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的故事 上——29秒
29秒  发于:2015年07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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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从再见到他那天晚上开始,自己的情绪就很容易起波动。不说别的,单单是跟俞湍止吵架的次数以及自己沉思、叹气的次数就能证明。

再抬头时,苏承已经回来了,脸上还带着难堪以及另一重防备。他还是担心会之后的摩擦间会有别的悸动,但显然他现在没心情去做出卖自己的事。

唐淮千没想到闹着玩也能把气氛给搞坏了,再没逗他的心思。撑着椅子将身体提起来一点,让臀部离开椅面。等苏承敛眉垂目一脸抗拒的将西裤褪下来一点,唐淮千立刻松了手臂,重新落回椅子中。

裤子卡在半中间,只褪下来臀部的位置,余下的大块面料仍旧压在双腿之下。而前身堪堪掩住关键部位,露出唐淮千那两条人鱼线,在裤子边缘生生截断,引人遐想。

按理说这是更暧昧的一个相对姿态,苏承的脸正对着自己的小腹,他的手还背贴自己的肌肤,攥着裤子边缘。他再往下一点点,自己就能攻城略地。

但唐淮千不想了。

很多年前的那种彻骨心寒延续下来,更多了份怅然若失。当初他不肯为了最喜欢的人忍耐一些痛苦和自责,如今更不会去体谅一个陌生人的身体到底是否不适。

不知道哪种心情更没有道理。

还是那句话,物是人非,更惹人难过。

苏承像是没想到他会停在这里,毕竟求了这么久的一首歌单单只换来一个脱裤子的服务,这交换并不等价。因此他抬头时满是惊诧,眼底的狐疑是在猜测对方是否有别的后招。

不如他所愿,唐淮千挥挥手,清淡冷落:“这样就可以了,你出去吧。”

14.过往

苏承蹲在沙发上,捏着一罐冰镇啤酒慢慢地喝。大林偷偷摸摸地溜出来,在苏承旁边坐下,指指浴室。

推拉门的隔音效果不好,流水声不断,全都传出来,砸在耳膜上。

大林压低了声音,像做贼似的,用气声问:“怎么没一起洗?”

苏承跟他大致讲了过程,颓丧地抱怨:“他好像生气了,我是不是办砸了啊……”

大林嘴角抽搐,先象征性地安慰他一番:“不过他说给你写歌,你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苏承还是很苦恼的样子:“唉……感觉像是我吃了饭,但是老板不收钱……反正挺奇怪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生气了,之前还好好的。”

大林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伸出手指在他脑门上使劲地戳:“你笨不笨!他为什么生气?你知道什么叫‘调情’么?你以为脱了衣服直接来一炮就算完了?”

苏承开始后悔跟他谈这个问题。

大林继续数落他:“他们这些人,平时玩儿的多了,难免有个自己的小习惯小爱好。人就跟你玩儿玩儿,你倒好,还上脸了!你怎么不想想,他是瘫痪不能动的,叫你过去你反倒退得远了。这不是打他的脸嘛?他能不生气!我跟你说,这种病人是很敏感的,稍不注意就会刺到他们的心。你平时的体贴哪儿去了?”

是这样的?那个总自我调侃的唐淮千会在意这些?怎么觉得……好像是大林自己杜撰的意思……

苏承不想搭话,端着啤酒再喝一口。

大林变指为掌,在他背上拍了一把,继续唠叨:“你说你平时不是挺好说话的人么,我闹着玩想亲你,你踹了我一脚就过去了。怎么这回这么大反应?紧张了?”

苏承两只掌心捧着啤酒瓶,来回滚动,犹豫着解释:“说不清……感觉……当时好像不是我自己了。失控了吧。”

大林撇着嘴用眼角看他,半晌了摇摇头:“你这人……不说这个,我问你,新闻上哪条是真的?”

大林把电脑往苏承那边挪挪,滑动鼠标,屏幕上全是关于唐淮千生日会的报道。

苏承顺着看下来,一条挨一条的解释:“失火是真的,粉丝所为也是真的。具体几个人我也不清楚,最少三个。用了酒精、汽油,有没有别的助燃物我也不知道。”

往浴室那边看一眼,和先前一样,水声不断。大林把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凑到苏承耳边问:“新闻上没说,但是我听说是冲着唐淮千本人去的?”

他还真是朋友多、消息广,这么快就知道了。

苏承点点头:“具体情况我没看到,但是我带唐淮千出来时,有个姑娘已经死在里边了。自杀,刀子插在胸口上。”

这么说着,苏承想到自己胸前那两道疤,呼吸一滞,手就不自觉的抚上去了。

大林没察觉他的失神,咂咂嘴感概道:“还真是疯狂——说起来,你心脏上也被捅过两刀是吧?”

苏承醒过神,慌乱地点点头。

大林继续感慨:“真佩服这种人,往自己身上捅刀子,那得有多大的勇气和毅力啊。”

苏承没接话,耳边就只剩下水声。大林往下拖动页面,用手肘碰碰苏承,继续问:“小孩儿的事——你上次说弄哭的小孩,是不是就是这个,初五?”

这人还真是聪明的……让人无奈。

苏承继续点头:“是个挺……熊的小孩儿。不知道是不是唐淮千亲生的,跟他长得不太像。好像这孩子就叫初五,没姓。”

大林摸着下巴寻思了半天,点开浏览器键入关键词,翻找之后把屏幕正对着苏承给他看。

不是什么官方词条,只是一个私人博客。大林给苏承看的那篇博文是一个女星的档案,名叫陈辛敏,资料上标明是二十七岁,但这篇博文已经是几年前的了。

忽略年纪,再看陈辛敏本人。大眼秀眉,鼻子小巧精致,双唇丰盈略略翘起,带了些魅惑。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也是极为出挑的长相。

苏承点开图集看了几张,问大林:“这人是谁?”

大林聊起八卦也来了劲,不过还是先回头看了眼浴室,把声音再压低几分才开始跟苏承科普:“你果然不知道!我想想怎么说——简单点来讲,这个陈辛敏,是唐淮千的未婚妻。”

“什么!?”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惊丝毫不亚于见到初五时的那份难以置信。

大林急忙来捂苏承的嘴,在他脑门上敲一个爆栗:“你小点声!”再心虚地回头看一眼浴室门,大林解释道:“这事儿现在已经没人提了。大概是拍戏的时候认识的,交往没多久就订婚了。大约四年前吧,还是唐家老爷子主持的——唐家都默认这个媳妇了。你说那个小孩有多大?”

“不知道,会说话了,但是还是奶声奶气的。”

大林琢磨了一下:“估计是两、三岁的样子。十月怀胎,两三岁加上十月,那差不多就是三、四年的光景。”

苏承绕过这个弯,皱着眉问道:“时间倒是挺准,她就是孩子的妈?但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大林瞥苏承一眼:“你入行前一点不关注娱乐圈么?陈辛敏也红过一阵,你想吧,搭上唐淮千这根线,怎么可能不受关注。不过从唐淮千出事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可惜。”

苏承自己琢磨着就明白了:“被封杀了?”

大林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是封杀,但这封得也太彻底了,一个大活人彻底从人间消失?其实那段时间挺乱的,像是发生了很多事。几乎是公开订婚仪式的同时,爆出不少唐淮千的负面新闻,诸如欺压新人之类。有人传言是唐淮千身边的人做的。”

“你之前说唐淮千身边还有个情人,是个男的?”苏承犹豫了下,终于说出这一句。

像是被电流击中,带着轻颤,很微妙的感觉。

大林打了个响指:“终于聪明一次。你想,唐淮千是爱玩儿所以混娱乐圈。他也玩得起,一路风风光光。但是唐家人怎么会乐意他娶一个不知道过了多少人手的戏子?我猜是唐淮千有了个男朋友,唐家为了断他这个根就逼他定了婚。但是那个情人不乐意了啊,就开始闹。或者是出于某种占有欲,就爆出唐淮千的不少丑闻。之后——”

苏承的神思有些恍惚,像是面对一面镜子,往前跨一步,就能入了一个梦境。

那里有流动的水液,随着自己的脚步荡出层层涟漪。是最温柔的抚慰,一圈一圈地敲打在自己的身体上。

不知道是什么温度,似乎刚进入的时候有些冰凉,在炎热的夏日带来一阵舒爽。再往深里走,哦对,不久前我才刚刚走入一片丛林深处。被一把嗓音引导着,去到最舒适的地方。

然后再不回来。

大林推他一把,皱着眉问道:“你又出神!——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喂,苏承,你别吓人啊!怎么嘴上全是血!苏承!放松!苏承!”

苏承梦游般,瞳孔散开没有焦距,茫然地抬手在嘴上抹了一把。血渍被涂抹开,在下巴和脸颊上蹭出一道凄惨的拖痕。被咬破的下唇还在往外渗血,苏承全然没有感觉,只是呆在沙发上浑身颤抖。

大林晃了晃他,又叫了他两声:“苏承!别咬嘴巴!停下来,苏承!听到我的话没?”

有了反应。

苏承慢慢回头,是做出看大林的动作,双眼却仍旧涣散。纵使大林再粗线条,也被这一眼吓出了一身冷汗,本能地撤开一些,和苏承保持距离。

转眼就看到苏承的右手掐在左臂上,继而用力,三道血痕出现在他自己的指尖下。大林硬着头皮又扑了过去,一巴掌抽在苏承脸上,打得自己的手掌也发麻。

“苏承你醒醒!”

嘶吼声太大,惊动了浴室里的唐淮千。但水声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大林一点都没察觉。因为眼前发癔症的人终于看到了自己,视线慢慢凝聚,落在自己脸上。

大林扶着苏承的肩晃了晃,焦急地重复:“苏承苏承!能听到我说话么?”

苏承点点头,大林刚想松一口气,苏承抬起自己的手臂,把血淋淋的伤口给他看。

“主人,这样可以了么?”

桃花眼没有了以往的潋滟,藏满了怯懦。他像是瞬间化身为一只胆小的兔子,把自己缩成一团。

大林愣在原地,完全不能理解现在的状况。

苏承掀起眼皮又立刻垂下,眼珠子不停地转动,四下里来回瞅,俨然是不安焦躁的模样。怯怯的声音传来,几乎全吞在嗓子里,不敢放开了声音讲话:“主……主人,对不起,我错了……今天,能不能,不要,不要捆绑了?”

捆绑?什么捆绑?“主人”又是怎么回事?他到底哪里不对了,在说什么?

大林想先将他安抚下来,但伸出的手还没碰到他,苏承就是一阵更为剧烈的颤栗,伴随着喉咙间已经开始有低低的呜咽声。

这下大林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苏承再往深处缩了缩,彻底团成一个球,抱着膝盖瑟瑟发抖。这反常虽然恐怖骇人,但他这副惊弓之鸟的样子,也着实可怜,惹人心疼。

大林正在犯难,听到唐淮千在浴室里叫自己。

“外边那个,大林!”

大林回头看看苏承,见他没有别的异动,一步三回首地朝浴室里走。

推拉门打开,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唐淮千仍旧坐在墙边的木椅上,毛巾随意地搭在腰腹处,遮挡住关键部位。精壮健硕的上身裸露在大林眼前,线条流畅刚硬,肌肉之上还挂着水滴。

苏承那个笨蛋没能吃到这份美食,真是人生一大损失!

大林以为唐淮千瘫痪之后应当是日渐消瘦,没想到还是在他身上见识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境界。就连双腿也不是想象中的细弱,虽然不像上半身一样拥有好看的肌肉线条,但也没有萎缩的迹象。

大林还在惊叹,唐淮千沉着一张脸问他:“苏承怎么了?”

大林收收心,把苏承的反常和他说的话重复给唐淮千。只见唐淮千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干脆皱紧了眉,暴怒之情呼之欲出。

大林是个话唠,不肯放过一个细节,前后讲完之后就彻底磨干了唐淮千的耐性。不过他讲得爽快了,长舒一口气,再转眼就看到唐淮千的表情从凝重、严肃转了个头,朝惊慌、失措的方向发展。

大林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听到身后一阵“咯咯”的声音。

苏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浑身僵直地站在大林身后。面色铁青,浑身的颤栗蔓延到牙齿之间,发出剧烈的摩擦声。

唐淮千厉声吩咐大林:“把他带走!别让看到——”

已经晚了一步。

唐淮千的话没能说完,直愣愣盯着他的苏承突然爆发出一阵惨叫。哀鸣声凄厉不绝,从耳膜上划过,硬生生将人的心脏撕成两半。

大林在错愕惊呆之前,勉强分辨出苏承发出的模糊音节。是在喊——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15.苏承

按照唐淮千的吩咐,大林拦住失神暴走的苏承,下了狠手把他给撂倒。世界安静下来,没有惨叫没有哭喊,像那些寻常的夏日夜晚,闷热难耐。

但并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尤其是,老旧的沙发上还沾着一滴血。桌椅翻到在地,卫生纸沿途滚落,和玻璃杯的碎片纠缠在一起。水果刀躺在厅内正中央,半个小时前,苏承用它朝自己心脏上捅下第三刀。

此刻苏承陷入昏睡之中,除了手臂上的抓痕以及脸上被打出来的红肿,和平时无异。安静温顺,无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无条件附和,不会有任何意见。

大林叹口气,轻手轻脚地替他消毒包扎,又找出来冰块帮他敷脸。这种细致的活他做不顺手,难免会显得粗暴,嘴里虽是在道歉,但全是不满:“我也不是真的想打你,你好好的发癔症,我是为你好。而且,要不是我拦住你,你那一刀捅下去可就出大事了。”

碎碎念了半天,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任由自己摆布。大林也觉得烦了,拿起冰袋,又象征性地轻砸到苏承脸上:“不跟你废话了!反正你醒了不能怪我下手狠!”

还是没有回应,被砸到痛处也没有反应。

大林再叹一口气,出来时将他房间的门敞开,好注意他的动静。

客厅里的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大林靠在墙上惋惜那只新买的玻璃杯,犹豫着这一地的垃圾是呆会自己动手清理还是等到苏承醒过来交给他。

眼珠子转了转,落在沙发上。大林扶起一张椅子,就近坐下,故作不经意状建议起来:“苏承睡下了,你到我房间去吧。”

唐淮千披着苏承的浴袍斜靠在沙发上,腰间松松地系了一下,领口掩得很好,浅灰色的布料遮住身体,肌肉藏在阴影中看不分明。惟独小腿和双脚露在外边,在昏暗的灯下也隐去了苍白和瘦弱。

“不用了,我不太想睡你的床单——也不太想被你背来背去。”

声音也淡淡的,像是被这夜色给侵蚀了。袅袅不断上升的烟雾充斥着整个房间,让视线里的景物都挂上了几分迷幻的色彩。

大林看着唐淮千掐灭手中的烟蒂,重新点燃另一支,凑到嘴边吸得旁若无人。而他手边的烟灰缸,已经开始冒出山尖。

大林也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歪着头去点燃的时候问道:“那委屈你将就一晚了——不过你大概也睡不着吧,抽了这么多烟,多提神。”

唐淮千不接话,食指和中指的指尖夹着烟,抽一口之后便伸手去弹烟灰。有星星点点的灰色粉末落在沙发上,他用夹烟的中指蹭一下,将那些灰抹开。

有些像苏承嘴角抹开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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