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可是放弃了重考呢，你说我们是不是该算一下账了？”姜风珏握住了那双冰冷的手，将他拉进庙里。

“……我，你为什么要放弃？对不起，是我当时太冲动，没想到会误了你的前程……”柳小垂无措地解释，对自己不顾后果的行为感到十分的懊悔。

“不，我反而感激你，你放了那把火之后，我竟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姜风珏很快支起了一个火堆，他笑得洒脱。

“……”柳小垂静静地坐下，神色黯淡。

姜风珏忧桑了，以为会被追问，然后他可以调戏地回答……唉，算错心情。

“我，有点累了。”柳小垂望着暖暖的火光，和那人和煦的笑容，内心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整根神经慢慢松弛下来，几天的疲惫一涌而上，眼睛很快阖上了。

“喂，你……”姜风珏抱住了那湿淋淋的身子，轻轻拭去了眼角一滴泪。

“好好睡吧。”替他换了干净的衣衫，姜风珏抱着那人一起躺下了，他听着外面的雨，内心无比的惬意。

“这感觉好像回到了十年前……”他禁不住吻了那人的额头，但下一刻他为自己这样的动作感到了震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11、同路

那是柔软甜腻的蜜删汁，渐渐溢满了喉舌，甜得发删痒，滚烫得每一分血液都在沸腾，迷人的声音柔而滑，仿佛一段丝绸缠绕着他的舌尖，渐渐窒息……

“啊，不要！咳咳……”手拍打在干草上，刺痒痒的，他终于睁开了眼睛，额头沁出了汗，感到自己的喉咙干涩极了。

他紧张地看向周围，空无一人，终于放松下来，意识到原来只是一个梦，春梦太可怕了，柳小垂脸蛋微热。

“醒了？”那熟悉的男声飘进来，如鬼魂一般，柳小垂睁大了眼睛，唇动了动，没应声。

姜风珏走了进来，微笑着递给他一袋水和几个包子。

“唔，谢谢，”柳小垂没敢看他，想起刚刚做的梦，脸有些讪红，“不对，你怎么还没走？”

“怎么，你赶我走？”姜风珏勾唇，眼神深沉，“哦，你想等我走了，然后你再回到京安加害云昊？”

柳小垂听到他说“云昊”，觉得整个人都不舒服了，说道：“我做什么关你屁事，你还真是关心兄弟啊。”

“我……”姜风珏张了张口。

“呵，你放心，我不会回京安，除非我真的想死，”柳小垂低眉，吃完了后开始慢慢收拾自己的包袱，“司空家我也不想再管了，我需要冷静一下……”

经过这么多事，他已有些心灰意冷，但与其猜疑他的亲朋好友们，还不如离开，的确，他是在逃避事实，可是……他现在是“柳小垂”，哼，他就不想当司空云昊了！那是劳资放弃的，就当便宜那个贼人了。

“我保护云昊，只因他是我的兄弟，”姜风珏拉住了他的手臂，内心有些急切，“但是，你就这么放弃了？呵，说实话，你心里怎么想的，能不能告诉我？”

柳小垂一听，皱眉，半天甩不开他的手，有些羞恼道：“靠，姜风珏！我想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我不想和你说！再说了，我什么都没想！！！”

“哦，好吧。”什么时候你才会对我说说心里话呢，姜风珏内心纠结。

“你放开我。”柳小垂阴沉沉地看着他的手，准备着如果他再不放开，他就咬上去了。

“你要去哪里？”姜风珏笑眯眯地问道，力道小了些，但还是没放开他。

“……我要去丐帮，行了吧，”柳小垂死死瞪着他，“大侠，你行行好，你能不能放开我，既然你不想杀我，就让我走吧，我保证不找‘你兄弟’的麻烦了。”

“放弃就好。丐帮啊，那挺远呢……”姜风珏眼睛闪过一丝光，轻轻放开了他，笑容温和。

“你知道在哪儿？”柳小垂揉了揉手臂上的淤青，“话说有个小乞丐给了我荐引的信物，可是没告诉我去哪儿，你知道丐帮总舵在何处吗？”

“唉，你的志向怎么是乞丐啊……”他摇摇头，看得柳小垂只想揍他。

姜风珏唇角笑意不明，他拍了拍他的肩，贴着他的耳朵，“往北走，在霖都。若是没遇见我，那就走对了。”

“你往哪边走？”耳朵呵得痒痒的，柳小垂连忙捂着耳朵，退开三尺。

“南边。”姜风珏微笑，潇洒离去。

“……哼，那肯定不会遇见了嘛。”柳小垂哼唧道，盯了一会儿那人的背影，自己也背起包袱往与姜风珏相反的方向而去。

走了很久柳小垂才想起，自己有很多问题想问他来着，例如为何救他……虽然他好像每次都被抓删住，但姜风珏……并没有为难他。他到底对自己是什么心思呢？

“该不会是捉弄我吧，可是他……”柳小垂不由想到儿时那人温柔认真的笑容，又觉得很不真实，“不，这个姜风珏也变了，也是披着羊皮的狼，一肚子坏水……”

但分别时没有说“后悔有期”总让他心里很别扭，竟然有一丝失落感。

远山小村，炊烟袅袅。

路过茶摊，柳小垂发现一个身着紫红裙装的女子背着一面幌子，看起来很重的样子。

柳小垂正想上去帮忙，但当他看到女子轻轻松松将幌子舞了一遍，然后用力地扎在了地上，他瞪大了眼睛，他觉得自卑感又多了一重……

女子凤目流转，倚靠在幌子旁，撩起秀发，极其风情万种。

“呦，兄弟，打哪儿来啊？有兴趣加入我们帮派吗？”

“……”柳小垂望着幌子上龙飞凤舞的大字——“入教招生，终生受益” 。

“来嘛，兄弟，我们这里很划算的，只要填一张表，就可以进去了。”女子笑得妩媚，眼睛有如放电般。

可柳小垂完全不解风情，不过看的确有好多人在里面填表，似乎真的很热门？诶？他怀疑地问道：“你们是什么门派？姑娘你该不是在安利吧……”

“那就要问问你想进什么门派喽？”女子轻笑，她忽然惊讶起来，“哎呀，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的确叫安莉啊。”

“……”柳小垂震惊间，已经被萧安莉拉进了茶棚，怀中塞进一张表。

“可是，我要进的是丐帮，我有荐引的信物，不用……”萧安莉抢过了柳小垂的玉佩，一脸惊喜，“对对对，这就是丐帮的信物，我还是丐帮的人呢。”

“丐帮还要招生？我看姑娘你穿的很漂亮啊，不像是……”柳小垂怀疑道。

“喂，你什么意思，敢对我这个前辈不敬，”萧安莉插腰道，冷哼着，“一看就知道你没见识了吧，丐帮是分污衣和净衣的，污衣行乞当然是穿得破烂，小女子我乃净衣，不用行乞，穿得光鲜一点有错吗？”

柳小垂被她一种鄙视的目光给狠狠中伤了，嗫嚅道：“哦哦哦，原来如此，我初入江湖，知之甚少，得罪之处，请姐姐见谅。”

“哈哈，你紧张什么，江湖人不计较这些小事，你喊我一声姐姐，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定会好好教你这个弟弟的。”萧安莉开怀笑了。

她将笔塞到他手里，在耳边低语，胭脂香味迷人心魄。

“乖，好好填，在这里按个手印，完了呢，跟着姐姐走，包你有肉吃。”

于是柳小垂被哄骗得晕晕的，迷迷糊糊地写完了，摁了个红红的手印。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手中的表被萧安莉拿走了，她早准备了马车，柳小垂犹豫着，坐进去之后，望着茶摊上那些人担忧的眼神，总觉得很不安。

“不对！我要下车！”柳小垂大喊道，马车里的两个大汉立马看着他，几个同样被招进来的弟子面面相觑。

这时萧安莉阴阴地笑了，却是捏住了柳小垂的手腕，力道很强。

“哪里不对嘛，小弟弟。”

马车震了一下，柳小垂趁机挣脱，可刚想跳下去，立马就被萧安莉给拽了回去，锋利的刀刃横在脖子上，柳小垂冷汗直流，旁边的几个人也意识到不对劲，可下一刻也被两个大汉制住了。

“唉，都怪我不好，没讲清楚，不过啊……”萧安莉柔柔地笑着，眼神锐利，“我们刺霜派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可也是能拜师求学的呀～”

她拍了拍柳小垂的脸蛋，语气狠戾，“你说是不是啊？小弟弟～”

“呃……咳咳，可你不该骗人啊，姐姐。”柳小垂盯着她的刀，觉得自己随时会断命，他现在很后悔。

“是啊，你这是诱删拐人口！犯法的！”另一个人忍不住说道。

“什么？诱拐？呵呵，这怎么会是诱拐呢，明明白纸黑字写着的契约，你情我愿的事情嘛。”萧安莉眨眨眼，手里拍着那一叠纸，佯装娇删声道。

然后就用目光示意那个大汉子把那人给打晕了。

卧槽，可怕的女人。柳小垂摆出一脸苦逼相。

萧安莉看到他丑比的脸，本来就为招弟子这事心烦，见招到的这个不仅没武力而且长得也不好看，心里更加不爽，柳眉蹙起，正想毒舌两句，这时外面马惊叫了一声，车子颠簸了一下，停了。

“啧，发生什么事？！”

“大，大，大……大师兄来了。”外面的人喊道。

“开什么玩笑，我们刺霜派哪有什么大师兄！”萧安莉愤恨地掀开帘子，突然怔住了，绽开笑靥，和气道，“啊，原来是大师兄啊。”

“嗯，安莉师妹好。”骑马拦车之人正是姜风珏，他从容微笑。

姜风珏？！柳小垂一听，连忙掀开帘子，一见到那张笑脸，就叫道：“竟然能遇见你，我果然走错路了。”

姜风珏看见柳小垂，眼睛一亮，佯装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刚刚发现自己走错方向才调头，还好赶上路了，不过怎么你也路痴了？”

“……”柳小垂沉思，脸阴沉沉，“你竟然骗我！你故意的！”

“你自己路痴怎么能怪我呢？”姜风珏无奈脸，眸中笑意不止。

“你们认识啊？”萧安莉颇为好奇地观察着两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心里乐呵，“大师兄，可别说是你的什么亲戚，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招来的弟子。”

“你最近一个月都在外面，没回刺霜派？”姜风珏问道。

“当然，他们可以替我作证。”萧安莉傲然地抬头，后面两个大汉连忙点头。

“我还没问你什么事呢。”姜风珏抿唇，似有所想。

“呵，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嘛。”萧安莉挡住柳小垂怨念的目光，“你也要回刺霜派吗？”

“是，我们同路，一起走吧。”姜风珏驱马向前，让开了路。

“好，既然这个小子和你认识，那就让你看着吧，他长得太令人反胃了，我都要吐了……”说着没等柳小垂回答，安莉已经把柳小垂推了出去。

“啊！喂……我……”柳小垂稳稳当当地被姜风珏接住了，半搂在怀中，两人同骑一马，身子贴得极近，让柳小垂甚为不适，脸开始发烫。

“以貌取人可不好。”姜风珏笑骂道，一边紧紧锢着怀中的人，一边又极为耐心（别有用心）地教他握住缰绳。

“……我不适合骑马。”柳小垂愤恨道，用手肘撞开姜风珏，但很可惜，完全没用。

“所以我在教你嘛，算我为方才的事道歉。”姜风珏笑眯眯。

“哼，你还敢说，我怀疑你们是一伙的！”柳小垂沉声道，“道歉有用吗？我要去的是丐帮。”

“真没出息！丐帮算个屁！”萧安莉受不了两个腻腻歪歪的人，掀开帘子，喊道，“再说一句丐帮，我割了你的舌头。”

“……太狠毒了。”柳小垂低喃道。

“我们是一伙的。”姜风珏竟然不要脸地承认了。

“……我不想理你了。”柳小垂有些胸闷，沉默。

12、赏识

不知行了多久的路，他们终于到了万雾山，山如其名，此刻整座山被雾霭所笼罩。

山路陡峭蜿蜒，他们只好下马，山下有个小村庄，刺霜派在那里有个小据点，可安置马车。他们也停下来稍作休息。

可是要出发的时候，柳小垂就不肯走了，别扭了一下，拉住了姜风珏的袖子。

“我不想去刺霜派。”

“啊，终于忍不住跟我说话了？”姜风珏笑眯眯。

柳小垂皱眉，神情很严肃，“你骗我到刺霜派要做什么，我资质又不好，总不至于很缺我这样的弟子吧。”

姜风珏眼神笑意浓浓，摸了摸下巴，语气轻快，“啊，怎么会呢，我又不是刺霜派的弟子，找你这么一个笨师弟做什么，你想走啊，我也不强人所难，现在走也行。不过我衷心告诉你，最好不要去丐帮，霖都最近盗匪猖狂。”

“……”柳小垂一脸犹豫，他后退了两步，望着前面萧安莉投射过来的阴沉的目光，他头皮发麻。

“呵，别怕，我可是‘大师兄’呢，”姜风珏挡住萧安莉，轻捏柳小垂的肩膀，就是不让他看别人，眼神流露一丝不舍，“好歹我们相识一场，你要走的话可要告诉我去哪里，我会想念你的。”

“想念你妹！我不走了……”柳小垂挠挠头，嘴里哼哧着，快速挣脱姜风珏的束缚，跑到萧安莉那边。

“哟，真不走了，”萧安莉捏住柳小垂的脸，喜笑颜开，“我可不敢对你怎么样，大师兄可舍不得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走跟他没关系，纯粹是我也不识路……”柳小垂瞪了姜风珏一眼。

“所以说，路痴就要乖乖跟在大侠后面，知道吗？”姜风珏勾唇，接过伙计递过来的灯，大步迈前，走上山路，在队伍前面领头。

“走！都跟上。”萧安莉在两人表情之间流连许久，心下了然，笑盈盈地跑上了山路。

刺霜派坐落在山腰，石门耸立，林间郁密，威严而神秘。

“大师姐，你终于回来了！”守门的两个弟子认出他们，连忙迎上去，“啊，大师兄也在。”

“嗯，看你们的神情，是出什么大事了吗？”姜风珏似乎十分冷静地说道。

“啊，是啊，大师兄怎么知道？”两人面带忧色，惊讶了一下。

萧安莉瞥了姜风珏一眼，按下一丝怀疑，不由问道：“出了什么事？”

“三长老过世了，是走火入魔。”两个弟子语气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