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宇大有帮他涂的趋势,南宫封赶忙撤了手凑了过去,睿宇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很认真地帮他的鼻子涂抹了一圈,然后道:“张嘴 。”待
南宫封乖乖张嘴后,睿宇把切好的小块生姜放入了南宫封的嘴里,自己也拿了一片含着。
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虽然采取了措施,但还是可以闻到一点味道,不过还能接受。南宫封率先一步走近看了看。
死者是个成年男性,但因为死亡时间过长,整张脸肿胀起来,并透着黑色。他的眼睛完全凸了出来,口唇异常得厚,舌头则挺了出来,不
时有苍蝇钉在上面,那样的情景令人作呕。
尸体身上各处覆盖着少量的泥土,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差不多都腐烂了,更有白色的蛆虫从躯体里爬出来,恶心异常。
尸体的身上同样有个大窟窿,里面的脾脏被整个掏空了。南宫封忍着恶心上前用树枝把尸体的衣服往上撩了撩想看得更清楚些,衣服刚被
撩起来,一大片的白色蛆虫蠕动了出来,吓得南宫封赶忙把树枝扔掉,整个人往后一跳,一不小心把站在后面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睿宇撞倒
在了地上。
“南宫封!“睿宇揉着腰,怒骂道。
“嘘,轻点,小心秽气入口。”南宫封赶忙捂住了睿宇的嘴,笑嘻嘻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摇了摇——算我欠你一坛女儿红。
睿宇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把那爪子掰了下来——成交!
这时,陌影泽和温衡带着人拿着装满水的木桶走了过来。
南宫封很是好奇地看着陌影泽身边的温衡道:“你怎么在这?“
“是我把温衡叫来的。他在检验尸体这方面有经验,所以让他过来帮忙。”陌影泽将手中的水桶放在了地上。
“可是沂和县离禄县有点距离,你来得也真够快的啊。”南宫封瞟了他一眼。
“其实在知道禄县出了命案后我就已经赶过来了,刚到就碰到了前往城郊的影泽,就一起过来了。”温衡莞尔。
“还真够巧的啊。”南宫封显然有些不相信。
睿宇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别再乱说话。
南宫封呿了一声,也就没再开口了。
温衡倒也没怎么在意,只是让那些捕快拿着水去冲洗尸体。
“影泽,这尸体是谁发现的?”在捕快冲洗期间,睿宇走到陌影泽身边,问道。
“是那个樵夫发现的。”陌影泽指了指不远处正在被捕快盘问的老头,道,“当时他上山砍柴,
走到这边,他的狗就叫个不停,他觉得奇怪就四处看了看,然后就发现了尸体,就马上报了官。”
睿宇点了点头表示清楚了。
等捕快将尸体冲洗完毕后,温衡便上前开始检验尸体。
趁这段时间,睿宇和南宫封过去询问了一下那老人,老人显然被吓坏了,断断续续地把刚才发现尸体的经过说了一遍,和陌影泽叙述的八
九不离十,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等两人询问完后,温衡也已经检验完尸体了。
“根据腐烂程度已经现场的蝇蛆,可以推定出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两天左右。”温衡一边洗手,一边道。
南宫封和睿宇对望了一下,同时眯起双眸。
两天,也就是说死在花弋墨之前!
“那死因是什么?”陌影泽问。
“死者被挖脾脏处的皮肉呈现青黑色,没有蛆虫,应该是流血过多致死。”温衡道。
“这样的话,和宁远侯还有冷暮的死因是一致的。”睿宇摸了摸下巴思索道。
“这样看来,很有可能是同一个凶手。“陌影泽蹙眉。
“不过有一点不同。”南宫封眸光一凛。
睿宇随即明白南宫封所指的不同点,他道:“你指的是驱蛇大盗?”
南宫封颔首:“无论是发生在这起案件前面的两起案件,还是后面那一起,驱蛇大盗都参与其中,可这一起却没有。”
“这点确实可疑。”温衡颔首,回头看了一眼尸体后,似乎想到什么,道,“对了,我还在尸体的的肋下找打了一道极深的伤口,但看愈
合程度,应该是死之前造成的。”
睿宇一怔,似是有什么在脑海中闪过,刚想去抓住时却什么也没有了。
“看来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南宫封冷笑了一声,走过看了看温衡所指的伤口,刚想离开,忽的瞟到了一些东西,他招呼着睿宇过
去。
“怎么了?”睿宇好奇地问道。
“你看他的手臂。”南宫封用树枝将死者手臂上多余的衣服撩开,睿宇稍稍凑近看了看,皱眉。
那死者的手臂上布满了类似被蛇咬过的齿痕。
“这是被蛇咬的?”睿宇问。
“看起来像,但看伤口的颜色,像是不同时间段留下的。”南宫封道。
睿宇点了点头,然后对那些捕快说道:“你们去禄县各地问问,有没有百姓失踪未归的。还有再去找些画师来,让他们照着大致画出死者
的相貌,张贴在城门口,看看有没有百姓认识死者,进而确认死者的身份。”
捕快领命而去。
午时时分。
县衙内,付安特定让下人准备了一桌的山珍海味,却不想几人见了腐尸之后一点胃口也没有。南宫封和睿宇索性没回县衙,跟着捕快一同
去查那腐尸的身份。
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春雨绵绵,密密斜织,蜿蜒交错的巷道弥漫在雨幕中,前方的路看得并不真切。
这种天气是南方常有的,却是南宫封最为讨厌的。
“什么鬼天气,弄得人整个都湿嗒嗒的!”油纸伞下,南宫封无数次地抱怨道。
“如果你不喜欢,就回去。”睿宇对自己的耳朵深感同情,最后忍无可忍地回了一句。
“我又没有说要回去。”南宫封再次把油纸伞压低了些。
连续死了这么多人,睿宇觉得他一直穿着鲜红色的衣袍在案发现场走动太过分了,便让他换上了白衣。禄县的小路皆由青石板铺成,坑坑
洼洼的,只走了几步,衣角上就溅满污水,南宫封整个脸都拉了下来。
睿宇知道这家伙素喜干净,如今为查案,每天都弄得脏兮兮的,也是难为他了。睿宇叹了口气,道:“那就快走吧。”
南宫封切了一声,索性随它去了,跟着睿宇一家一户地询问。
酒楼是人最多的地方,地方虽杂,但也是许多消息的来源之地。睿宇和南宫封正好也没有吃饭,便去了禄县有名的酒楼,迎宾楼。
一进酒楼,扑面而来的酒味让南宫封酒瘾犯了。
小二将抹布甩在了肩膀上,笑嘻嘻地跑到了两人面前,问:“二位客官吃些什么?”说着,将抹布拿了下来,很是麻利的将桌子抹了一遍
。
“你们这边有什么好酒?”南宫封向来对吃的不怎么讲究,只要有好酒就行。
“有上等的梨花白,二位客官要不要尝一尝?”见两人衣着鲜亮,气度不凡,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二便往贵里的说,脸上满是笑
容。
“好,那就来两坛。”南宫封知道禄县的梨花白有名,自是要尝上一次的。
“别光喝酒。”他们是来打探消息的,喝酒怕是会误事,睿宇皱了皱眉,“小二,再来几个小菜。”
“客官要点些什么菜?本店最有名的有鸡皮鲟龙、蟹黄鲜菇,还有凤尾大裙翅、象拔虞琴……”小二眯着眼,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自家酒楼
名贵的菜色。
“行行行,你看着来几个就行了。”睿宇有些不耐的朝他挥了挥手。
“好咧,两位客官稍等。”接到一笔大生意,小二开心的咧开了嘴,快步地往厨房走去。
等菜上来之后,睿宇才察觉到他们进了一家黑店。明明叫他随便点几个菜,竟然给他整整上了十个,整个桌子都快没有摆筷子的地方了。
南宫封倒是不介意地拿起了酒坛,很豪爽地倒在碗里喝了起来,反正是睿宇买单,他只管喝就行了。
“对了,你们看到官府张贴的告示没有?”邻桌的几个男子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天。
睿宇眯眸,竖起了耳朵。
“看到了。”坐在那发话的男子对面的络腮胡男子道,然后压低声音,道,“你们说那个人是不是尚名啊?“
“我看也像。”斜对角的小个子男子猛点头道。
“我说他这些日子怎么都没去赌坊,原来是死掉了啊,真够邪门的。”络腮胡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11、消息
睿宇与南宫封对望一眼,南宫封早就把酒坛子放了下来,对睿宇做了个动作,示意他过去试探试探。
睿宇点了点头,便站了起来,走到了邻桌那边。
“几位兄台,请问有没有见到尚名?”睿宇拱手,很是客气地问道。
刚才发话的中年男子满是戒备的看着睿宇,“你找他做什么?”
“是这样子的,前些日子我在赌坊里赌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运气背得一塌糊涂,一炷香的时间就把身上的银子全部输光了,当时尚名
好心借了我几两,我才回了本。本想过个几天还他,但就是怎么也找不到他。”睿宇笑着说道,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三人,“我也曾经
在赌坊里见过三位,尚名是那边的老熟客,想着你们说不定认识,就来问问碰碰运气。”
这些话让三人稍稍地放松了戒心。
“尚名这个铁公鸡也有把钱借给别人的时候?“那中年男子冷笑了一声,看向睿宇道,“我看你也别想着这件事情了,就当没这回事得了
。”
“可是欠人钱财总是要还的。”睿宇露出了很是为难的表情。
“兄弟你没看城门口的告示?”络腮胡子瞥了一眼睿宇,问。
睿宇摇了摇头:“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这也难怪你不知道了。我跟你说啊,尚名那家伙被人杀了。”小个子把睿宇拉着坐在了身侧,轻声道。
“什么?”睿宇故作惊讶地叫了起来,赶忙被小个子捂住了嘴巴,这个举动让坐在对面的南宫封很是不满。
“尚名人很好的,怎么会被人杀了呢?”睿宇依旧是一脸的不相信。
“他人好?你可别被一些小恩小惠给蒙蔽了眼。尚名他啊,就称不上是个人!”中年男子嘴角的冷意愈加肆意,他冷哼道。
“此话怎讲?”睿宇问。
“尚名这家伙凭着自己有些三脚猫功夫就到处去偷去抢,前些年因为伤了人被抓进了监牢,这不才一年时间就被人杀了,肯定是那家人来
寻仇了。”那个络腮胡子说道。
“而且那天我们去跟他要钱的时候,他满脸苍白好像快不行了一样,这不还真的死了。”小个子唏嘘了一声。
睿宇目光一凛,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去找他还钱的?”
“好像是……”小个子想了想,想起来后敲了敲桌子,“也就是前天。”
前天?
睿宇眯眸,也就是冷暮死的那天,驱蛇大盗偷袭镇宁侯府的第二天!
“对的,那个时候他虽然看起来要死不活的,但是出手阔绰,一下子就把欠我们一年的钱都还清了,好像一夜之间暴富了。”络腮胡子接
着说道。
“对的对的,可前几天也没见他去赌坊赌钱,估计又是偷了哪家有钱人家的钱财,不小心被发现然后就被揍得半死不活。”小个子道。
“这样也说不通,若是真的被发现才被揍,那偷来的钱肯定被要回去了,他又哪有多余的钱偿还我们的债务啊?”络腮胡子脸上露出了疑
惑。
“这倒是啊。”小个子弄不清楚的挠了挠头。
睿宇也觉得奇怪,不由得眯起了眼。
“这家伙不是还消失过一年吗,有可能是在那个时候发了笔横财也说不定呢。”小个子想了想,道。
“那样不是更奇怪了吗,若他真的发财了,还会欠我们的钱吗?”络腮胡子显然不同意这个说法。
“他消失过一年?什么时候的事情?”睿宇抓住了关键之处,急忙问道。
“就是从监狱里放出来之后,当时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前不久他才再在赌坊出现的,当时他倒是真的有了些钱,出手特别的阔绰,连几
个公子哥都给比下去了。不过运气实在是太背,一下子都输光了,这不还欠了我们好几十两。”小个子道。
“好了,我们还有事情就先走了。”那中年男子始终对睿宇有戒心,他冷冷的招呼小二过来付钱。
“我和几位兄弟如此投缘,这顿酒菜就算是小弟请几位兄弟的吧。小二,把这几位兄弟的酒钱算我头上。”睿宇很是豪爽的对小二说道。
“好咧。”小二满脸堆笑地答应道。
“那就多谢这位兄弟了。”络腮胡子拱手道谢,然后转身跟着那中年男子离开了。
“兄弟,我们有缘再见。”小个子本想伸手拍睿宇的肩膀的,无奈个子太矮,索性就近拍了拍睿宇的腰,然后笑嘻嘻地走掉了。
南宫封盯着那小个子好久了,最后看他搂了一下睿宇的腰,眼睛就整个瞪大了。
“怎么了?”睿宇回过去的时候,觉得南宫封的表情很怪,好奇地问道。
“你这家伙真随便。”南宫封白了他一眼。
睿宇有些莫名其妙,刚想开口说话,一个人就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们的饭桌上。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南宫封刚想发作,那人倒是先开口了。
“睿宇你这家伙是嫌家里太富有了是不是,不但给毫不认识的人付酒钱,自己竟然还点这么多名贵的菜,啧啧。”睿臣用筷子戳了戳眼前
的那条桂鱼,感慨道。
“五哥,你怎么来了?”睿宇自动忽略掉了睿臣的话,然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见是睿家的人,南宫封也不好发作,只是坐在那边闷头喝酒。
“不来哪吃的了这么好的东西啊。”睿臣嘻嘻哈哈的,就是不准备告诉他。
“五哥,你别玩了,是不是镇宁侯府出什么事情了?”面对这个总喜欢玩他的睿家五少,睿宇很是无奈。
“倒也没出什么事情。”睿臣夹了一块肉塞进了嘴里,然后淡淡地来了一句,“就是十五王爷中了蛇毒。”
“噗——”南宫封刚喝进口里的酒整个都喷了出来,可怜对面的睿宇遭了秧。
“十五王爷没事吧?”睿宇满头黑线地用衣袖擦了擦脸,问。
“那么多太医,再加上个洛子希,要出事也难,不过怕是要吓傻了。”睿臣道,大有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南宫封看了看睿臣,再看向了睿宇——你五哥好像真的很恨十五王爷啊。
睿宇点头——其实我也很不喜欢十五王爷。
南宫封呿了一声,要是喜欢还了得?
“然后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因为十五王爷被吓傻了出来庆祝?“睿宇不理南宫封,睥睨了睿臣一眼,道。
“要是这样就好了,省得每天忙里忙外,连吃顿好的都没时间。”睿臣哀叹。
“ 你在忙些什么?大哥让你出来做什么?”睿宇锁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