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想你了，怎么也得来。”我抱他在怀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哭。

“我又瘦了，不信你抱我。”他说着叫我把它抱起来

我把他抱在床上从书包里拿出给他带的巧克力和糖。

……

“看看你的手，都成啥了。”我指着他满是针眼的手，

他苦笑着，没有说话，低头给我扒橘子，头发还是那么顺下垂着遮住他的半个脸，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我双手捧起他的脸，就那么看着，他没吱声，也没有反抗，我用大手指在的他脸上来回抚摸，那已经有些凹陷的面颊被我弄得有些红润了。他的样子好美，虽然被折磨得消瘦不堪，可却还是那么吸引我，我摸着他的脸久久不肯松开。

“给你橘子。”他说着把一片橘子塞进我嘴里。轻轻的把我推开。

“就是想抓着你不放！”我笑着说。

“你已经抓到了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又给我一个阳光般的笑

……

“快考试了吧，这几天好好复习别来看我了，过几天我就开始做透析了，一做就半天，做几天然后可能转院到北京去治。早就不想再这破医院呆了。等回来我去找你。”他对我说着大大的眼睛闪着光。

“真的要转到北京去么？那就好了，早就应该转了，你说你要做啥？啥叫透析？”知道他要去北京觉得他的病有希望了，心里有几分敞亮。可想到要分开心理却闷呼呼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人家医生让做的，呵呵，你就别担心了。”

“那我可就不管你了，等你回来可要急得找我哦，想跑是跑不掉的哈哈。还没和你单挑呢。”说着我开玩笑的向他那里抓去，可他却又一次的扑在我怀里。

……

临走的时候他把我的磁带和我给他看的书都还给了我

“我都给你整理好了，拿回去吧，这是你的《追风少年》还有随身听，你给我借的英语书，反正我也用不着了，放在我这里还占地方。”

“留在你这吧，我不再也没人陪着你，看看还解个闷。”

“不用了，拿走吧，我这放不下，过几天转院小心给弄丢了的。”

他硬要塞进我书包里，我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那我走了，你自己注意点，等我考完就来看你，要是你转院了就叫你同学给我姐带个信儿。”我说着，有种要哭的感觉

“好的没问题，好好考试，不用担心我。”他笑着，就像阳光照在身上。

他的话一直在耳边盘旋，脚步迈出了病房，我在不停的回头看，希望可以看到什么，就是一个劲的在回头，然而病房的门关上了，透过小窗户的光，照在昏暗的走廊里，是一道道的光柱，仿佛那就是通往天堂的路。走廊里又恢复了平日的样子——痛苦不堪的病人，和一筹莫展的家属，它们不停的从身边闪过，而我与他们之间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彼此看不到，听不到，似乎只有自己的脚步声一直跟在后面，我将带着他穿过这昏暗迷茫的走廊，走到那充满阳光的世界。

就这样亚楠离开了我，悄悄的消失在那个冬天，在我考试的前一天他因肾衰离开了这个世界。那天考完式当我兴奋的拿着早已准备好的贺年卡和糖果冲进病房时才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转院，开始就没有这个打算，都是他为了叫我离开而编出来的谎言，分别的那一天他已经看到了结果。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叫我没有一点点没有准备“好好考试，别担心我。”这是他最后留给我的话，说话时那灿烂的笑仿佛被时间静静的定格在那里，却永远不能再继续。那个冬天我失去了第一次爱的人，也就是在那个冬天我体会到了生命的渺小与卑微。

八、没有你的日子

一个假期很快过去，1999年无法阻挡的到来。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变得比从前更加沉默，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无原因的落泪，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我不再骑车上学，没有人知道我的一切……

三月份的冰尚未消融新学期又开始了，然而第一天给我的却又是一个叫我难以承受的消息，飞姐也走了，是过年的时候在外面打架，……只是一个几厘米的小刀，她就离开了，17岁的身影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没有人在与我一起喝酒，没有人为我打架，没有人在给我那种信任的目光，没有人……她的座位上从新安排了别的同学，人们进行着自己的事，依然是忙碌的，没有因为什么而停下来回望，没有……现实就是这么惨酷，甚至有时候叫人没有办法接受，然而这就是现实，没有选择。我开始渐渐的学会了伪装，学会了把自己的心事隐藏，学会了用另一种方式活着。

我的成绩下滑的很厉害，眼看就要中考了老师请了好几次家长，对父母从学校回来后的大发雷霆已经麻木了。我总是一个人发呆，什么也不想的静静的坐着，一坐就会是几个小时，我总觉得亚楠在和我捉迷藏，我似乎可以感觉到他就在身边，睡觉的时候我觉得他就站在门口看着我，上课的时候他好想总会趴后窗户看，甚至在上厕所的时候我总是脸红，觉得他一定把我看个通透了。不过没有人为我的精神状况担心，因为每当我碰到钢琴我就会像疯子一样，反复的练习，疯狂的弹琴中我可以得到一时的解脱。我想放弃自己一贯的生活，去像飞姐她们那样挥霍着自己，可是我做不到，我开始讨厌军校的生活，讨厌服从那刻薄至极而又耀武扬威的教官，讨厌我这一身绿皮，我讨厌这一切，甚至讨厌这个世界，这叫我总会想起飞姐，想起我的亚楠。

三月的一天，我逃课独自一人坐上了通往山里的汽车，那是父亲插队的地方他总是给我讲曾经他们一帮知识青年在那里艰苦而又快乐的生活，我想去亲眼去看看。山里的三月还是一样的冷，雪水刚刚融化却又在路上变成了厚厚的冰，汽车艰难走着，可还是在盘山道上偶尔的打着滑，终于迎面来的汽车叫我进入了梦境。梦里我见到了好多人，飞姐还是叼着烟站在学校门口……亚楠躺在我怀里，我轻轻的弄着他的头发……

一个星期不到我出院了，忽然明白唯一的选择就是努力学习，离开军校，我不想再继续着这样的生活，必须解脱出来。五月我作为唯一放弃在军校继续就读而参加全市统一中考的学生在志愿书上签了字，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后路了，放弃了军校我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考重点高中，因为只有他是上大学的唯一出路。我必须去挤，必须去。我放弃钢琴的学习，一心扑在书本上，我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从那以后，我变成了学校很出名的“疯子”课间从来不休息，中午从来不睡觉。人们投来异样的目光，我知道很多人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很多人在等待看着自大的我是如何粉身碎骨，可我已下定决心给他们一记耳光，而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总会来到窗前守望一小会儿，茫茫的天际看不到一颗星星，昏黄的夜空叫我觉得恐怖，可我相信亚楠一定再天空中的某个地方看着我，他一定也等待着我的成功。

终于，七月的阳光中我收获了梦寐以求的通知书。可我却像个疯子一样在众人面前把他撕个粉碎而后便不省人事。在床上躺了三天我作了好多好多的梦，梦见自己在军训，梦见在上海的东方明珠下和亚楠开心的笑。梦里我见到了飞姐，她还叫我请她喝酒……而当梦醒了，一切全都散了。

九月我穿着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重点高中的校服走进了宽敞明亮的教室，生活应该从此变，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一切还是美好的我必须重新面对。第一天很兴奋，忽然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群体，所有的人都是和蔼的，老师也那么平易近人，没有了军校的那种习俗，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我觉得自己像是从鱼缸重新回到大海的小鱼看到了无限关阔的世界。每天的学习很繁重，可我还是可以抽出时间来写日记，记录一下自己的心情，像个小女孩似的收藏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每天下午的五点到六点是自由活动的时间，篮球成了最爱，其实我开始并不喜欢什么运动，后来据说打篮球可以长个就开始和同学们胡乱打上了，渐渐的也就喜欢上了。每天我几乎是第一个跑下楼去占篮筐的，打完篮球出一身的臭汗用校服胡乱地擦擦，在七点之前一路小跑的回到教室，打上一瓶水，上课的时候背着老师痛痛快快的喝。

打篮球的一帮兄弟们很爽，在一起什么也说，青春期的孩子们总是对性有着那么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我们几个经常跑到谁家围在一起提心吊胆的看黄片，有时候还嬉笑的评论着，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朦胧的认识了什么是性。这些兄弟们个个都很帅，我也曾经有过非分之想可也只是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了，因为眼前总是闪过亚楠那慧心的笑，虽然他的样子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可他那定格在我心中的笑却依然勾起我心中的酸楚。那个时候我开始上网，当时的QQ还不是很流行，网站也并不是那么多，不过那也已经足够让我自己认同自己是一个了，起初的时候很平静，只是更加想念亚楠，后来和人们聊得多了，也就渐渐的认识到有这样一个圈子，有这样一种人。时间长了看多别人的悲欢离合自己的心情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压抑，不过还是使自己尽量不去想那些事，也从来不去见任何人，我总是在逃避着因为还没有勇气去面对。

处在青春期的孩子就是发育得很快，一年的时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洗澡的时候我总是在穿衣镜前照照，个子变高了，身上的肌肉变得结实，屁股的侧面出现了性感的凹陷，可能是总打篮球小腿的肌肉变得突出而又钢劲，腹肌也出来了，像几块不安分的小石头并排的横在那里，茹头的红蕴渐渐的变大，悄悄的守在胸的两侧，幼稚的脸有了棱角的轮廓，上唇出现了稀疏的胡须，身上的汗毛也变得浓密，重要的是小鸡鸡也脱去了稚嫩，长大变粗颜色也更深，乖乖的垂在那卷曲的毛发中，在夜里还常常释放出欲望的琼汁。我知道自己正在告别一个做男孩时代，人不可避免的长大了。

——第一卷·初恋，那一年的雪·完——

第二卷：星空，美丽的季节

九、你是教练么？

新的千年终于到来了，进入了令人幻想的二十一世纪，我知道自己不再是孩子了，曾经的一切就让他过去，我应该找寻新的生活。一年的时间就这样很快过去，我没有再被那些往事困扰，没有再和自己纠缠不清。一切都是顺利的，我看到生活中的阳光和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暑假，我参加了市里的网球选拔队，训练场就在我们学校。网球一直是我最衷爱的，那当然是从不打篮球以后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渐渐的告别了篮球，只是偶尔去打一两场，不过和那帮一起为了篮球而逃课的兄弟们还是一样的火热。网球队有一个教练和两个技术指导，每天从下午两点我们就开始训练一直到晚上七点，因为属于集训性质所以训练的强度很大，一个动作甚至要练上千遍，一天下来全身就像给煮了，所有的肉都往一起缩。我在网球队的年龄不算大，但是基础却是很差的，因为在这队里的人几乎都是打过一两年球的，只有我，打了还不到半年，所以大强度训练对我来说总有那么不适应，每次训练完我总是最后一个走，因为真的觉得好累，衣服都懒得换，可几天下来那些家伙们就把我当成保姆了，每次训练完他们一个个的都跑了，把场地留给我一个人整理，其实也没有多少活，无非就是把几个盛满球的球筐拉回库房。技术指导一个姓邓一个姓张，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俩在，那个惹人厌杨教练总是会找个理由走开。平时我就总是被他骂，哎，不过在军校被骂管了，何况教练的也不像教官那样没事找事硬和你过不去，他也是看我的技术动作不到位而着急，这个我都知道，所以也就忍了。队里的其他人对我也不错，虽然以前都不认识不过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都还相处得很好。平时训练他们也挺帮忙，我叫他们陪练都还没有被拒绝过，我挺高兴，觉得自己人员蛮不错。

训练完我怎么也要七点半快八点才回家，他们说我喜欢磨蹭，其实我觉得自己有洁癖，每次都要把被臭汗浸透的所有衣服包括袜子都换了，才肯往家走。吃过饭就出去上上网，因为父母不在家，网吧离家又近所以才会这么轻松。

“今天真的好累。”我在屏幕上打着字

“干什么了？做爱去了吧。”一个叫色戒的网友说

“你想做是吗？”我回答

“是呀。你可以来吗？帅哥？”

“找街边卖水果牵的那头公驴吧，估计它可以满足你。”我狠狠地说完把他拉入黑名单，这样的人太多了，还好我也只是在网络这个虚拟的世界，真不知道真见了这样的人会是怎么样。这也是我从来不敢见网友的原因。我自己很胆小尤其是在这方面，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那时候也没有多想过什么，觉得可以找到人在网上聊天就已经觉得很好了。别的什么也没有多想。

“为什么会这么累？”一个叫网球小子的发来了信息

“玩球累的。”我回答着，对于这个网友我没有什么印象，不过我的网友一般也不合他们深聊什么，只是在无聊的时候吓胡说说下了线就什么都忘了，等下次来再重新聊别的，这样和网上的人聊天每次都是新的，因为我不相信什么，知道大家也都是无聊的找个人瞎胡侃，没有什么真正的东西，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是假的。

“你是踢足球的？”他又问

“是，我踢中锋”我故意骗他，“那你是干什么的？”我问

“和你一样，是练体育的我打网球，这几天正和一帮人训练也挺累。”他回答

“不是吧老大，你叫个网球小子就是打网球的？”我不相信他的话

“我说了我是打网球的，你不信算了”

“我也没说不信，就是觉得好玩所以问问了。知道自己是G几年了？”我问着庸俗的问题自己也觉得无聊

“快三年了吧。你呢？”他回答完又反问我。

“两年，不到。”

“那你一定有BF吧。”

“管你什么事。”听到他的问题我有些反感，知道那些要找419的人一开始的时候总是这么问

“没有什么，我就是问一下，你是在专业队吧，学校现在都放假了。”他说

“我还在上学，现在是学校集训。”我回答着，猜想着这家伙下一个问题可能就要问我是什么学校的了，如果他问，恐怕十有八九又是一个找419的了。哼，那样就赶紧把他删掉

“噢。我队里也有一个上学的，你们现在上学的还真不容易呢。”

他没有问我猜想的问题，叫我觉得挺遗憾。

“噢？还挺关心的，你怎么不上学啦”

“学习不好就不上了呗。不过挺羡慕上学的人。”

“噢，这样呀，看来你还挺怀念校园生活的。”

“当然了，尤其是看到我队里那个，总叫我想起我上学的时候。”

“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吧，是不是准备诱女干呀？”

“我操，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样，还是学生呢，什么素质。不和你聊了，我下了。”这是在网上第一次被人这么说，我以为只是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它反映这么大，我挺郁闷，可心里还挺高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和那些为了释放欲望而来钓鱼的人不同，他好像和我一样是那种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来上网的人。他的头像很快变了黑白，我又找了些其他人聊，无非有是一些口是心非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