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落为跑腿小厮的菲安斯一点都没有抱怨，看云谚的态度就知道这事儿有谱，所以屁颠屁颠去变点儿希腊特产饮料了。

饮料一端回来，菲安斯就发现二虎同学效率杠杠的，这么一会儿工夫云谚都答应了。

顿时菲安斯看向二虎的目光就充满了崇拜和感激。

二虎倒是全无意识自己做了点什么，拿起菲安斯送上来的那杯饮料，喝了一口以后眼睛就瞪大了，“这是什么呀？怪好喝的。”说着就看向菲安斯。

菲安斯嘿嘿一笑，“就是我们那边的特产饮料，你就是喝个新鲜呗。”

二虎咕噜噜地把那一杯东西又喝下去大半，好奇道：“竟然还是外国饮料，我还是第一次喝呢，这是什么做的呀？我怎么喝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啊？”

菲安斯心想你当然喝不出来，这根本就不是人类种出来的东西。不过他嘴上说的却是，“算是桃子汁吧。”呃……那种树上结出来的果子，和桃子长得有点像，姑且就这么说吧。

“桃子？”二虎又喝了一口，咂咂嘴，“咋喝着不大像啊？”

菲安斯哈哈一笑，“可能是物种有点区别吧，我们那儿桃子就是这味儿。”

二虎咣叽咣叽喝完了，意犹未尽，“再能来点不？”

菲安斯笑了笑，“这还用说？”说完，又往厨房去，干脆弄了整整一大瓶子。

拿到二虎面前的时候，二虎被吓了一跳，“这么多！？”

第十五章

对于玉桂村来说，过年这件事显然比城市里的过年更具传统的味道，虽然不可避免到处是艳俗的大红色，还有那些每年都会出现的图案，但是一旦看到，再配合着周围人的笑容，总是会让人不由自主也有了好心情。

菲安斯来到新年集市的时候，觉得好像回到了希腊的那些庆典上，觉得分外亲切，于是也就真的有些兴奋起来。

云谚看着明显情绪高昂的菲安斯，真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五百多岁的年龄，云谚努力回想着，五百多岁的时候他在做什么？飞升是八百多岁的时候了，五百多岁时在做什么是肯定没什么印象了，但是恐怕就是在努力提升实力，以期早日飞升吧。

至少绝对不是像菲安斯这样，一天到晚想着吃，有天大的机缘在面前也好像不是特别珍视，也没见漫长的生命给他带来了什么稳重，反而一碰上什么热闹事情就一个劲儿地往上凑，跟没长大似的。

过个年而已，就算是是第一次见到，未免也太激动了吧？云谚猜测着，难不成是最近真的把他看得太严实了？

算了，云谚摇摇头，自己也有几千年没有来到人间这样热闹一番了，就当是休息一下也无妨。

此时的摊位已经热热闹闹地都摆出来了，大多数都是一些年货，腊鱼腊肉，还有卖做成各种形状的馒头的，中国结啊，对联啊之类的也很多，总之浓浓的年味很是感染人。

所以没三分钟菲安斯就打算买点什么了，他看中了一个手编的中国结，打算来几个有机会送给老妈还有几个姐姐。

至于哥哥们，菲安斯视线搜罗了一圈，觉得泥塑小老虎挺可爱的。

可是看上了要用什么东西来交换呢？

钱？菲安斯分文没有，而且也不知道中国的货币长什么样子。

东西？自己也没有带什么东西来。

“有啥看得上的不？”大虎热情地问道，“看上啥了就说，我家今年摆了个腊肉摊子，给你换点东西。”

菲安斯自知受过大虎家颇多照拂，说什么都不愿意再用他家的东西，二虎却出了个主意。

“飞子哥，你上次给我喝的那个饮料挺不错的啊，你也架个小摊子，买那个饮料呗，”二虎想了想又道，“要不搭在我家摊子旁边卖也成啊。”

菲安斯想想这倒是个好主意，就打算回去拿，其实就是找个没人的地儿变出来。

云谚却在此时开口，“果汁不太方便，上次你给我尝尝的果脯倒是不错，拿那个出来摆摊儿吧。”

二虎一听这话就馋了，“还有果脯呢？”他拍拍菲安斯的肩膀，“你可不地道啊，好东西也不一道拿出来。”

菲安斯扯着嘴干笑道：“这不上次给忘了么呵呵呵呵呵……”卧槽云谚就是在记恨把他拉过来集会这件事情吧？哪儿来的果脯啊？我去哪儿变出来什么果脯？！

但是云谚的笑容明显就是：有就是有，没有也是有，你看着办。

菲安斯果断说：“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拿！”

离开了二虎等人的视线，菲安斯就开始发愁了，怎么才能弄出一点果脯呢？而且还是要味道不错的果脯。

菲安斯脑筋转了半天，总算想起云谚之前曾经让他练过一个穿梭空间的法术，可是那个穿梭当时顶多跨越了半个省，现在要穿到自己老家那里，说实话压力有点大。

最后菲安斯想了半天，菲安斯跑到自己被老妈刚送过来时的那个大森林里面，找了一只兔子。

或者说，兔精更为确切一点。

那时候菲安斯能走出森林，就是这只好心的兔子精指的路，所以这一次他就又一次想求助这只兔子精。

菲安斯从小长于高加索山脉罕无人烟的地方，在不能跑出去人间游玩时，最大的玩伴群体就是山里这些化成了精的生灵，小至蚂蚁蝴蝶，大至黑熊大象（其实那里没有大象），都和他打过交道，有的时候碰上弱鸡一点的，菲安斯还能玩到一块儿去，要是碰上厉害还不讲理的暴力分子，那时候还是一个面团子的菲安斯就只有被打的份儿了。

总的来说，在那样的一段艰苦岁月，菲安斯很是总结出一套“如何与小动物还有大动物们相处”的规则来，虽然这只兔子精国际不太一样，但是真要打起交道来，菲安斯还是有信心的。

果然，菲安斯笑眯眯地问那只兔子精有没有果脯，兔子精马上毫无戒备地回答说有。

菲安斯这下倒是真的觉得自己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本来没想到兔子精自己就有这个东西，还只是想问一下知道那个精怪有这个东西，想不到这位好心的兔子大婶自己家就有这个东西，那就更好办了。

“我可以给你一些，但是不能白给你呀。”兔子大婶也精明，指路这种小事随手帮一下无所谓，可是人家是来要她家的年货的，怎么可能大大方方说给就给了？

给你了咱吃啥？！

“我这边有我们那里的特产，”菲安斯想了想，“一种……呃……类似于桃子汁的东西，对你们的修为也有帮助，怎么样？”

兔子精的果脯完全就是自家做着玩的，遇上能提高修为的桃子汁如何取舍自然是说都不用说的。

于是菲安斯顺利得到“百年老兔精自制风味果脯”，欢天喜地准备拿回去交差。

要说这种百年的老精怪，手里肯定会有一些早就失传的小秘方，做出来的东西也就尤为独特，具体的效果看二虎尝到果脯以后的反应就知道了。

“哎哟，飞子哥，没想到你们那嘎达好吃的东西也不少啊，”二虎乐呵呵道：“有机会我一定的去你们那儿转转，就冲着你拿来的这两样东西！”

菲安斯说，“欢迎欢迎。”但是心里面却在疯狂吐槽，我好像记得我们那儿不产桃子吧？就算出产这玩意儿也不会好吃的吧？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反正距离二虎同学有那个经济实力去希腊玩儿还是有不短的时间的。重点是云谚的又一次为难也被他给躲过去了。必须给自己点赞！

等菲安斯把自己弄来的果脯摆上二虎家的摊子，集会真正热闹的时候也到了，大虎二虎家的摊位尤其人多。

倒不是他们的生意特别好，而是菲安斯这个外国人吸引了周围几个村的人的眼光。来的人都纷纷询问。

然后就算不怎么喜欢吃果脯，也会在菲安斯的笑容和“远方来客”的加成之下，多多少少买一些，然后和菲安斯交谈起来。

这些人中包括卖中国结和泥塑小老虎摊位的那家人。

当菲安斯表示要买一点他们家的东西的时候，他们立马摆手说不要钱不要钱，十分热情，不过菲安斯自知买的数量不少，坚持付钱，把自己卖果脯的钱几乎全用完了。

菲安斯从兔子精那边找来的果脯自然量不算多，很快就一点都不剩，菲安斯也就揣着剩下的一点钱逛起了集会，然而这时他才发现，云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仔细回忆一下，好像自从自己拿回来了果脯以后就不记得再见过他了。

菲安斯赶紧找到二虎，“你见到云子了吗？”

二虎点点头，“他说先回家了，好像是有什么事吧。”

菲安斯他可听明白了，其实奥林匹亚神界的神灵也一样，也许几百岁的时候还对人间的一切有些兴趣，可是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在他们眼里这些人类的悲欢离合也就这样，实在没必要反反复复去体验。

云谚估计也是如此，自己所喜爱的、人类热闹的庆典，在他眼里就是干扰修行的无聊事情吧？

这么想着，菲安斯竟然有那么一丝同情云谚。

也许几千年以后，我也会变得和你一样觉得这些事都是无聊而浪费时间的，可是至少现在，我还是热爱这样的氛围。

云谚正如菲安斯想的一般，觉得这样的集会实在无聊，于是就先行回去了。

他也知道自己会被拉过来不过是菲安斯想出去玩的小手段，所以为难了他一下，发泄过自己的不爽也就这样了。

想着菲安斯估计今晚会很晚回来，甚至估计会被大虎家留宿，云谚也就会了自己的东方，打算明天再折腾菲安斯，恢复枯燥的训练日子。

摇摇头，云谚嘀咕了一声：“心性未定。”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第二天，云谚算着时间差不多，就又一次出现在了位于玉桂村的“家”中。

第一眼就看到桌上的一个小玩意儿。

那是一个泥塑的小野猪，憨态可掬的样子十分可爱，今年并非猪年，也不知道菲安斯从哪里搞来了这么一个小玩意儿。

小猪下还压着一张小纸条，上面的自己歪歪扭扭，比一些小学生的字都不如，甚至还有错别字：

新年快乐！  菲安斯留

云谚拿着小猪和纸条，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这样的廉价并且毫无用处的礼物，该要怎么处理呢？

直觉上，云谚并不想扔掉它，所以半天之后，他把这么个小玩意儿随手扔进了一个储物囊中。

“菲安斯，起来了！”

第十六章

“差不多就是这些内容了，如果你觉得没有问题的话，那我们就签合同吧。”安飞微笑着看着面前的男人，或者说男生更为合适一点，这样询问道。

李清余拿起面前的合同，面无表情，但是从他认真扫过文字的样子，还有抿成一条线的嘴唇，都可以看出这个刚刚要踏进大学的男生有些紧张。

在反复扫过那薄薄的几页条款之后，李清余有些紧张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安飞立马一拍桌子，激动道：“恭喜你成为第一位房客，以后希望我们能愉快相处！”

李清余也点头，不过神情可冷淡多了，“相处愉快。”然后又说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安先生。”

安飞连忙说，“有事你就去忙吧，还有，不用叫我安先生，叫我飞子……”

话还未说完，李清余已经消失在了房间里。

看起来是对热情过头的房东有些避之不及了。

安飞耸耸肩，“年轻人真是没有耐心。”

“是你太啰嗦了”另一个人突然从本该没人的房间中走出来，“那人本就不是爱说话的人，怕一旦回应你就会被拖住脚步，然后要做的事也做不完。”

安飞一下就被打击到了，“我我我我没有那么啰嗦吧？！”

“从你中文越说越好之后，话就越来越多了。”那人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安飞：QAQ

安飞，半个月前来到中国L市的菲安斯，来到当天就以非人类的手段获取了两套相邻的公寓，并且通过同样的手段坐实了自己房东的身份。

菲安斯的想法很简单，在玉桂村那样的地方，别说凑齐三对同性的情侣了，就是发展那么一点苗头都是难上加难的事情，而且玉桂村那样的地方对同性恋的接受度几乎为零，菲安斯也实在不想扰乱那里平静的生活。

来一个大城市完成自己的任务，是菲安斯早就想好的了。正好在后来和二虎的交谈中，他得知了二虎和之前在学校打架的两位同学都有考到外省市的打算，菲安斯就想好了一起离开的主意，还有半年的时间，正好方便自己学习读写，还有做一些即将去哪个城市的准备。

最后他的目标就放在这座南方城市，这里算得上是一线城市，人们对这些新事物的接受程度也比较高，而且后来菲安斯还了解到，南方对于同性恋的接受程度好像要高于北方。

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云谚，云谚也同意了。

于是最后，这两人就化名为安飞和严云，落户到了这里。菲安斯没有人类的文凭，就算伪造了以后也未必能找到工作并且适应热内社会的工作脚步，所以犹豫了一下以后，他就选择做起了房东，一边收租保证自己的社会收入，不要让旁人觉得他很奇怪，一边还打起了只招男生的主意，想着朝夕相处要处出点感情来还不容易多了？

打得一手好算盘的菲安斯就在L市开始了他的房东生涯。刚才那个叫李清余的男孩子是附近大学的新生，因为不愿意睡学校的宿舍跑出来租房住，是个有点沉默寡言的男孩。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菲安斯——现在应该叫安飞了——有一个暗搓搓的小心思，无论是人还是神，多少都有点看脸，想要撮合什么人，最好是两方的外貌都比较让人赏心悦目，所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每当有房客上门要租房，对方如果长得好，菲安斯也就会优先考虑。

所以说，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啊！

云谚觉得这段时间菲安斯努力的方向还是比较靠谱的，所以也难免和颜悦色了一些，他被安排在了另外一个公寓里假装自己是房客，顺便可以及时帮一把菲安斯，还有一些室友之间的情况之类的。

广告发出去三天，才有一个李清余找上门，菲安斯不禁有些着急，难不成到时候只有一个房客，还要自己自产自销么！？李清余可是住在他这边的！

好在菲安斯很快等来了第二个房客，而且意外惊喜的是，此人外貌值也很高。

“您好，是安先生吗？”来人长得很清秀，斯斯文文的样子，看上去倒是很博人好感。

菲安斯赶紧站起来，笑容满面地打招呼，“是的是的，你是顾先生是吧？”然后他也自我介绍，“我叫安飞。”

对方显然没想到自己的房东是一个外国人，而且是一个带着一口熟练东北腔中文的外国人，不禁有些惊讶，愣了三秒才说道：“哦，您好您好，我叫顾黎晓，您中文说得真不错。”

菲安斯讲到这个也颇为得意，“我之前在北方呆了一段时间，是朋友教我说的。”

寒暄过后，自然就是商讨租房事宜了。

顾黎晓先对自己的情况做了一个介绍，“我是附近大学的老师，看您这里离学校近就想来看一下，我能先参观一下吗？”

菲安斯当然是希望顾黎晓能搬进来，“当然！”说着就站起身，单算带他在两套房子里转一转，“你也看到我的广告了，这一层楼的两间房都是我打算租出去的，我就住在501，先带你看一下这里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