屁股。

有王屹在，王景珅依旧不要脸的，“儿子！救命！你爸爸要被打死啦，王大哥！你忍心冷眼旁观吗？”

纵使忠厚如王屹，这会儿脸皮也抽了抽，觉得王景珅这人实在没救了，脸皮厚得不忍直视，于是干脆扭头无视了。

王恭奇看了好久，才痛下决心：“爸爸，你骗人！爹地说，他喜欢你才打你屁股的。”

王景珅咬牙说：“你等着，爸爸等会儿也来喜欢喜欢你！”

王恭奇端着小水枪过了一会儿才回味过来他爸话里的意思，吓得一溜烟跑了。

操！没出息的小子，连救你爸爸这项基础技能都不会吗？！QAQ

沈灼揍够了他，把王景珅扔草地上，王景珅直叫唤，“你他妈杀千刀啊！这么扔你男人，扔残了怎么办？你下半辈子幸福谁给？”

王景珅破罐子破摔，说话越发不像话，看王屹还盯着他们直瞧，王景珅没好气说：“没见过夫妻之间耍情趣？还呆杵在这里这么大个的电灯泡，哎，快去照看我儿子吧。”回头还和沈灼抱怨说：“怪不得他什么都会你还瞧不上他，这呆木鱼，确实做保镖不错，当情人就不够看了。”

沈灼啼笑皆非，“我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心思了？”

王景珅说：“我替你有的不成么？”

沈灼表情立刻变得阴测测，王景珅立即解释：“我那时候还没喜欢上你呢！就替你觉得奇怪为什么非老子屁股不要罢了。”

沈灼鼻子里哼了两声，“我喜欢不成？”顺手捏了把王景珅的屁股。

王景珅说：“别啊，再捏真就青了。”

沈灼心血来潮，“在这里试试看？我还没试过野战。”

王景珅看了一眼大敞的镂空雕花自动门，哭丧着脸说：“你饶了我吧，我可没做给别人看的癖好。”

沈灼也就随意一说，王景珅不答应，沈灼也就没再说什么。

别墅面积宽广，王恭奇玩得很高兴，一家三口也就在别墅里住了一晚，别墅到底是和公寓不一样，装修得十分奢侈、舒适。

二楼主卧配备一间独立卫生间，面积就和家里卧室差不多大了，中间垒高一层，安装镶嵌式超大的双人按摩浴缸。以前来别墅的时候王景珅和沈灼还没发展到能身心愉悦洗鸳鸯浴的程度，这会儿却是主动拉了沈灼去泡澡，当然，他事先申明了，只泡澡，不干其它的——虽然身为男人这么说窝囊了点，但是经过昨天一战，王景珅真的觉得自己快被玩，坏，了！

沈灼答应了。

看在他泡澡的时候还算表现良好的份上，出浴后王景珅让沈灼躺在自己腿上，帮他擦头发。沈灼开始是安分的，结果躺着躺着，就伸手撩拨起王景珅。

王景珅干脆利落打开他的手，为转移他注意力，主动聊起刚才楼下未完的话题，“依我看就算张子霖讨厌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听到沈灼嗤笑一声，王景珅说：“我不知道张子霖平时男女关系怎么样，但就算混乱，心甘情愿上床和被人强暴，传到外头是不一样的。而且，我觉得不是大事，也没告诉你，前段时间你、我、张斌、郭胜去KTV的时候，我就看到张子霖被Kevin缠着，出手帮过她一次了。”

沈灼惬意地闭着眼睛，“嗯，我知道了，你不怀疑张子霖，可以pass了。”

王景珅动作很细致，帮沈灼擦了头发，还给他按摩了太阳穴，沈灼低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当然是舒服的哼唧声，沈灼在王景珅眼里就瞬间变成傲慢的大猫了。

王景珅好笑，低头亲了亲他，被沈灼圈住脖子加深这个吻，然后才说：“Kevin和我没有利益冲突，而且我看他确实是巴结着张威的，不像是有意破坏的样子。”

“张威……就不必说了，他们两个人都是禽兽，最好哪天老天能收了去，就算张家水深，张子霖也是Kevin的妹妹，他们都敢这么干，如果是普通家的女儿，更不知道要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沈灼说：“我明白你意思，可是这事有困难。”

王景珅叹气，“我明白。”按照Kevin今天的说辞，应该已经对张子霖封口了。

豪门就是这样，如果你要过比别人舒适的日子，肯定也要比别人付出更多。想活得潇潇洒洒？可以，只要抛弃那些荣华富贵，没有人再会多事管你。

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沈灼说：“乘着迷药的成分还留在体内，如果张子霖愿意，可以控告张威和Kevin，你也可以做证人，但是张子霖不会这么做，不然按着沈家的地位，Kevin是不会对我扯谎的。”

“张子霖怕失去张家的庇护，虽然她在张家处境并不好，但得罪两家姓张的，她不只是一无所有。”

王景珅有些惆怅地揉着胸口，自嘲道：“还好我生的是儿子。”

沈灼：“……”

王景珅也有点回味过来，这年头男人就安全了？也不是啊……看他和沈灼。

王景珅见机很快，话头又转下一个人去了，“禾嘉……说得也不无道理，她如果陷害我，又发简讯给你，就太蠢了。”

沈灼沉吟，“也可能是料到大家都会这么想，反其道而行之。”

“关志成……他是我朋友，我不想怀疑他。”

沈灼笑着说：“离他远点。”

王景珅现在做戏是信手拈来的，做出乖巧的嘴脸说：“哦。”

沈灼捏他鼻子，“你真的没有怀疑过他们两个？当初你和我说的，关志成是因为禾嘉才会和你联系上的，我知道，你怀疑过禾嘉和关志成的目的。”

王景珅笑，“那时候不一样啊，我在学校和关志成交情平平，禾嘉又看我不对眼，我难免多想。可是后来相处下来，志成还挺坦率的，关键是他……认识我妹妹，应该喜欢我妹妹吧，才会对我的事上心一些。”

沈灼好笑，便笑了，他自然知道关志成对王景珅的妹妹没有兴趣，是看上了王景珅，但他绝对不会告诉王景珅，不然就是帮了关志成一把。

王景珅低着脸，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沈灼的头发，心里也是烦忧的。关志成听见张威要对张子霖做什么，他砸晕了张威，却也被人下了黑手。

……不会是关志成吧？希望不是。

禾嘉当初为什会促成关志成与自己见面？她有什么目的？即便当初有目的，相处了这么久，关志成应该也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何况还有小冉在。

这件事到后来就成了无头案，说报警吧，虽然事情复杂，但王景珅受到的又不足以构成犯罪事实，案件的重点估计还是落在张子霖身上，可是人家张子霖已经被封嘴了。就让它去吧，王景珅倒也不是不甘心，毕竟他媳妇相信他，可遭人下黑手，心里还是憋屈的。

王景珅就问沈灼，沈灼说：“你看着办吧，你想怎么样，我总是站你这边的。”

“媳妇，你怎么那么讨人喜欢？”王景珅在他脸上香了一口。

沈灼看王景珅，王景珅看沈灼，两人就这样深情对望着，王屹默默蒙上王恭奇的眼睛，人家王恭奇小朋友还不干呢，“我要看，我想看”地嚷嚷着。

王景珅眨了眨眼，清了清嗓子，挥手让王屹带着小兔崽子退下，然后农奴翻身，把沈灼压在身下种草莓。

沈灼表情柔和，托着他的屁股以免他从自己身上翻下来，王景珅戳他脸上的嫩皮，得意道：“哎，阿灼，说句实话，你很喜欢我了吧？”

沈灼眼底深沉，笑说：“你的脸皮在哪儿？我仔细找找。”

“这儿，这儿呢。”王景珅把自己老脸贴上去，“媳妇，来，么一个。”

他媳妇有这么娇羞么？么一个没有，啃一个可以有。于是沈灼毫不含糊在王景珅脸上啃了个大牙印。一回生二回熟地，王景珅被他啃啊啃啊，已经啃习惯了，纵容地看着他，顶多明儿让沈灼给自己贴个OK绷呗。

世人都难免同情弱者，就连王景珅也不例外，张子霖去店里找他，如果是以前王景珅一定懒得再陪她浪费口舌。

王景珅买了两杯咖啡，张子霖在手里捧着，一时都没有说话。

王景珅偷偷观察张子霖，张子霖脸色不太好，但是情绪很平静，张子霖说：“谢谢你啊。”

王景珅笑了。

张子霖也终于露出浅浅的笑，慢慢开口：“张凯顺，就是Kevin，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也是张家名正言顺的太太生的儿子，我只是私生女，妈妈是那个男人养在外面的情妇，小时候妈妈出车祸死了，那个男人就把我带回家。呵呵，张凯顺本来就是个没有出息的纨绔，对我，他就更加憎恶，手段恶劣了。”

“我是希望能和阿灼在一起的，不仅因为我喜欢他，我觉得世上最优秀的男人也就是他那样了，俊美，有家世，有能力，如果我被人欺负了，他一定能保护我，保护我妈妈。”

“禾家的情况也复杂，当家的是禾家老三，和禾嘉的爸爸关系很冷淡，禾嘉小时候也是受过他叔叔家孩子的欺负，可是……她至少还有父母亲在身边疼她，我却什么都没有了，我只能靠自己，那个男人把我领回家，就每个月给我点生活费，不至于让张家的孩子饿死，可是他老婆、他儿子对我的欺负，却从来不闻不问。我恨他！恨死张家！我做梦也想弄垮他们，让他们哭着向我忏悔！我像是陷入了魔障，甚至每次梦到妈妈，我也告诉她我可以的！我可以打垮张家，让那几个欺负我们母女、伤害我们母女的人付出代价！”张子霖说到这儿，神情显得不正常的亢奋。

王景珅：“……”

王景珅慢吞吞开口：“所以，你打垮他们的方法，就是想方设法做阿灼的女人吗？”

王景珅一针见血，张子霖忽然就崩溃，掩面哭了。

王景珅：“……”

张子霖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为什么是我要面对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哥哥？甚至禾嘉也要比我远远幸福得多，我知道大家都看不起我，我知道他们说我为了和阿灼在一起不折手段。”张子霖尖声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禾嘉至少有父母的庇护，她什么都不知道！我讨厌他们，讨厌禾嘉！”

“你……”王景珅为难，叹气说：“你没有想过暂时离开张家，去其它地方发展吗？即便你斗不过张家，但至少证明你离开张家也能过得很好，如果一味躲在张家势力范围下，不仅受到他们的压制，最后可能沦落到为了家族利益而被迫去联姻。你把所有赌注都压在阿灼身上，你考虑过他的意愿吗？他喜欢你吗？他想和你在一起吗？他愿意为你出头吗？”

“你与其依靠别人，为什么不想想依靠自己？世上有谁比自己更可靠，有谁比你更爱惜自己？”

“……”张子霖撤下手，泪流满面地看着王景珅。

王景珅郁闷了，他虽然已经不算是个绅士，但看一个女人哭得这么凄惨，而且知道张子霖的身世，也不是无动于衷的，怪不得当初连区区修车费都和他计较！但是要说安慰她，王景珅也无能为力。

张子霖很久才冷静下来，默默擦干眼泪，“我是不是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