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混沌教派来的女干细,不愿金·费洛雷斯这个人才就这么牺牲?
那他为什么要帮尼德兰赢取这场战役?想要洗白真正成为雷哲·费洛雷斯,或是,为了更大的利益?雷哲之前的很多行迹都非常可疑,似乎的确是一直在为某种目标而奋斗……
“左右摇摆中的女干细或是城府极深的阴谋家吗?呵。”
裁决长端起杯,将最后一点酒喝干净,俊美的脸庞上只余淡漠:“拭目以待,你的演出。”
而那位女干细兼阴谋家,呼呼大睡到第二日中午才从床上爬起。没心没肺地啃完一大堆食物后,带着点小期待打开了人品面板。
一夜过去,人品喜闻乐见地涨到了666,而人品面板上的评价也有了变化——“拿什么来拯救你,作死的蠢胖?”
咦?终于不说我春心萌动了吗!
雷哲挠挠头,有点意外也有点小愉悦,误会总算解除了,天天被这么提醒,要是一不小心真萌动了怎么办?
关注点根本完全错误好吗!也许连面板都看不下去了,当即改了评价,这次的评语言简意赅,只有两个字——“呵呵。”
“诶?”
蠢胖茫然地瞪了评语半晌,最终决定……不管它。
雷哲收拾整齐,出了门拖着瘸腿直奔玛丽房间。
玛丽依旧昏睡着,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雷哲担忧着,却也不厚道地暗暗舒了口气,他还真怕玛丽昨晚就醒过来,那样莫里斯就会知道所谓的让玛丽让出领主之职纯属胡扯,完全不敢想象莫里斯意识到自己坑了他时的情景啊……
“大少爷,按照子爵大人之前定的计划,今天就该撤军了,您看……”亲卫的声音打断了雷哲的沉思。
“哦,那就……我去问问裁决长的意见吧。”雷哲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听听莫里斯的意见。
雷哲起身,转头又一瘸一拐地去了莫里斯的房间。这次他倒没被拦在外面,很容易就进去了。
晨曦中,莫里斯站在窗前,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亲切又温和。
雷哲差点被闪瞎了眼,一瞬的惊艳后是掩不住的心虚,他别开视线,就像第一次发现那制式的凳子有多吸引人:“亲卫说,该撤军了,我看来问问你的意见。”
“你决定就好。”莫里斯的声音像兄长那样包容又柔和,鼓励着雷哲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听得雷哲耳朵都红了。
雷哲有些不自在地挠挠头,将此归功于昨晚的救命之恩:“你觉得我们现在撤回安全吗?”
“当然安全。”莫里斯笑着说,如果雷哲对莫里斯足够熟悉就会发现,莫里斯的此刻的笑脸根本就是官方表情,不带任何感情。
但这蠢胖只是粗神经地点点头:“那好,我们就撤回去吧,到时候就能让主教给母亲看看了。”
“你不怕主教看出问题?”莫里斯似笑非笑。
“啊……那个啊,走一步看一步吧。”雷哲心虚垂头。
“那就……祝你好运了。”莫里斯转头看向窗外,他怕自己再多看两眼就会忍不住将人痛扁一顿。自己居然被这么个就差把做贼心虚写在脸上的蠢货给坑了,简直耻辱!
“哦。”
雷哲应下,转身准备离开,眼角无意间扫到桌上空了的红酒瓶,心弦不知为什么猛地紧绷了一下。那晚星空下缭绕的不祥歌词似乎犹在耳边——“灾难已至,世界陷入黑暗,点燃血性为歧路照明。遍地荆棘,我赤脚前行……”
雷哲退出莫里斯房间,让守着自己的亲卫之一将撤退的命令传达了下去,很快大家都动了起来。
雷哲被亲卫扶着回到房间,正准备收拾自己的行礼,却发现已经有人已经等在房间门口了,并非之前一直负责保护自己的裁决者克里斯。而是克里斯的弟弟,也是裁决者,叫汤姆。
“克里斯呢?”雷哲有些惊讶,说实话,他一直觉得汤姆这家伙狡猾狡猾的,跟憨厚的克里斯简直是两个极端。
汤姆彬彬有礼地笑道:“克里斯去补觉了,裁决长说你腿不方便,让我来帮你收拾东西。”
雷哲都有点受宠若惊了:“不用麻烦了,我这边有亲卫。”
汤姆点点头,笑容不变:“那我就在门外替你守着,以防又有人趁乱来袭击你。”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雷哲想到现在的状况,也并不反对多个人来保护自己。
雷哲带着一个亲卫进了房间,亲卫将雷哲扶在床上坐好,就开始动手收拾起了雷哲的东西。这个亲卫是个年轻小伙,总是笑嘻嘻地跟谁都亲热,边收拾边随口和雷哲聊起了天:“大少爷,裁决长对您可真不错。”
“你也这么觉得啊?”雷哲笑了笑,耳朵又红了。
“之前我一直听人说裁决长有多凶残,结果接触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嘛。”亲卫继续道。
“他确实挺凶残的,不过那是对敌人……”雷哲说着说着就笑不出来了。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莫里斯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我现在对你多好,将来你不乖时,我对你就会有多坏。”
联系到今早人品面板上那恶意满满的评价,雷哲顿时坐立难安起来:会不会莫里斯已经察觉到自己准备出尔反尔了?
雷哲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从昨晚到今早的表现,越想越觉得可能,当即冷汗都吓出来了。
他不愿意激怒莫里斯,但也不希望玛丽失去领主之位,难道真的就没有折中的办法吗?
雷哲苦思冥想中……等等,反正还差1283人品值他就能穿回去了,按照之前的攒人品的速度来看,也就是三个多月的功夫而已。区区三个月,就算玛丽卧床不起也不至于被夺了领主身份,而他只要在穿回去前一直让玛丽保持“破布娃娃”状态不就好了嘛。
自觉已经找到隐患所在,和解决方案的雷哲开心地为自己点了三十二个赞,转头就去给玛丽偷偷补了个“破布娃娃”和“破喉咙”,然后轻松愉快地再度打开了人品面板看评价。
人品面板高贵冷艳地表示——“呵呵。”
对于这种作死作太多,连补救都补救错地方的家伙,它人品面板还能说什么呢,呵呵!
几周后,部队全数撤回。而一直昏迷不醒的玛丽也被送到了神殿,请枢机主教亲自出手救治。
直到这时,雷哲才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连您也解不了这种毒吗?”雷哲脸色发白。
枢机主教摇摇头:“这药里有些成分我从未在异教徒的药里见过,所以手上也没有对症的药,这毒,不好解啊。”
“那这毒拖下去会怎么样?”雷哲几乎不敢再看玛丽那张带着青灰的脸。
“不会怎么样,只要按时喂饭喂水他的身体就不会出问题。”枢机主教叹息一声:“但如果没有解药,也许她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雷哲闭上眼,心口剧烈地起伏着:没想到,玛丽所中的毒居然根本不是他所想象的那种昏迷个几天就能自己醒过来的小玩意儿。他当时怎么就没把金那畜生直接戳死呢!不过,也幸好他没把人直接戳死,只要金还活着,解药的事就不至于完全没有着落。只是,要到哪里去把金找出来呢?
此刻,雷哲心心念念的金终于养好了伤,能顺利开口说话了。
而金的对面,正坐着裁决长诺亚·莫里斯。
第五十六章
“你救了我?”先开口的是金,他坐在囚椅上,彬彬有礼地微微颔首:“无论如何,谢谢。”
没了那些歇斯底里,无可否认,金的嗓音还算动听。但莫里斯只是表情淡漠地看着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猜,我这伤的治疗时日必定不会短,方便告诉我距离那可怕的一夜已经过去了多久吗?”金眨眨眼,态度就像一个友好的访客。
聪明,冷静,而且懂得审时度势。莫里斯有些惊讶,那夜的金表现得简直就像个神经质的暴徒,和现在这副模样简直天差地别。所以说……
“也没用多久,考虑到你是尼德兰子爵的儿子,我们给你提供了相当不错的治疗条件。”莫里斯笑笑。
“想用我这个污点来给尼德兰子爵定罪?”金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在我的脸已经完全无法辨认的前提下,这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担忧,警惕以及一点点恼恨,所以,不是玛丽。莫里斯不动声色地将金表情中传达的讯息分析完毕,拎出另一个关键词继续试探:“事实上,比起给尼德兰子爵定罪,我更倾向于给雷哲·费洛雷斯定罪。”
瞬间,金的脸就疯狂地扭曲成一团狰狞的皱皮:“哈哈哈,没想到我的好哥哥也有这一天。他跪着求你将这一切掩盖过去的时候是多么卑微啊,他肯定做梦都想不到你背后还给他准备了这么一手吧?我真想……真想看看他知道你背叛了他时的表情是什么样!”
好吧,结果出来了,是因为雷哲。莫里斯并不意外这个结果,但他很好奇为什么金对雷哲的恨意会如此之深。
“萨克雷跟我说过,你是一个很优秀的骑士,就算没有继承权也完全无损你的前途。”莫里斯眯起眼:“我想区区继承权问题,完全不值得你在暗害兄长的恶行暴露后,还冒着被抓捕危险继续进行报复。”
“暗害兄长?”金轻笑一声,然后猛地嘶吼起来:“是他害我,不是我害他!”
于此同时,荣耀骑士团。
埃勒,曾经的小扈从,新晋的骑士大人,往墙边一靠,像往常那样将自己彻底隐入背景中,静静地听取着那些贵族少爷们的讨论。
“嘿,听说尼德兰子爵在战场上中毒昏迷了。”
“那可就便宜雷哲·费洛雷斯那胖子了,等子爵一死,他可就是尊贵的子爵大人啦。”
“说不定子爵那毒就是他下的,我可听说,异教徒是通过密道袭击的子爵,尼德兰城堡的密道,可不是人人都知道的,谁知道真相是什么样。”
“不至于吧……就费洛雷斯那蠢样,也能玩儿出这么高级的计谋?”
“好像,确实,不太可能。哈哈哈……”
“哈哈哈……”
埃勒冷眼看着笑成一团的几人,唇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么看雷哲·费洛雷斯的,一个嫉贤妒能的胖子,一个空有身份的废物。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埃勒永远不会忘记,骑士团撤离的那夜,雷哲是怎样用自己的武器将毫无防备的金砍得昏死过去,然后威胁自己给金补上一剑,将他的尸体丢到黑水荒原去喂狼。
那时他几乎吓呆了,但他还是屈服在了雷哲的威逼利诱之下,给金补了一剑,然后将他丢到黑水荒原。但他没有杀死金,那时的他依旧愚蠢地相信着,雷哲是个除了嫉妒心比谁都强外一无是处的废物,所以他给自己留了条退路。他给金处理了伤,然后将人放置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而不是狼群的聚集处。
他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雷哲远比他想象的更加阴险狡诈。在雷哲的强令下,和金一样金发黑眼的自己不得不穿上金的铠甲,扮作他跟随大部队撤离。而雷哲,则故意用药软化了锁子甲,偷偷留在了战场上。
所有人都知道,费洛雷斯大少爷是一个多么怕苦怕痛的人,直到战场那边的消息传来,他才知道雷哲欺骗了所有人,往日的怯弱无能全是假象。深没入柄的匕首,混乱可怖的战场,雷哲对他自己比对金更狠。亏他还曾天真地以为软化的锁子甲已是极限,大部队的后方已是底线,雷哲至多只会摆出一张惊慌失措的脸表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丢在战场附近。
接到消息的那刻,他除了按照雷哲事前的吩咐行事,别无选择。他顶着金的身份,打伤守卫,然后以阴谋败露的姿态逃之夭夭。等他偷偷潜回营地时,雷哲已经摇身一变从杀人犯成为了受害者。
直到那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费洛雷斯大少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欺诈者。他那时自作聪明给自己留的不是后路,是绝路。
埃勒将自己从那黑暗的记忆中拔出,悄然远离了正热烈讨论着的骑士们。不用怀疑,给子爵下毒的十有八九就是自家大少爷。现在,他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在等子爵死掉的期间,自己要做些什么才能讨得主子欢心了。
于此同时,裁判所密室中。
“所以说,那时将我方行军路线泄露出去的人就是你?”莫里斯眼神锐利地盯着金。
“异教徒们将我从狼嘴里救下来,可不是出于善心。”金·费洛雷斯无所谓地笑笑:“我还真没想到,雷哲那家伙为了陷害我,居然留在了战场后方,结果正巧和偷袭的异教徒们撞上。亏得他运气好,只是腹部中了一匕首。他这种卑鄙小人,就该被异教徒一刀刀砍成碎肉才对!”
“为了报复一个人,你让一千三百二十四位可敬的战士陪了葬。”莫里斯的声音冷得刺骨。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金的声音再度歇斯底里起来:“金·费洛雷斯已经死去,恨意让我从地狱里又爬了回来,将惨遭背叛的屈辱系数奉还是我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教廷怎么样,帝国怎么样,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雷哲·费洛雷斯,不看到他凄惨死去我永不瞑目!”
“惨遭背叛?”莫里斯皱眉。
“是啊,背叛。”
莫里斯第一次知道,简单劳一个词竟然能承载如此浓烈的情感。
金笑着,却有如恸哭:“多蠢啊,在他动手之前,我一直以来奋斗的目标居然是要不断变强,好保护他。他蠢,他无能,他嚣张跋扈,我都不在乎,谁叫他是我哥。我以为他永远会是那个拉着我一起偷吃糖果的好哥哥,谁知道,在他眼里,我早就成为一个碍眼到必须杀死的威胁了。多蠢啊,多蠢啊……”
金笑着喃喃不休,莫里斯别开视线,拒绝思考自己是否也曾陷入和金一样的悲惨境地。想要保护雷哲?不,那不过是对自己队员的基本态度而已。
“既然你的目的是报复雷哲·费洛雷斯,为什么你要将子爵骗走?”莫里斯问。
金深吸一口气,将自己那过于外露的感情稍稍收敛:“我猜,子爵现在应该已经陷入彻底的昏迷了吧?”
“是又怎么样?”莫里斯反问。
“前奏已铺陈完毕,最终篇章即将响起,敬请期待吧,我为哥哥精心准备的复仇盛宴。”说完这句话,金闭上嘴,不再发出哪怕一个音节。
莫里斯看着金脸上那满怀期待的恶意笑容,终于愤怒地意识到,他依旧担心着雷哲,一如从前。
第五十七章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但同样的,没有人该为别人的错误承担代价。明显,现在的这个雷哲和那个陷害幼弟的卑鄙之徒不是同一个人,不然那晚他就该给金再补一刀,而非冒着得罪自己的风险竭力留他一命。
脑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那只肚皮软软的胖仓鼠,如果雷哲知道他辛苦救下的人对自己怀有怎样的执念的话,大概会郁闷得蜷成一团嘤嘤哭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