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和江山不可兼得 上——永遇乐鹊桥仙
永遇乐鹊桥仙  发于:2015年0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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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藏宝图拿来!”黑衣人将剑抵在朗墨心口,恶狠狠地笑了。

容桓冷笑:“一手交图,一手交人!”

“那是自然。”黑衣人嘿嘿笑了几声,斜睨着朗墨,“与藏宝图相比,朗将军不值一钱。”

朗墨脸色苍白,立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眼底一片迷蒙之色。

容桓缓缓从袖中拿出一卷绢帛,所有人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动。

“拿去!”容桓手一扬,黑衣人张手接住了,将绢帛展开细细看了,眯起眼睛。

朗墨被人推搡着,踉跄了几步,容桓急忙将人搂紧了,一把扯下眼前的黑布,心下豁然雪亮,朗墨被灌了软筋散。

朗墨似是要说什么,掌心却忽然一重。

一把匕首。朗墨心领神会,果不其然那一瞬,对方猝然发难,容桓“叮”地挡下一击,带着朗墨退了几步。

剑法忽变,皆为虚招,剑尖即将点到,刺目剖腹!顿时,中招者大嗥,双拳乱挥乱打,陷入了混乱。朗墨手执匕首,虽是全身软弱无力,

却是死撑着保护自己,容桓将朗墨护在身边,脚下挪移,将欺身而来的刺客一个个斩杀当场。

“当心!”

重围之外一声惊呼,容桓陡然抬眼,蓦地一把将朗墨狠狠地拂开,就在朗墨重重摔在地上的同时,一支飞箭掠耳而过,“噗”的深深刺入

雪地!

紧追而来的慕容绍从马上飞下,抽出腰间的弯刀,挡在容桓朗墨身前,二话不说,与容桓背向而立。

“多谢!”容桓心中五味杂陈,背后慕容绍沉默不语,横刀在前,容桓心领神会,大吼一声,二人紧紧贴着背脊,互为臂膀,毫不犹豫地

将来人刺杀。

朗墨回头,惊见容桓和慕容绍霎时间已被数名黑衣人围在中间,跳起身子便要冲过去,怔时被人挡住去路,忽然间,朗墨悚然一惊,豁然

抬眼,脸色急变——

一支箭穿风而来,迅如流星,横刀格挡已然不及,慕容绍闪电般移动身形,电闪火石间,只来得及踏出一步!

“噗——”胸口一凉,那支箭贯入肌肤,刹那间血肉撕裂血管崩开,同时听得背后的人一声闷哼——

这一箭劲道奇大,自他而入容桓而出,竟是将并背而战的两人齐齐刺穿动弹不得!

“慕容你怎样了!”容桓执剑不动,急吼一声。

捂住涌出鲜血的伤口,慕容绍却是转头急叱:“不用顾我!”说时迟那时快,他握住剑柄,毫不犹豫地拔了出来!

血,激射而出。

眼前一阵阵发了黑,只模模糊糊地听得周围的厮杀声,身体里的血呼啸着涌上了胸口,从伤口汩汩冒了出来。慕容绍却咬牙握着长刀,大

吼一声,继续将涌来的敌人当场斩杀。

“哥——”风中响起一声惊呼。

眼见兄长身受重创,青罗目欲龇裂手探向后背,迅速拔出羽箭瞄准搭弓,毫不停歇地一连射出十二箭!

足尖一点从马背上跃下,一连几个翻滚迅速加入缠斗之中,只见青罗手鬼魅般探出,从黑衣人腰间拔出匕首反手一掠,迅速杀出一道重围

那些黑衣人见大势已去,行如鬼魅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腿一软,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了,慕容绍终于单膝跪倒在地。

司湘迅速急冲上前,抬指探向慕容绍的手腕,纤细的秀眉一动,只剩垂眼叹息。

容桓身子一晃,“咣当”长剑脱手坠地。

青罗抱着兄长,抬手去捂他胸口的伤,然而鲜血汩汩涌出,早已染红了衣襟,她捂不住,一时间脆弱几乎不能言语,口中只能发出啊啊地

嘶叫。

“殿下!”容桓扑过去,慕容绍听得这一声唤,终于睁开眼,忽然攫住容桓的手。

“你听着……”他动了动唇,缓慢而凝重地一字字说道,“我要你好好待我妹妹,不要负她。”

说完这句话,慕容绍急促的喘着气,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然而一双星目却注视着面色苍白的容桓,殷勤而急切。

容桓手指微不可见的一颤,余光中,清晰地看到了一旁的朗墨浑身一震,登时心里犹如万剑穿心一般。

面对铁血手腕的皇后,他可以无畏无惧,因为那是他的生身母亲。

然而,面对一命换一命的恩人,容桓却无论如何难以说出半个不字。

朗墨,纵使我爱你,这一回,我却不得不负你啊……

他握住青罗颤抖的手,许下坚如磐石的诺言:

“从此刻起,她就是我一生执手的妻子,她会是大夏的皇后。”

青罗垂了眉目,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唇角露出了恍惚的笑意:“桓哥哥,你是这话,可是真心真意?”

“我……”容桓迎上女子迷蒙的目光,收紧了手,“我愿娶你,让你做我的皇后。”

青罗眼中是的水汽,化作了腮边的一滴眼泪。

“好……”仿佛是松了一口气,慕容绍再也撑不住,重重地倒在了青罗的怀里。

“哥!”青罗惊呼。

然而怀里之人却听不见了,慕容绍合上了眼,唇边犹自带着一抹微笑。

朗墨立在一边,漠北的风呼啸着吹过来,衣袂飞扬,“好冷……”他喃喃地低语,抱住了肩膀,“漠北的风,好冷……”

午夜时分,一行人缓缓返回,彼此皆是悲痛万分,容桓更是一路无言,只觉眼前千万景色都化作了无物。自是悲心深处,不知天地空阔。

容桓将朗墨抱下马,两人对视着,容桓的眉头狠狠地蹙了起来,冷风直直地吹进衣襟里,皮肤都为之发了颤。容桓走近了,直视着朗墨那

双溢满了忧伤的眼睛,低低地道:“墨,对不起……对不起……”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朗墨轻轻道,“你不应把藏宝图给他们。”

“那是假的。”容桓叹息着摇头,一字字道,“其实,真的藏宝图在你身上。”

30.人不负春春自负

“其实,真的藏宝图在你身上。”

朗墨张大了眼睛,眼眸里满是吃惊之色。

容桓抬起手,摘下了朗墨的发簪,一头长发顿时倾泻了下来。

容桓拿起那枚白玉簪子,放到了朗墨的手心:“藏宝图在这里面。”

“世人皆以为藏宝图是一卷绢帛,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地点,只一行字便有万千乾坤。”容桓缓缓道,声音无喜无悲。

朗墨垂下眼,面色青白,一阵无言。立在风中,手心里握着那枚白玉簪子,用力,用力,直到手心被戳破了口子。

“你就这么信任我?”半晌,朗墨低低地问。

容桓将簪子交给他,将他的手握住:“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

朗墨抬起眼,只觉胸口酸涩难当,抖了抖唇,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玉京举步上前,声音冰冷:“殿下,公主悲伤过度,更需要您在身边。”

容桓闻言胸中一窒,握紧了朗墨冰冷的手,又松开了,对一旁的司湘嘱咐道:“司湘……我把他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

司湘叹口气:“放心。”

容桓嗯了一声,注视着朗墨,眸子里有很多种情绪,拿过那枚簪子握紧了,终于转身,向着大殿走去,不再回头。

风簌簌而来。

“回去吧。”司湘抬手掠了掠鬓发,叹息飘散在风中,“这里风大,伤口怎能见风。”

朗墨不说话,很久很久,才举步往回走,走了几步,回头对司湘说道:“可以让我一个人静静么?”

司湘神色一动。“你还有伤,冷风中要去哪里?”

朗墨眼眸转了过来,司湘默不作声地在心里吃了一惊,从未看见他如此的神情,有如烛火寂灭一片沉沉。

司湘不再说什么,默然转身,举步离去了。

夜色如墨,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宫殿外,喜红色映衬下那张脸却是苍白透明的,朗墨独自望着殿内一片灯火辉煌,久久,才迈开步子,向

着暗影里缓步而去。

寥落而凄冷。

窗外满地落花红冷,青庐人定。

两张纸条,合做一处,潇洒如飞的文字终于完整,容桓与青罗彼此相视,眼底都有了喜色。

“希望这宝藏,能帮助你登上皇位。”青罗尽力隐藏自己的悲恸,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却是疲惫十足,容桓低下头沉默不语,缓缓

收紧了掌心。

宫殿雕花大门一开,玉京立即挥手,如云的宫女立即捧着早膳走进门去。

然而一对新人却没有吃的意思,容桓低叹一声,拿过披风,去了门去。

青罗坐在案边,不阻拦也不挽留,暗影遮住了她的容颜,瞧不见她的神情。

玉京轻叹口气,走上前去:“公主,还是先吃早膳吧,自己的身子最打紧。”

“我怎么吃得下去。”青罗吸了几口气,“哥哥去了,父王亦因此一病不起,眼下一切重担都落到了二哥身上……”

“只盼容桓殿下能够登上皇位,于我燕国大有裨益。”玉京挤出一丝笑来。

“借你吉言。”青罗轻轻说了一句,看看自己身上的礼服,“还是换成白色吧,哥哥去了,我这样喜气,也不合时宜。”

容桓一路沉默着走进朗墨的房间,找了一圈没见着朗墨,却看见立在窗前的司湘。

“殿下脸色很是不好。”司湘淡淡道,摘下一朵花轻轻嗅着,“藏宝图之事可办妥了?”

“嗯。”容桓脸色更是难看,司湘叹了一声:“殿下青云之志,应当不拘小节。何况,公主对殿下痴心一片,必会倾力相助。”

容桓胸口一窒,说不清是愧疚还是烦闷,久久才冒出一句:“他还好么?”

“朗墨的心,远比殿下所想的,坚强得多。”司湘挑眉一笑,“至少我没见过他如此纠缠不清,婆婆妈妈。”

容桓终于挤出一丝笑来,低低道:“真的,有时候,他比我坚强得多……”

说着,走到朗墨安歇的大床上,就那么和衣躺下,感觉内心的疲惫止不住地涌上来,若说昨夜一夜枯坐未睡,又有谁会相信,青罗开门见

山地将另一半藏宝图交予自己,并无多话。

“殿下……”待司湘转过身来再开口,讶然地发现容桓居然已经睡着了。

“睡吧……”司湘垂眼,给容桓盖上被子,默默的出去了。

门开了,月色泄了进来。

朗墨立住脚步,眼底之色迅速变幻。

仿佛整个人都要化作石像,他才举步,悄无声息地向着床边走过去。

走到容桓身边,伸手探进怀里,拿出藏宝图掠了一眼,再放回去。

屋里没有任何声音。

朗墨足尖一点,身形已然掠出门外,衣袖一拂,门轻轻合上。

月地上中天,宫殿一角暗影中立着一人,见到朗墨远远的来了,那道影子微微一震。

“将军果然千金一诺,事成前来。”影子道,声音中有按捺不住喜悦,身形一动,走到了皎洁月色之下。

朗墨眼眸一动,唇边已然浮出讽刺的笑意。

“相处多年,在下竟不知,陆将军做起戏来,居然比戏子更逼真。”

“将军谬赞。”陆寒洲冷冷一笑,“不及太子殿下厉害,身怀武功却装作手无缚鸡之力。”

朗墨不语,面色在月色之下显得格外青白。陆寒洲长眉一动,“将军是不是方才受了伤?”

“不碍事。”朗墨疲惫地摇头。

“太子殿下身怀武功,又是旋翼门门主,显然我们低估了他的实力。”陆寒洲目光炯炯,“若不是以将军做饵,必是难以得手,得罪之处

,还请将军见谅。”

“哼。”朗墨讽刺一笑,目光雪亮,“当日朗家军之事,你们便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行事计划丝毫不肯透露给我,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

?”

“若不是将将军蒙在鼓里,太子殿下又怎么放下一切心结,对您全心全意?”陆寒洲直视朗墨,一字字说得不卑不亢。

朗墨面色一白,紧紧握住了拳头。

“阴狠毒辣。”他吸了一口气,冷冷笑了,“陆将军当真认为背后主子,会是个治世仁君?”

陆寒洲神色一震,看了过来,缓缓道:“当断则断,不受其乱。只这一点,他必会是位明君。”

“呵。”朗墨鄙夷地闭上眼,“那不过是无情。”

“难道将军认为,自己是个有情之人么?”陆寒洲唇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将军不会忘了自己在做什么吧?”

朗墨脸色大变,豁然起身,一拳挥过去,陆寒洲不闪不避接下一掌,两人退了开去,彼此瞪着,呼吸微微乱了。

“狗奴才。”朗墨冷冷一笑,“你不过是你那主子的狗奴才。”

“忠人之事。”陆寒洲不以为意,神情平和,“忠于圣上,乃为臣之本份,朗将军不也是如此?”

“陆将军到底是忠于圣上,还是忠于七爷?”朗墨狠狠地笑了,指尖略一用力,廊柱啪蹦出几道裂痕。

“您呢,您是忠于圣上,还是忠于太子殿下?”陆寒洲粗眉一动,“将军当初既已做出了决定,君子一言重于千金,想必将军也不愿食言

吧?”

朗墨抖着唇,眼神幽深,暗不见底。

“七殿下很担心您的身体,嘱咐臣将此物交给将军。”陆寒洲从怀里掏出一物,递到朗墨眼前,眼波一横,一片金光灿然。

“金缕衣?”朗墨豁然抬眼,目光如阴鸷逼人,“七爷算准了我早晚会与容桓刀剑相向,这般的神机妙算,朗墨佩服得很!”

“将军误会了。”陆寒洲摇头,一声叹息,“七殿下只是担心您,此物刀枪不入,穿在身上防身再好不过……”

“不必了!”朗墨豁然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低低道,“朗墨忠于大夏,而非忠于七爷一人,七爷又何必用这劳什子东西来拉拢我!

七爷天皇贵胄,这东西还是拿回去吧!”

陆寒洲终是彻底沉默,看着朗墨面色惨白呼吸急促,终是不忍再说什么,只把金缕衣塞到朗墨手里。

朗墨呆立许久,终于拿起那件金缕衣,目光呆滞。

金缕衣,如此宝物,必是藏于深柜。

就好比一摞衣服,一件件叠在一起,拿起上面的,才能露出最下面的那一件,最好的。

容箫暗渡陈仓,保皇派不是不知,而是默不作声地将他推倒风口浪尖;容箫一直对朗墨有意,保皇派便授意朗墨与其接近,然后将朗墨成

功安插在容桓身边,挑拨容桓容箫的关系;容箫死了,是为了激化北静王与容桓的矛盾;容箫死了之后,便只剩下容桓与容熙二人,原来

,真正的金缕衣,是容熙。

在他得知这一切的计划之初,就已经为这波折周密的计划而惊叹,一层层抽丝剥茧,如今只剩下最后关键的一步。

除掉容桓。

无论如何都不能失手,绝不能。

“在下只忠于圣上,忠于大夏。至于圣上要把皇位传给哪一位皇子,与我无关。”死寂中,朗墨终于开口,声音有如沙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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