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罩我去战斗 中——鸡明桑树颠
鸡明桑树颠  发于:2015年0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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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有好好听大哥的话,身体好多了。”景昭笑笑,又偏过头去咳嗽了一阵,看得他一跳一跳的,忙摸摸他的背。

盯着停下来等他的清让,司徒澈皱起眉,“喂,小清让,好歹带上小景昭玩行不行!”

“大哥,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清让还没说话,景昭笑着摇摇头,跟几个人告辞之后就离去了。

司徒澈回想起从刚才开始发生的事情,走过去,问欢乐三人组:“为什么你们不跟小景昭一起玩,都是同一个年纪。”

“才不跟他玩!”司徒霁哼了一声。

“澈哥哥也别跟他玩!”司徒郁也帮腔,朝景昭离去的方向努努嘴,“嫡庶有别,姨娘生的孩子……”

司徒澈没理他,望向清让,“你呢?”

“……我,只要哥哥看着我就行了。”清让见他脸色不虞,沉默了一阵才开口,又说:“哥哥,你也知道,二姨娘抢了爹爹……”

三人表示他们是嫡子三人组。

他终于明白从见老太太开始那种怪异的感觉是什么了。老太太并不待见景昭,这很明显,虽然看起来一视同仁,但态度终究是不同的。前脚刚出门他就抓住冬凌问了,冬凌告诉他老太太喜爱沈氏,对皇帝下旨迎娶秦氏非常不满。

不过这也算是他在人界的烦恼之一。神族不能拥有感情,而在天界,一直都是以实力说话,同时因为奉行一生只拥有一位伴侣,这种麻烦从来没出现过。

他来到人间后,分不清这些,从来都是“娘”“二娘”的,对待清让和景昭不同,则是因为,清让跟睚眦比较相像。

在他眼里,嫡庶什么的,本质是完全一样的。

“又不是小景昭的错。”他说着,想起了夜魄唇边的笑容,秦氏对夜魄许愿,以用四十年阳寿,换取和司徒羡之十年的朝夕相伴,结果被两面三刀的魔君吞噬了灵魂。他沉声说道:“人的出生原本就是不可选择的,命数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身为人的你又哪里有资格苛责他!他根本就什么都没做错啊!”

说完轮着点了三个人的脑袋,把欢乐三人组丢在一边,气呼呼地往回走。

“神君今天的火气真大。”不知什么时候,社已经走到他身边。

司徒澈恨恨地说:“最烦人族这一点了!什么用嫡子庶子!还要分阵营,我呸!”

“神君你以为,天界就不会吗?”社听了笑了笑。

“你什么意思?”

对上他不解的目光,社望向远处,“以实力为尊的天界,的确是没有嫡庶之分,讲究的却是血统纯正。血统不纯的,可是会被排斥的。”

“……是这样。”司徒澈愣了愣,叹了口气。

无法反驳。小兔子说的是实话,在天界,再超群绝伦,即使父母是神域极广的神灵,只要超越了种族,血统至上的天界是不能容忍的。

“而且,神君你生来是神,而他们只不过是普通的人族,这原本就是不对等的。”社微微一笑,笑容中有几分戏谑,“既然生来不平等,那怎能要求得到平等对待呢?”

他的脚步一顿,苦笑着说:“是啊……”

“这不是神君的错,是这天道的错。”小兔子缓缓地说,“其实我倒是佩服离暗魔君,抛弃上位神的一切,对抗天道。”

两人在院子池塘的假山边停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静声不语。司徒澈听见池塘边有人讲话,便屏住呼吸细听。

第三十三章:司徒景昭

“昨日听李妈妈说,你这些日子经常偷懒,说要责罚你呢!”

司徒澈探出头来,见说话的是沈氏房中的夏槐,只听另一人说:“夏槐姐姐,你可要替我向夫人求情啊!……夏槐姐姐,你可冤枉我了,我不敢偷懒!”

“晓南,还说没偷懒,隔三差五地往府外跑,你说,你说是不是去会哪位情郎了?”

夏槐故意调笑她,两个人打闹了会,晓南忽压低了声音:“夏槐姐姐,我实在是没有什么情郎……你先发誓,不告诉别人!”

“好好,我发誓要告诉别人就不得好死!”

晓南左右看看,“前些天随夫人出去,我在京城郊外发现了一座土地庙,便去供奉了些香火……”

“你疯了!这么大的事,被发现了可要连累老爷的!”夏槐连忙捂住她的唇,眼神尖利地在附近扫了一圈,司徒澈分明是看见在她身后的矮木丛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不由得表情一凛,又见夏槐往外巡视,一边道:“晓南,你也过来,这些忤逆魔君大人的事也敢在这里说,若是有人听见了,那可不止是逐出府这么小的事了!”

司徒澈眯起眼睛,矮木丛蹲着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司徒景昭!

晓南往景昭藏身的位置走去,让司徒澈捏了一把汗,却见景昭一把拨开了矮木丛,钻了出来,眼角带笑:“大哥,抓住你啦!”

晓南和夏槐正往这边赶,却被忽然蹦出来的司徒景昭吓了一跳,景昭反倒吃了一惊,又笑着问道:“大姐姐,你们见到大哥了没有?”

“大少爷?奴婢不曾见过。”夏槐和晓南摇摇头,面面相觑,眼中难掩惊异。

景昭扁扁嘴,眼睛扑闪扑闪的,纯真而无邪,“大姐姐们没有骗我?刚才还见大哥在这里的,怎么一下子不见了,该不会大姐姐们把他藏起来了……”

说完四处看了看,还故意往晓南和夏槐身后探头瞧瞧,失望地垂下头,一边走一边说道:“大哥去了哪里啊……”

司徒澈冷眼看着,心情坠到谷底。

“都怪你!怎么在这里说这些话,大少爷刚才在这,一定是听到了!”夏槐扭了晓南一把,语气焦急。

晓南咬着唇,眼巴巴地看着夏槐:“怎么办!夏槐姐姐……被二少爷听到还好,二少爷性子单纯,又是庶子……偏偏是大少爷!”

“哼,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办,你不是说大少爷模样好,日后能做他房里人也不错么。”夏槐冷冷一笑,把袖子从晓南手中扯回来。

“夏槐姐姐,你就别嘲笑我了,大少是怎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么?”晓南急急地说,“大少他看着好相处,脾气大得很!”

司徒澈听到这里,转过身离开了假山,社跟在他身后,打量了会他的脸色,轻声说:“比起秦氏,她的儿子更加厉害啊。”

他在前面慢慢地走了一会,偏过头看社,有些苦恼:“我也……我也有认真对待小景昭啊。”

“神君,这不过是不平等对待下,他保护自己的方法。”社微微笑着,“我这么说,神君会像对待秦氏那般,原谅他吗?”

他知道小兔子还在为五年前秦氏污蔑他的事抱不平,扭过头,“我现在只有九岁,想耍会小性子,不想理他!”

于是从下午开始他就加入欢乐三人组,没跟司徒景昭玩了,扶桑说了声“幼稚”,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清让见他去而复返非常开心,拉着郁霁两兄弟老老实实地道了歉,保证从明天开始跟景昭一起玩,他没说什么,只依了清让的要求,过去亲了他一口。

不得不说,带孩子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到了晚上他就已经被折腾得要发疯了,沐浴好倒头就睡,一晚上没说梦话也没乱扑腾,还得到了社和扶桑的一致表扬。

第二天按照惯例,他又赖床赖到日上三竿,一夜无梦,睡得舒服得很,结果还没到饭点扶桑就在耳边吱吱喳喳,那暗哑又刺耳的鸟叫声尤为突出,他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起来,瞪着扶桑:“如果不是重要的事,今晚喝凤凰煲霸王花汤。”

“殿下!殿下你冷静下来!别揪扶桑的羽毛!疼!”扶桑眼泪都快出来了,喊叫着:“重要的事!重要的事!”

连扒了她几根毛,司徒澈才放过她,“我的起床气也不小的,哼。”

扶桑捂着脑袋,十分滑稽,黄色的嘴巴一张一合:“谁管你啊,那个谁……司徒景昭!掉到池塘里了!”

“什么?”司徒澈回过神来,听清她说什么,立刻一个鲤鱼打挺,草草地披上外袍,往外走去,“怎么不早说!其他人呢!”

“扶桑今日在池边唱歌,见到司徒清让、司徒郁、司徒霁还有司徒景昭四人在池边吵闹,不知怎么了起了争执,司徒景昭掉到水里,其他孩子慌了,不敢喊人来……”

司徒澈一听跑得更快,一边回过头骂:“扶桑你也不先下去救了!”

“扶桑我只是一只鸟!”扶桑很委屈,“而且他一掉下水我就来找你了!”

说话间他已经驾轻就熟地抄近路冲到后院的大池塘,欢乐三人组看到他都吃了一惊,他没管那么多,三下两除二把外袍一甩,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下,在池塘边停了下来。

湖面上上下浮动的波纹,带起的潮湿之气,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司徒澈的视线。

紧张。不适。恐惧。厌恶。反感。憎恨。

一股冰冷从背脊传上,他不由得颤了颤,皮肤一阵鸡皮疙瘩,他低低地喘着气,脸色发白,喉咙也有些发干,嘴唇颤抖着,后退了一步。冷风一吹,才发现整个后背都是冷汗。

他闭上眼睛,努力不去听那扑打的水声,景昭的呼喊声却敲打着他的耳膜。他睁开眼,咬咬牙,纵身跳下池子。

初春的水温很低,池塘的冰也只刚刚融化,皮肤一碰到那游动的水,立刻汗毛倒竖,司徒澈忍着寒冷往景昭那边狗刨了两下,几乎完全脱力。

他讨厌水,甚至说,水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恐怖的存在。

因为灵魂是神,平日身体也会很暖,毕竟阳曜是烈焰之躯,但是相应的,他自小就讨厌水,连着洗澡也是被青苍天君摁到水里几次才适应的。

比起热水,冰冷的池水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一盆水一杯水还好,如果面临着池子般大小,甚至更大,他会感到恐惧。大海什么就别提了,光是看到都会起鸡皮疙瘩。

喝了几口不知道干不干净的池水,强忍着害怕和寒冷,他勾住景昭的胳膊,费力地往岸边游,景昭似是找到了救星,迷糊中死拽着他的手臂,扭动挣扎着,差点将他拉入水里。他原本就怕得要死,劈手砍过景昭的后颈,又准又狠,把岸上的人吓了一跳。

最后在欢乐三人组的帮助下,把晕过去的景昭扛上去,他也从池子爬了上来,跪坐在草地上奄奄一息。

景昭似乎喝了不少,加上被打得太用力,还没想过来,司徒澈想起清尘教的一种方法,据说是来自幻界的,叫做什么“人工呼吸”,他让景昭仰面躺好,头部后仰,捏住鼻子,深吸一口气,准备吹入。

然后看到景昭睁大眼睛,喷了他一脸水。

“你是乌贼吗!”司徒澈抹着脸,怒道。

景昭趴在草地上咳了一会,把水都咳出来了,泪光盈盈地看着他:“大哥,对不起……”

“算了,没事就好。”司徒澈见他还能说话,提起来的心又放了下来,他看着欢乐三人组,“今天的事,别以为我会放过你们!尤其是你,司徒清让!”

清让张了张嘴,咬着唇说:“我又没错……”

“你再说一句?”

“大哥,是我……”景昭拽住他的袖子,全身湿漉漉的,黑发不断地往下滴水,他微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睛水润,越发可怜楚楚。

司徒澈皱起眉,想要说什么又闭上了嘴,他在景昭面前蹲下,恶声恶气地说:“赶紧上来!”

景昭愣了愣,在他眼神威胁下还是爬上了他的背,小小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声音轻轻的,“麻烦大哥了。”

“当然麻烦了!”司徒澈把他背起来,凶狠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掠过,起床气全面爆发的司徒澈声音一点一点地从牙缝中挤出来,“居然敢吵我睡觉,简直就是找死!今晚每个人把刚才发生的事写出来,少写一句话我就把这事给捅出去!四个人谁都别想好过!”

他走了两步,想到了什么,恨恨地说:“还有!每个人给我去练一千个字!包括司徒景昭!”

“是……”欢乐三人组讷讷地应声。

“对不起,大哥。”景昭伏在他背上,软软地说。

司徒澈把他背着,听见他的话,静了一会,不冷不热地说:“你对不起我的事多了去了。”

“我不明白……”勾住脖子的手臂紧了紧,景昭轻声说。

“我对你很失望。”司徒澈把他往上抬了抬,抱紧他的大腿,眼神沉下来,“昨天,我也在,就在假山那边。”

景昭震了震,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他死死地抱住,骂道:“别给我动来动去,不然我直接把你扔出去!”

威吓挺管用,景昭不敢乱动了。

从前,睚眦还小时,他也曾背过睚眦。大概有两千年了吧,都记不清睚眦到底有多重了,说的话不多,就静静伏在他的背上,也不说话也不闹。

小时候的睚眦,别扭又倔强,看不起他又死不认错,说起来自己也算他半个师傅,总是那副冷冰冰的德行,连一声“哥哥”也不喊一声……

他踏进庆园,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两个婢女在走动,他半眯起眼睛,朝其中一个扬起了下巴:“去,准备热水。”

“是,大少爷!”那婢女看见他显然是很惊讶,忙不迭地应着,急急忙忙地下去了。

他扫了一眼院子,背着景昭进了房间。之前是晚上来的,只觉得庆园挺清净,没想到连打下手的人都没有,可见景昭被忽略到什么地步了。叹了口气,觉得心头的火都没这么冲了,才发现自己只穿着里衣,也狼狈得很。

景昭站在一旁瑟瑟发抖,他瞄了眼,朝他招招手,“过来。”

“不要。”

见这小家伙第一次不听话,奇了怪了,司徒澈有些好奇,又重复了遍:“过来!”

这次语气强硬了些,景昭一步一步地挪过来,低着头,“反正……大哥你肯定讨厌我了,不是吗?”

“你自己做了那种事,是不是还要我在这边请个安喊个‘皇后吉祥’?”司徒澈替他解开腰带,把外袍脱下来,景昭开始有些扭捏,被他一瞪就没声息了。

“好的不学偏要学这些,骗了夏槐和晓南,还觉得自己道行高深了?”

景昭低着头,“我没有……”

“就觉得人家都缺心眼,就你脑子没长痔疮,能骗人觉得特开心吧?”司徒澈斜睨着他,冷冷地说道。

“反正大哥你都认为是我的错,是我嫁祸于你,可是……”景昭红了眼眶,颤抖着嚷道:“我是庶子啊!跟大哥和清让都不一样,为了自保,我只能这么做!”

因为是庶子。

因为在家里受忽视、没有人喜欢。

因为他弱小,必须自保。

“过来。”

司徒澈抬起眼,向他张开双臂,景昭扑了过来,搂住他的脖子大哭着,掩下了唇边狡猾的笑容,听到司徒澈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景昭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啊,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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