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山观梅——笔灯敲花
笔灯敲花  发于:2015年07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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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他与梅容的相遇是二十年前,二十年的时间太长,长到让他觉得这一切都已成了理所当然。说是喜欢太轻,说是爱情却又

更像是亲情,所有的重要都不及那一人重要,庆幸的的是这一生能生死相随,并无遗憾。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因缘邂逅 近水楼台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千山,梅容 ┃ 配角:梳年,定雪,明阳 ┃ 其它:架空历史,江湖恩怨,终成眷属,大夫

1、山中影

曹凛直到第一次见千山时,才懂了什么叫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令人咋舌。

他听说过很多关于千山的事迹,毕竟是名师之徒,医术好,江湖上少有的翘楚,各家各派的座上宾。

人长得是极好的,看着就舒坦,性格也是好的,跟千山待一起想对着他发脾气是极困难的。若说有哪里不好,他也听说过

许多。

千山处处留情却也处处无情,被碾碎的那些个芳心,堆起来大约有座小山高。

只是有件令人费解的事。

这样的千山,竟会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梅庄庄主唯一挚友。

说起梅庄,说它富可敌国并不为过,可大家毕竟没认真清点过到底梅庄一年入账多少银两,所以是否真的如传闻般富有还

有待证实。

可梅庄的庄主梅容不是好惹的主,这个消息在江湖上已经传了许多年,梅容性情孤僻而暴戾,若有不合心之事往往狂怒异

常。

梅容刚继任庄主的那些年一夜间倒了的江湖名门并不少,人人自危的同时虽不满其行事作风,却因合作一年赚下的银子比

以往三四年统共赚的还多,便仍旧十分狗腿地争着与梅容做生意。

曹家便是这许多家中的其中一家。

今日曹凛代父并了别家的一些人来梅庄核对账目,众人在梅容的书房里落了座,中央的乌沉木案桌上码着厚厚的一沓账本

,而梅容手里还翻着一本。

如今已近冬节,房中点着几个火炉并不觉冷,可梅容的神色,却教人看着心冷。

梅容长得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好看得不似凡人,可惜心肠比常人要扭曲了些,也黑了些,论女干诈狡猾,也非一般人可比

梅容查着那账本,几乎看一家便砸一家,地上落了一堆的账本,有些甚至还挂在他人的身上,却无人敢动手取下。各家都

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眼看周围大家都乌云罩顶一脸发白的模样,曹凛皱眉盯着放在最下方的自家那本,暗自苦笑了下希望

别因此失了梅庄的这笔生意才好。

与梅庄合作的商家往往是一年小换三年一大换,要令梅容满意,怎会容易。

眼看下一本就是自家的了,门却打开走进来一个着白衫手里拎着个箱子的俊秀男子。

正是千山。

千山越过众人,径直走到梅容身旁坐下。

直到这时,曹凛才明了梅容身旁的椅子放置在那处到底是为何人备的。

那是千山的位置。

曹凛回过神,才发现梅容早已在翻看自家那本破账。

可神奇的是自千山来了坐下之后,梅容的神色便不太一样了,所有的脾气都收敛藏了起来。只是眼看梅容翻着账册隐隐又

似要发怒的迹象,曹凛连忙低下头等着挨批,却只等到了千山清清淡淡的一句:“喝药。”

曹凛抬眼看才发现千山压着梅容的手,举着一碗药在梅容面前。

而梅容也正看着千山,神情有些无奈。

良久梅容才轻轻叹了口气,由着千山将账本抽去放回案牍上,接了碗一气饮下。

对了,梅容是个不折不扣的药罐子,千山是他唯一的大夫。

这十年里唯一愿意医治梅容的大夫。

梅容接过千山递来的帕子拭去嘴角的药迹,抬眼看着曹凛片刻开口道:“我不满意,这一季蚕丝均是织造缠金云锦的上等

好料,产量原可再多三成,其中损失多少你比我清楚。”声音里听得出不悦,却不带怒火,平静得很,与千山进来之前判

若两人。

曹凛皱眉起身拱手道:“家父陡然病倒,事务临时接手弄错了许多事情,着实有负重望。”

“呵呵。”梅容轻轻地冷笑了一声,不再看曹凛,眼睛扫过众人,道:“都走,恕不远送。”

千山抬头看了看梅容,转过脸看曹凛,那个年轻人脸上一脸的愁容,似乎烦恼得很。

众人起身准备离去,千山笑了笑亦跟着梅容起身,经过曹凛时千山顿了顿,道:“曹公子不妨等一下。”

梅容脚步一滞,回头淡淡地望了一眼便离去。

曹凛则是好奇地看着千山,有些不解。

千山笑了笑,言道:“曹公子家父的病在下略有耳闻,若不介意,可否说与我听,也好出些绵薄之力,或可帮到些许。”

曹凛心中惊讶之余亦是十分地惊喜。

千山的医术出自药王谷,是圣手林淼毕生收的唯一弟子,林淼逝前曾言千山医术已在他之上,不说最好,却也是当世少有

的几位传名医者。

如今另外几位大夫他能请的都请来为家父看过,千山尚未曾问询,或者还真的能治好?

“千山公子愿医治家父,实乃凛之幸。”

“医治不敢讲,只是路途所闻病症有些怪异罢了。”千山摇摇头说道:“若确是前几位大夫所断之症,那的确是连我也治

不好的。”

曹凛摇了摇头示意无妨,便滔滔不绝讲诉开来。千山仔细询问了其中几点。曹凛看着千山沉重的神色,猜测大约是不可治

,不禁又有些失落。

千山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看见曹凛那灰败的脸色,言道:“我写一方你带回去试着煎药服用两天,若两天内不起效……也

确无良方了。”

曹凛闻言立即转喜,这似乎还有救。

千山走到案前执笔蘸墨在纸上写下一张药方交予曹凛,又仔细交代了一些注意的事项与其中几味特殊药材所购之处。

曹凛将药方仔细地收好便对着千山一番言谢。

“不必多谢,救人本是医者职责,若视而不见,却是不该,何况曹公子如此尽孝,若能帮上忙是千山的荣幸。”千山望着

曹凛说道。

曹凛向千山鞠了一躬,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曹凛离去后,千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却是看不出悲喜的神色,似乎是在发呆,又像满怀心事,靠着案桌站了一会儿,

便将药箱一拎走出了书房。才走不远,便看见梅容站在前方的亭子中,瞧着他的方向似是在等他。

此时雪已停,周围白茫茫一片,独梅容披一件赤狐裘站于亭中,脸上虽带病容略显瘦削却依旧堪称绝色。

千山停下的脚步复又往前。

“怎么站在这里,冷了些,对你不好。”千山望着梅容轻声说道。

梅容看着千山半响,将手中另一件狐裘抖开披到千山身上,撩起千山落在衣襟上的一缕发,道:“他们都太蠢了,千山你

说呢。”

千山笑了笑:“与你相比他们的确愚钝了。”说罢伸手将梅容还揪着自己头发的手拉了下来,食指与中指却熟练地搭上脉

处,边行边诊,梅容也甚是习以为常。

片刻后千山放开手,转眼看见梅容那有些无奈的表情,只好道了句:“倒像是好了些,晚些我再瞧瞧。”

“嗯。”

梅容的病稍微的有些复杂,幼时心脉受了伤没调养好,结果练武又岔了路子走火入魔,且随着年纪渐长反噬越加严重,体

内寒毒无法散去,加上自生寒血的体质,只能寻着各种法子压,拖了一年又一年,竟无论如何都好不全。

千山低头看了看披在身上的狐裘,白色的皮毛上隐隐闪着银丝,尽是用银狐之皮缝制,触之细软极致。

“下次若再逮到一窝的银狐,不妨留只给我养罢。”千山言中带着些许惋惜。

梅容轻轻一笑,道:“我替你留下了最小的那只。”

“真的?”

“你说呢。”

……

大抵众人能看到的梅容,不过是梅中一影,而世人见到的千山,也只是千山一隅。

真正的千山梅容之景,寻常人等又如何能看见。

过了两日,曹凛登门拜访,言要向千山道谢。

梅容只淡淡地道了句他在房里便让下人替曹凛带路,自己继续埋头案桌了。

“实在是多亏了千山公子出手相助,家父的病情已有好转,如此大恩凛不知如何能还,他日若千山公子何处需凛帮忙,只

要在力及范围内,定赴汤蹈火万所不辞。”

“曹公子言重,不必过于挂怀。”千山说着请曹凛坐下,亲自洗碗沏茶。

清澈的茶汤上白沫如山浮云般堆着,青烟袅袅,曹凛望着千山,不由地便问道:“不知,千山公子是如何与梅庄主成为朋

友的……”才问出口曹凛便觉自己唐突。

千山闻言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曹凛,半响似是想起什么笑了笑回答道:“他是我救命恩人。”

见曹凛不解,千山只好又解释道:“七岁时我不慎从山崖上跌落,他把我背去了师父那才得以活了过来,还学了这许多。

他曾是我师父的病人,在师父那住了段时间,同我睡的一间屋子。至于朋友,只是我和他认识的久了,觉得能说到一起。

曹凛听完,看着千山浅笑盈盈的眉眼,似乎懂了些什么,又似乎,有什么看不懂。

“那千山公子的父母……”曹凛突然想到,这么多年,未曾听说过千山的父母是何人……如今又在何处。

“噢……他们……早已病故了。”千山的手指沿着茶杯口划了一圈,眼神忽然有些恍惚起来。

曹凛知自己又问了不该问的事,顿时无言,坐了一下便尴尬地道别。

千山看着杯中茶,想起了些往事。

那并不是一些很好的回忆,二十年前父母被诬蔑监守自盗遗失了天下至尊之剑黄泉,带着只有七岁的他逃亡,被一群人逼

到山崖边,双亲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带着他跳下山崖,落地前用自己的身体做了垫子,他只受了伤,父母二人却摔散了

架,当场毙命。

就是在那里他遇到了梅容。

仔细一算,他竟与梅容认识二十年,可算是认识最久的一个人,却从未想过为何能相处得来。

说来,这是为什么呢?

千山想着想着,突然也不懂起来。

就这样到了大年三十的晚上。梅庄忽然来了一位客人,自称在野,能医好梅容的病。

那是个很奇怪的一位老头子,衣衫褴褛却拄着个形状奇异的拐杖,踢着一双薄布鞋,头顶的发髻都是歪的却插着一根极好

的紫檀木簪子。

梅容笑了一句:“简直……荒谬……”打心底里,他并不信有人能治好他,没有人会比千山更懂他的病症,千山说尚无良

方,便是尚无良方,他信的。

可千山信,亲自去开了门,恭敬地迎了那老人进来。

一路上尽扯了些有些没的,千山也不介意,甚至还一起吃了年夜饭过了个年,却就是不说良方这件事。

梅容偷偷地蹭到千山背后道:“我说,那就是个蹭吃蹭喝的老头子,你不信。”

千山叹了一气,看着屋中正试新衣的老人,转头对梅容说道:“反正诺大的梅庄多养一个人也不会穷了你。”而后便转身

离去。

梅容看着千山的背影,再望望那老人,顿时觉得也是在理。

就这样又到了梅容的病复发之时,汹涌且无预兆。

千山直接在梅容的房里定了居,日夜照顾着。

而在野只在初时来瞧了一眼,道了句死不了便晃荡着悠悠地走了。

梅容病发之时怕冷,床上铺着厚厚棉被,房中炉火亦生得极旺,千山觉得幸亏是在冬里,若在夏日里必然又会被热成傻子

除掉鞋袜爬上梅容那张过于大的床,找到床上那鼓起的一大坨,摸了摸梅容的脸颊,觉得冰得渗人,便有些担忧地扒开被

子想探个脉,那被的边缘却压在梅容身下。

千山叹了口气继续扒拉着被子,中途抬了个眼却正好对上梅容的,不由有些惊讶。

“醒了?”千山疑惑地问着。

梅容似乎在半睡半醒中,伸手将千山一捞用被子一卷,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待千山回过神时他便已躺在梅容怀中,耳边听

到梅容轻轻的低喃着:“千山我冷……”

即使床下便烧着火温得被铺甚是暖和,那被中梅容的身周却仍无半点暖意,如何不冷。

“我去让人再添点火罢?”千山想了想问道。

梅容却没再回应他,只是抱得更紧怎么都掰不开不愿撒手。千山见此皱着眉头愣了会儿,亦觉得有些累,便在梅容怀中找

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过去。

醒时千山是被热醒的,一睁眼便看见梅容的脸近在咫尺。梅容见他醒了愣了下后脸上不显山不露水地红了红,后退坐起身

千山起身摸着梅容的脉象竟平复许多,已是大好,便看着梅容问道:“你现在觉得如何?”

“……好了许多。”梅容回过神答道,往常病发没个两三月都好不成,这次却不过短短几日便已大好,心中不禁感到有些

奇怪。

千山挑了挑眉,有些惊喜地道:“好事……” 却陡然似想起了什么又皱了皱眉,起身穿鞋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待会再过

来。”说完连狐裘也没披上便冲出了房门。

梅容坐在床上犹有些疑惑,却自千山离去那一刻感到了一丝寒意从指尖又缓缓爬上心头。

2、藏花下

“先生!”千山披着一身雪敲开了在野的房门。

在野此刻窝在软榻上手里抱着个赤铜暖手炉,一脸诧异地看着千山推门进来,片刻后惊恐地望着洞开的大门喊道:“哎哟

快关门,冷死了冷死了。”

千山回过神连忙关上门,走到在野的面前躬身施了一礼后便开口道:“先生,千山有事不明,特来请教一二。”

在野看着千山片刻后坐直示意千山问。

“先生自称有救治梅容的良方,不知能否授予晚辈?”千山微微皱着眉疑惑地问道。

在野听罢似无奈一笑,将手中的暖炉放下,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千山顺着在野的手看过去,竟是示意让他上塌。而此刻塌上放着一方小桌,桌上放的不是糕点热茶,却是一套笔墨,便带

着疑惑坐到榻上的另一头。

在野执起笔,蘸了墨在纸上写了起来,看那墨竟是刚研磨好的,千山心中疑惑更深。自他接手梅容的病开始,像这般在如

此短暂时间内好起来的事情是从未有过的,倘若真是他新的药方起的作用自然是好的。可今年却有个差别,便是眼前这个

人。

在野给他的感觉不像医者,却也不似普通人,总是让他莫名生出几分怪异的感觉,就像与这世间万物格格不入一般。梅容

暗地里查过告诉过他那就是个普通的老头子,平日没少干骗吃骗喝的事情。

是以他除了来问到底是因为他的药还是因为在野的这个原因之外,他还想知道在野的真实身份。

片刻后在野放下笔,将纸往千山面前推了推。

千山看得清楚,在野将纸推来时并未调转过方向,可他却能照正常的阅读模式看清纸上的每一个字,且笔画流转间自有一

股气韵,不由惊了一番,可再仔细看纸上写的内容却是愣住。

山不顾,山不顾,素衣扶凌云。梅不厌,梅不厌,雪中自观影。山千景,梅万影,若非此结生世缘,如何缚得人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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