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淮千：“……”

禄姨：“呲——”

初五：“0.0老妖婆好可怕！”跑过来在唐意腿上踹一脚，趁她来抓自己之前赶快躲回到禄姨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嚷嚷：“你放开大大！”

唐意瞪初五一眼，吓得初五转身就跑。唐意满意地收回目光，捏起唐淮千小腿上一点点皮肉，转了个圈狠狠拧了一下：“我今天还就要掐你了！你能怎么样！”

没一会儿，唐淮千腿上就出了个黑青的瘀斑。唐意更满意了，又把他的腿丢垃圾似的丢到一边，动作太大，范围距离估计错误，唐淮千的左腿沿着沙发边缘滑了下，掉到地上去了。

初五：“T T大大对不起初五太小了不能保护你T T等初五长大了再帮你报仇你先忍忍吧！”

禄姨：“……”

唐淮千扑过去，因为一条腿垂在地上，重心偏离轨道，惊叫一声就摔了下去。唐意吓了一跳，立马站起来往外撤，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唐淮千一摔倒就要有几秒钟的断片。趴着、躺着、卧着、靠在墙上，怎么摔的就怎么停下来，一动不动。尤其是趴下去，非得有人去戳他了他才会深呼吸抬头，然后慢慢爬起来。

唐意怀疑他的脑袋也有点问题，逼着他去做检查。唐淮千又和她吵了几天，这事儿算是不了了之。

见他趴在地上又不动了，左腿被压在身体下，扭出一个诡异的姿势。唐意心虚地凑过去：“喂！你又死机了？”

唐淮千突然伸手拽住唐意的胳膊，拉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

初五：“=皿=大大做得好！使劲儿使劲儿！你敲木鱼呢！”

禄姨：“……= =|||”

唐意嚎起来：“唐淮千你居然动嘴！居然咬人！”

唐淮千翻身坐起来，右腿挪了挪：“我腿不管用，找个替补不行啊！能踹你的话我一定踹死你！”

唐意：“那你就咬我啊！你是个娘们儿？啊？”

唐淮千瞥她：“你能是汉子，我就不能娘一回了？”

唐意败给脑残弟弟的厚脸皮。拎着手袋走了。

初五长舒一口气：“Y（^o^）Y女妖怪走了太好了可以吃冰激凌吃巧克力打滚爬大大的腿了！”

禄姨过来扶唐淮千，后者摆摆手，右腿屈起来，手动扶正左腿，撑着地板像以前那样蹲起来。双手扶膝盖，唐淮千试了几次，最后还是在禄姨的扶持下坐到沙发上。

社区保卫科拨了内线通讯，说有粉丝来送礼物，照旧被赶走了。

唐淮千想了想，把轮椅拉到沙发边。

94.

唐淮千现在的公寓安保措施很完善，尤其是他住进来之后，物业特地被俞湍止关照过，来往陌生人查得很严。经常会有唐淮千的粉丝找来送礼物，一概被门卫给挡了回去。事后门卫会跟唐淮千说一声，唐淮千也不当回事。

今天他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出去了，倒让社区外的唐意很意外。

唐意的车停在路边，开了窗户正在和一个小姑娘说话，女孩手里拎了只蛋糕盒子。

唐淮千松了一口气，还好，赶得及。但同时又提起了心，就怕这姑娘是个实打实的真·粉丝。

唐意从后视镜里看到唐淮千，脸色变了变，各种表情拼到一起，纠结得要命。唐意下车往回走，皱着眉问一句“你出来干嘛”，顺带走到他背后替他推轮椅。

唐淮千出来得急，没顾上戴手套，还是家里那一副背心、大裤衩加懒汉鞋的装备。他的房子在社区深处，一路顶着大太阳过来，晒得他有些发懵。在室内捂了这么久的惨白皮肤也终于染上点红色，看起来像个人了。

唐淮千喘了口气，还没接话，小姑娘一脸惊喜地蹦出来，把蛋糕递过来：“啊！天王！活得天王！”

唐淮千：“……”

唐意：“……”

唐淮千 ：“可不是活的，我还能是个死人？”

小姑娘笑嘻嘻地摆摆手：“我没见过你呗！怪稀奇的！我在这儿蹲了好久啦，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唐淮千没说话。

小姑娘见缝插针地自我介绍：“我叫白鸽，今天是信使白鸽，来给你送蛋糕。小苏哥做了一晚上才做出来这么一小块儿，都不给我们吃。你要好好吃下去！”

唐淮千眉梢挑了挑：“小苏哥是谁？”

白鸽挥了挥手做隔空拍打的动作：“还能有谁啊！苏承呗！他给你的花你真全分了？一朵没留？”

唐淮千还是没说话，难得唐意替他解围：“去向你可以去官网查明细，都有记录的。”

白鸽撇撇嘴：“好歹留一朵嘛！不过买来的花也没什么意义，这块儿蛋糕可是他亲手做的！你一定要吃下去！”

唐淮千嘴角抽搐：“你改名叫鹦鹉好不好？”

白鸽还真地认真地思考了：“也行！”

唐淮千：“……”

白鸽“哈哈”大笑：“玩笑啦！我走啦！小苏哥一定会问我跟你说了什么，说太多的话我就记不住了。”

白鸽走了。唐淮千沉着脸，却把蛋糕端端正正地摆在腿上，推轮椅的动作也变小心了，像是怕颠坏了蛋糕。唐意锁了车门跟着他一起走。

唐淮千回头怒视：“你干嘛？”

唐意理所当然的样子：“去吃蛋糕啊！”

唐淮千又不想说“这是我的不许你吃”，好像自己很在意似的，但其实自己真的很在乎。这一点一滴都是宝贝，不愿意和人分享。

唐意当真厚着脸皮来抢蛋糕吃，拿着勺子激唐淮千：“你还护食？还是说送蛋糕的人不同？”

唐淮千想着自己还在生气，还在和苏承闹脾气，两个人还在冷战期，狠了狠心，把蛋糕丢给初五：“吃干净！不许剩一口！”

初五：“~（≧▽≦）/~甜甜的香香的软软的蛋糕！我会把盘子也舔干净哒！”

唐意没兴趣跟三岁半的小孩儿抢东西吃，丢了勺子问唐淮千：“你还能想起来你上次出门是什么时候？除掉去游泳和复健，除下这种办事的项目。”

唐淮千最近都不太爱说话，对别人的话经常没有回应。

唐意自顾自地往前数：“上次是苏承送花的时候。再上次，大概得是四个月前，你带初五出去喝早茶。再往前我就不记得了。”

唐淮千揉着膝盖：“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唐意叹了口气：“我还是不怎么待见苏承这个人。但除了他好像没有别人了。现在俞湍止也不来，你也不肯联络他。你身边需要一个人，是苏承的话，也……勉强凑合——总比你俞湍止要强，他是你亲哥哥，永远不能成为伴侣。”

唐淮千闷闷地“嗯”了一声，随后补了一句：“别跟我提他。”

唐意叹口气，想替俞湍止辩白：“他现在也不太好，从六月生日你把他关在门外不让进开始。他大病一场，身边连个人都没有。现在也是很萎靡。”

唐淮千瞥她一眼，烦躁地要命：“难道不是他自己活该？对他好的人都被他当垃圾，清平现在彻底失踪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你不能这么说……”

“我说过，”唐淮千打断唐意的话，“我说过那是最后一次。他后来对苏承做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不能原谅。”

“你当真为了一个男人连亲哥都不顾了？”

“那他有没有顾及过亲弟弟的感受？要不是我拦下来，苏承现在就死了，我就再……我最烦你们这样，打着什么为我好的旗号，是真的为我好？还是满足你们自己的心底那一点愧疚情结？”

唐意无法反驳，俞湍止现在做的事情都是她曾经做过的。那是陷入漩涡之中完全无法自拔的状态，她看着苏承才渐渐走出来，俞湍止却因为苏承沉沦进去。

唐意再叹一口气，掌心抚上他搭在腿上的手，凝视唐淮千的眼睛：“总之……不过是对谁，我不想看到你再跟自己这样作对了。”

“……”唐淮千撇撇嘴，“你吃错药了？没事儿走什么煽情路线？准备自己投资亲自上场演女主了？我觉得你的演技顶不住，就算是脑残言情剧也还是从龙套开始比较好。”

唐意：“……”

被戳穿的唐意脸上无光，摔开他的手开始咆哮：“你爱怎么死怎么死！再见！”

唐淮千嗤嗤地笑起来。餐桌上一支细颈花瓶，已经空落了下来，等着下一朵花。

接下来就进入僵持状态了。

苏承忙着出专辑，做宣传，俨然有了红的苗头，粉丝数急遽增长。得闲了他就下厨房折腾点心，让白鸽替他送去。或者出通告在异地见到新奇的小玩意儿，买回来攒着，满一箱子的时候就搬过去。

唐淮千一概没有回应。苏承觉得这种把戏做多了也挺无聊的，就开始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场景写不同的信件给他。一个字一个符号的写得很规整，讲他见到了什么，做了什么事。

然后全国各地四处找邮箱，绿色成了他的岸。

天气凉下来，转入秋季。还是没有唐淮千的回应。

苏承愁苦得不行，问大林该怎么办。大林斜眼看他，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白鸽终于找了一份工作，跟着苏承认识的一位导演当助理，比苏承都忙的样子，根本见不到人。

苏承又去找楚昕喝茶，说来说去楚昕说她也很久没见过唐淮千了。苏承没办法，硬着头皮跑去找了唐意。

然后被骂了一顿，苏承就回来了。

好像每次见唐意都要被骂，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不合她的心意。

苏承在网上查了资料买防静脉曲张的袜子送给唐淮千，唐意特地打电话过来骂人，说他买的袜子质量不好。苏承偷偷摸摸找到禄姨，问清楚之后又送了唐淮千一直在穿的那种，又被唐意当面摔了回来，理由是颜色不好。

唐意的助理立马闪人。苏默默慢吞吞地蹲在地上捡起来，回头看看办公室内再没有别人，深呼吸酝酿感情，然后把袜子摔了回去。

唐意：“……”

苏承咆哮：“你不要找茬好不好！白鸽去送东西的时候太慌张了拿错了，这一双根本就是从唐淮千衣柜里拿出来的！这是他穿过的！是禄姨亲手给我的！”

唐意顿了顿也开始咆哮：“你是变态啊？你是变态吧！你藏他的袜子干嘛啊！”

苏承瞬间就蔫了，抱着头蹲在墙角开始哭求：“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告诉他，不然他要更烦我了……”

唐意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骂了苏承一顿：“滚回去上你的形体课录你的专辑当你的大明星去！”

苏承点头哈腰，唯唯诺诺地应了：“好好，马上。那个——袜子能不能还给我？”

就真的变得很卑微，一点都不贪心。关于唐淮千的一切，只要能得到一点点，有那么一丝丝的羁绊在，就很满足。大林也说苏承现在像一个变态的跟踪狂，苏承笑笑，没心没肺地样子，就承认了。

可是晚上正睡着觉，突然就哭起来。苏承光着脚跑到隔壁家的门前，抱着膝盖蹲在墙角对着门说话。

“你还会不会回来？”

“不回来了？那我能不能追上去？”

“再也不原谅我了？”

“甜点别扔掉好不好？养一只狗喂它吃也行的。玩具让初五看一眼，看一眼再处理好不好？”

“你在想什么呢……”

“你给我点回应好不好？”

说到清晨，天色亮了。苏承拿手机给唐淮千发短信。

“我好想你。”

苏承把头埋在膝盖之间，掌心的电话震动一下，进来一条短信。

淮千：嗯。

苏承突然就崩溃了，默默流的泪汹涌决堤，手指发抖地拨了唐淮千的号码。那边很快就接起来了，呼吸声传过来，安静幽闭，像是一场秘密。苏承抱着电话哭了会儿，谁都不说话，苏承哭够了就挂了电话，抹抹脸回去睡觉。

之后唐淮千会偶尔给出些回应，不多，但关键时刻会有。

苏承慢慢也发现规律了，自己说“吃了三百八一位的自助餐好奢侈”的时候，往往都是石沉大海。要是换成“吃了三百八一位的自助餐好无聊想有你陪在身边”，唐淮千就会回他一个“嗯”。

苏承估摸着其实他是想听情话？就巴巴地去买了徐志摩、席慕蓉之类，翻翻看看直犯困，又去买《诗经》。到后来连泰戈尔、莎士比亚都啃了一遍，唐淮千终于从“嗯”多说了几个字，变成“知道了”。

像是皇帝批奏折呢，苏承看着手机开心得不得了。

进入深秋，苏承掰着指头算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唐淮千了。悦音良心发现给他派的助理掰着指头算他的专辑卖了多少张了。

成绩不如夏季比赛后几个人出的合集，但苏承在唱片界的第一步算是定了下来，有了发展方向，有了稳定的粉丝群。

苏承给唐淮千打电话，等了很久才有人接起来。苏承小心地问：“你在锻炼？”

“嗯。”

“哦……”苏承的声音低了几分，“那不打扰你了……”

“……”唐淮千顿了顿，气压低了几分，“嗯。”

电话挂断，助理急吼吼地拍过来一张日程表，苏承拿在手里捏着玩儿，不死心地又打了过去。

“又怎么了？”听起来唐淮千是不耐烦的口气，但苏承觉得他有点高兴，然后自己就也很高兴。

“嗯……我出新专辑了。请你吃饭吧？”

“不用。”

“哦……”苏承给自己找台阶，“你要锻炼身体是吧？好忙哦……”

唐淮千没说话。

苏承厚着脸皮不肯结束通话：“身体还好么？”

“嗯。”

再接再厉，苏承小心翼翼地问：“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那样。”

顺杆子往上爬，苏承故作不经心：“说起来好久没见你了呢，都快不记得了呵呵呵呵。”

然后唐淮千挂了电话。

苏承举着手机呆滞了数秒，然后抱着头在沙发上打滚咆哮：“我哪句话说错了能不能支会一声啊！”

助理戳他：“起来换衣服，临时加了场节目录制，快点走。”

苏承：“给我点伤心的时间好不好……”

95.

苏承和唐淮千之间的纠葛，助理没了解那么清楚，只知道这两人在闹别扭。时间久了连助理都开始怀疑，你们到底是闹别扭还是闹分手，这么久了连个人都哄不回来，苏承你真废。

苏默默哭着想抱大腿，碎碎念：“是啊我太废了你教教我怎么把人追回来我给你涨工资行不行！”

助理丢给他一堆工作计划：“等你站得比他高有足够的经济实力，直接用卡用房子用跑车用豪华游艇包了他，不就行了？”

苏承：“……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