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五岁，小小还不懂什么叫过生日，这一世的五岁，小小宁愿不过这个生日。

从头到脚一通收拾，小小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耗掉了一半，可是这人配衣服马配鞍，毕竟是有几分道理的，小小有模有样的在林双面前转了一圈，林双极为配合的给了个白眼。

虽然不是整数的大纪念日，可是林氏做派一向辉宏，明珠酒店顶层，宾客满棚，男士高谈阔论，女士争奇斗艳，小小微笑到嘴僵，阿强收礼收到手软，直到一个明亮的小身影出现在眼前，小小才露出一个由心的微笑。

“怎么样，能否有幸让今晚的主角当我的男伴啊？”张晓俏皮的眨着眼，向小小传答着我来救你的信息。

“我的荣幸。”两个小孩，一个水灵一个俊秀，好似金童玉女的一对璧人，让人不忍打扰。

“不必感谢我，反正我也没给你准备礼物。”小小无奈，他要不是换了内芯儿，恐怕会被这个直言快语的小姐伤了心。

张晓四处张望，寻到了林慕擎的身影，见他与叔伯一辈的人交谈着，就止了步，在不远处巴望着，不时发出“不知道慕擎哥哥欣赏什么样的女性”等类似的低叹。

林慕擎欣赏什么样的女性，小小无从得知，可是要说欣赏林慕擎的女性，那可就不胜枚举了，眼前的小花痴就是其中之一，小小目光微扫，果然发现四周不少视线是落在林慕擎身上的，小小微微皱眉，刚刚好像捕捉到一抹异样的眼神，小小紧盯着距离林慕擎不远的一个纤细身影，想要再看清一些，可惜晚会开始了。

主持大气，环节顺畅，可谓宾主尽欢，林启威致辞后，阿强推上了比小小还要高的蛋糕，灯光调暗，生日歌响起，人们轻声应和，唯独张晓歌声嘹亮。

小小眯着眼睛做许愿状，全部心神却落在了一个苍白冷漠的面容上，当女人的手从手包的遮掩下举起，小小骤然发力，猛然抽出推车上的桌布，高高挥起，用尽了全力，把一旁的林慕擎挡在身后。

乐曲的结尾应和着一片玻璃破碎的声响，灯光骤亮，小小半跪在地上，颤抖的双手一片猩红。

“啊！！！”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震回了人们的心神。

一片骚乱，林慕擎一把抱住小小，怒喝，“快按住她！”

被扭压在地上的女人面目扭曲，不断挣扎，好似快要断掉的手臂根本不是自己的。

小小疼得眼冒金花，被人抱起时干脆滴昏了过去。

第八章：剖析与确认

小小被疼醒的时候，林慕擎正低垂着视线描绘着小孩儿的面容，一向无波的眼中泛着涟漪，看到小孩儿皱紧了眉头，林慕擎再次按下手中握着的呼叫器。

医生护士随即赶到，小小也正好睁开眼睛，一通检查测试、安抚叮嘱，小小也清醒了，疼痛也更加鲜明，小小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看了看裹得像猪蹄的右手，千钧一发的紧张劲过了，心里泛起了一种名叫后怕的情绪。

要是自己没有恰巧发现那女人的不对劲，没有及时挡住那一整瓶的强酸，那现在这么疼的就是林慕擎的脸了，那种情形，只是想想就让小小直倒冷汗，什么仇恨能让人如此的丧心病狂，林慕擎在深沉稳重也只是一个孩子，除了疯子，小小真的想不出会有什么人做这种事。

第一次面对这样赤裸裸的恶意，小小确实被吓到了，这有些超出了他对人心险恶的定义，所以事情过了反而怔了、蒙了。

看着有些反应不及的小小，眨巴着大眼盯着手瞧，可怜巴巴的，林慕擎下意识的伸出手，落在小小的头上，手掌下偏高的温度，让他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小小有些泛红的眼睛抬起，慢慢滑过眼前好看的皓白手腕，定在同样认真看着他的黑瞳上。小小趁着难得糊涂，也就明目张胆的看着，还好，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可是鼻子是鼻子眼是眼，还是那个透着仙气儿的林慕擎，完好无缺，不自觉的就露出一脸的傻笑。

林慕擎看着小孩儿嘴角扬起，眉目微弯，露出一口的小白牙，那弧度透着由衷的快乐，有点傻气，但十分可爱，忽然又瞪大了眼睛，定在他脸上的目光惊讶万分，“你笑起来可真好看，”小小忽然觉得这伤受得很值。

林慕擎听到小小的话才发觉自己笑了，也没急着收回，“乖乖听医生的话，乖乖吃药，什么也不用担心，明天我再来看你，阿强留下陪你。”林慕擎揉了揉小小的头，没再多做交代，出了门吩咐了阿强和几个保镖几句，便出了医院。

虽然病房高级可谓奢华，也没有令人作呕的消毒水味，可是小小一夜无眠，甚至伤口的疼痛都被忽略了，小小讨厌麻烦繁琐的事情，但是从来不避讳自我剖析，林慕擎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他不否认，至于特别在哪里，还没弄清楚，小小肯定自己不是同性恋，上一世有过两段维持不长的恋情，对象都是清秀文静型的女生，从性别和气质都和林慕擎挨不着边，而且面对林慕擎他也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小小对林双可以逗弄挑衅，可以在喜欢对方本质的基础上往朋友甚至哥们上发展，可是对林慕擎他欣赏，却不是因为外表，他在意，却不在乎对方是否回应，而今天的意外，让他明白，为了林慕擎，他能放弃的比自己想象的要多，而这些都建立在他还并不了解林慕擎的基础上，小小迷惑了，但并不排斥，人的感情永远都是复杂的，不是简单的用一二三能罗列出来的，左右思索无果，凌晨困极之时，小小回味着林慕擎那一抹微笑闭目养神。

林家的大事小情都是备受关注的，想利用的有之，想伺机的有之，看热闹的有之，“林家长子在林氏周年纪念会上被人泼强酸，五岁幺弟挺身相护，受伤入院”，得到第一手材料的媒体们都兴奋得热血冲脑。

欧阳晴在听到消息的第一刻，神色如霜，亲自打了几个电话，吩咐别人办事却让电话那头的人受宠若惊，连连称是。

第二天一早，这则足以掀起不小浪头的新闻，从源头尽数扑灭，只在网络上有几条漏网之鱼，在随后的扑杀中，也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林启威一气之下开掉了明珠酒店所有的保全和管理人员，明面上关照了宋局长彻查此事，暗地里强令心腹，把那个疯女人料理干净。

林启威从不缺少床伴，从女人到男人想上他床的排成长龙，林启威兴致来时也真的会去挑选，昨晚上的那个女人就是不久前得到临幸的一位，旗下娱乐公司的一个小明星，可是好聚好散的，为什么她会疯了一样，动他的孩子，林启威怀疑过欧阳晴，可是那个女人聪明得很，不会因为他的一次露水姻缘就将人逼死，欧阳晴不屑这么做，那又是为什么？！

林启威对自家的孩子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他看得入眼，不管你是狠是狂是内敛，没有本事的就等着被淘汰，林家没有分家一说，未来只会有一个人继承他的一切，当他们懂事起就懂得他们要走的路必须由他们自己披荆斩棘。

可这次的意外由他而起，又发生在他的眼皮底下，王者的威严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触碰的，一个女人逼狠了也只是一个疯女人，她背后的推动者才是他要捏死的那个。

……

林慕擎从父亲的书房出来，换了辆低调的车子就直奔了关押宋丽丽的警局，直到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还是会自动回放小小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幕，他有过疑惑，为什么一个小孩子能比他们先发现意外的苗头，为什么一个相处了短短几个月的小孩能为他做到这种程度，他能感觉到小小对他是一种本能的保护，没有深思熟虑没有权衡利弊，可是为什么呢？他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这些疑惑他不会忽略，可是却仍然抵不过心底深处的一丝暖流。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林慕擎的思绪，闭着眼接起电话，“慕慕，这次你要怎么谢谢我啊？等等，你先别说啊，让我想想，请吃饭什么的肯定不够意思啊，不如咱们去旅行怎么样，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威廉的声音让林慕擎睁开了眼，“事情办好了？”

“那当然，小意思，马上传到你手机上，慕慕，去旅行吧，好不好？”电话那头的威廉努力的邀着功，只换来了一句干脆利索的谢谢和一片电话盲音。

到了警局门口，由等待的人带领，走过比较避人耳目的通道，进了一间审讯室，林慕擎坐在椅子上，看着铁窗那头手脚被拷的宋丽丽如同在看一个死物，宋丽丽阴狠的目光像是要从林慕擎身上刮下肉来，“怎么，大少爷亲自来审啊，欧阳晴怎么没来，真可惜没把你这张和那个贱女人一样的脸给毁了，我认命，要杀要剐尽管来，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是来审你的，”林慕擎神色冰冷，“我只是来确认一件事情，现在我已经确认好了。”

女人面目扭曲，“呸，少在这装模作样，欧阳晴这个臭 表子不是人，她毁了我，毁了我的一切，哈！她以为毁了我就能得到林启威的心了，林启威根本就没有心，你们都是魔鬼！”

“看在你让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的份上，我告诉你，你错在哪里，”林启威出奇的有耐心，仿佛在享受一个有趣的过程，“第一，你根本不会知道我母亲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你用你手里所谓的筹码去威胁她，想为自己博得一席之地，是你太天真。”

“第二，你所谓的筹码，根本就一文不值，”林启威慢慢的说着，女人气息颤抖，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不可能，难道你知道，你知道孟月荣是怎么死的？对，肯定是欧阳晴告诉你的，你们还真是蛇鼠一窝啊，不对，就算你知道你怎么知道林启威不在乎？”

“除了林双，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当年的真相，你以为有谁会在乎？孟月荣和你一样，只是一张用完即丢的废纸。你以为凭你这种人怎么能有本事挖出当年的真相，你觉得你很幸运？是有人故意把这些东西送到你面前的吧，孟老爷子想给爱女报仇，可惜还要顾忌着林双，这几年明刀暗箭，现在连你这种跳梁小丑都用上了。”林启威看着女人的眼神涣散无神灭成灰烬，不急不缓的打开手机，关掉声音，屏幕转向女人，“最后一点，你说你什么都没有了，也不尽然。”

视频中一个昏暗的屋子里，一个少女被强女干的奄奄一息，一个男人从她身上爬了起来，拿起旁边的一个小瓶子，倾倒在女孩的身上，女孩剧烈的挣扎扭曲着，无声的嘶喊透过屏幕崩溃了宋丽丽的神经。

啊啊啊……啊啊……啊！林慕擎随手删掉视频，不再看已经癫狂崩溃的女人，优雅起身出门。

林慕擎来的一路上还在思量，可是当他见到宋丽丽，脑海中小小跪在地上，痛苦蜷缩的模样就越发清晰。他特意向父亲请求了处理这次事情的机会，就是要确认自己的感受，而那一刻他确定了，他要让伤害小小的人付出代价，百倍千倍，所以他感谢宋丽丽。

不管小小是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他林慕擎只顺从自己的心。

小小发了两天的烧，伤口也进入疗养阶段，后续的去疤疗程，小小倒不怎么感兴趣，大男人怕什么伤疤，他迫不及待的出了院，被林慕擎抱着，前后簇拥着直接给送到了卧室的床上，小小很想提醒他们，爷伤的是手不是脚，可是人都有惰性，小小也不例外，别扭了一会儿也就习惯了。

林慕擎吩咐佣人把他的寝具搬到小小房间时，小小还没回过味来，当床上变成了两个枕头两床被子的时候，小小心中百转千回，这是要跟他睡一起的架势？！

第九章：平凡的快乐

林慕擎没给小小表达意愿的机会，“你手不方便，晚上要有人帮你。”美色在前，还是主动请缨任君差遣，小小觉得要是再拒绝就矫情了，所以主动挪动尊臀让出了一大半的床位，其实红木大床两米见方，多一个林慕擎根本不需要小小让地儿，小小这么做是要表现诚意啊诚意！绝对不是掩饰心虚！

小小相信只要林慕擎想做好的事，没有干不成的，连伺候个人都能像雕刻艺术品一样，小心谨慎精益求精且丝毫无损清冷的气质，小小被服侍的心惊肉跳，努力减少非要用到手的活动，然后发现除了坐着躺着绕圈也就没什么好做的了。

林慕擎靠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原文书静静的看着，余光扫到小小第四次想要挪下床溜达时，果断下令，洗澡睡觉。

这回小小可是反应神速，跳下床，用轻伤的左手拿来早就准备好的塑料袋，又蹿了回来，“麻烦你了，”小小举着塑料袋，一脸的巴结狗腿，林慕擎顺手接过，给小小两手各套了两个，严实又不勒手，小小看了满意，招呼了一声就钻进了浴室，开始和扣子做斗争，倒也不着急，反正出去也是既享受又难熬。

咔哒一声，浴室门开了，小小猛的回头，差点闪了脖子，“一起洗吧。”林慕擎边说边脱了衬衣，小小只觉得看见了一片白花花，突然感觉一切都有点远了，赶紧低下头认真研究胸口的一排小扣子。

眼睛忙了，耳朵更闲了，皮带弹开抽出的声音在寂静的浴室里好比立体环绕声，小小又觉得一切都放大了。“手不要用力。”小小看着林慕擎蹲在面前，修长如玉的十指异常灵活，一排扣子十分听话的解开，努力缩小自己的视野范围，不论是五岁的身体还是三十多的灵魂，对林慕擎都没有欲望，小小只是觉得莫名的惊心动魄。

温热的水淋在身上松缓着神经，小小架着两只手，在那认命的被林慕擎涮着，一片水雾中，小小发现了新大陆，咦？林慕擎穿着衣服时显得纤细修长，可是这一脱了，小小才发现，少年的身材很有料，他回忆起，第一次的突然相见，他就差点命丧在林慕擎的肘击下，速度和力量都不是普通瘦弱少年能有的。

小小忍不住用双眼分割比例，描绘流畅的肌肉轮廓，轻缓起伏的胸腹，皮肤白皙紧致、骨架轻盈挺拔，手腕脚腕线条尤其优美，给人清瘦的假象，这幅身材到了青壮年不知会让多少人疯狂。

小小暗下决心，他也要从小抓起，练就一身好体魄，可不能再落到白斩鸡的下场。

两个人洗完澡，小小的双手从塑料袋里解放出来，感慨人生没有过不了的坎儿，等林慕擎拿了睡衣往他身上套时，他已经很淡定了。

林慕擎睡得机警，就怕小小压到伤口，还好两个人睡相都不错，各自为据，一夜相安无事。转天虽然是周末，林慕擎还是在小小醒来前就去了学校，忙碌一天，晚上才来陪着小小，小小又一闪念，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侍寝？随即立刻在心里给了自己两巴掌。

有时林双会假装经过、难得赏脸的到小小的房间，话里夹枪带棒，实际嫉妒小小得到林慕擎的偏护。小小丝毫不往心里去，“没有我在身边，孤单了吧，”一句话，反而气得林双在他头上一通乱揉。

有时张晓会打他的手机，那天张晓也吓得够呛，好在神经也比较粗，很快缓过来了，问候伤情和打听慕擎哥哥消息的时间简直不成比例，小小的男性自尊再次受到打击，张晓一提慕擎哥哥就兴奋，一兴奋连声音都会高八度，小小憋笑，要是让她知道她的慕擎哥哥就在旁边，把她毫不淑女的豪言壮语听得一清二楚，估计她会从电话里伸出手掐死他。

小小很享受这些平淡细小的快乐，不论是林双的别扭关怀还是张晓拿他当闺蜜一样的行为，他都觉得可爱、温馨。

“嗯，那什么，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小小睡不着，贫乏的八卦细胞此时全部复苏，林慕擎看着他，半天才说了句，“不知道，”小小也不在意，“那你喜欢做什么？”小小料想着，估计是读书什么的，可是还是同样的一句“不知道”，这下小小有点惊了，“那你没有喜欢的东西吗？”

林慕擎这次顿了很久，好像在认真的思考，“正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