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萧铭黑着脸扭头瞪后车座的袁媛。

“你上次答应了带我去看叶孤城的。”袁媛大小姐无辜地眨了眨眼。

“我没答应！”那分明是你自说自话！

“我都上来了，你还要赶我下去么？”

萧铭：“……”

袁媛毕竟是一个一线的演员，萧铭也不好在路上跟她掰扯不清，万一不小心遇上狗仔队，事情就麻烦了，只能认命地驱动车子继续往沈氏集团开。

“你去哪里？你家不是这个方向吧？”袁媛看着车窗外的景色问道。

萧铭没好气道：“去叶孤城上班的地方，你不是想见他吗？”

袁媛：“他在哪里上班？”

萧铭：“沈氏集团。”

袁媛：“是白领精英帅哥啊！”

萧铭：“很遗憾，他只是个保安。”

袁媛：“……”

第二十五章

萧铭照旧把车子停在露天停车场，就下车去找叶孤城了。袁媛没有跟着下车，而是留在车里等萧铭。沈氏集团的公司大楼一带并不算人流密集的地段，但也不是见不到人毛的冷清地，袁媛作为一线的明星演员，就算平时行为再怎么跳脱，也不敢那么大摇大摆地出去晃。

袁媛没有等多久，就看到萧铭跟一个陌生男子并肩走来，很快就到了她面前。袁媛摇下车窗，侧着脑袋看叶孤城。就容貌来说，叶孤城确实比天乐的乌寻澈要俊，只是比起影帝程天涯来说，还是差了一点，跟刘捷说道稍有出入，但是浑身上下的透出来的气场，别说乌寻澈，确实是影帝程天涯都无法比拟的。这种存在感，恐怕就是程天涯跟他站在一起都会失色。

“嗨！我是星辉的艺人袁媛，也是萧铭的朋友。请问你有兴趣当明星偶像么？”袁媛笑着对叶孤城说道，但是等叶孤城的视线转到她身上后，她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叶孤城的目光带着冷意，跟他看着萧铭时的眼神完全不一样，而且叶孤城看着萧铭的眼神，袁媛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具体有说不上来究竟哪里奇怪。没等袁媛想出个所以然来，萧铭就敲了敲车顶，开口道：“你担着一线演员还不够忙，现在还兼职星辉的星探挖人呢？”

“我就随口说说而已。”袁媛把脸颊边的发丝捋到耳后，摆出随意的姿态。

袁媛虽然那么回答了萧铭，但叶孤城的目光从她身上挪开之后，她就又把视线转到了叶孤城身上。她确实想要给星辉找几个有潜力的艺人。国内三大娱乐公司巨头是悦风、天乐和星辉，悦风有影帝程天涯，天乐有影后何婷，而他们星辉一线演员歌手虽然不少，却没有像前两者能够一个人撑起台面的大人物。也因此，星辉的艺人出去，在跟悦风和天乐的艺人相比时，总是被看低两分。她如今的地位在星辉已经算是快顶天了，她知道自己成不了大人物，却不想看到星辉一直被悦风和天乐压着，所以看到叶孤城才有那么一问。

“好了，叶孤城你见到了，赶紧打电话叫你经纪人来接你回去吧！”萧铭开始赶人。

“你不送我回去？还要我叫人？”袁媛摆出一副哀怨的姿态，幽幽地看着萧铭。

“你们公司给你经济人发了工资，没给我发。”萧铭回答得很现实。

“你就是这样才一直找不到女朋友，一点也不知道哄女孩子。”袁媛瞬间收起脸上哀怨的表情，表达了一番对萧铭的鄙夷之情后，就没有继续跟萧铭掰扯，拿出手机给经纪人拨了电话，让她开车过来一趟。

袁媛的经济人来得很快，打完电话没多久，之前袁媛上了萧铭的车后被她打发的保姆车就出现在了沈氏集团的露天停车场。

袁媛戴上墨镜从萧铭的车上下来，跟萧铭摆了摆手，就上了自己的保姆车。

袁媛的经济人叫孙悦，是一个在工作上有些刻板女人，是星辉的老板为了调和袁媛那跳脱的性子特意给他配的。袁媛上车之后，孙悦就开口问道：“那位萧导演最近接了《山河》的剧本，试镜时间在三天后，你想参演么？”

“那个啊……我不感兴趣。”袁媛单手支着下颚，透过车窗看着萧铭的车子开出停车场，“我只是去看看萧铭上次从片场捡回去的那个帅哥而已。”

“这次是个什么样的人？”孙悦扶了扶眼镜问道。

“一个资质很好的帅哥！在气场上能够压制程天涯。”袁媛一脸振奋地说完，随后想起叶孤城那道冷冰冰的目光，又萎靡地趴回车窗边，“不过那个人很不好接近……”

不好接近的叶孤城在萧铭驱车开出一段路之后，突然开口问道：“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在你车上？”

“哪个女人？袁媛？她是星辉的签约艺人，娱乐圈的一线演员。我上一部电视剧就是由她演的女主角，你重伤倒在湿地公园的草坪上时，是她发现你的。她要死赖着要看你，来路上遇上，甩不掉就只能带过来了。”萧铭道，“她这人就是跟谁都熟的性子，你不用搭理她。”

“她说她是你的朋友。”

“算是吧。”袁大小姐虽然喜欢死皮赖脸，但个性还是挺直爽的，不算讨厌。不过不惹人讨厌归不惹人讨厌，叶孤城看起来似乎对袁媛很感兴趣，他极少开口问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对袁媛却明显表现出不一般的关注度，“你看上人家了？”

叶孤城淡淡地扫了一眼萧铭，道：“不是。”

萧铭：“是对她说的当艺人感兴趣？”

叶孤城：“也不是。”

两次猜测被否定后，萧铭决定不猜了，闭嘴等着叶孤城自己宣布答案。可惜叶孤城没有接收到萧铭眼巴巴地等着答案的心情，之后完全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了。叶孤城不开口，萧铭也不好意思追根究底，只能自己暗自内伤。

叶孤城其实也弄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态，他只是在看到袁媛坐在萧铭的车上，莫名地感觉自己的领地被侵占了，让他感觉很不舒服。萧铭的车子可以载他，自然也是可以载其他人的，这叶孤城能够理解的，但是他就是反感那个叫袁媛的女人坐在萧铭的车子里。其中的缘由他一时也想不明白，最终只能暂时把这个问题搁到一边。

第二天是叶孤城在沈氏集团上班以来的第一个休息天，不过和上班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同，他一如既往早起出去练剑，顺便教楼下小区公园里的老人舞剑。萧铭在洗浴室一边刷牙，一边伸着脑袋看楼下叶孤城立于一群老人中极为不和谐的身影。他想不明白叶孤城怎么就能坚持每天去教那些老人舞剑，而且就叶孤城的性子来说，他完全不像是那么热心的人。

萧铭也问过叶孤城一次，叶孤城的回答是要诚于人，意思差不多是答应了别人就得做到。但是一只收音机换一个叶孤城这样的剑术高手当师父什么的，分明坑人嘛！被坑了干嘛还要老老实实地信守承诺？而且他记得在紫禁之巅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一战，他也没有遵守约定，而是跑去造反了。当时萧铭不小心把这句话问了出来，原本以为叶孤城会生气，却不想他说承诺和约定是不一样的。叶孤城的表情很深沉，但萧铭还是觉得自己被忽悠了。

没多久，叶孤城就结束了晨练，提着在林家送他的木剑上了楼，自从叶孤城把晨练地点从天台改成了楼下小区公园后，他的那把剑就再也没有被他拿出去过。萧铭也终于不用担心哪天叶孤城因持刀被抓走，警察来喊他去交罚款了。

罚款危机算是告一段落了，不过叶孤城的生活自理能力却叫萧铭开始新的一轮担忧。试镜会的时间已经确定了，就在两天后，接下去的时间会越来越忙，他估计没有精力看着叶孤城。拍摄开始的时候，免不了去外市取景，留叶孤城一个人在家，他很担心等他回来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挑战人心脏强度的状况。

“两天后我接下的新剧试镜就要开始了，也许会没有时间去接你，我今天带你出去熟悉这一带的公交路线吧。你只要记住家里、公司、超市这三个地方怎么转车就好了，需要什么东西自己去超市买。新剧开拍后，如果我没时间回来做饭，你就自己在外面吃好了。前两天教你的关于钱币是面额你应该差不多已经记住了吧？”萧铭一边吃早饭，一边对叶孤城交代各种他不在家的注意事项。对于即将成为“留守儿童”的叶孤城，萧铭真的很不放心，“家里的座机我教过你怎么用，号码我贴在墙上了，有事给我打电话。算了，等会给你去买个手机吧……”

“我不是小孩。”叶孤城打断萧铭的话道。

你是小孩我就不愁了，完全可以请个保姆来……等等！保姆！

“我给你请个保姆怎么样？”

叶孤城：“保姆？”

萧铭：“照顾你生活起居的人。”

叶孤城：“要花钱？”

萧铭：“当然。”

叶孤城：“不要浪费钱。”他一点也不喜欢被一个陌生人照顾。

萧铭：“……”又不花你的钱，你心疼什么？啧！真是难伺候的叶大爷！

第二十六章

趁着叶孤城休息的这天，下午萧铭带着他完成了如何乘坐公交车上下班的课题。晚饭是在外面吃的，吃完晚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气也不像白天那么热了，萧铭决定步行回去，顺便让叶孤城熟悉一下他们住的这个小区周围。

“那边几家都是小餐馆，我不回来做饭你可以去那些店里吃。”萧铭一边走一边指着马路对面的几家餐馆给叶孤城介绍，“那家是干洗店……衣服你会洗吧？不会可以送去那家店里洗。”

叶孤城看了一眼萧铭指着的那家干洗店，微妙地一顿之后，道：“……有洗衣机。”

“哦，对了，家里有洗衣机。”洗衣机的用法他曾经教过叶孤城一次，因为一直没有让叶孤城上手过，他也不知道叶孤城学会没有。不过现在听他那么说，应该是学会了吧——突然感觉好欣慰。

欣慰的萧保姆扭头去看走在身边的叶孤城，余光却不经意地越过叶孤城的面颊，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子，旋身走进一家酒吧，很快消失在那片炫目的霓虹灯中。萧铭看到的只是那人的背影，但就算只是背影也足够他认出对方了。

徐翰文……

发现萧铭突然停下脚步后，叶孤城也跟着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伫立在原地的萧铭。萧铭站在路灯光晕边上，直直地看着马路对面，有些冷肃的表情，一面落在光晕下，一面匿藏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地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

似乎被叶孤城低沉的声音惊了一下，萧铭先是一愣，然后脸上的恢复成了往常的表情，抬手挠了挠头道：“没什么，只是好像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人而已。”

说完，萧铭便不再继续盯着对面的酒吧看了，伸着胳膊舒展着身体朝前走去，“对面那家是酒吧，你最好还是不要去，容易遇上乱七八糟的人。”

说完那个酒吧之后，直到回到家里，萧铭都再没开口说话。

他跟叶孤城说只是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已经无关紧要了，但萧铭对那人却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所谓。

徐翰文，长沈修远两岁，跟他同岁，是徐氏财团的少爷，或许应该说曾经是徐氏财团的少爷。四年前，徐氏集团也还是跟沈氏一样如日中天的大集团，那个时候沈修远跟徐翰文还是相当要好的朋友。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沈修远又对他不设防，在某次跟沈修远一起在沈父办公室等沈修哲下班的时候，徐翰文窃取了沈氏集团的重要文件。之后便发生了沈修远失控把徐翰文打成重伤，被押进拘留所的事件。而徐氏财团趁机把沈修远差点打死徐翰文的事情公布给媒体，造成了沈氏集团的大危机。虽然那场商战最后是沈氏获胜，徐氏再没机会涉足A市一步，但沈修远却在那一次事件精神上被打击了个彻底。

徐翰文是故人，却绝不是他会欢迎的故人。

这个故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萧铭是知道的。徐翰文喜欢陈青，而陈青的忌日就快到了。陈青的忌日是7月18日，现在已经是七月了……

陈青过世是在徐氏财团被迫撤离A市后，陈青的丧礼徐翰文没有出现，但是萧铭知道之后每年徐翰文都会给陈青去扫墓，只是他似乎是在有意识地避着他们，每年他跟沈修远去扫墓，都只能在坟头看到他留下的东西，却一次都没遇到过他，今晚这一次还是萧铭第一次在那场事件后见到徐翰文。

徐翰文让萧铭连着两天心情都很阴郁，不过他有空闲阴郁也就那么两天，两天后《山河》的试镜会就正式开始了。

试镜地点被安排在A市影视厅，上午八点半。萧铭抵达影视厅的时候，制片人和导演组的人已经全部到齐。《山河》的试镜是在影视厅三楼，大厅留给来试镜的演员，萧铭和助理导演在大厅侧面的房间，等着演员按顺序进入房间试镜。

萧铭刚在房间的评审位落座，就听到了敲门声，萧铭应了一声，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演员，而是一张熟悉的苦逼脸。

“刘捷？”刘捷是之前《沉浮》的场务，萧铭跟他还算熟悉，“你怎么在这里？”

“来《山河》的剧组当场务啊！这两天试镜，制片人说让我先过来帮忙。”刘捷说着把手上的资料放在萧铭面前，“这是今天试镜演员的资料。”

“勤快的刘捷同志。”萧铭拍着刘捷的肩膀道。

刘捷叹了口气，道：“一切都是为了钱，女朋友最近看上一支新款手机……”

萧铭：“……”

试镜会很快就开始了，按照编号，演员一个个地进入房间试镜。试镜的房间门敞开着，想要围观的人可以站在门口看。这也是对演员的一项考验，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能把演技毫无保留地施展开来的，才是演技稳定的，容易被选中的人。第一天的人不算少，但是一天筛选下来，定下的人却没有几个，还都是配角。男主楚襄王，女主苏瑾瑜，第一配角李熠都没有定。

第二天的试镜终于出现了几个有实力的人，开始了男主楚襄王的角逐战，在快到中午的时候，男主的预留待定的就已经有三人了。三人各有特色，演技算不错，但是萧铭总觉得还缺点什么，所以迟迟没有做出决定。

第三天，女主确定了，由悦风的一个叫刘珊的女演员饰演。那个女演员不算有名，但是演技却够扎实。

“那个刘珊……长得不够漂亮吧？她前面那个就比她漂亮多了。”助理导演见刘珊出去后，有些迟疑道。

“但是那人的长相还没到把刘珊的演技掩盖下去的程度。”萧铭摆了摆手说道。

助理导演点了点头，对着门外喊道：“下一个。”

在里面忙的萧铭，完全不知道此刻叶孤城正一个人站在试镜会大厅的门口。

叶孤城今天轮到休息，为了之前跟沈修哲说好跟林娜切磋的约定，去了一趟林家道馆。从林家道馆出来，便顺路来了萧铭跟他说过的试镜会现场。地址是萧铭跟他说的，叶孤城记得很清楚，只是他第一次来这里，就算没记错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找对地方。

“叶孤城？”一个惊讶的女声突然在叶孤城身后响起。

叶孤城回头，看到的是之前见过一次的袁媛。叶孤城冷淡地点了点头后，便转过头继续看大厅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