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易的，他便杀死了那只妖怪，而随后赶来的恋人跟他大吵了一架。

两人分开了，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依然在肆意地杀着妖怪，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了一只妖怪居然在救人类，他觉得妖怪必定是有所企图，暗暗地跟踪着他们，然后就像是场景重现，人类找上了除妖师，除妖师杀害了妖怪。

他第一次意识到，恋人说的也许是对的。

这时他已经是三十岁了，回想起自己犯下的杀孽也有些悔恨，接下来的任务，他谨慎了许多，等到再次遇上恋人之后，恋人已经有了孩子。

而身边站着的是个妖怪，他默默地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年，他都没有接过任务，找了一份工作，开始过普通人的生活。

后来他接到了家族中人的传信，让他回去一趟，家族有了危险。

他连忙赶了回去，发现家族中的大半人都死了，而家里进入了一大群妖怪。最让他惊讶的是，他的恋人也在场。

后来，他才了解到，他恋人的孩子是只半妖，被他们家族的人给杀害了。他打退了妖怪之后，被围攻致死的恋人居然变成了一只狐狸，然后告诉了他一个残忍的真相，半妖是他的孩子。

在场的人大多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怕他发疯报复，设计将他锁进了这一片区域。

“这么多年来，你是我见到的唯一的人类，一定要帮我！”

语气转换得太快，莫白一时间无法适应。他还沉浸在悲哀中，老头却已经恢复了原来不正经的样子。

“我们该怎么帮你？”

“你自己出不去？”蛇妖质疑道。他才不相信这种结界就能困住这个老头。

“……一开始是不想出去，现在是真的出不去了。”老头感叹，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我想请求你们把这封信带给我徒弟。”

“他叫什么名字？”莫白接过信，封面上没有字。

“叫叶漓，跟我是一个家族的，当年的事情他还不知道，家族的人也不会告诉他为什么我会消失，你们把信给他，劝他不要再乱杀妖怪了。”

“嗯。”莫白点点头，答应了，又问道，“要怎么找到他？”

老头听闻莫白的询问连忙回答道：“去幕落城叶家，他应该会定时回去，到时候别告诉其他人是我给他的信，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嗯。”

蛇妖在旁边听得想睡觉，见老头终于说完了，拉起莫白就走，他可不想跟这个古怪的老头多待。

拉着莫白往山下走去，完全没有将结界放在眼里，眸光中闪过墨绿光芒，结界就自动瓦解了，他转过头，趁着莫白没发现，对老头嗤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他的无力。

他可是还记得，老头刚才说他“小妖怪”。

老头惊讶地笑了笑，果然，有的妖怪比人类纯良多了，只是隐藏在了冷漠高傲的外表下不被常人所理解而已。

不过，他还是不打算出去，就当是弥补他的罪孽吧。在这里待久了，他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过去的生活。

莫白对这里不熟悉，本来想坐车回去，可是不知道车站在哪儿，也就只好被蛇妖背着回了家。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蛇妖没有变成原形。

原形的时候带人比较方便，蛇妖也不是不想变，只是……

他现在的原形就是手指粗细的小蛇！暂时还不能变大！跟之前在境虚山一样的情况再次发生了，蛇妖的传承记忆并不完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的蛇皮被雷轰成了渣，挺可惜的。

本来还可以换一件新衣服什么的，现在只能用旧的了。

回到家之后，莫白觉得十分放松，不过也没放松多久。高三的假期也就三天，今年他们算运气好的，也才四天。后天就要上课，而他的作业还没开始做。

为自己哀悼了几秒，他拿出卷子奋笔疾书。

蛇妖搬了条椅子在他旁边坐下，用左手撑着脑袋歪头盯着莫白，安静不过几分钟，蛇妖觉得自己被冷落了，用尾巴在莫白小腿上蹭了蹭，眼睛却还盯着试卷看得认真。

莫白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蛇妖的尾巴尖搬起来放在了腿上，“别乱动。”

蛇妖乖巧地点头，“嗯。”然后把尖端伸进了莫白的腰间。

莫白：“……”

第三十二章

把蛇妖赶去做家务，莫白耳根总算清静了些。

蛇妖自从答应莫白帮他干活之后，从来没有推脱过，即使他真的很不想做。大妖都是很讲信用的。

家务他已经很熟练了，除了做饭他不会，洗碗他不愿意，其它的他都做的很快。

在莫白将作业补完之后，蛇妖的“任务”也完成了。

站起身动了动脖子，一看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莫白走出房间，含着笑意看了看正在解围裙的蛇妖，询问道：“莫十，你想吃什么东西？”

蛇妖动作一顿，纠结地思考了几秒，“肉。”他认为莫白做的都很好吃，他根本挑不出来哪种更好，但是作为肉食性动物，他还是比较喜欢吃肉的。

“嗯，冰箱里没有食材了，等等我会去一趟超市，你跟我一起吗？”莫白走过去帮蛇妖解开围裙后面的带子，发现蛇妖不小心绑了个死结。

蛇妖当然同意去，莫白做什么他都喜欢跟着，这一次也不会例外，他装出不清不愿的语气，说道：“哼，既然你这么求着我去了，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吧。”

莫白踮起脚，帮蛇妖把围裙脱下，“嗯，就知道大妖最好了。”

蛇妖脸一红，压制住嘴角的笑意，在沙发上大爷似的坐下了，一边还命令道：“你快去把东西放好，我们去超市。”

他现在已经知道大致流程了，一般早上去农贸市场，晚上去超市。

莫白带上钱和帽子，跟蛇妖一起换好鞋，出门了。

在下楼前，莫白示意蛇妖把帽子戴上，“大妖长得太美了，我们这些人类会受不了的，戴上吧。”

蛇妖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他也不喜欢老是走在路上被人盯着，也就低下了头，“哼，你们人类真没用。”不过抵挡不住他的魅力是应该的。

莫白失笑，抬手帮蛇妖戴好。

莫十这是让他以后天天帮忙戴帽子的意思？

两人去超市买完东西回来，蛇妖却在路上被人一把拉住了。

“孙阿姨？”莫白很疑惑。

“哦哦，小白啊，我找你哥有点事，你先回去吧。”孙青笑着说道。本来她是想避着莫白的，无奈莫十和莫白一向同进同出，这么久以来，她就根本没有见过莫十单独出门。

“哦。”莫白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想接过蛇妖的东西回家，却被孙青拦住了。

“他一个大小伙子力气打得很呢，哪用得着你帮忙，让他拎着吧，就几分钟，没事，是不是？莫十？”孙青早就看不惯莫十总是让莫白照顾他了，正好趁此机会使唤他一次。

蛇妖点点头，他以为孙青是在夸他，他确实很有力量。

莫白不放心地看了两眼，一个人回了家。

蛇妖被孙青拉着去了小区一个没人的地方，在石凳上坐下了，孙青向四周瞟了一眼，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开口，“莫十啊，你知道家长会的事吗？”

蛇妖一头雾水，“什么叫家长会？”他怎么不知道？

“算了，看你的表情也知道你不明白，有时候真觉得你是古代穿越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孙青白了他一眼，鄙视道。她也只是开个玩笑，莫白解释过了，他表哥上学都是请的家教，也不经常出门，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蛇妖突然觉得这只雌性人类挺厉害的，居然能猜出他是穿越的！

“家长会就是学校的一项活动，得找学生的家长去，老师告诉家长一些关于学生的情况。我就知道，莫白那性格肯定没告诉你。”孙青了然，说完，好像想起了什么，还俏皮地炸了眨眼，“他以前怕麻烦我们，也从来不说，我们都是偷偷去的。”

蛇妖一听有些生气，莫白居然有事瞒着他？

“什么时候？”蛇妖问道。莫白越是瞒着他，他越是要去。

“就在大后天，早上九点，你记得参加啊。”孙青嘱咐他，“你不用紧张，不是什么难事，基本上都是老师一个人在说话，你听着就行了。”

蛇妖点点头，表示明白，就和他经常跟莫白去上课的时候那样，基本上都是老师一个人在说。

“那我就先走了，你记得参加。还有，别告诉小白。”其实小区里很多人都争着想去，年纪第一，说出去多有面子，只是莫十是他表哥，他们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只能让位了。

“哦。”蛇妖皱眉道。

蛇妖回到了家，还是有点不高兴，莫白怎么连家长会这种事都瞒着他？

“莫十？孙阿姨跟你说什么了？怎么不太开心啊。”莫白正在做饭，看见蛇妖进来，好奇地问道。

蛇妖没理他，径直走了过去，在莫白的脖子上凶恶地啃了一口，然后潇洒地离场去开电视了。

莫白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摸不着头脑，他好像没做什么吧？孙阿姨应该也不会说他坏话……

蛇妖眼睛盯着电视，耳朵却在听莫白的动静，刚才他一时气愤，没注意，也不知道咬的重不重。蛇妖的大尾巴在沙发上乱拍，终于熬到莫白做好饭菜，才假装镇定地站起身，趁着帮莫白端菜的时机，用拥有良好视力的眼睛偷偷瞄了一眼。

很好，没出血，只有两排牙印。

把碗筷摆好，莫白看着蛇妖的眼睛，问道：“到底怎么了？”

蛇妖瞪了他一眼，凶巴巴地说了句，“吃饭！”

莫白楞了一下，紧跟着埋下头吃饭，隐藏住嘴角的笑意，蛇妖这样一点都不凶，反倒像是恼羞成怒。

蛇妖看莫白低头，还以为自己语气太差了，让莫白伤心了，又拉不下脸道歉，僵硬着脸夹了一筷子菜放进莫白的碗里。

等莫白转头的时候，蛇妖又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吃着东西。

不过蛇妖还是没有打算原谅莫白，一整个晚上都没给莫白一个正眼，自顾自地吃东西看电视。当然，他有偷偷观察。

莫白也不生气，只是在洗澡的时候故意不叫上他，自己进去了。

蛇妖一看更不开心了，莫白居然还敢自己一个人洗？纠结了半天，他还是气势汹汹地冲进去了。

莫白在里面等着他，“莫十，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告诉我行吗？”家里就他们两个人，闹别扭多不好。

蛇妖不看他，命令道：“脱！”他想赶快洗完澡睡觉了，才不想跟莫白在这里废话。

莫白见问不出来，叹了一口气，开始脱衣服。蛇妖嫌弃他慢，直接暴力撕毁了。

莫白意识到，蛇妖可能真的是不开心了。

睡觉的时候，蛇妖背对着莫白，任凭莫白怎么说话也不搭理，很是冷酷。现在他已经不生气了，但是态度还是得端正，不能让莫白有下一次犯错误的机会！

莫白劝了半天之后也累了，翻了个身背对着蛇妖，闭上眼准备睡觉。

蛇妖一直注意着莫白的动静，不抱着莫白他根本就睡不着，见莫白还敢背对着他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又涌动了起来。

转过身去将莫白翻了过来，又重新背对着他。

莫白差点笑出来，这是什么道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过为了睡个安稳觉，莫白还是不跟蛇妖计较了，伸出手搂住蛇妖的腰，把额头靠在蛇妖的背上，睡着了。

细微的呼吸打在蛇妖的背脊，使得他脸上有些发烫，僵直着的身体也不敢动弹，浑身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莫白靠着的那一点上。

等莫白睡着了，他才如释重负地转身，把莫白折磨了他几十分钟的头按进怀里，也闭眼睡了。

第二天一早，莫白睁眼一看，果然还是熟悉的姿势。

蛇妖醒来之后淡定地起床，“哼，你昨天钻进来的。”

莫白：“……哦。”说谎话也说个靠谱点的吧。

整理好东西正要出门，家里很久没有响起的电话拖住了他的脚步。莫白脱掉鞋子走过去接起，“妈妈。”除了他妈也没有第二个人会打这个电话了。

“莫白，前两天出去玩了吗？”莫琦言问道。

“嗯，去玩了。”莫白老实回答，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玩得开心吗？”

莫白被这个问题惊住了，过了几秒才说，“开心。”

莫琦言时间也不多，最近公司出了点事，她直接进入主题，“你下次去买个手机吧，方便联络。”

莫白觉得自己也需要一个，“好。”顺便可以给莫十买一个，他对里面的拍照功能应该会很喜欢。

简短的对话结束之后，蛇妖也跟着莫白去了学校。

坐进教室里，他突然想起来了，其实上次放假的时候老师已经说过这个问题了，还说能来的家长尽量来参加之类的话。

那么莫白不是故意瞒着他的？

按下心中的愧疚感，蛇妖决定去找猫妖打一架，他依稀记得，上次蠢猫嘲笑他大肚子？

哼，他才不会承认自己错了呢！明明就是莫白没有邀请他参加！

一定是！

第三十三章

艳阳高照，猫妖默默地趴在树上，仔细数着自己被拔掉了几根毛。后颈上的看不见，背上被拔掉了几把，头顶估计也掉了不少，他的心好痛。

蛇妖在水中欢快地游着，心情好极了，他堂堂大妖，当然不能跟一只小妖认真，会显得他很没有大妖的风范，但是拔几根毛还是可以的。

他都不嫌弃臭猫的毛脏了，猫妖居然还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不过，他心里莫名的爽了。

欺负完猫妖又在水里游了几圈之后，蛇妖回到莫白的手腕上，闭眼睡了。

明天就是家长会，蛇妖有种紧张感，他还是第一次以莫白家属的身份参加。没有血缘关系的家属……蛇妖想起了某种可能性，又翘起了嘴角。

“怎么了？”蛇妖这两天很古怪，总是心不在焉的，时不时还傻笑，问他有什么事又不说。

“没什么。”蛇妖否认，他才不会说要去参加莫白的家长会，否则莫白会很得意的。

莫白皱皱鼻子，转身去做饭，也没有继续追问，蛇妖的大脑结构似乎跟他的不太一样，他基本上猜不到蛇妖的想法。

刚才蛇妖又被邻居拉住了，嘱咐他明天要穿得正式一点，他不太明白正式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穿西装？可是他没有啊。

怕暴露又不敢跟莫白要，他对着衣柜纠结了。

基本上都是和莫白一样的款式，只是大小不同，他有些生气了，哼，都怪莫白犯懒不愿意给他挑，才害得他找不到衣服穿！

莫白莫名其妙又被啃了一口，挠了挠头，想到，难道是莫十想吃肉了？

晚上，蛇妖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入眠，他还在纠结明天该穿什么衣服，要显得自己成熟稳重一点的，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他是被莫白养着的，那样很没面子。

第二天一早，蛇妖赖在床上不起来，说是想睡觉，着实让莫白有担心了一把。上次蛇妖想睡觉的时候是蜕皮，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这一次他有些担心，蜕皮是不是有些太频繁了？

“莫十，你是不是又要蜕皮了？”莫十轻声询问。

蛇妖想了想，犹豫了几秒，点点头，说，“是。”

莫白看着蛇妖无辜的眼神，反而不太相信了，再联想到蛇妖最近几天的反常，还有今天的家长会，他大概能猜出来是什么原因了。不过莫白没有打算拆穿他，“好吧，那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吧，我先去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