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捕文书(包子)中——王老吉
王老吉  发于:2015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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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布置妥当了,因带了飞天等人过去看看房子,那姒飞天仗着自己绝世武功傍身,便是与那琚付之同室而居却也不甚怕他,只是此番居所比邻,只怕自己夫主面上不好看,因问那巫俏可否换个偏僻之处另行安排。

谁知那巫姑娘听闻此言,因连忙对着飞天使个眼色,携了他的手来在隐秘之处低声道:“姊姊快别再提了,仔细相公老爷恼了不是玩的,今儿他叫我去接了志新回来,我还道是他的心思有些回转过来,论理志新到底算是我的子侄,他既然愿意出面款待,也是给我得脸不是?谁知进了家中就暗暗的吩咐家人将你家小官人看管起来,我因怕唬着了孩子,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如今见姐姐来了,心中大石方能落地。姐姐细想想,只怕是我世兄在衙门口惹下了什么祸事?竟招得咱们的相公老爷动了真怒,到要将你们母子两个做了待制之人监管在府中?

只是如今不幸之中尚有万幸,到底不曾打入监牢之内,只叫姐姐带着我侄儿在府上住几天,等到来日我哥哥将那贼配军缉捕归案之时,自是你们夫妻父子团聚之日,何必逞一时意气,却教我哥哥复又领罪于那县太爷呢。”

姒飞天不听此言万事皆休,听了此言心中却不由得寒心起来,因想着自己当日见着巫家妹子沦落风尘身世堪怜,方才劝说自己的师兄将她留下,每日绮罗丛中一如大户人家的贵小姐一般教养着,又从自家体己之中拿出钱来供她出聘发嫁,谁知竟养了这样的中山狼来。当下也不甚顾及脸面,因淡淡答应道:“既然如此,我母子主仆几人却也不好争竞,凭姑娘安排在哪一处就住在哪里罢了,左右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谁知那巫俏自幼娇养在家中,诗书礼教上原不如上过学堂的男子恁般通透,却理会不得后半句的意思,还道是自己这场面话说的周全,不教姒飞天起疑是自己挑唆的,因又福了一福,嘱咐他母子两个只管放心住下,就让家中带来的贴身侍女打点些上夜的差事倒也便宜。

姒飞天与弥琉璃主仆两个好歹将那巫姑娘打发出去,因彼此都有些肉麻的,不知这位姑娘如何忝着脸说出恁般关切之言来,幸而去了,却见志新因不耐烦听闻小姑姑这样长篇大套人情世故等语,早已在飞天怀中昏睡过去。

第一百回:九龙卫窥探公府,羽衣卫初露锋芒

姒飞天见爱子兀自沉睡,因命弥琉璃进入内间整顿了铺盖,自己带着孩子在房内安置,一面问道:“我带着小官人住这一间,也只得委屈你往外间将息几晚,只是不知道你怕不怕?”

那弥琉璃闻言噗嗤一笑道:“全天下的人不怕我也就罢了,倒叫我忌惮着他们,奶奶只管放心好睡,他们斯斯文文的供着咱们便罢,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凭他老子是三朝元老,也保不住他这个要命的冤家。”

姒飞天听闻此言心下倒有些疑惑,心道这丫头原是个育婴堂给人遗弃的野孩子,出身不过跟自己一般无二,怎的自己儿时恁般自卑敏感,这丫头却每每口出狂狷之言,看这阵势,倒好像她自己真是朝廷一品大员一般,不由心中觉得好笑,虽然知道这女孩子这样说法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却不知怎的倒有些安心,因并不斥责,只含笑道:“这也罢了,如今就让你守在外间,若有什么不妥之处,只管闹出来无妨,我只不信在这县太爷家里咱们还能遭人暗算不成。”

那弥琉璃闻言答应着,因打发他们母子安置了,自己方退出帘外,将一床棉被铺在春凳之上安置了。快要睡到半夜的光景,但听得放上瓦片响动之声,若是旁人定然察觉不出,那弥琉璃却是警醒,因冷笑一声,却也不穿大衣裳,只伶伶俐俐穿了寝衣,蹑足潜踪翻身下了春凳来在房门之外,腰身一纵竟轻轻巧巧跃在屋脊之上,似是纸鸢一般小巧轻盈,但见房脊之上有个少年的身影,正在掀起瓦片窥探正房之内的动静。

弥琉璃见状噗嗤一笑,那少年却甚是警觉的,忽听得身后有人出声,因不敢冒然回头观瞧,是个鹞子翻身的架势就地一滚,伸手在腰间镖囊之中取了三只水晶钉照着来人方位就是三镖。那弥琉璃见状惊呼一声,便知此人功夫不弱,因矮下身形听风辨位,双手一翻早已抄了两只水晶钉在手上,但听得身后恶风响处,便知那少年果然使得子母镖,最后一只竟迂回到自己身后暗算,因低声赞了一声“好手段!”足尖点地凌空一翻,却是做个贵妃醉酒的身段,绣口一开将那第三只水晶钉咬在口内,因翻过身子稳住身形,将那水晶钉吐在口中,回顾那少年。

那少年似是对自家功夫十分自负,却不想如今给一个侍女打扮的小丫头截住自己三只飞镖,因心中很有些不平之意,满眼忿忿不平之意瞧着弥琉璃,单间她身量未足尚未成人,却是眉清目秀玉雪可爱,却不知怎的脸上一红,因有些负气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坏了小爷的勾当!”

那弥琉璃听闻此言噗嗤一笑道:“说这样大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如今你夤夜之间潜入侯门公府,屋脊之上窥探别人家中长妇少女,不是采花的氵壬贼又是什么?倒将话来质问你家姑奶奶。劝你省些事,束手就擒的才是正经,如今我们奶奶正愁没个什么由头脱出此地,可巧今儿你撞在姑娘我的手里,就认命给我当个幌子倒也便宜。”

那少年听闻这小丫头质疑自己的能为,如何还肯将息的,因沉声一喝,复又与那弥琉璃缠斗起来,那丫头见状倒也不甚害怕的,因噗嗤一笑,与那少年近身相斗,但觉他功体清寒,一招一式颇有傲霜斗雪之姿,心中倒有些爱惜,因手上招式却留些余地,那少年不知底细,还道是弥琉璃久战不利,因钻个空子,一把扯住她腰间的汗巾子,原本意欲将她扯在自己身边一招制胜,谁知那汗巾子却禁不得两人武功膂力,但听得裂帛之声,竟生生给那少年扯断了。

弥琉璃原本身上衣裳单薄,如今给人扯断了腰带,一件寝衣却滑落香肩,怎知内中贴身所穿竟是一套轻薄如烟的羽衣,一望却如坠落凡尘的仙子一般。

那少年原本就觉得这琉璃婢生得娇俏,如今见了她这样妆束,却是忘了出招相斗,竟愣在月下,很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谁知那弥琉璃给人扯下了衣衫,眼中却是杀机已显,因冷笑一声道:“这个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如今你见了我这样妆扮,也说不得只好叫你委屈冤枉些个。”

因说着,竟在衣袖之上轻轻捻下两片白羽持在手中,且做短兵往那少年身上招呼而去,那少年见状方才回神,因电光火石之间反应不得,竟伸手去抵挡那羽衣刃,谁知触手之际,自己的掌心竟给此物穿透,手臂之上登时鲜血淋漓。

那少年此番吃了暗亏,方知这羽衣竟不知是什么样的材质打造,虽然轻如云烟,却是锐利无比,敢情那少女贴身所穿,竟是无数这样见血封侯的利器打造而成,她能贴身穿着而不伤自身肌肤,必然习得无上软功,方能这般自保。

那少年一面想着,身形却是辗转腾挪躲避弥琉璃的攻势,怎奈他此番比斗失了先机,如今处处受制于人。弥琉璃见这少年渐落下风,因心中虽然有些怜惜之意,到底王命在身犹豫不得,只得咬紧银牙说声得罪,纵身一跃眼看就要欺近那少年的身子,那少年见状心中暗道我命休矣,若是此番给这丫头一身羽衣近身,只怕自己身上三刀六洞在所难免,又见那弥琉璃月下飘然而至的仙姿,恰如羽衣飞天一般,因竟失了挣扎之心,仰望着她只待美人乡化作英雄冢。

谁知火石电光之际,那少年前襟之上不知被何人点上两颗朱砂印记,弥琉璃原本凌空而来,见了此物色泽艳丽却是磷光逼人,便知乃是剧毒之物,因在空中扭转身形向后一退,轻轻巧巧落在十步之外,因娇笑一声问道:“你这小氵壬贼,竟还带了帮手来的?”

但听得那少年身后一人笑道:“我兄弟行事莽撞,冲撞了姑娘,还请见谅,我这个做兄长的少不得将他带回去训诫一番,改日再来登门赔不是。姑娘暂且回房将息,只怕羽衣单薄,何如堪得风露中宵?”

弥琉璃定睛观瞧之际,但见另有一个蒙面少年立于那自己意欲灭口的少年身后,夤夜之间瞧不清爽面目,但觉此人目光潋滟,竟渗出点点血迹。又见他兄弟两个竟点破自己羽衣卫的身份,因噗嗤一笑道:“不敢,婢子怎比得你们兄弟两个身份,却不是万岁阶前刑紫绶,三朝顶上摘乌纱?”

那兄弟二人见自己身份也给这小丫头识破,便不再装腔作势的,那年长的少年因上前见礼道:“弥大人,你我兄弟同朝为官,虽有不睦之时,却都是为了朝廷办事,如今我兄弟因年纪小,不曾在后宫行走供奉,是以不认得大人金面,还请看在圣上面上多为担待则个。”

那弥琉璃见他直呼自家姓名,又见了方才的功体,因收敛了嬉笑神色,却如男子一般拱手还礼笑道:“对大人客气了,你我兄弟同殿称臣,虽有龃龉,都是为了帝后分忧之人,如今这位不打不相识的兄弟,想来就是大人的爱弟,九龙卫中擅长冰雪功体的阚大人了?”

那阚涟漪见兄长与这少女熟识已是吃了一惊,如今竟听见她就是羽衣卫的人更为讶异,又不知她如何给人拆穿身份,却做男子言行,因有些疑惑地瞧了兄长一眼。但见那对江澄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个榧子道:“我把你个没见识的小畜生,这是羽衣卫统领弥琉璃弥大人,还不上前见礼?”

那阚涟漪虽然年纪尚轻未曾历练,却也常在朝中听闻那圣母皇太后宫中养着一班死士护卫,号为羽衣卫,只是那羽衣卫中都是男子,如今为了却寻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做了统领,因回身细看时,但见弥琉璃身姿绰约纤细,并不似一般女子那样玲珑有致,不由大惊失色道:“你……你是男子?!”

那弥琉璃听闻此言倒是一愣,因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对大人,你们九龙卫当真越发出息了,这才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呢。”

那对江澄见自己的爱弟给那羽衣卫的奚落一番,也只得暂息心中不平之意,依旧温和笑道:“弥大人赞谬,小可不敢当,如今既然误会厘清,不如你我两家息兵罢战,各自散了的为是,若是此事一旦闹出来,圣上和太后面上须不好看的。”

弥琉璃听闻此言点头笑道:“正是呢,我出来久了,只怕我们奶奶晚间要茶吃,这便回去,对大人仔细约束着你家贤弟,切莫再做这采花盗柳的勾当方为上策。”那阚涟漪听闻弥琉璃这样打趣他,正欲上前解释,早给那对江澄扯住衣袖,待弥琉璃飞身下了房脊方才出言教训道:“看你惹出的祸事!”

第一百零一回:帝后党揣测圣意,弥统领金牌立威

涟漪闻言很有些不服气道:“兄长说的轻巧,怎的自己不来,却叫我前来照应他们母子,那奴才倒也没个算计见识的,只管觊觎着长嫂管什么用?也不想想咱们长兄是何等身份,如今长嫂诞育了孩儿,身份恁般贵重,却要受他这等奴才的闲气,都是他那不成材的老子骄纵出来的孽子,看我回去启禀了圣上,治那冬烘的罪。”

对江澄见自家义弟尚在年少气盛之时,只得蹙眉摇头道:“如今暂且不必将那些不相干的人放在眼里,只是不知如今这羽衣卫怎的却蹚了这一趟的浑水,莫不是已经得了风声,探听到小王爷就是大哥的子嗣,所以才派了人在长嫂身边,为的是斩草除根?”

那阚涟漪听闻此言倒是吃了一惊,因扯了对江澄的袖子连声道:“这还了得,若是他们图谋在小王爷身上,咱们快回去请了大哥前来,将那弥琉璃捉住看管起来,再将长嫂护送到安全地方躲躲风声要紧。”

对江澄闻言摇头道:“方才我见那弥统领对长嫂颇多回护,似乎目的并不在此,况且圣母皇太后虽然对大哥一脉颇为忌惮,到底是个褫夺了封号的皇嗣,倒还不至于为了这点流落在外的骨血大开杀戒的,只怕此事上另有隐情,为今之计还是家去禀报大哥要紧。”兄弟两个商议定了,因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放下他弟兄二两如何回禀那钱九郎暂且不表,却说弥琉璃纵身一跃回在房中,因蹑手蹑脚进了屋子,却不闻内间一点儿动静,便知飞天母子兀自睡着,一面连忙整顿了自家贴身的羽衣,又将平日里外头穿戴的衣裳拾掇整齐了,方复又歪在春凳之上假寐,一面心中细想今日之事。

因心中倒是十分纳闷,不知怎的自己行踪恁般诡秘,隐身在这样偏僻的小城镇中,竟也招来九龙卫的人跟踪,只是方才自己分明瞧见那阚涟漪揭瓦之时,是往正房之中窥探迹象,并不是前来访查自己行踪的,莫非帝党此番得了消息,知道当今圣母皇太后的嫡子却在此处,竟是意欲前来加害?只是方才见那少年神色颇为柔和关切,却有不像是起了杀心的,倒像是他们弟兄两人在此奉了王命照应飞天母子一般。

弥琉璃想到此处,复又想起方才车中姒飞天交给自己银票之际,夹钱用的那本残破的绣谱,却是当年母后皇太后还在身为内庭针黹供奉之际所着之物。常听年老宫人说起当日这位娘娘原是宫中如意馆针黹女官,只因家传武功,飞针走线自成一派绝学,当日先帝年少夺嫡,前朝后宫之中树敌颇多,都是这位娘娘屡次穿花逐叶暗施金针救下性命,先帝为报此女恩德,是以纳为妃子同行同坐、同息同止,果然无人再敢行刺,是以皇权稳固天下太平。这位娘娘一生育有两位皇子,却是命小福薄年少夭折,大皇子又保不住暴病而亡,只有小的立为太子,便是当今圣上。

当日圣母皇太后受了册封之际,便派遣羽衣卫遍寻这本绣谱不得,谁知却落入姒飞天的手中,却不知他与这位母后皇太后有甚瓜葛,此事定要访查明白,放不辜负太后对自己倚重之心。那弥琉璃因又将此事前因后果细想几遍,皆是没有头绪,眼看外面鱼肚泛白,也只得茫然睡去。

次日天明,飞天因绝早起来穿戴整齐了,来在外间但见那琉璃丫头兀自沉睡,只得复又进来唤醒志新,亲自打发他梳洗了,教他将学堂里带回来的功课再温习一遍,那志新童原本小算盘打得精细,还道是此番跟着母亲来在小姑姑家中闲住无须用功的,如今见娘依旧课子严厉,因只得委委屈屈盘腿上炕,在榻案之上妆模作样咿咿呀呀念些诗文。

飞天见爱子此番用功,因不想打扰,梳洗已毕出离了外间,但见弥琉璃早已起身,只是有些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模样,因点头笑道:“想是你年幼择床,才来此处睡不老实的?”弥琉璃闻言脸上一红低了头笑道:“正是呢,奶奶可别见怪,今儿起晚了不曾服侍的。”

飞天闻言却是叹了一声道:“如今说得好听是在此做客,不好听时,还不是阶下之囚,又能分出什么尊卑长幼来呢,况且我平日里就不爱这些虚礼的,往后这样的规矩都免了罢,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你我出身原相差无几,我也是自幼给家人遗弃荒山野岭之中,倘若无人救下性命,只怕早已埋没一片荒芜之中了,你我既然有缘做了主仆,若往亲近了说,就是姐妹也使得,往后快别这样见外了。”

那弥琉璃听了飞天这样一番爱语,因触动心肠眼圈儿一红,却是若有所指笑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也敢与奶奶相比,奶奶这样人品,当真是金枝玉叶呢。”飞天见他言语越制,连忙出言阻止,那弥琉璃也就打住话头不敢再说了。

主仆两个正在闲谈之际,但听得外面门棂响动,却是巫俏的声音高声笑道:“给姐姐请安,不知姐姐春睡醒了不曾?”弥琉璃闻言正欲呛声回去,却见那姒飞天一摆手摇了摇头道:“小妹请进来罢,我们主仆两个都已经梳洗穿戴了。”谁知门口却闪进一个人来,定睛观瞧之际竟是那琚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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