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影卫 下——羽小飞
羽小飞  发于:2015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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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微微一怔。

梁晗不再看他,迈步就要往茅草房里走:“我不能把战玄留在你这里,我要带他走。”

这就是传说中的“说时迟那是快”,电光火石之间我就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开口的时机……

晋王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拦住他。两人深情对视,火苗噼里啪啦。场面很琼瑶,局面很尴尬。

没有一个人敢不长眼在这个时候说话,不过大家看我的眼光都很意味深长。

跪着的老大甚至偷偷给我比了一个大拇指。

……竖你妹的大拇指啊酷爱把节操捡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腹诽我蓝颜祸水汤姆苏啊。我明明一个都没有正式勾搭上,为毛就要经历这种修罗场,接受群众的谴责、世俗的目光啊,我不小心躺枪也很意外啊,我很无辜的好么!

那什么,我现在改个名字特么还来得及吗?

61、影卫被训话

误会是种神奇的东西,情势就这样乱成了一锅粥,我有一种大家都要被一起炖了的感觉,心理压力实在太大,而且在两个人肆虐的杀气下,我浑身上下都开始疼。于是很快我就不负众望,扑通一声又躺回了原地……

估计动静有点大,两人听到声音,不约而同地都朝我看来,但和晋王不同,梁晗只是简单望了一眼,就很有情圣职业道德地将忧心忡忡地目光投向了那边低垂着头、像座雕塑般一动不动的沐凡。

发现他的反应,晋王眉梢几不可见地挑了一下,但疑惑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很快他便想到了些什么,身体猛然一僵,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你说的战玄,到底是哪一个?”

梁晗闻言茫然地皱眉,疑惑道:“自然是那边坐着的那个,难道还有两个的吗?”

晋王:……

我:……→_→

老大:……→_→

暗影们:……→_→

慕容狗蛋:噗哈哈咳……咳咳咳咳。(⊙Д⊙)!

“呵。”

晋王挑了下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作死的某人一眼,然后冷哼一声,嘴角微微勾起,将恼怒之意生生压下,对着梁晗就要说些什么,目光却向着门外微微一顿。

“正涵。”外面果然有人踏着一地明媚日光缓步而来,竟是许久不见的君墨清。

他仍是一身白衣,君子如玉的模样,头发却长了不少,那泼墨青丝披散在肩膀上,长可及地。深秋高远的晴空之下,他撑着一把纸伞,面带浅笑,容色清华,仿佛游离于世事喧哗之外,那温和的表情十分的具有欺骗性质。

至少这里就有个以貌取人的家伙。

“君……大人?”梁晗回过头,表情空白了一瞬间,随即像是见到偶像一样无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有些手足无措地开口:“您为何会在这里?”

“我如今身处庙堂之外,已当不得大人二字。”君墨清有些讶然地看了他一眼,回忆片刻,随即笑道:“我记得你是梁家的……梁晗是么?梁老爷子走前,曾特意托我照顾你一二。梁家的事,抱歉了。”

“来龙去脉家主已经交代过了,此事本就无可奈何,我绝不会怪您。”梁晗摇了摇头,然后视线在晋王和君墨清之间游移,欲言又止。

看着他的表情,君墨清往茅草屋里看了一眼,眼睫微微垂下,眉宇间闪过一丝了然,便对着晋王淡淡笑道:“事情已经办妥了,久留无益。正涵,把这位梁公子同沐凡一起带回去吧。”

“你也想救沐凡?可惜想杀他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晋王一直冷淡地看着两人谈话,此刻却是不赞同地蹙起了眉头,冷笑道:“像他这样软弱的人,活下去又能如何?”

“你莫不是要在这里同为师争论?”君墨清唇边的笑容又温和了几分:“此处不宜久留,何况他们主子的身份不明,沐凡或许还知道些什么。他今日命不该绝,看在梁家同为师的面子上,不能暂时饶过他的性命么?而且,战玄的身体也不能再拖下去了,不是么?”

不愧是腹黑的祖宗,威逼利诱起来头头是道,条理分明。可惜最后一句多加了啊,要知道一炷香之前晋王还打算亲自干掉我呢。

我以为晋王会一口拒绝,可没想到他却静默下来,从我这个角度此时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也无法判断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作家写手们总喜欢拿背影这东西当心灵的窗户用,一点也不考虑眼睛的感受,动不动就是悲伤的背影,孤寂的背影,纠结的背影,但我此刻,确实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就像晋王也无法从一张面瘫脸上看出我到底在想些什么一样。

人与人之间,终归没有那么容易就能相互理解。

晋王不答,君墨清便索性自己雷厉风行地做了安排,将受伤的我、发呆的沐凡、状况外的梁晗一并打包带回了王府,并找来了大夫替我医治。大家像是忽然有了主心骨,纷纷松了一口气,但我却总觉得事情没有完。

事实证明,我男人的第六感还是很正确的。面对眼前暴风雨席卷过一样的房间,我呆立原地,言语不能。

这是我的房间吗?

我默默地又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关上门,转身,动作一气呵成。

君墨清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我:“你去哪里?”

我木着脸回答:“我走错了,这不是我的住处。”

君墨清不为所动地微笑:“这就是你的住处,来,你虽然底子不错,但身体到底还未完全恢复,快进去休息一下吧。”

我:……

果然还是因为我凭白惹出了这些事,让他不爽了吧。不过这本来就是我的错,被小小捉弄一下也没什么问题,而且被贼偷总比被贼惦记要好。

想到这里,我把所有反对的话都憋回肚子里,乖乖地跟着他进了房间,乖乖地被他拉着睡到了床上。

然后床发出凄惨的吱呀声,丝毫不给面子地轰然倒塌。

……

我面无表情地躺在一地残骸当中,只觉头顶雷鸣电闪。

连君墨清也有些尴尬,他轻咳了几声,撩起下摆,在我身边坐下。

“对不住,但我这么做,是有意的。”

“……”沉默了半天,我才找到点话来回应他:“我知道。”

“你是否觉得,我这么做很是莫名其妙?”君墨清笑起来:“你应当讨厌我的,若是我当日不放你回宁安,你与正涵的误会也许不会变得这样大。临走之前,他其实曾嘱托过我,叫我把你留在汾州,免得你卷进这是是非非之中。”

我诧异地看向他。这事我之前从晋王的态度里就隐隐约约地猜到了,没想到君墨清竟然会自己提起来。

君墨清收起嘴边的笑容,眼神认真地注视着我问道:“如果重来一次,你会选择相信正涵么?”

我愣住。

君墨清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随后笑着摇摇头,视线穿过窗外已呈萧疏之意的树枝:“汾州一同饮酒那天晚上的事,你怕是记不得了。那日开始,我便觉得你们两个想要安安稳稳地白头到老,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才叫你回去目睹宁安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想试一试,你到底会怎么做。战玄,你到底是让我失望了。”

院内秋蝉不断鸣叫,一声又一声,不知疲倦。

我沉默下来。

其实那天我不过是想将事情问个明白,却没想到结果会发展成那个样子。我一边觉得自己坑爹,一边坑爹着,实在是无可奈何。就算重来一次,晋王装逼我二逼,到最后结果真的就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你总是如此,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旁人总说看不透正涵,我却更看不懂你。但我的想法终归无关紧要……”君墨清回头,眼中漆黑如夜色,深不见底:“你可知自己的住处为何会变成这个模样?”

我微微别开头,问道:“为何?”

君墨清寒声道:“因为正涵曾以为你那时真的服药自尽了。他一言不发地走到这里,一动不动地坐了整整一天,然后在第二天晚上,面无表情地动手砸掉了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东西。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握紧拳头,问道:“为什么?”

君墨清冷冷开口:“因为护不住,倒不如全部都毁掉。”

我怔然,便听君墨清继续道:“这些事,正涵自己永远都不会告诉你。他理所当然地觉得你该懂他,所以他什么也不说,而你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所以你便也什么都不说。你们之间,有的不过是自以为是,战玄,你没有错,你畏缩不前,不过是怕自己受伤罢了。可是,你真的已经看清了么?”

“正涵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他。”君墨清用几不可见的声音叹息,霍然起身,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可他在乎你,你在乎他吗?”

62、影卫去告白

君墨清从这里离开。夕阳反照,然后天色一点点暗下去,一片黑暗之中,寂静像潮水一样涌入,我浑身脱力,独自仰躺在桌椅的残骸之中,听着窗外风从树梢刮过的飒飒之声。

这个世界如此陌生,我努力地在其中挣扎,但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我也无法真正适应影卫这个身份。我想坚持自己的底线,可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条底线在哪里。

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手起刀落,从不犹豫,只因我需要拿他们的命,来换我的一条命。暮云也应该是一样的,可他死的时候,偏偏要将沐凡托付给我,偏偏要对我说:“你来见我最后一面,我很高兴。”

我便忍不住想起,那个混入王府做间谍,才十三、四岁的孩子,临死前喃喃:“凭什么活下去的是你?”

那个怀了哪个大官的孩子,却不被需要的青楼女子,临死前哀求:“至少让我生下这个孩子。”

那个开饭馆、因为多听了几句话而要被灭口的大叔,临死前哭喊:“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

更多的人只是一声不响地死去,枯骨一荒冢,杳杳黄泉路,我却觉得有惨叫呜咽从十万幽冥深处穿透而来……

我以为自己忘了的,其实从来都没有忘。

所以我才会想救沐凡,哪怕他自己根本就不想活,哪怕这么做会给晋王留下隐患——因为我救他,是为了自己,为了消除自己的愧疚,让自己能好受那么一点。

君墨清说得对,我其实谁都不在乎。我一直在试图保护自身,带着面具,不想迈出步子了解别人,也不想让别人了解我自己,哪怕这么做会伤害到他人。

我是个那么自私的人。

大概受伤的时候格外容易感伤,我消沉地躺在地上,黑夜中似乎千万个冤魂蠢蠢欲动,从四面八方拉扯着我,用力太大,我的身体钻心的疼,疼得我就像快要死了一样。

我不想反抗,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屋顶。

可是过了大半天,我也没有死掉,也没有谁跑过来理我。我一个人静静地呆着,一边觉得自己多愁善感,一边多愁善感着,然后很突然地,真的是很突然地,忽然就感觉自己挺怂的。

我在这里干什么呢?

被人砍的时候我没事,被君墨清说几句就不行了,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么矫情我蛇精病啊。

在这里悲伤逆流成河有什么用,用眼泪把自己给淹死吗?我又没有到穷途末路的地步,顶多是不小心在人生路上把自己给丢了而已,捡回来不就行了?

本来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边被生活强女干一边高喊“Come on,Baby!”反攻回去的气势,就是活不下去的。我不是第一个倒霉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倒霉的人,我这点小郁闷,在浩淼的宇宙和人类漫长的历史里,算个屁啊。

我不能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挖坑把自己埋起来不是。反正我都这么努力过了,也已经弄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的,那这会儿扑街了,多亏啊,还不如再努力一下好了。

我就撑着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打算去找晋王。

虽然至今单身,自己实践经验也不富裕,但君富帅还是大无畏地以“没吃过猪肉谁没看过猪跑”的精神,和充足的理论知识储备,实实在在地说服了我。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理,但至少很有道理,我现在也觉得自己挺渣的。

不过渣受配渣攻,大概刚刚好,我那个连续几年荣获优秀教师的小学班主任曾经语重心长地说过,起点差不要紧,同学们互帮互助,就能共同进步嘛。

至于什么了解不了解、在乎不在乎的,我只能表示:那什么,作为一个肤浅的颜控,太复杂的事情我不懂啊有木有。

但思想工作心理建设做了很久,真站到晋王书房门外的时候,同千千万万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同胞一样,我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了。

戌时,夜色漫不经心地渗透进院落之中,空气中有着深秋时特有的微寒,桂花恣意伸展枝条,开了满树,暗香悠然。

我踏在一地落花之上,看着从白色窗纸透出的模糊灯影,蝉声一层一层地落在我的身上,几乎要淹没我本来就不大多的勇气。正在此时,雕花的大门轻微的咿呀声,慢慢的开启,管家木着脸走出来,他看到我,微微愣了愣神,没有带上门,只是默不作声地走下阶梯,与我擦肩而过时,嘴唇动了动,低声说道:“没想到这一百两是我输了,进去吧。”

我讶异地回过头,看他有些佝偻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我虽然和管家不熟,但也知道他是不肯吃亏的主,这会儿输了钱,语气听上去居然还有点高兴?

太诡异了。

我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默默地跨过门槛走进了书房。

满室静谧,一炉烟气轻袅地飘起,香风阵阵,卷裹着书香,低回悠长。晋王正提笔写些什么,听见声响微微抬眼,不紧不慢地扫了我一眼,便重新将视线投回到了眼前的信纸上面。

仍然是那副漫不经心、高高在上的样子。可我以前没发现,如今才突然意识到,他要维持这游刃有余、让人仰视的样子,其实说不定也没那么容易。

有事没事游山玩水、折腾别人,那是日常生活精华浓缩剪辑版,晋王大部分时间,还是要好好工作的。这个书房,是他在王府里呆得时间最长的地方。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这一条路并不好走,但他却别无选择。

我和他一样,我们都一样,身处苍茫世道,谁能决然一身,不为世俗所牵绊?自由从来都只是个梦想,而所谓梦想,就是看上去触手可及,却从来也无法真正踏上去的路。

有些事只有睁开眼睛去看了才能看得到。我顿时有些感慨,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站在原地,等着晋王开口。

然后,一炷香时间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我默默地把重心从左脚移到右脚,又从右脚移回左脚,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主子。”

晋王停下笔,低头抿了一口杯中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随即轻声慢语道:“过来。”

我迈步就打算过去,却发现角落里箭一般地冲出一个黑影,嗖的就窜上了晋王的膝盖,居然是一只小奶狗。那小狗通体墨黑,唯有耳朵尖上留着一点白色的杂毛,撅着小屁股半点不消停地在晋王衣摆上磨爪子。晋王云淡风轻地抬手揉了揉它头上乱七八糟的软毛,小狗就特别乖巧地趴好,只探出半个脑袋来抽抽粉色的鼻子,自以为隐蔽地偷偷看我。

我:……

我呆立当场,我万箭穿心。

为毛,这是为毛!?难道才过了一天,我就失宠了吗?∑(っ °Д °;)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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