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缠轩恋——筱染儿
筱染儿  发于:2015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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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告诉时瑞,病人之所以不能说话,是他自身不愿开口说话,可能他认为,说话对于他本身来说,不再有任何作用;亦或是,他一直处在不能开口说话的环境下,他禁止自己说话,久而久之,心理形成一道枷锁,时时束缚着他,如今只有解开那道枷锁,他才可能说话,只是,那道枷锁是什么?至于无法进食,是因为他不能接受肉的味道与腥味,即使是一丁点儿都不行。病人的记忆有些混乱,他似乎在拼命压制着什么,一些过于痛苦而深刻的记忆却不断地反压而上,造成病人噩梦不断,使其不能入睡……但是,差不多到极限了,谁也不能肯定他还能坚持多久。

时瑞听完医生的话,直觉想到之前那个野外探险,是那里的环境使然?不,还有更深的原因,关系到沈家吗?时瑞看着昏迷在病床上的人,久久不说一句话。他曾对那人起誓,只要活下来,就给予那人全新的人生。可是,时瑞似乎没有想过,全新的人生对那人来说,到底是怎样的?一番深思之后,时瑞对那群医生说:“封锁他全部的记忆吧。”

几个医生听完吓了一跳,封锁记忆?一种危险性极高的催眠术。成功还好,只是遗失某段时期的记忆,人,还是认识的。可他刚才说的是要将那人的全部记忆封锁,那他大脑将会是一片空白。而且,倘若失败,病人将陷入无底深渊,被各种急欲忘掉的记忆紧紧缠住,甚至无法清醒。这种催眠术还存有隐患,长期累积的记忆总有一天会受不住压抑而火山爆发,一旦受刺激回想起来,各种不同的记忆在脑海充斥,最终可能会失去自我,后果不堪设想。

时瑞也知道这些,但是,那人若不能忘掉以前,他就无法重新开始。时瑞叫医生给他一些时间,他想对那人说些话。时瑞抱起他,轻抚他的头发,低低地诉说起来:“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痛苦,可人活在世上,谁没有痛苦?或许你会说,谁的痛苦能比得上你的?既然如此,就忘记吧,全部忘掉,爱呀,恨哪,情啊……什么都不要,只要平平凡凡的活着,那就是幸福。其实,一个人要活下去才是最难的,毕竟为什么而活,只有自己才知道。我在失去最重要的人时,曾一度想要放弃,因为她将我唯一的生存理由带走了,我……”

可现在,我找到一个理由,那就是你,所以,不要放弃自己。

那晚时瑞说了很多很多,眼前不时闪过一些片断,快乐的,悲伤的,难过的……

10.生存理由

那天过后没多久,医生就对病人进行了催眠,封锁住他所有的记忆。其实,每个人都会想,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自己会不会选择不一样的人生?选择邂逅的人,选择追求的梦想,选择幸福的东西……倘若只有幸福,那该多好。

那么,此时此刻,你又是怎样想的?时瑞看着昏睡的人,不禁自问。

当天夜里,时瑞被急呼到医院,说那人进了急诊室。经过漫长的等待,医生才推着那人出来。

生命体征不稳定,血压过高,心跳过缓,意识还没有恢复,只有氧气罩里的一层白气,显示他还活着。病房里,除了医疗仪器“嘀嘀”的声响外,一片死寂。

时瑞靠在墙上,手伸进口袋,欲拿烟的手突然停下,转而拿出一件冰冷的东西。一看,竟是那枚戒指。他抬头望望房内的人,再看一下戒指,低头思索片刻,转身离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理由与方式,无论痛苦与否,都不能随意剥夺。那些经历、过程,或许是辛苦,但亦有不少的愉悦夹杂其中。人啊,总会无法控制地喜欢上一个人,进而深深地思念……思念一个人,会衍生出一种无法比拟的力量。

……对不起……

但是,我不后悔这样做。因为,你需要一个全新的开始。

时瑞坐在床边,慢慢地把玩那枚戒指,直到那人悠悠醒来,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时瑞对那人温柔一笑,牵起对方的左手,将戒指轻轻地套进其中指,对他说:“韩奕,你的名字。我是时瑞,你的家人,你病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暂时忘记了我们。”

低叹一声,时瑞继续说:“这枚戒指,是一个人叫我代为转交,他让我告诉你‘对不起,不能亲手为你戴上,但是,请你……不,我希望你能一直一直戴着它。我必须回去一趟,你等我,好吗?我一定会回来接你。还有,我爱你,非常非常地爱你……’,说完还哭了,我有看过这枚戒指,内壁有句话让人很感动——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我不会告诉你那人是谁,其他人更不会,这么重要的人,除非你自己想起,否则没有任何意义。那么,韩奕,你能告诉我,你会等他回来吗?无论如何都会等下去吗?”

那人下意识地去抚摸戒指,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却无任何哭声,只是静静地淌泪,手也一直没有离开那枚戒指,仿若过了一世纪之久,那人轻轻吐出一名“骗子”,嘶哑、低沉,细弱到令人无法察觉。

可时瑞听到了,心中大惊。骗子?指自己,还是指送戒指的人,亦或还有其他人?难不成他想起什么了?刚想问清楚,就见那人抵挡不住疲惫睡着了,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像是在努力守护什么。

他不知道,韩奕看到戒指时,一些画面从他脑际闪过:某个女人手持一枚变形的戒指,狂妄地站在他面前,不断地吐出恶言毒语:“沈悠说你太恶心了,没想到身为他的最好朋友,竟对他抱有如此龌龊的感情,那些亲密的举动是否也带了某些不可告人的欲念,想想都觉得恶心,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还随手将这个东西扔给我,叫我处理。你说,我该怎样处理呢?”随便一扔,反手一掌打在他的脸上,女人咬牙切齿地说:“你凭什么喜欢他?”挥手又是几掌,脸上火辣辣地痛,却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恶心?龌龊?不准再出现在他眼前?他竟是如此看待自己的感情?女人觉得他手上的戒指刺眼、恶心,命人拔下,他拼命反抗,这是他仅有的东西,谁都不能夺走!

……

其实,有些东西,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忘却,哪怕是用上一辈子的时间。

时瑞温柔地擦干那人脸上的泪痕,转身对震惊的家人说:“从今天起,他就是韩奕,我最重要的人,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以我时族之长的名誉起誓:何人伤他,定要千倍偿还!”

从那一天起,他就成了韩奕,拥有全新的人生。

尽管除去记忆,韩奕还是不能忍受别人的接近与碰触,依然无法说话。整整两年,呆在疗养院,其间还因脑部淤血失明一段时间。每次去探望他,望着那消瘦的身体,空洞的眼神,众人都在想:会不会就这样崩溃了?拿什么去拯救他?

所以,当时瑞将人带回家,众人无一不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的看着韩奕,以及他旁边的女子。她嫣然一笑,问候:“你们好,我是宋凝,韩奕的心理医生。”韩奕也淡淡地笑着说:“你们好。”众人更是一惊,他们从没想过,那个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会对自己微笑,跟他们说话。时母上前握住韩奕的手,激动地说:“欢迎回来,谢天谢地,你终于康复了。”

只有时以绘注意到,母亲握住手的那一刻,韩奕不可避免的拒绝,以及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她还发现,韩奕手上没戴那枚戒指,为什么?那不是他生存的理由吗?宋凝,一个心理医生,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那晚,时家举杯欢庆,热闹非凡。

半年后,时瑞带韩奕进公司,一个星期下来,时瑞发现他知识渊博,学富五车,经验充足,尤其是国际贸易,感觉敏锐,决策快速,手法奇巧。时瑞一行人疑惑不解,韩奕自己也不明所以,可能是熟悉的领域吧。

三年后,韩奕将时门势力扩展几倍,延伸到世界各地,涉及各行各业,成为首屈一指的企业大家族。然而,时门的员工,对这个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黑暗决策者是又爱又怕,他们欣喜于自己银行财产直线上升的同时,惧怕韩奕的冷漠无情,战战兢兢的工作,他的温柔似乎只给了时家的人。

如此叱咤风云的人,媒体为何不报导?

时家想要保护一个人,无论你挖地三尺,还是遁天一丈,用尽各种渠道,都无法获取一丝一毫。这也是为什么沈悠找了五年,却始终毫无线索。

11.再次相遇

沈悠坐在沙发上,透过玻璃,看着外面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有点无聊地搅拌咖啡,再次回视这间办公室,三面书墙,落地窗前横放着躺椅,引人注目,乍看之下,显得格格不入,却又那么理所当然地存在着。粗略浏览一下,政治、军事、旅游、商业……应有尽有,沈悠微吃一惊,那人如此爱书吗?记忆中他总是陪伴着自己,哪有什么时间看书。

说到那人,沈悠不禁生气,那天醒来就不见人影,连个电话也没有,有种用完扔掉的感觉。何况,自己坐在这里几个小时,人影却没一个,他们这是拿自己当摆设,图个好看吗?就在这时,响起门把转动的声音,沈悠高兴地回头,见到来人,立刻换成满脸失望。

“怎么一副失望的表情呢,沈总?”叶泽毫不在意地反问,“不是您急着见‘我’这个副总裁?”

沈悠脑门的黑线明显地跳动几下,他用哪只耳朵听到自己要见他?在他开口之前,抢着说:“我有项旅游度假村的策划想与贵公司合作,之前见到韩奕时,稍微提了一下,这次亲自过来,想确认合作项目,怎么没见到他呢?”

沈悠SAMA,你确定上次见面有提到工作?不是忙着与某人加深感情?

叶泽手不离笔,拼命批改文件,内心不断地嘀咕:这该死的文件怎么总是批不完!真是难为韩奕,每天面对堆积如山的文件,频繁乏闷的会议。所幸自己明智,当初只要了个挂名!听到他找韩奕,没好气地说:“到日本出差,几天后才回来。”

日本?叶泽这时才想起,时老大不是在那里?他们这是上演哪出戏?自己本该和成堆美女谈情说爱、风花雪月,而不是对着枯燥无味的工作。叶泽意识到自己被韩奕摆了一道,气愤难忍,签下的名字有些变形,不过没关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小人。

时门旗下所有员工都深有体会,惹谁都可以,就是别惹到叶泽,虽然他总是笑脸迎人,虽然他只是个挂名的副总裁,虽然他每年只坐阵公司那么几个星期……诚如他们所说,时瑞是狐狸,叶泽是笑面虎,而且这只笑面虎更胜一筹。

叶泽放下处理得七七八八的文件,坐到沈悠面前,就旅游度假村合作项目展开讨论,直到达成协议,沈悠才离开。刚走出办公室,便见到迎面而来的韩奕,他正与旁边的男人说话,不时露出会心的微笑,亲密无间,有种任谁也无法插入其中的感觉。沈悠惊愕,他知道那个男人是时瑞——时族之长,时门总裁,一个将时门势力范围漫延到世界各地的神奇男人!

两人走到沈悠面前停下,时瑞开口:“你好,我是时瑞。”沈悠伸出左手,回应:“沈悠。”交握的双手很快松开,互换名片,希望能合作愉快。

时瑞转头对叶泽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叶泽笑笑,打趣:“老大,小别胜新婚,别有一番情趣喔。”时瑞但笑不语,沈悠却黑了一张脸,内心某种情绪汹涌澎湃,翻江倒海,快要无法抑制而爆发。

五年,分别的时间太长了,错过的东西……似乎也太多了!

“旗……”刚开口又悄然停下,“韩副总,能陪我走出去吗?”沈悠轻声问。

韩奕不置一词,先行迈开脚步,沈悠向时瑞他们告辞,紧跟上韩奕,一前一后,没说一句话。搭乘电梯时,更是寂静无声,一个不知在想什么,一个贪婪地看着熟悉却又陌生的背影,缓解思念的饥渴,填补心灵的空虚。沈悠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旗轩说过,“一直以来,谁都希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人,可为什么,越喜欢一个人,就越感到寂寞?”

叶泽与韩奕一踏进酒店,就吸引了店内所有人的注意,两人虽穿着随意,仍然俊帅无比,更枉论叶泽刻意营造的性感与邪恶,带着无限的诱惑,他对众人嫣然一笑,“啪——啪——”酒杯掉落的声音接连不断,衣冠楚楚的男人顿时化身为凶猛的禽兽,蠢蠢欲动。叶泽高傲地“哼”了一声,有些得意地想拥住旁边的人,却被其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咦?叶大少爷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僵在半空的手,嘛,算了,能把他拐到这里已经是大功一件。

他把韩奕往吧台一放,点了一杯鸡尾酒,便跑去向老板兼好友炫耀,自己是如何历尽千辛万苦,费尽唇枪舌剑,才将韩大美人从时瑞的魔掌中拯救出来。哈哈,他都想感叹自己何其伟大啊!

看看,这人自恋到何种程度,真是……无话可说。

叶大少爷,不知你是否记得,你所谓的韩大美人可是滴酒不沾,你将其放在一群饥渴的豹狼之中,任其被人视女干,先什么后什么,你是不是忘记时老大的拳头有多硬?

沈悠陪同客户走出包厢,说说笑笑往门口走去,突然他停下脚步,吧台一抹孤寂的身影霎时揪紧他的心,向对方致歉,让秘书送客。

沈悠冰冷着一张脸,快速而气愤地走向吧台,肃杀的模样,寒冷的气息,吓得人不敢靠近,冷洌的视线吓退一个个围绕在韩奕身边的人。站在他旁边,沈悠轻唤:“韩奕?”

韩奕倏地睁开眼睛,浑身散发令人胆寒的杀气,饶是见惯大场面的沈悠也为之惊恐,他定下心神,问:“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其他人呢?”按理说,时瑞不可能带他到这种地方,那会是谁?……一大堆问题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韩奕的动作抛到九霄云外。

韩奕迷迷糊糊中嗅到熟悉的气味,感到心安,一把抱住那人,理所当然地沉睡。

沈悠下意识抱紧他,环视一周,将人抱出酒店,往家赶的车,因途中接到的急电而转向机场。

叶大少爷兴高采烈地拉着好友走到吧台,愣住,人呢?急忙四处找人,近一个小时仍毫无音讯,电话也打不通,调监控录像查看,才知道是沈悠将人带走了,可他老人家出国了!怎么办?

叶泽立马打电话给时瑞,一接通就开始大嚷:“老大,BOSS,时少,你惩罚我吧,你将我五马分尸,丢进大海……”

时瑞听了几分钟的鬼哭狼嚎,才慢条斯理地吩咐:“说重点!”叽叽喳喳几分钟,他才听明白,他大少爷偷偷地带韩奕去泡酒吧,却把人弄丢了。时瑞笑得异常灿烂,温柔无比地说:“叶泽,我一直很好奇,蜂巢是如何形成的。”

听到这句的叶泽冷汗淋淋,寒毛直竖,堆起一层鸡皮疙瘩,他愤慨:“老大,你何其残忍!”

不知过了多久,韩奕被沈悠放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用脸擦擦枕头,嗅嗅气味,安心入睡。沈悠看到他这样,不由得笑出声,用手轻抚他的脸,暗叹:如此粗心大意,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脱下外套,爬上床,抱着人入睡,这才有了一点真实的感觉。

12.短暂相处

凌晨时分,韩奕突然坐起,轻喃:“这里是……”,昏沉的大脑抵挡不住酒醉的宿痛,窝回温暖的怀抱,再次入睡。

醒来时已经是次日中午,欲爬起的动作停顿下来,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脸埋在沈悠胸前,手搭在他身上,而沈悠的手勾在自己的腰上,下巴抵着自己的头,显得如此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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