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身，焦急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照片，且第一张就让他冒了一身冷汗。他一下想到，法克！难道浮世浮城真给他拍了果照？！可仔细一看，照片上那个明显是更要年轻的自己，是他十六七岁的时候。

照片里的他用胳膊遮着眼睛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白色的被子只堪堪盖住小腹以下。那时候的他还没有明显的肌肉，少年的身体瘦且修长，光裸的上半身布满淡淡的吻痕，镜头之外伸进一只手落在他的腰侧……照片用床灯拍出光晕效果，看着无比暧昧……右下有黑色笔写的字——goodbye my love。

齐鸣手抖着一张张翻看下去，心里有些庆幸……还好……那一张已经是尺度最大的……

这些都是周扬拍的……那时候他就爱带着相机去学校，还被老师没收过。后来他在比赛里得了奖，老师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齐鸣怎么也想不到，周扬会偷偷地拍他……他一直以为那段感情里付出最多的是自己……可，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要怎么跟卫敛解释？！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佯装淡定，慢慢地说：“我以前的男朋友……我就是去参加他的婚礼……我们已经结束了。”

卫敛没有说话，他看了他一会，突然站起身，转身就走。

齐鸣一下慌了，扑过去抓住他的衣摆。

卫敛背对着他说：“放手。”

齐鸣直接从被窝里跳出来牢牢箍住他的肩膀。他身上什么都没穿，可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他要失去卫敛了，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么？！

他跪在床上，脸埋在卫敛的颈窝里，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他看见卫敛浅色衬衫的衣领被水滴一颗颗打湿，洇成一片。他心里想着，不，这不是我的眼泪……可，屋子里为什么会下大雨……好冷……

水滴滚进卫敛的领子里，好像让他很不舒服，他缓慢却坚定地把齐鸣的胳膊掰开，转过身，看到他的小笨蛋垂着头哭得浑身都在抖，却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卫敛怔了怔，心里涌上一股难以描述的感觉，似乎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拿起被子把齐鸣严严实实裹住，然后把他抱进怀里，脑袋摁在自己肩头。

他微微摇晃着身体，好像在安抚哭闹的孩子。

他吻着他的耳朵，轻轻地说：“宝贝……别哭……”

齐鸣好像一下被人开启声音键，他呜呜咽咽地哭出来：“为什么不让我哭，你都不要我了……”

卫敛轻轻叹气：“我为什么不要你……”你明明那么爱我。

齐鸣把脑袋在他肩头狠狠蹭了蹭，把泪水擦干，才抬头看着他：“那你去做什么？”

卫敛忍不住笑了：“去叫保姆弄点吃的，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齐鸣这才想起家里留宿的客人，卫敛好像知道他要问什么，于是说：“他们早就走了。”他看着他哭得红红的眼睛，忍不住想去亲几下。

齐鸣突然又想起一茬：“糟了，索索被我关那边俩晚上了！”

卫敛语塞，你怎么这么会破坏气氛……

act.35

卫敛把索索接到别墅的时候，齐鸣已经吃了点东西又继续睡。卫敛给他测了下温度，快39度了，于是不由分说地把他拖起来吃药。

齐鸣被他塞进一颗退烧药，无奈地说：“我都好久不吃这个了，有点烧扛几天就能过去。”

卫敛又弹他脑门：“本来很笨，还想更笨？”

齐鸣回：“你不知道是药三分毒么，今天烧退了，下次可能就需要用更大的剂量。”

卫敛的心思显然不在跟他讨论药这方面，他掰正他的脸想说点什么。齐鸣一下把他推开了：“离我远点，别传染了。”

卫敛笑了一下，直接压到他身上，说：“我们都这样那样了，现在远点还有用吗？”然后就看见齐鸣的脸腾得红起来，他两手扶着他的脑袋不让他躲，然后覆在他唇上轻轻点了一下。卫敛在他身边躺下，握住他的手问：“你有没有想问我的？”

齐鸣想都没想，直接说：“没有。”顿了一下他接着说，“其实我挺好奇的……我跟自己说不必在意……可，因为是你的事情，所以我都想知道……”

卫敛跟他头挨着头，齐鸣看到他的视线落在天花板的角落里，眼神放空，似乎准备说一个很长的故事。结果卫敛说——

“昨天我们做完，我想抱你去洗澡……发现还是不行……”

齐鸣：“……我太重了。”

卫敛低笑：“昨天感觉怎么样？”

齐鸣：“……还好。”

卫敛侧过身捏他的脸：“说清楚点，什么叫还好？”

齐鸣：“……有爽到，但是技术就不知道了。”

卫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关系，多做几次就知道了。”

齐鸣很明智地闭嘴。过了一会他感到卫敛的呼吸洒在他脸侧。

“我高中是在M国一个华人很多的男校。”

“毕业前最后一次联谊的时候，我认识了Richard。”

“我对他一见钟情，直接过去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交往。”

“他答应了。然后我们在一起……十年。”

“第三年的时候我想跟他结婚。我向家人说我喜欢男孩子，也买好戒指……可是他收了戒指，却没有答应。”

“后来我跟大学同学去别的州合开公司……那两年我们聚少离多……我实在是个在感情上很迟钝的人，没有发现他已经有了别人……那件事是朋友告诉我的，我没法接受，跑去质问他……他承认了……于是我同他说，分手吧。”

“……他跟我说对不起，说他可以让事情回到原来的样子……我想我还爱着他，所以我们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又纠缠了好几年。”

“我知道他背着我做的事情……我以为我会痛不欲生……现在想起来，早就不在乎了……我应该早一点意识到，就不会发生下面的事情……不，如果不这样，我也不会遇到你……”

卫敛的手在齐鸣肩上搂抱一下。

“那天是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日子，我给自己做了个决定，再跟他求一次婚……他拒绝的话，就分手。”

“他在家里办裸体派对，吸了大麻还嗑了药，根本认不出我是谁……我问他你还记得William吗……他对我说法克 off……我看着他进入别人，被别人进入……我觉得他很陌生，我居然跟一个人生活了十年都没认清他的样子……”

齐鸣反手把他搂在怀里，亲吻他的脸。

“我只想离开那个地方……用最快的速度……可惜事与愿违……在第一个路口，一辆车闯了红灯向我冲过来，我拼命打轮……可是来不及了，车子被撞翻了……”

“我躺了一个星期才醒过来，医生告诉我几乎没有可能再站起来的时候我甚至还有点高兴……我不用以他背叛为理由跟他分手了……那就是个笑话……”

“齐鸣……宝贝……昨晚对不起……”

“我听到你回答Fred只有一个……我以为是我……可是当我看到那些照片……我很生气……我想要你只属于我……全部……”

齐鸣突然觉得他似乎应该感谢下周扬……要是没有他神来一笔，他与卫敛也许还要用更长的时间才能走到这一步。他抵着他的额头，小声问：“卫先生……为什么你之前不可以……现在又可以了……”

卫敛磨蹭了一下才回答他：“……我有心理障碍。”

齐鸣眨眨眼：“ED？”

卫敛直接压住他。

齐鸣很敏锐地感觉到抵在他股沟处的大包……卫敛又动一下，让他俩的小兄弟挨在一起，齐鸣没忍住嗯了一声。

卫敛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下：“宝贝，我现在只对你有感觉，你——”

齐鸣：……这是歌词吧。

“你笑什么？”

“……没有。”

“是不是不疼了？”

“……别摸！”

“……”

“嗯……轻一点……”

“舒服吗？”

“嗯……卫敛……”

之后俩人过了一段没羞没臊的日子。

元旦后的一天，方冰生下一个八斤重的儿子。齐鸣开车带齐家二老去医院看望产妇和小宝宝。方冰趁齐思源带二老去看宝宝的时候问齐鸣：“哎，你俩做了吗？”

齐鸣：……我给你跪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呢！

方冰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已然全垒打，她说：“你找个时间跟你大哥说说吧，我觉得他可能知道了。”

齐鸣：“……你觉得他会打我么？”

方冰还有点没恢复过来，挺虚弱地笑笑：“你会因为害怕被打就不出柜么”

齐鸣摇头。

方冰说：“那不结了，你就多余一问……哎，他对你好么？”

齐鸣想了想：“怎么叫对我好？”

方冰曰：“咱就按总裁的标准来呗，什么狂霸酷炫拽，眼里只有你，对别人寒风凌冽，对你春暖花开……占有欲极强，你对别人说句话都不行，谁欺负你了立马天凉王破下手弄死他……最最关键器大活好……他，怎么样？”

齐鸣脸红了一下：“符合30%吧。”

方冰又想起什么来：“对了，他那边家里知道你么？他出柜了么？”

齐鸣回：“他早就说了，不过还没提我……其实说不说没关系，他跟他家里人关系不怎么样。”

方冰突然眼圈一红：“齐鸣你不知道你就跟我孩子似的……”

齐鸣吓了一跳，他还从没见方冰哭过，立马手足无措：“你，你哭什么啊！”

方冰捂着嘴巴：“你别管我……你让我哭一会……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都是一个人，我心里难受……”

齐鸣语塞：“我一个人你难受什么啊……”

“鸣鸣，你先出来。”齐思源在外间叫他。

齐鸣应了一声，又小声跟方冰说：“随便哭哭就好了……”

方冰含着热泪点头：“我没事的，产后忧郁知道么……”

齐鸣走出去，齐思源站在外间阳台上，前面空地上种着高高的银杏树，尖秃的树冠伸在碧蓝澄澈的天幕里。再往前，能看到远处高尔夫球场的草坪。空气凌冽又清新。

齐思源直接问：“你喜欢男人？”他用的是相当不屑且带着威胁的口吻。他对于齐鸣是既像兄长又像父亲一样的存在，齐鸣对他又敬又畏。通常他用这个语气说话，就是表明了他持不赞同的观点，暗示齐鸣听话。

齐鸣没有看他，只是点了点头，他说：“我有男朋友了……没意外的话，我以后会和他一起生活。”

齐思源轻叹了一口气：“那你的小男朋友呢，他也这么想吗，他家里也同意吗？”

齐鸣顿了一下：“大哥……你为什么说小男朋友？”

齐思源看着他：“难道不是你小时候院里的孩子吗，我记得姓周，后来又跟你高中同班。”

齐鸣有点呼吸不畅：“你那时候就发现了吗……”

齐思源突然笑了：“怎么，你以为你藏得很好？”

齐鸣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心里松了一些：“……不是他，他已经结婚了，我现在跟卫敛在一起。”

齐思源表情严肃起来：“哪个卫敛？”

齐鸣被他弄得很紧张，手指抓着冰凉的栏杆：“就，就是卫敛啊……卫梨的小叔。”

他害怕齐思源说出不允许，不行，这样的话。但是齐思源什么也没说，他眉头皱得很深，看着远处的天空，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鬓边的头发里已经有了些许银丝。齐鸣知道他抽烟，知道他烟瘾还挺大，但是方冰怀孕后他就戒了。

良久，齐思源抬起手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一下：“爸妈那里，你什么也别说。”

齐鸣既惊且喜地看着他：“大哥你同意了吗？”

齐思源没有直接回答他，他把烟放回烟盒里，一边向屋里走一边说：“要是受了委屈，记得回家。”

act.36

过年前卫敛要去M国的公司处理事务，齐鸣这才知道他与同学合开的是一家投资公司，主要针对创业期的高新技术企业进行风投。齐鸣对风投的理解只有六个字，高风险高回报。私心想着，卫敛从事的就是一份岌岌可危的事业……不过，就算他失业了，自己倒也养得起……

这一次卫敛想带着他一起去，因为时间紧迫，没工夫给索索办宠物签，只好把傻狗先送到齐家二老那里，并一路跟它保证，一定会回来接它。齐鸣一直以索索爸爸自称，卫敛笑着看他：“你是它爸爸，那我是什么？”

齐鸣想了下，回：“妈妈？”

“想什么呢？”卫敛想放技能把他抽死，他凑过去啃他嘴巴，“我是它主人的主人……”

齐鸣把他的脸顶开：“打得过我再说吧。”

卫敛打不过齐鸣么？这绝壁不可能啊……

所以，他说的是游戏里的William和归时烟里。

某天大神在自己的称号栏里发现了神奇的东西——“归时烟里的命中克星”，继而识破了齐鸣的分！身！归时烟里君。

齐鸣正开着天山号大杀四方，看到卫敛猜出是他，心道正好！那就来战吧！他实在很想要“William的命中克星”这个称号。

卫敛对游戏的态度很随意，但也不能白白给他杀，所以做惯投资的某人要求以被杀次数乘以N的make L次数作为回报。

齐鸣不屑一顾！哼，你以为石头比我高一级就一定比我厉害么，我根本不需要你让我！

他们相约镜湖一战，毫不意外的，连技能都认不全的William扑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