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胤褆确实把胤礽当成了竞争对手，一直处处想争在他前头。他也只是笑了笑，何必事事争先呢？争得一时却争不了一世，抢一时的风头又能如何呢？只是，人在这帝王之家，身不由己。

“人生在世，有两样东西不能丢，其一是理想，其二是良知。”

不知道为何，胤礽又想起了，当年告诉他这一番话的少年。多少年过去，唯有他曾经告诉过他这些，也唯有这个人敢跟他说这番话。不知道，如今那少年身在何方呢。

“大哥。”

只见胤褆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似的

“太子。”胤褆先是愣了一愣，但随即又恢复了一脸笑意。

胤礽与胤褆寒暄几句便离开了，只是离开的时候他下意识看了看胤褆，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依照胤褆的性子，怕是不会露出如此模样，他对胤褆不敢说确切掌握他全部想法，可这么多年的敌对，他确实清楚胤褆的性子。

胤褆也看到了胤礽的表情，他心里却有着一丝的意外，胤礽的表情透露着一种担忧，他以为……他确实并非一定要与胤礽争什么，只是他不得不争。

除了惠贵人，还有明珠等人，都期望胤褆能与胤礽一较高下。只是胤礽却从不与胤褆争什么比什么。胤礽确实有些地方不及胤褆，但他却不刻意隐瞒着。胤褆满心期望跟胤礽一较高下，却总是打在棉花上。

胤褆对于太子之位如果说没有想法，那肯定是在骗人。他生母虽然只是贵人，身后的纳喇氏却不比赫舍里氏逊色，他的身份是皇长子，虽不是嫡，但却占着长。

年纪不大的胤褆虽然懵懂，但他却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对着胤礽他总有几分敌意和羡慕。他与皇阿玛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只是胤礽这个养在康熙跟前的太子，几乎每日都能见上皇阿玛一面，他怎能不羡慕呢？

而胤礽年纪虽小，但是刻苦学习，为人不骄不躁，让宫里的人默默赞叹。说真的，若是胤褆不嫉妒，那真的不太可能。而且就算他事事争先，又如何，皇阿玛对他的评价也只不过是赞赏一番。若是胤礽，怕不止是赞赏吧！

如果胤礽知道此刻胤褆的想法，他大约会暗地里狠狠地笑上一番吧。争了又如何，最后这皇帝之位，不是他，也不是胤褆。何必搞得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呢？既把自己困死，又让自己无法抽身。

“小李子，本宫想吃豌豆黄。”

“是，奴才马上准备。”

胤礽借机使走了跟在身旁的小李子，他现在想清静一会儿，少个阿谀奉承的人也好。说起这小李子，还是康熙身旁的得力太监梁九宫悉心栽培，只是这小李子的性格圆滑过头，他并不太喜欢，相反让他更怀念那知道最后都跟在他身旁的何玉柱。

看着桌上那一幅幅练习的书法，胤礽心里暗暗感叹，他感觉自己的字慢慢在退步，可在旁人眼中他的字却是苦练出来，他都不知道好笑还是好气。他的字并不想康熙那样，霸气之中带着些得知，他的字清秀之余带着些未知。

“保成在想什么？”康熙看着胤礽盯着自己书写的字，就这样看得出神，这时候他有种莫名的感慨，这保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么一丝不苟。

“皇阿玛。”胤礽没有想过康熙会不经过通传就进来，在之前是从未发生过。他愣了愣神，想了个借口便道：“保成只是在想，保成的字什么时候才能想皇阿玛那样，写得那么好看又行云流水。”

康熙只是笑着摸了摸胤礽的头说：“保成，努力的书写练习，总有一天能够写得像皇阿玛那般。要知道在辛苦练习之后，蓦然之下再看看曾经得字，那一阵感觉会很不同。”

“恩，保成知道了。”胤礽故意装出一副似懂非懂得模样，太过优秀有时候并不是一种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何况康熙尚是壮年，他又如何招那么多人盯着呢？

“皇上吉祥。”

小李子提着食盒，将盒子内的糕点一一取出，放置在小桌上。

胤礽走到那小桌子上，夹了一块豌豆黄放在碗里便向康熙走去。而康熙顺势接过他的碗说：“保成这是给皇阿玛？”

胤礽点了点头说：“保成吃，皇阿玛吃。”

康熙满意的看着胤礽，这个儿子从小他看着长大，本以为以他宠着性子有可能不会乖巧，有可能会带着些许傲气和霸道。不过，现在看看却并非如此，他倒是觉得这样的胤礽很好，不骄不躁，乖巧懂事，年纪虽小但却懂得跟他人分享自己的东西。

就这样，康熙跟胤礽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度过了一下午，康熙教导胤礽书写练字，并且跟他讲述历史的名着点滴。两人下午过得倒是双方都满意，一个教得满意，一个听得高兴。

只是，康熙跟胤礽高兴，却忽略了宫中其他人的感受。

这一厢的惠贵人却有些不乐意，这皇上未免太对太子上心，且不说亲子教养，就连平时的时间也会分些时间陪伴太子。这样原本来后宫就不多康熙更少来后宫，这处在深宫后院的嫔妃，一年到头就是盼望康熙能够想起忆起自己。

不等惠贵人想太多，康熙便大手笔的开始修葺宫内的宫殿，明眼人就看出，这是在为太子准备住处，只是太子现在年龄尚幼。

胤礽对拥有独立住处这件事，还是很高兴的。有了自己的地方，做事就不需要太绑手绑脚，即使年龄尚小也不妨碍他什么。只是这个修葺的宫殿，恐怕还要等上几年才能正式修葺完毕。

这一天，胤褆随处走走便见到了胤礽，虽然是兄弟，但是他们目前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他们彼此还不是太了解，但是他忘不了那一次的那个眼神，他总觉得太子似乎看穿他，也看懂他。

“太子。”

“大哥。”

胤礽虽然不太记得年幼的时候跟胤褆相处得如何，但是他却觉得应该不算太差，只是后来彼此都长大了，开始都对那个皇帝之位产生了想法，很多事情也就发生了变化了。

胤礽撒娇的说道：“不如大哥在人不多得时候直接喊本宫保成，除了皇阿玛、皇玛嬷和乌库玛玛都没有人喊本宫保成了。啊，对了，忘了苏麻玛玛。”

“这……”胤褆有些犹豫，他想起惠贵人说过对着太子要恭敬，不能过于随意。

“只是在人不多得时候喊，不怕。保成都许了，底下的人也不敢乱说。”胤礽对年幼的胤褆还是很有好感，即使后来他们互相争着那个位子，可却无法让他对胤褆产生厌恶。

胤礽知道，即使胤褆并非有意争那位置，但有明珠在，不争也要争。所以，他并不会有什么太过的想法。还记得当年那个诅咒，现在想想当年的胤褆似乎真的是想到没办法了，才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还被胤祉揭发出来。

“保成。”胤褆快速的喊了一声胤礽，只是他却无声的笑了，如此羞涩的胤褆，他确实是第一次见到。想想以后，也许可以在彼此关系恶化的时候，随意调侃调侃胤褆，想必他肯定会看到胤褆那恼羞成怒的表情吧。

自从那日开始，胤褆跟胤礽的关系外人看来却跟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他们彼此却知道，是不同了。私下无人的时候，他们也会跟彼此说说心里的话，虽然不会说最内心的话，但是也确实亲密了不少。

而胤礽却有些后悔跟胤褆相处得这么亲近，他发现胤褆是个很爱说话得人，只要一跟他在一起，他肯定要听上很久的一段话。而且他听完之后，还要跟胤褆说说话，发表一下自己的感觉。

有时候，胤褆跟胤礽还会评论评论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如果换作之前告诉胤礽他会跟胤褆这样亲近，他肯定是不会相信。只是，事实上他还挺享受这片刻的宁静的愉快，年幼的好处恐怕就是这般吧。

而且胤礽有康熙跟孝庄的照料，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够对他下手，至于胤褆惠贵人也不是吃素，再加上她身后的纳喇氏的势力，胤褆也被保护得很好。只是胤褆跟胤礽交好，这事也只有他们两人最为清楚不过了。

第七章

胤礽曾经不懂何为树大招风，但现在却不得不承认，太子之位看似香饽饽，但却暗藏了很多弯弯道道。他行事低调，只是多少只眼睛在盯着他，即使他现在尚处年幼阶段，可一举一动都被紧紧地盯着。

“保成。”

胤褆走得有些着急，微微有些喘气，他好不容易才溜了出来，再过几个月他就要到念书识字。惠贵人对他的要求颇为严格，他亦不想让她失望。

胤礽微微地笑了笑说：“大哥。”

胤礽知道胤褆即将开始读书识字，现在未曾正式规定皇子入学的时间，但是康熙也有意思让胤褆早些学习。皇子必定要熟读和写汉文、满文以及蒙古语这三种语言。想必，胤褆之后都很难抽空跟他见面了。卯入申出的学习生涯，除了授课之外，还要在空闲时间勤奋学习和练习书法，否则难以保持优秀的一面。

“大哥，这是保成让小李子出宫的时候准备的。”胤礽准备了一块上好的端砚，端州生产的砚乃石质最优良，雕工最为精美。这块端砚，他也是托了些关系才得到的。

胤褆看到那块端砚，简直爱不释手，这块端砚造工不是十分出色，但胜在了意境好。那雕刻的画面给人一种茁壮成长的感觉，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恩，这是端砚？”胤褆看了看胤礽明知故问道。

胤礽没有回答胤褆的话，他是特意以端砚作为贺礼送予胤褆，要知道这笔墨纸砚在练字的时候是缺一不可。可笔写多了会换，这纸更是张张不同，这墨送得好是好，送得不好就真的不好。唯独这砚台历久弥新越用越有韵味，而且配上他的身份送这端砚确实极好，这也是他考虑砚台的原因。

胤礽现在跟胤褆的关系相当好，只是知道的只有近身侍候的奴才才知道，不然哪有那么容易见面？要知道，帝王家的皇子并无兄友弟恭之说，一母所出的都以避免争夺帝位，何况并非一母所出的其他皇子呢？

胤礽不知道他与胤褆如此年幼的感情能维系多长时间，但是享受这片刻的兄弟之情他还是很乐意的。想来这么多的兄弟，跟他关系友好的恐怕只有胤祉了吧。胤褆看似老是与他作对，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何尝不是时势所逼？然而胤禛或许真有几分真心，可在他被废黜太子之位是什么角色，恐怕只有胤禛自己最清楚！他承认他并不是偏帮胤褆，废黜他的太子之位，胤褆确实是最是推波助澜的人。只是他也是最快就被康熙厌弃的皇子，他便是那螳螂，哪里想得出来身后还有黄雀？

胤褆得了这么一块端砚，对惠贵人却只字不提。他知晓自己的额涅对胤礽有所忌惮，他跟胤礽交好的事情一直都秘密进行。其实这件事，他们两人掩饰得并不好，真正帮忙掩饰的却是康熙。

康熙得知胤褆与胤礽两兄弟相处融洽，心里是很得意和高兴，只是他也知道不管是纳喇氏还是赫舍里氏都不希望他们交好，更何况是身处贵人之位的纳喇氏。所以他也乐得当一次慈父，帮他们掩饰一番。

康熙为胤褆精心挑选的师傅，是张英。要说这张英，可以说是康熙的心腹大臣，为官清廉，人品端方，在康熙眼中是贤臣，也是学者大儒。最重要的是，此人并非旁人能够拉拢得到。他心里认为胤褆尚算年幼，师傅应教导胤褆正确的观念。

张英此人是康熙六年中选进士，而且他与索额图和明珠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在康熙眼中他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另外命达哈塔为满文师傅，汤斌为汉文辅助师傅。权衡再三，胤褆的骑射师傅，康熙倒是点了二纳喇氏，一郭络罗氏，二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如此一来便是平衡几方的势力，又互相牵制。

康熙如此上道的做法，朝中大臣心里自然有着一番小算盘。尤其是明珠，心里倒是觉得康熙对胤褆也是上心，丝毫不比养在跟前的胤礽差上多少。明珠猜测康熙的心思还是很有自己的一套，否则如何在朝中大臣之中脱颖而出。

胤礽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只是笑了一笑，这不就是未来无逸斋的师傅班底，满文的达哈塔，汉文的汤斌。虽然此时并未开始正式的确立那框框条条的规矩，只是这平定三藩之后，绝对会是明确立下规定。

而索额图在韬光养蓄，索额图跟明珠一直都是互相制衡着，明珠倒了之后，索额图毕倒。胤礽到不希望出现这样的状况，而且现在康熙真是用人之时，只要索额图跟明珠不要太过，相信康熙也不会动他们。

而胤礽现在暂时不打算跟索额图有什么联系，毕竟一荣一损，索额图跟他的关系从他未出生就已经牵扯在一起。索额图倒了，对他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他的太子之位还是得依靠依靠索额图和康熙。

就在多方关注胤褆的时候，这时传出了荣贵人已有一月的身孕，这一年除了荣贵人，其他嫔妃并无传出有孕的消息，一瞬间，大部分的焦点和目光都放在了荣贵人的身上。

而胤礽知道，胤祉终于准备要出生了。

这种感觉实在很微妙，胤礽总觉得他知道的实在太多了，倾诉的人却一个都没有。他不可能跟康熙说，也不可能跟胤褆说，更不可能傻兮兮的跑去告诉索额图他知道的事情。而胤祉的出生是个契机吧，他明白历史始终是历史，但是掌握住未来的是现在。

不管胤礽对胤祉多么好奇，他也不可能刻意的跑到荣贵人跟前看看。一来荣贵人跟他平时并无什么接触，二来他与胤祉关系良好，并不等于跟荣贵人关系也是良好。本来皇子跟嫔妃就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像他在宫中关系确实颇为尴尬，好在他是养在康熙跟前。

胤褆该是庆幸有荣贵人的有孕即使分掉了他的部分关注，否则肯定会被盯得死死，只是前朝不少的人也开始关注胤褆这位大阿哥。虽然胤礽已经被封为太子，但是康熙正是壮年，他们也说不准未来会如何。

不管朝中大臣如何猜度，但是索额图跟明珠都不为所动，只是私下是否还是这样，旁人就不得而知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个道理康熙很明白，大多不触及他的底线，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索额图这段时间一直都很低调行事，胤礽倒是不怎么担心他，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他，也许索额图并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摇了摇头，不能想这么多了，他这一刻只想看着眼前，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索额图此时之所以如此低调都是因为，以他的身份却是很惹人注目。他的阿玛索尼是四大辅政大臣之一，而他世袭了阿玛的一等公。他也参与了康熙的很多重大策划，只要他不是犯了什么大错，可以说一世无忧。而且孝诚仁皇后所出的保成已被册为太子，只要保成能登上帝位，赫舍里氏可以说在三朝内都不会有什么大变化。

而钮祜禄氏一族除了逐渐露出的除了阿灵阿之外，并无什么人入得索额图的法眼，现在后宫除了钮祜禄氏居妃位，其余的嫔妃都对他来说影响不到赫舍里氏。而佟国维之女佟氏准备明年入宫，索额图对他们佟家都是存了几分防备和探究的意思。要知道佟图赖一族跟康熙有着莫大的关联，只是他更加清楚现在的孝庄太皇太后并不想让佟氏一门壮大。

索额图心里的想法很多，但是他知道佟氏不宜过多的接触，这看似荣宠不断，只是多方都不希望这佟氏一直壮大下去，否则会兴起什么事端还是未知之数。佟国维跟佟国纲都是因为自身本事而受到康熙的加赏，旁人无法说什么。

满族素有佟、关、马、索、齐、那、朗八大姓的说法，佟氏本来就位列八大姓氏之首，而一直素有佟半朝之说。索额图想这佟氏这一入宫，必定是晋封妃位以上，现在康熙的后宫人数并不丰盈，相信着佟氏入宫以后，为了堵住大部分官员的嘴，毕竟会大封一次后宫。

索额图自然明白什么叫隔岸观火，这钮祜禄氏跟佟氏必然会有些争宠。他就不信钮祜禄氏心里不会有些隔阂，这佟氏一入宫便晋封妃位以上，若是个入得康熙眼中，也许会是个贵妃。依照目前形势，他倒觉得钮祜禄氏当上这皇后的机会很大，她虽然并无所出，但是凭着她的身份，她就对得起皇后的册封，而且有已经册封的太子在，皇后若是有所出也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