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头,有了靠山就是不一样啊,开始嫌弃我了?”段亦宏笑骂。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呢,就是,向你报告一下,呵呵,我们熬过来了,该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了。哥,有空给我找个嫂子吧,不用漂亮,漂亮姑娘没什么好稀罕的,心善,对咱爸咱妈好就成。”
“唔!”段亦宏沉吟了一下,忽然问道:“谁爸?”
“你爸,你爸你妈!”
“行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周末出来一下吧,我请你吃饭,昨天饭都没吃逃那么快,我还以为你老板被人打劫了呢。”
“啊,周末?”陶涛心里一慌。
“是啊,就这么说定了,我快要上班了。”段亦宏还没等对面有什么回话,就匆忙的挂断了电话。
清晨,很美丽的清晨,玻璃似的阳光,透明的风,段亦宏大字形躺在床上,呼吸时气流经过肺部,带着心脏一起颤动。
段亦宏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设想过这一天,但是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快。
居然这么快!!
这么快这小孩就已经不需要他了,他不再依赖,他有了余力,他回头开始关心他。
他说,我们熬过来了,真的。
他说,你不必担心我了,我挺好。
他说,给我找个嫂子吧,不用漂亮。
他说……
段亦宏闭着眼睛,脑子里喧嚣一片。
如果是一个真正的大哥,现在这种时候应该是要欣慰的吧,可惜他不是,从来都不是。
有一些花,从来都没有开放过,它们打着细小的花苞,鲜红如血的花瓣藏在墨色的萼里,它们安静的等待,等待回眸一眼的垂青,可惜没有,那双眼睛掠过了隐秘的花朵,落在鲜绿的叶子上。
他说,好漂亮,我喜欢这株曼草。
他想,其实我也有花会开,只是,怕你不喜欢。
怕你不喜欢,这心意!
于是这心思千回百转的,藏到那绿影深处,燃着他心头的血,却渐渐枯萎。
只因他要的,是一株常绿的草。
袁朗靠在健身房的门框上看陶涛,脸上有过于明亮的反光,他又在哭,而且全无知觉。
陶涛的敏感度异于常人,袁朗试过很多次,从来没能顺利的走到他身边而不惊动他,唯二的两次,他都在打电话,泪流满面。袁朗用指甲刮着自己的唇,若有所思。
风吹了太久,陶涛脸上的水迹已经干透了,有些紧绷的,像是有人若有若无的在吻着他的脸。陶涛伸手搓了一下,戴上拳击手套准备训练。
风吹了太久,陶涛脸上的水迹已经干透了,有些紧绷的,像是有人若有若无的在吻着他的脸。陶涛伸手搓了一下,戴上拳击手套准备训练。
“早啊!”袁朗冲他吹了一声口哨。
“嗯!”陶涛一拳将沙包打得飞起。
袁朗走过去抱着沙包耍赖:“心里有气?打我啊?”
陶涛顿时收了手,不知道如何是好,过了一会儿,他很认真的拧起了眉:“我说过都听你的,但是,别耍我,所以你下次再让我打,我就真打。”
袁朗一时错愕,于是他笑道:“我开玩笑嘛,别练了,每天都起这么早,太辛苦。”
“这是我的工作。”
“是吗?”袁朗挑了挑眉,眼神专注得几乎深情:“我养你啊。”
陶涛想了一会,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我喜欢。”
“好吧,记得等下洗澡不要用错沐浴露。”袁朗暧昧的眨下眼。
下午,袁朗回公司处理公文,陶涛则坐在外间的沙发里上网,之前吴哲进出的时候发现他常常抱着同一本周刊反反复复,批条子通知后勤科给陶涛发了一个笔记本,反正整个公司大楼里都有无线网络,陶涛终于可以不要那么无聊。
吴哲抱了一堆文件夹子进来等签名,无意中转过头,看着百页窗缝隙里那个安静低着头的少年便有点出神。
“怎么看上他了?”袁朗调笑。
“你六个月之后真的会放过他吗?”吴哲问问题的时候有些犹豫,那不是他的习惯。
“到时候再说,我都不知道我明天的心情。”袁朗暧昧的眨一下眼:“怎么?想要帮他赎身吗?”
“呵呵,你当他是谁?李香君?”
袁朗哈哈大笑:“果然啊,搭个君子做恩客真不合算,只动口,不动手。”
吴哲忽然来了兴致,常年挂在脸上的那层淡淡疏离的笑意忽然散得干净:“如果我真的帮他还上那笔钱呢?”
“你不要跟我开玩笑。”
“不算太多,你知道我付得出。”
“你要是对他有意思可以直接告诉我。”袁朗停下笔。
吴哲笑笑:“我的兴趣爱好没你那么广泛。”
“这么一大笔钱都为他出了,吴哲,你不那么慷慨的人。”袁朗倒在圈椅的靠背上。
“你怎么知道我会白给他?我可以跟他签一份长期的信贷合约,我相信他的人品,不会让我吃亏的。”
“那你搞这个事,是为了什么?”
“哦,你先告诉我会不会答应吧。”
“不会!”袁朗干脆利落的回答他:“我不会支持你这种妨碍老板娱乐的恶劣行为。”
“好吧!”吴哲把桌子上散落的文件夹收起来。
“吴哲,”袁朗在他开门之前叫住他。
“哦?”
“无论如何,不伤已,你的善良不过如此。”
吴哲沉默了一会,微笑:“是啊,那又怎么样呢?”
“没怎么样。”袁朗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陶涛,你的魅力不小呢!
他不自觉看着百页窗外,在那里,陶涛一直安静的坐着,人来人往他都没有抬过头,好像停滞了一样。可是有一些变化,已然发生,虽然不算鲜明,仍在点滴显露,陶涛变得安静,眼中猝烈的光芒散去了,看人第一眼时总是空茫的,听到问答才会磨开一点点生色。
袁朗仍然沉浸在征服的快感中,享受这种无上的控制力,于是最初发现这种变化的人自然是段亦宏。
躲闪的姿态,这对于陶涛来说是绝无可能的,起初段亦宏以为是他太累,而后猜测他是否心情不好,到最后无奈的承认,他在躲避,曾经亲昵的话语,有意无意的碰触,都被他略带僵硬的躲闪过去。段亦宏几乎是惊惶的,他预料到他会离开,岁月流逝,他总是会长大,属于别人,不再跟着他身边,然而,他没从没料想过会有抗拒,不自觉,段亦宏联想到之前陶涛吱吱唔唔的那句话:给我找个嫂子吧!
陶涛不叫他哥已经好几年,忽然间又开始叫,而且句句不离。段亦宏不明白那是什么寓意,然而心口发凉,一根冰针扎在他的心尖上,一圈圈的冰冻开,眼前有奇异的幻觉,像是看到那个鲜润的物体上凝出了白霜,然后碎成细粉。
只不过,他的心头在滴血,脸上却有永恒的微笑,从来没有人可以从他脸上看到他心里去。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陶涛总是错觉段亦宏应该是生气了,否则气氛怎么会这么僵,可是偷偷的看,那张温和的脸上,温暖的笑容从来不变,于是他想了半天,忽然发现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
陶涛心情不宁的喝橙汁,段亦宏一向最了解他,那么,他看出了多少?一个让他惊恐的念头从脑子里炸开,陶涛被自己的设想吓到,气管里呛满了粘甜的液体,咳嗽不已。
“嗨,嗨……”段亦宏轻轻抚他的背:“这么大个人了。”
那只宽厚大手抚过的每一寸皮肤都会收紧,陶涛精神紧张,于是咳得更加厉害,段亦宏不得已,拉他伏到自己肩膀上轻轻的拍,下巴扣着陶涛的头顶,好像拥抱一样,陶涛听到安静的心跳声,慢慢喘过气来。
“好了?”段亦宏偏过头去问,近在咫尺的纯黑眼眸异样的灼热。
“嗯!”陶涛慢慢退开,却被段亦宏一下子拉住了手。
“啊?”陶涛有点惊慌,他觉得自己不能接受这种注视,会被融化。
“你身上什么味道?”段亦宏把脸埋到他手心里细细的闻,然后沿着手臂向上,腕,肘,肩……陶涛随着他的动作一寸寸僵硬,恍然间,他以为段亦宏会做点什么,心跳乱得全无章法。到最后,段亦宏停在他的颈边,鼻尖离开他半寸远,炽热的呼吸从皮肤上缓缓擦过,过去,又收回。陶涛咬起牙,身体微微的抖,似乎再过下一秒,一双火热的唇就会贴到自己脖子上,惊心动魄的慌与乱。
“好了?”段亦宏偏过头去问,近在咫尺的纯黑眼眸异样的灼热。
“嗯!”陶涛慢慢退开,却被段亦宏一下子拉住了手。
“啊?”陶涛有点惊慌,他觉得自己不能接受这种注视,会被融化。
“你身上什么味道?”段亦宏把脸埋到他手心里细细的闻,然后沿着手臂向上,腕,肘,肩……陶涛随着他的动作一寸寸僵硬,恍然间,他以为段亦宏会做点什么,心跳乱得全无章法。到最后,段亦宏停在他的颈边,鼻尖离开他半寸远,炽热的呼吸从皮肤上缓缓擦过,过去,又收回。陶涛咬起牙,身体微微的抖,似乎再过下一秒,一双火热的唇就会贴到自己脖子上,惊心动魄的慌与乱。
可是段亦宏却抬起了头,笑道:“好像,是竹子?”
“哦?啊……啊,对!”陶涛努力陪着他笑,神情却尴尬,颈子上被呼吸暖热的那一寸在缓缓降温,心不甘,情不愿的。陶涛于是落慌而逃,胡乱找了个借口,连他自己都明白漏洞百出的借口,离开的时候最后转头看,段亦宏闪烁的眸光中似乎有哀伤,意味深长。
想什么呢,陶涛一路敲着自己的头,把段段想成什么人了?还以为个个都像袁朗那个变态呢?
想什么呢,到底在期待什么?
陶涛一手按着脖子靠在门边,掌心里的那一寸皮肤仍然滚烫灼热。
潘多拉的盒子开了,欲望的小精灵在他脑子里狂飞旋舞;袁朗是那条蛇,诱他吃下了那只艳红的苹果,从此眼前的世界不再单纯。
陶涛一直知道他对段亦宏拥有某种渴望,与占有相关,他曾经非常单纯的嫉妒过他的同学和朋友,没有更多的理由,只是因为他们占用了他的时间。当然那种嫉妒最后都会很妥当的控制了下来,人们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欲望,并不是每种都是正当的,我们常常会把主动的把一些荒唐的念头扼杀在萌芽中。
陶涛一直相信他的这种渴望与源于他单薄的童年,除了父亲,他只有段亦宏,那是他唯一的相依为命的人,他不想放手,这是多么正常的想法,就像他小时候是那么强烈的不希望老爸再给他找个后妈。
而此刻,他的渴望,有了新的出口,从童年时就已经萌芽的缠绵不放的渴望混合进男性最恒古的欲望忽然开始变得火热了起来,抚摸皮肤的触感,相拥而眠时的温暖,曾经无数干净美好的画面被掺上了情欲的因子,变得潮湿诱人。
陶涛回到袁宅的时候吴哲刚好要离开,在玄关处相遇,吴哲往旁边退了一步,让陶涛先走。
日子过得稍久,陶涛渐渐明白吴哲的工作地位还有袁朗的整个家业,似乎在吴哲还没成熟之前,赚钱主要靠传统的灰色产业以及夜总会,而现在袁朗抽出了大笔的资金在做投资及房产炒作。吴哲有技术,而袁朗有的不仅仅是资金,祖辈上在三地强大的黑色背景才是他的保护神,虽然现在大家看起来都洗得那么雪雪白。
这些资料不是秘密,可能八卦小报的记者对此还知道得清晰一点,因为那原本就是无伤大雅的事。
陶涛对于吴哲居然会主动让他觉得有些意外,不过他的心思不在此,于是直接走过去,没有说谢谢,他不在乎得罪吴哲,反正他不会在这里呆一辈子。
交肩而过的时候,吴哲轻声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选择不上楼。”
陶涛停住转过脸来看他。
“他喝醉,而且带了一个人。”
“这事和我没关系!”陶涛道。
吴哲于是笑笑:“也对。”
一个颗石子,还是投进了湖里,即使假装它不存在,还是会有涟漪,这间别墅的隔音效果按说应该是不错,可是太过安静的地方,更容易产生幻觉,好像在阴影中就藏下了艳色的暧昧。陶涛觉得不舒服,楼下就有客房,他打算去那里对付一个晚上,虽然袁朗已经明确的要求他晚上睡在他卧室里。床、沙发或者地毯,哪里都无所谓,当然陶涛宁愿是沙发。
“吴哲!?”
陶涛看到袁朗披着浴袍从楼上下来,头发是湿的,发稍上滴着水。
“他走了,刚走的。”陶涛到窗边去看,连铁门都已经关牢。
“哦。”袁朗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注意力转到陶涛身上:“你回来得很早。”
“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
袁朗抱住陶涛,双手交叠压在他的后腰上:“想我了?”
陶涛有些好笑,无奈的看着他,大约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袁朗轻轻碰了碰他的唇,陶涛闭上眼,不躲,已经是最大的忍耐。
“上去吧。”袁朗的眼底有细微的闪光,似乎兴致勃勃,陶涛一直走到屋门口才想起吴哲刚才说的话,但是房门推开,他看到一个穿着普通白睡袍的男孩子坐在床边,那人似乎也对现在这种场面很意外,错愕的睁大了眼睛。
唯一镇定自若的只有袁朗,他拉着陶涛走进去:“介绍一下,林寒,这个是陶涛。”
陶涛惊愕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于是林寒首先反应过来,这个帅气的男孩,有着鲜明的浓眉和轮廓深峻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露出雪白牙齿:“我需要和他握手吗?”
“随便啊,如果你需要的话。”袁朗若无其事的看着陶涛,无视他眼中的带着杀气的火光。
林寒吐了一下舌头:“算了,我害怕。”
“没关系,其实我也很怕他。”袁朗一条腿跪上床沿将林寒罩住,挑高他的下巴把嘴唇压上去。
上去吧。”袁朗的眼底有细微的闪光,似乎兴致勃勃,陶涛一直走到屋门口才想起吴哲刚才说的话,但是房门推开,他看到一个穿着普通白睡袍的男孩子坐在床边,那人似乎也对现在这种场面很意外,错愕的睁大了眼睛。
唯一镇定自若的只有袁朗,他拉着陶涛走进去:“介绍一下,林寒,这个是陶涛。”
陶涛惊愕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于是林寒首先反应过来,这个帅气的男孩,有着鲜明的浓眉和轮廓深峻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露出雪白牙齿:“我需要和他握手吗?”
“随便啊,如果你需要的话。”袁朗若无其事的看着陶涛,无视他眼中的带着杀气的火光。
林寒吐了一下舌头:“算了,我害怕。”
“没关系,其实我也很怕他。”袁朗一条腿跪上床沿将林寒罩住,挑高他的下巴把嘴唇压上去。
陶涛终于忍无可忍转身想要离开,袁朗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抬手扣住陶涛的手腕。
“你要干嘛?”陶涛已经手上握拳,只是不敢动手。
袁朗留恋的最后轻舔了一下林寒的嘴角,慢慢抬着头:“留在这里,不许走。”
陶涛瞪得眼角都生痛,袁朗的表情很平静,目光幽深而漆黑,他不是在开玩笑,干脆利落的命令口吻,虽然这事情看起来这么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