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和江山不可兼得 下+番外——永遇乐鹊桥仙
永遇乐鹊桥仙  发于:2015年0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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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多亏了清轩……”容桓低首,再抬眼,目光已经牢牢地望定了纱帐中昏迷不醒之人,似是怜惜又似是感激,难以言说的情愫层层渐开,竟是再也止不住。

青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苍白下去,默不作声地抽回了手。容桓没有察觉她。青罗低首垂眼,一丝苦笑不觉而逝。

“圣上。”剑谜沉声,“如今可有刺客的踪迹?”

容桓神色一动,眼眸中掠过一丝寒色,沉默许久,终是摇摇头。

“烛火已灭,黑暗中我与那厮交手不过十招,难以瞧出对方面目。”他沉吟,正要说什么,那厢纱帘子一动,白清轩赤脚下榻,已经跪在了地上。

“你还伤着,这些规矩免了罢。”容桓上前一把将人抱起来,握住他冰凉的双足。白清轩微微一动,似是要躲开,却被容桓按得更紧。

“好些了么?”容桓温声,细细地看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屋里所有人脸色都在那一瞬沉了下去。

目光飞快地掠过所有人,白清轩捧心颦蹙,倚进容桓怀里,垂眼,许久才弱弱地道:“奴才看见了刺客是谁……”

众人齐齐一惊,眼神复杂地望向了白清轩。白清轩抬手,手指直直地指向了——

蓝重羽。

“是他。”白清轩肃声,脸上疏无半点表情,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蓝重羽豁然抬眼,勃然欲怒。

“昨夜刺杀圣上之人,就是蓝将军。”白清轩冷冷地笑,一字一句没有任何起伏。

“证据何在?”蓝重羽忍住怒火问道。

“呵……”白清轩施施然从袖中伸出一双手,摊开,缓缓道,“我这手上的伤痕,便是将军佩剑所伤。”

“从我的伤口便可看出,宽口半寸,切入脉络三分却不伤筋骨,如此宽面却钝口之兵,放眼朝中武将所用佩剑,唯有将军的‘流光’能够做到。”

“公子冰雪聪明,所言分毫不差。”蓝重羽面不改色,“但是公子可知,本将军的流光,几日之前便已经不翼而飞。”

白清轩唇边露出了细密的笑意:“这佩剑,丢得时机当真不巧。”

“够了!”

一声断喝。众人齐齐俯首跪下。

白清轩依旧倚榻,眼眸里一江春水落花红冷。

容桓豁然从榻边站起来,负手踱步,长袖一指,一字字道:

“来人,将白清轩打入宗人府!”

凉夜愁肠千百转,宗人府的牢房中更是凄冷。

一整日繁重劳作使白清轩腰都要疼断,他蜷缩在草席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衣袖一震,那小玉瓶滑落手心。

卷起衣裤,细细地涂抹着膝盖的伤口,还没做完,便听得远处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很轻,很缓,女子的脚步声。

唇角一丝冷笑闪过,白清轩默不作声地收起药膏,直起脊背,静候来人。

栅栏之后,一人伫立,拢袖不语,眼眸中闪烁着复杂之色。

白清轩回身,施施然整衣起身,俯首下拜:“奴才见过大人。大人既然来了,为何一言不发?”

司湘推门而入,寒光在她的眸子里掠过,划破了黑暗的底色。她举步,款款而来,立在白清轩身前,盯着白清轩头顶一字字道:“告诉我,为何要诬陷蓝将军?”

“诬陷?”白清轩抬眼,讥讽一笑,“敢问司神医,有何证据证明蓝重羽不是刺客呢?”

“我便是证据。”司湘冷笑,极轻极缓地道,“那一夜,我与蓝将军在一处,天亮时分才分开。因此,我便是证人。”

“哦?”白清轩神色一动挑起长眉,“这倒是稀罕之事,司神医什么时候与蓝将军混做一路了,恕奴才孤陋寡闻。”他贴近,恶意地微笑,“前朝后宫谁人不知,蓝重羽对您倾慕已久,你二人既然已经暗通款曲,司神医之言,还能作数么?”

恶毒的话语入了耳,司湘神色平静,丝毫没有被激怒,素手一动,便将白清轩死死按住。

“那么,你的一面之词,又有谁会相信?”她温柔地笑,笑中带冷,“以为如此容易便挑起君臣不合,你当真太过天真。”

弯着腰,把脸伏在草席中,白清轩闷笑得几乎要窒息:“既然你们一个个都怀疑我,又何必做这假惺惺的面目,为何不干脆结果了我!”

“如果许多事情能用杀人便能解决,那自然是省事许多。”司湘冷冷冽冽地笑,水袖一展,白清轩颈间忽冷,愣了一下,嗤地笑了起来:“你要杀了我么?”

“祸国妖孽。”司湘短促地说了这一句,手腕一翻便要一刀割喉,那一瞬,门被人砰地踹开!

冷风之中一道人影闪身进来,司湘眼眸一动,再不犹豫,白清轩张大了口,忽然感觉自己的鲜血喷涌而出,他却直直地向那道人影看过去,伸出了手。

“住手!”

一声断喝,那人劈手而来,司湘手腕一麻,短刀反手震落!

白清轩身子一软,委顿于地。

“圣上!”司湘怒声,长袖一动便要再一次痛下杀手,容桓凌厉地挥出一掌,重重击在她的右肩,司湘身形一顿,撞上了墙壁。

“湘儿——”容桓低呼,急忙一个伸手将司湘揽过来,“你怎样了!”

司湘在他怀里豁然抬眼,水袖一拂竟是推开了容桓。

“我……”容桓呐呐开口,竟然无法再度上前,就那么立在原处,看着司湘肩头一片青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果然。”司湘抿唇冷笑,“您还是心向白清轩,如此这般感情用事!”

容桓五官扭曲了,然而却极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踏出一步:“白清轩现在不能死,他救过朕的命。”

“呵呵……”司湘极其温柔地笑了,似是怜悯又似是哀叹,“当年的朗墨何尝不是如此,您为什么还是这般的轻信别人?”

“别说了!”容桓咆哮一声,蹭蹭上前握住司湘的肩,大声道:“当年你便要结果朗墨的性命,如今也不放过白清轩吗!”

“你这般不放过他们,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你自己的求不得!”

司湘闻言如遭痛击,想要倒退几步,肩头被容桓死死握着,伤处更是痛到心扉,头脑中嗡嗡作响,她低低地笑着,陡然身子前倾,容桓的衣襟上登时一片血污!

“放开我……”司湘抬眼,眼眸里死寂一片,见容桓呆然不动,陡然拔高了声音,“放开!”

容桓似是反应过来自己一气之下说了什么,登时脸色惊得一片煞白,看着司湘心灰意冷的目光,已知道说出去之言再难收回,这一惊一怒再一悔,全身仿佛都没有了力气,登时自己倒退了几步,松开了手。司湘的身子便如断絮一般,向后倒下去,忽然,落入了另一个温暖的怀里。

不用睁眼,她已知道那是谁,谁的怀抱真正为她敞开。

“重羽……”抓紧了蓝重羽的衣襟,她把身子紧紧贴在他胸口,低叹着:“带我走……”

蓝重羽伸出手臂将清瘦的女子拢进怀里,心被狠狠扯痛了,一开口声音都变得沙哑无力,“我带你走。”

起身,飞快地向容桓掠去一眼,一眼之中千万种情绪呼啸而过。

容桓木然地神情微微一动。

蓝重羽方才一向沉着冷静的目光中,隐隐有了恨意。他恨他,恨他总是伤害自己心爱的女子,哪怕这人是皇帝,他依旧不掩饰眼中的恨意。

容桓欲动,想要说些什么。那厢蓝重羽已经冷冷一笑,抱起司湘,动作轻柔怜惜,仿佛对待着生命中最珍视之物。司湘躺在蓝重羽怀里,鬓发落了下来,遮住她的神情,只看得见侧脸一片苍白,整个人脆弱的仿佛要碎掉。

蓝重羽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去了,身影寥落凄冷。斗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失魂落魄的容桓,和喘着粗气的白清轩。

两人相对,屋里寂静如死,一时间只听得见冷风呼啸着穿透了小窗子。

白清轩在这寂静中无言,一抹模糊的笑容凝结在他的嘴角,两人目光蓦地一相撞,便是涛飞浪卷,暗影叠叠,一股脑的席卷而来,什么都顾不得了。

容桓喉咙里爆发一声低吼,扑过去抓着了白清轩,力气之大几乎要把人扯碎。

这一回白清轩同样疯狂,撕扯着容桓的头发,身上很疼,却疼得十分快意不休。喘不过气来,快要死了。

“若是连你都恼我恨我,那我干脆就将你杀了一了百了!”容桓大喊着,忽然一口重重地咬了下去,血的味道在口中弥漫,白清轩眯起眼,狠狠地将那一口血咽了下去。

“呵呵……”白清轩低低地笑,感觉那一口血在胸腔间化开一团悲凉,仰起头,眼前渐渐地模糊了。

他笑了,似妩媚又似狰狞,细碎地低喃叫出一个人的名字,却无声。

55.暗忆欢期真似梦

细雪飘零,好一个萧瑟凄凉夜。

白清轩半眯着眼,出神地望着屋顶繁复的花纹寂然无语。

那疯狂之夜以后,容桓便下令将他放回,因为行刺的真凶已经找到。是原墨之影的亲人所为,他们不满容桓宠溺男色,又残暴致死的行为,故铤而走险打算行刺,凶手是剑迷麾下一员猛将,自是身手矫健,盗取蓝重羽佩剑便前来,因此白清轩指认蓝重羽,也并非全无道理。

水落石出,众人对白清轩的怒气似乎并无减弱,加之司湘身体不适告假半月,如此一来,白清轩身上的伤病便有些耽搁,于是好几日了,他依旧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突然,月色暗下去,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窗外。

白清轩神色一动,仿佛烫伤一般的直起身子,正要下床,那道身影跃入房来,一把将他紧紧地抱住了,这一抱一扑,两人双双倒在了床榻上。

“清轩……清轩!”来人紧紧抱着他,手无意识地按在白清轩的胸口。这一下按住了白清轩的伤处,一口气闷在胸腔里,他啊了一声张口便咬在了来人肩头。

“嘶——”那人拧眉,发现白清轩脸色煞白,登时停下了将要进行的动作,“怎么了?”

“疼……疼。”白清轩捂住胸口蹙眉,五官都扭曲了,贴在来人胸前痛哼。

来人飞快地从白清轩身上下来,轻轻将他的衣襟穿好,将人温柔地抱进怀里,温声:“等一下,等我。”

白清轩嗯了一声,那人从袖中拿出火折子摩擦出光,打量着屋里的一切,走到榻边,这才摘下蒙住脸的布,容色在微弱的光线里愈发显得丰神如玉。

然而那张俊美的脸上却布满心疼之色,幽幽地凝视着坐在床边一脸苍白的人,疾步过来,再度将人抱紧了。

“王爷……”白清轩启唇,轻轻道,“你居然为了我冒险进宫来。”

“有黑欢接应,也算是有惊无险。因为我知道你受苦了,为我而受苦。”容熙疼惜地轻吻着他,“来,转过去,我替你疗伤。”

“不。”白清轩摇头微笑,“若是我被人看出来内伤痊愈,会再起事端。”

“清轩……”容熙抚摸着白清轩尖尖的下巴,有些动容,“可是你会很难受。”

白清轩安静地摇头,倚进容熙怀里,轻声:“你能为我冒险而来,我已经很是欢喜,王爷,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容熙的目光温情脉脉,凑在白清轩的耳鬓边哄着他:“总有一日,你我会在一起,而不是像此刻这样见不得人。”

“嗯……”白清轩应了一声,难得的默然不语,唇角带着一丝安详的微笑。

两人拥抱着依偎着,纵使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彼此心底满满地都是幸福。过了许久,白清轩才轻轻开口:“王爷身上的寒毒怎么样了?”

“老样子。”容熙苦笑,“我总在试图戒掉,但总是事与愿违。”

白清轩闻言神色一黯,“圣上在王爷的府邸安排了大量的眼线,王爷是怎么避过他们的?”

容熙一愣,眼神闪烁。

“我知道了。”白清轩幽幽一叹,苦意十足,“我忘了您的身边还有个慕隐兮,有他在,我本不用操这等闲心呢。”

“清轩!”容熙搂住他,“不许你胡思乱想,我与隐兮只是——”

“噗。”瞧容熙瞬间变得煞白的脸,白清轩展颜微笑,凑近容熙的薄唇戏谑地咬了一下,“我同你说笑呢,隐兮是何等人品,我比你还清楚。”

容熙微微一笑,似是不愿多谈这个问题。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容熙反应迅速,右手一挥,光亮消失,屋里一片漆黑。随即放下白清轩,钻进他的被窝。

吱呀一声门开了。

“白清轩,你睡了吗?”一人探进头来,声音香香软软地,看了几眼,蹑手蹑脚地进屋来。

白清轩神色一动,是小公主。

曦露捧着一小盆子炭火而来,她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睡中人。待走进屋来,摸索着点燃了蜡烛,一眼扫过白清轩的床,把毛毯轻轻覆盖上去,停顿了几下,蹲在火盆之旁开始摸索着要点炭火,然而几下都不成功,她低低地哼了一声,耍起了性子,啪地把石炭摔到地上。

她神色认真,没注意这一切都被白清轩看在眼里,曦露别扭着抹抹罗袖上的炭灰,干脆直直走到白清轩床前,摇晃着他:“喂喂,醒醒!”

“唔……”白清轩装作睡眼朦胧,“是谁呢?”

“我我。”曦露摇着他,“这炭火我给你放下了,黑欢人呢,这狗奴才跑到哪里去了?”

“劳殿下费心了。”白清轩微微笑,眼眸里满是温暖,“只这一份心,奴才便已经满足。”

“你为帮我的忙,差点被剑谜抓走了。我这点儿小恩小惠,嘿嘿,犯不着你这么低三下四的。”曦露大大咧咧地甩着手,“本公主先走了,要是被人看到,又要唧唧歪歪的。”

“好。”白清轩垂眼微笑,“奴才恭送殿下。”

曦露露齿一笑,施施然去了。

容熙从被窝中探出头来,眼眸里闪过一道冷色,低声开口:“想不到你与小公主这般要好。如此,许多事情都要好办的多。”

“王爷是指什么事情?”白清轩回头,从言语中品出了异样的含义,“小公主心思很是纯良,我虽然利用过她,但是,她的确对我们的计划毫不知情,也从没有怀疑过……”说到最后,呼吸竟有些急促了。

“没关系。”容熙抚摸着白清轩的脊背,安慰道,“一切都是为了我,清轩,我当真苦了你。”

“王爷……”白清轩微微叹息了,无力地靠过去,“下一步我该做什么?”

“常尹。”容熙抬起眼来,眼底寒光四射,“下一步,希望你能救出常尹。我身上的毒,需要常尹为我诊断。”

“师兄……”白清轩眼眸暗淡,胸口堵得很,“我会的,我本来,就应该尽快将他救出来的,我……对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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