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安斯帮着一起拿行李，有些羡慕他们兄弟之间的亲密，同时又有些想起了自家的哥哥姐姐们。

其实他们兄弟姐妹之间一百年都未必能见一面，但是他还小的时候，母亲不能一直看着他，他就会在十四个哥哥姐姐之间“流浪”，可以说他们都或多或少照顾过菲安斯。

哎，明明平时也不见面也不想的，怎么才不过几个月不见，就想起来了呢？

从小生长于十五座大山之下，在暴力和压迫还有十五种黑暗属性的环境中的菲安斯，微妙地思念着自己的家人。

第十三章

既然跟着大虎去接了二虎，所以菲安斯也就理所当然地留在了大虎家吃晚饭，又是一顿饱餐。

吃饭时二虎好奇道：“飞子哥，你来中国是干什么的？”

菲安斯对此早有说法，也和云谚一开始就定了下来该怎么和众人解释自己的突然出现，“我的职业自由性很大，算是个SOHO吧，云子是我以前就认识的好朋友，他知道我以前就一直对中国很感兴趣，正好有这个机会就邀请我过来了。”

二虎大为感兴趣，“那你家那边啥样的给说说呗，我都没出过国呢。”

菲安斯笑了笑，露出一丝缅怀之色，“我家那边，恩……不像你们这边这么冷，一年四季的气候都很不错，上次有个词叫什么来着？说是四个季节都像春天一样……”

“四季如春。”大虎回道。

“对对对，”中文日益进步的菲安斯笑着点头，“就是这个词！我们那儿建筑大多都是白色的……”

就这么聊着聊着，天色就晚了，等菲安斯回到他和云谚住的地方，已经是月上梢头的时候了。

甫一进门，云谚就冒了出来，倒是把菲安斯吓了一跳。

“总算回来了？”云谚笑眯眯地说，“今天去了这么久，想必很有收获吧？”

从他的笑容之中，菲安斯隐隐感觉到了一股杀气，虽然不知道云谚为什么又不爽了，但是他知道如果不能把他问得问题答出个一二三来，想必，自己的日子会很悲惨。

菲安斯连忙点头点得小鸡啄米一般，“当然有收获，而且收获很多！我……嗝！”菲安斯刚刚好好说道说道来一篇三千字的议论文，就突然打了一个嗝，而且是一个带着酒气的嗝。

去大虎家吃晚饭，怎么可能不喝酒嘛~

云谚保持笑容不变，但是语气却更加不爽了，因为刚刚那个酒嗝就是对着他打的，“我觉得你还是去好！好！清！理！一下，再来跟我汇报你今天的收获吧。”

菲安斯一头冷汗，转身就飞奔到后面洗漱了。

要说云谚不爽，那是真的。

这一个多月，他习惯了菲安斯经常在身边接受他的教导，看着菲安斯一点点进步的生活，本来他还经常趁着菲安斯完成自己布置的功课跑到自己所在洞府之中去，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再跑回来检查一番。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成了偶尔跑回自己的洞府之中，市场留在这个小山村中，暗地里看着菲安斯或努力或偷懒地增强着自己的实力。

说或努力或偷懒真是一点也没错，想到这里，云谚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这个玄的儿子是有了那么一点长进的心思，可是或多或少也是有些不得已的意思在里面，所以有的时候他会因为想起增强神力有多重要而拼命努力，有的时候却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偷一点小懒，然后在自己快回来之前又火急火燎地把功课补全。

在菲安斯不知道的时候，云谚的目光已经越来越多地放在了他的身上。

所以今天菲安斯突然跑出去，还一跑出去就是一整天，让云谚产生了一种不爽的情绪。

竟然有人能让我等上一整天！

回来了还不赶紧回来，怎么跑去人家家里吃饭了？你又不用吃饭！

而且还喝酒！

以上，就是云谚散人的心情写照。

等菲安斯洗漱干净回到前面来了，云谚已经泡了一杯茶悠悠然坐在那里了，一副坐等下属汇报工作进展的领导模样。

菲安斯清了清桑子，走上前，先别别扭扭地说，“好吧，我先承认，晚饭在大虎家吃，其实啥都没收获，就是吃了顿饭，所以回来得晚了一点。”

云谚自然知道，但是菲安斯自己主动跑来承认就是让他的心情突然就变好了。云谚满意地点头，借着喝茶的姿势挡住嘴角的一抹笑意，“没事，”于是他也难的大度起来，“最近你实力也有长进，算是让你休息一会儿也无妨。”

菲安斯松一口气，庆幸自己明智地说了实话逃过一劫。

然后菲安斯就讲起了今天打探来的，这里对于同性之间的感情的态度。

“听二虎的说法，大部分上了年纪的人，包括中年人，好像都不是很能接受这件事情，很多年轻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也有那么一部分觉得……”菲安斯说到这里有些泄气，“觉得这样的事情很恶心。”

云谚点点头，“华夏大地自宋朝起推行儒家，对此事是有颇多顾忌，想不多数百年过去了，汉唐时候的风气竟是不存在了。”

“宋朝是什么？汉唐时候是什么时候？”菲安斯化身好奇宝宝。

云谚倒也耐心，解释道：“这都是中国古代的王朝，汉唐是两个兴盛朝代，那时候对男风之事略为开放，宋朝是之后的时代。”

菲安斯这么一听倒是对中国古代历史有了几分兴趣，不过现在不是了解的时机，所以没有再问。

云谚想了想说道：“既然年龄大的人并不能接受这种事，到时候你也不要针对这些人了，去找那些能接受这种事的年轻人就好。”

菲安斯也赞同这样的想法，“我也这么觉得，否则要是人家是喜欢异性的，却硬是被撮合成和同性过日子，也有些奇怪。”至于哪里奇怪，菲安斯暂时也说不上来，但是如果他上网的话，就会知道，这种行为叫做“掰弯直男”。

云谚突然想起，“你也没有什么经验，不如先找人练习一下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云谚的表情极其正经，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所以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的菲安斯，还傻乎乎地条件反射一般回道：“哦，好啊……啊！？什么？！”

云谚被他夸张的反应吓到，皱眉，“大惊小怪什么？”

菲安斯有些语无伦次，“这这、这怎么练习啊？”

云谚有些无语，“你不是要促成三对情侣么？就先随便找一对试一试，试成了正好能算进那三队里面，试不成也就罢了，权当是练一练手。”

菲安斯很是犹豫，“这样……不太好吧？”

云谚眼睛斜了他一下，“哪儿不好了？”

菲安斯当了五百年的处男，无论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是，早就转职为大贤者中的战斗机，哪里懂这种事情，可是他又在人间时常游历，只觉得这种事情如果真的做了就是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于是最后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坚持这是不对的。

云谚虽然不满他的反对，但是多多少少也猜得出他在想什么，甚至菲安斯说不清楚的话，他都能替他说清楚了。

云谚不曾有过仙侣，连弟子这样亲近的身边人都没有，但是好歹这么久的岁月不是白活的，他知道凡人一生匆匆而过，任何感情都不易。

知道归知道，云谚并不是这么善心的神仙，他虽不存着故意捉弄的心思，但是只要他觉得这么做有利于快点帮助菲安斯完成任务，就不会在意凡人的感受。

菲安斯见云谚有些不满，虽然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也还是不想做这件事，思量了半响，最终选了一个委婉的拒绝方式，“那个……我、我还是再想一想吧！”

说完，菲安斯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云谚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失笑，“想不到还挺心软的。”

第十四章

云谚散人并没有真的想要强迫菲安斯去找个设么人练练手的执念，还是那句话，要那个神位的不是他而是菲安斯，他要不要进取也是他的事，至多自己耗点时间陪着就是了，哪怕这个任务真的要用上百年的时间，云谚也无所谓，千年对自己来说都不过是一小段时间而已。

更何况，现在云谚也没有这么排斥菲安斯跟在身边了，相反还觉得有这么一个来自西方神界的家伙陪着还挺有意思的。

云谚散人吓唬完了人拍拍屁股觉得没啥大事就自顾自休息去了，菲安斯可不这么想，他现在可纠结了。

当时他委婉地说“让我再考虑考虑”，其实是想拒绝的，可是菲安斯可不能确定云谚散人是不是听出了这其中的未竟之意，或者说，听出来了也装作听不懂。

菲安斯忧愁的就是，万一云谚真的打定了主意要让自己这么做，他该怎么强硬自己的态度，又或者强硬不起来，挂羊头卖狗肉地混过去也好。

只是云谚又不是自家母亲，可以任他胡闹一把混混过去，万一这件事触怒了云谚，自己只有吃不了兜着走。

想起云谚那是不是挂在脸上的笑容和种种坑爹变态的作业，菲安斯默默地冷了一下。

反抗暴君什么的，真的不是我等凡人，啊不对凡神可以做到的啊！

当天晚上菲安斯就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好在神体无需睡眠，第二天一大早看上去他精神头还是不错的。

而且一出门就碰上了回来才一天的二虎。

二虎还专程就是来找他的。

“飞子哥，起得挺早啊！”二虎笑呵呵地打招呼。

菲安斯对二虎很有好感，感觉一晚上压在心头困扰他的难题所带来的阴郁也不是那么郁闷了，回道：“你不是比我还早点儿吗？”

二虎跑过去和他勾肩搭背，“我是说，昨晚上我可没怎么喝酒，你和我哥一来一往的可喝了不少，想不到你酒量还不错，我们这儿的酒读书可不低啊。”

菲安斯一听这话就想起刚来这边醉成狗的那副样子以及一系列后果，顿时一把辛酸泪，对二虎说道：“跟你哥喝久了，我也就有这个酒量了。”

二虎顿时就能脑补出一开始他被灌成啥样了，扶着菲安斯的肩膀，揪着自己的脑洞就笑了一通。

通过神识了解到他在笑点啥的菲安斯一脸黑线，喂喂喂张二虎同学你脑补出来我裸奔是几个意思啊！？

“你是来找我干啥的？”菲安斯为了阻止他吃了炫迈一般笑声，问道，“总不是来笑一通的吧？”

二虎这才停了笑意，摆摆手，“不是不是，我们这边有几个村之间联合举办的集会，正好我还闲着，你来不？”

“集会？”菲安斯又接触到一个新词语，“那是啥？”

二虎解释，“这不是要过年了么？过年之前都有这么一个集会，各村各家摆点自己腌的腊味啊什么的，也不用付钱，拿自家的东西去换就成了，量不多，图个高兴。”

菲安斯孜孜不倦地追求新知识，“那什么是过年？一个节日吗？还有腊味是什么？”

二虎一听，叨叨叨开始了长篇大论，“过年就是……”

“哎！”菲安斯眼睛一亮，“听上去挺有意思的，什么时候啊？”

“就明天下午。”

菲安斯这下倒是犹豫起来，昨天才刚刚出去放风一整天，现在也不知道云谚会不会同意。

想想都有点悬。

但是集会什么的，过年什么的，听上去就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啊。

在奥林匹亚神系的时候，菲安斯就喜欢到各种人类的庆典上去凑热闹，就算不是庆典他都有兴趣去看一眼，更不要说现在这个从未接触过的，东方气息百分百浓厚的中国集会了。

二虎看出了他的心动，心想菲安斯就是来度假的，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于是当即拍板，“那明天我来叫你去啊！”

抱着一种“说不定他会答应”的心态，菲安斯没有出言拒绝二虎，而是砖头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刚刚说你还闲着，怎么，你最近有事吗？”菲安斯有些疑惑，“你不是放假了么？”

二虎一脸无奈，“你可得想想啊，我是高三的学生诶，放假能真的算放假吗？”他掰起手指头给菲安斯算了一笔账，“正常的寒假，一个月多一点儿是吧？我们高三学生放得就比别的学生晚，少一个礼拜。”

“开学呢，又比别人早，吧唧，再少一个多礼拜。”

“就剩下俩礼拜，”二虎一脸惨不忍睹，“下次再给你参观一下我们的寒假作业，生生就是一个月的作业量！我能有这个空去逛集市，已经很不容易了好不好？！”

……

菲安斯这才知道在这里高三学生是多忙碌有压力的人群，也在二虎的絮叨中得知了全家人，乃至全村人对他的期望。

菲安斯更加纠结了。

其实昨天云谚提出“练习” 一说的时候，菲安斯还是下意识地在脑海中筛选过这样的人选的，第一个跳出来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一个跳出来的，就是二虎了。

二虎是第一个向他普及这里的同性恋知识的人，可以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他并不排斥这样的事情，同时，他为人随和开朗，也是很容易和人打交道的类型。

总之是怎么看怎么合适。

也正是因为二虎一下子就跃入了菲安斯的脑海，菲安斯才会这么坚决地马上就想要拒绝云谚，他可不想把二虎拖下水。

想到云谚，菲安斯又不免有些头疼，连带着对于请求对方给自己再放风半天的事情都犹豫起来。

不过菲安斯脑袋倒是挺灵活的，眼睛一转就想出一个方法来。

他揽着二虎的肩膀说道：“你接触过云子不？”云子，自然就是云谚在这里的称呼，菲安斯私心里觉得这么一个称呼实在不适合云谚那副样子。所以每次跟别人提起云谚时，一说这个名字菲安斯就有一种发笑的冲动。

二虎摇摇头，“都没见过呢，他来的时候我在学校，是你的朋友对不？”

菲安斯笑了笑，“就是他说让我来这边的，要不让他一起去？”

二虎自然是答应的，他的天性就是交友广泛的那种，能认识朋友的朋友对他来说不是坏事。

菲安斯知道自己这么自说自话是有些不对，可是就跟那些想出去玩但是父母不允许的孩子一样，有的时候不用自己出面，如果朋友能够帮自己说两句，或者直接跑到家里去请，父母答应的几率就会高那么一点儿。

菲安斯抱的也是这种心思。

他特意在门口这么说，也是不愿意把自己这点小心思瞒着云谚的意思，跟云谚玩阴的指不定会被怎么灭掉呢，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说还说不定会让对方有一丝好感。

于是二虎就被推进了云谚家。

果然，云谚已经笑眯眯地坐在那儿等着他们了。

二虎一见云谚还下了一大跳呢，因为云谚长得好看。

咋一见到菲安斯，二虎会被吸引目光完全就是因为这是一个外国人，之后才会突然发现“哟，这外国人长得挺好看啊！”。

云谚不一样，云谚的脸就是标标准准的国人面孔，但是皮肤白皙而且相貌英俊，再加上身为仙人的那一身非凡气度，至少在二虎的人生中，这么好看的人还是头一个遇见。

于是二虎打招呼都有些结巴了，“云云云大哥，你、你好，我是张泉，叫……叫我二虎就成了。”

云谚露出一个慈祥的笑意，目光扫过一边挂着讨好笑容的菲安斯，回道：“是大虎的弟弟吧？快坐吧，飞子，去拿点喝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