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肩 下——五色曼陀罗
五色曼陀罗  发于:2015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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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亲征,为的是保我大元疆土,替圣上分忧,但毕竟是远在千里之外,不及时刻陪在皇上更能为皇上排忧解难。”司南说。

“时刻陪在皇上身旁?我倒想知道知道,谁能时刻陪在父皇身旁,替我尽了孝道。”遇颂凌扬了扬眉,冷笑一声问。

“太子可知,最近皇上夜夜都在萧妃寝宫过夜。”司南说。

“萧妃……就是那个年纪比我还小的妃子么?呵~年轻果然是有资本啊。”遇颂凌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萧妃年轻貌美,得到皇上宠爱本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司南微微停顿一下,将声音压低,“太子可知,她是安太师的外甥女。”

“又是安太师。”遇颂凌皱眉。

“安太师平日里便结党营私,若是再借助皇上对萧妃的宠爱,定会更加的肆无忌惮,扰乱朝政。”司南担心的说。

朝堂之上,大臣们勾心斗角,私下里相互诋毁排除异己的事情遇颂凌见得多了,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但这话从司南口中说出,他就不能不上心了。当年虽然因为司南极力反对立承影为太子妃,被遇颂凌污蔑他贪污军饷,受了好几日的牢狱之苦,但遇颂凌心中明白得很,司南是个刚正不阿的忠臣良才,性子也严谨内敛,若没有十足把握,他绝不会对安太师有如此评价。

“多谢定国公提点,我定不会让乱臣贼子横行,坏了我元国几代基业。”遇颂凌正色道。

送走司南,遇颂凌回到房间,承影正坐在桌前专心致志的擦着手中的剑,见到他进来忽然开口说道:“凌,你不觉得奇怪么?东阳国四面环海,是个资源缺乏的岛国,畜牧耕种暂且不说,矿产资源更是贫瘠,可这次与霍刚的对于交战,发现他们使用的武器都是由精铁金英制成,区区岛国,哪里来的这么多资源,若是从其他国家购入,东阳国又哪里有那么大的财力?”

面对承影的疑问,遇颂凌笑着坐在他身旁提醒道:“承影,不要小瞧了东阳国的财力。你莫非忘了母后生日时,萧妃献上的那座假的白玉观音。”

承影一惊:“你的意思是,他们通过售卖赝品而获取资金?”

“玲珑阁那么大的首饰行都能混入赝品,我绝不相信那是他们的第一桩买卖。东阳国筹备攻占我元国之事,绝不止三五年了,呵~那个国君,也真是沉得住气啊。”遇颂凌冷笑一声后面色渐渐严肃下来,沉声道,“所以说,他们很快就会卷土再来的。”

“你说东阳国还会继续攻打我国?那么咱们还要回汴州么?”承影问道。

“不。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老老实实的留在帝都,时刻陪在父皇身边。”

“这又是为什么?”承影不解,遇德皇帝的身体一向很好,就算这些日子有些不适,也犯不着要时刻陪在身边这么夸张,而且看遇颂凌阴冷的眼神,分明是话中有话。

“内忧不除,何以平外患。”遇颂凌话中透出的寒意让承影明白,他们所要面对的,不仅仅的外敌入侵。

怡心殿。

“皇上,您身子不适还每天勤于朝政,如此为国为民,实在是元国百姓之福,民间百姓都为能有您这样一位明君而感恩戴德,还编了许多歌颂您的歌谣。”安太子跪在龙榻前,带着一脸谄媚的笑意说。

“哦?歌谣?什么歌谣,念来给朕听听。”遇德皇帝本已有些昏昏欲睡,听了安太师所言,顿时来了精神,甚至将身子向床边靠了靠,以便听得更真切些。

“太子~太子妃~到~”

安太师正在高声诵读时,门口的太监忽然叫道,安太师的眉毛不易察觉的拧了一下。

第74章:各打算盘

遇颂凌低着头,微向前倾着身子,走的很急,在临近龙榻还有十步远的时候小跑了几步,扑通一声跪在遇德皇帝面前,带着浓重的鼻音喊了一句:“父皇!”

“这,这是做什么?起来,快起来。”遇德皇帝显然被遇颂凌吓了一跳。

“儿臣不孝,父皇卧病在床,儿臣却不能陪伴在您身旁服侍,实在有悖孝道,求父皇责罚!”遇颂凌叩首在地,迟迟不肯抬头。

“皇儿你在外御敌,已是为父皇分忧,又何来有悖孝道,何罪之有?”遇德皇帝撑着身子半坐起来,抬手指着承影,“你~咳咳~你快扶他起来。”

承影扶起遇颂凌,遇颂凌眼中泪光婆娑,上前坐在榻边,紧握住遇德皇帝的手,嘴角抽动,久久不语。

“好孩子,父皇知你孝顺,不要为朕担心,你看,朕这不是好好的么。”遇德皇帝轻轻拍着遇颂凌的手背以示安慰。

安太师没想到遇颂凌一上来就出这么一招,心中狠狠咒骂一声,脸上却堆起了笑容,行礼道:“下官给太子、太子妃请安。恭贺太子汴州之战大获全胜。”

安太师将腰深深弯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但垂下的眼眸中却只有狠辣。

“这些日子安太师照料父皇病情,颇为用心,本太子定要重重赏你。”遇颂凌说道。

“太子这话折煞下官了,皇上龙体欠佳,作为臣子自当遍寻良方,日夜祈福,怎敢讨赏。”安太师惺惺作态的说。

这时一个侍女端着饭菜缓缓走来,恭敬说道:“皇上,药粥熬好了。”

旁边另有太监拿起银汤匙,舀了两勺粥放到一旁的小碗里,正要为遇德皇帝试粥,却被遇颂凌拦下。

“我来。”遇颂凌接过银汤匙,将一勺药粥放入口中。

“皇儿……你……”遇德皇帝一时红了眼眶,竟没能把话说下去。

“这就算是我身为人子进的一点微薄孝心吧。”遇颂凌一口口喝了粥,静待一会儿,将药粥双手奉给遇德皇帝,“父皇请用膳。”

“好……好……得子如此……福气,福气啊……”

安太师看着遇德皇帝被遇颂凌的以身试毒感动不已,更是将他单独留下谈心,恨得暗暗咬牙,故作恭敬的起身告退,在用恶毒的眼神狠狠的瞪了一眼承影的背影,回到府中更是摔了整整一桌子的茶具方才解气。

“老爷因何事如此动怒?”一旁冷眼旁观的张路此时幽幽开口。

“你是没看到,太子在皇上面前装成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演戏,那个糊涂的皇帝竟然就信了!”安太师怒气冲冲的说道。

“老爷,这戏~本就是演给人看的。”张路慢条斯理的说,“太子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只要稍表姿态,皇上必会感动,这是人之常情,太师完全没有必要为此事大动肝火,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是么?”

张路带着一丝阴笑从怀里拿出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呈到安太师面前说:“这是我派人找到的有关那个庸医风雅儒和太子妃的全部资料,老爷请过目。”

安太师接过来看了一遍,怒道:“这个风雅儒的姐姐曾是陈府的下人?他杀平儿难道就是为了替陈家的人报仇?哈~岂有此理!当年平儿看中福华布庄,是陈家人不识抬举,不肯将布庄让给平儿,落得家道中落的下场是他们咎由自取!如今,如今那个风雅儒就为了陈家那几条贱命杀了我的平儿?!可恶!可恶至极!我一定要将那个庸医碎尸万段!”

“老爷尚且息怒,风雅儒的身世我查的齐全,但那个太子妃,我除了查出他是百里族人和曾受暗影阁的训练外,再无其他线索。”张路说道。

“怎么没有到暗影阁询问清楚?”安太师一言出口,便觉得自己问得多余了。暗影阁虽不过是一个杀手组织,却长年为朝廷输入大批武艺高强的影卫,没有人赶去招惹他们,因为没有人知道,阁中每个人的背后都有怎样的靠山。

“如此看来,风雅儒和太子妃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交集,他又如何会出手相救呢?”安太师皱眉道。

“或许并不是太子妃要救的,只是相救之人不方便亲自出手。”张路一脸狡诈的提醒道。

“你是指……太子?”安太师问,“他为什么要派人来害平儿呢?”安太师问。

“太子想不想害少爷并不重要,重要的事,如何让外人觉得,太子妃想害少爷。”张路回答。

“哦?”安太师眼珠一转,“你觉得……太子妃为什么要害平儿?”

“最简单也是最致命的原因是——少爷发现了不该发现的秘密,所以他才要灭口!”张路阴笑着。

“看到……不该……看到的……秘密……”安太师若有所思的想着,“他的秘密可能是……与百里族有关,甚至可能与这次东阳国挑起的战事也有关。”

“哈哈~老爷果然英明。”张路笑着说道。

“很好,那你就快点去布置一下,记住!要干的漂亮,干的不着痕迹!”安太师沉声嘱咐道。

第75章:礼部侍郎

转眼又是一年除夕,遇德皇帝照例在光禄寺设宴,宴请群臣。宴席进行到一半,忽然天降小雪,晶莹的雪花自空中飘洒而下,落到地上便化了,在月光的映射下呈现出一片破光粼粼,遇德皇帝见后大喜,以“雪”为题,命文武群臣在一炷香的内作画。一时间光禄寺中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紧紧报把握住这个在御前表现的机会,在用心琢磨着自己的作品。

一炷香过后,群臣纷纷呈上自己的画作,遇德皇帝没有让大臣们在画下署名,只是命侍女拿着画,一个个从自己面前走过。

“等等,这一幅是谁画的?”遇德皇帝指着一幅题做“瑞雪兆丰年”的画问。

“回父皇,是儿臣所画。”遇颂凌走上前说道。

“哈哈,凌儿的画工真是越来越精进了。”遇德皇帝满意的笑道。

“太子真是文采出众啊。”群臣也纷纷赞美道。

“哈哈~来人,赏!”遇德皇帝挥手道。

“儿臣谢父皇。”

“看过太子的瑞雪兆丰年,我们的画真是没法看喽。”大臣们议论着,“若说第一,必定是太子的这幅画无疑啊。”

“等等。”遇德皇帝忽然眼前一亮,叫道,“这一幅,谁画的?”

大臣们举目望去,画的题名为“雪舞”,画中画的是雪中寒梅,但巧妙的是,梅花却丝毫没有喧宾夺主,而是以花色反衬出雪花的纯净无暇。

“这幅画画得妙啊。”

“是啊,虽在画梅,实则画雪。”

“笔法老练,而且颇有意境。”

在群臣的议论声中,一位青衣公子从队伍中出列,上前走了进步,行礼说道:“回圣上,这是臣画的。”

声音温和,一如那人温润如玉的容颜。

“他是?”遇德皇帝觉得这个年轻人面生,小声问身旁服侍的太监。

“回圣上,他是出使东阳使节季青之子。”太监提醒道。

“哦?”遇德皇帝看着他,忽然想起,此人正是遇颂凌小时候的侍读。对于季青一家,遇德皇帝也有些后悔的,当初认定是他的儿子迷惑住遇颂凌,降了他的官职出使东阳,现在想想,的确是大材小用了。当下问道:“你叫什么?”

“臣,季礼。”季礼垂首说道。

“嗯,好,很好,这画中自带着一股清灵之气,与太子的画可谓是不相伯仲啊。”遇德皇帝笑道,“凌儿,你说呢?”

“季礼的画意境深远,儿臣自愧不如。”遇颂凌说道。

“哈哈~好!季礼,既然太子都这么说了,这次的魁元非你莫属啊。”遇德皇帝笑道。

“来人,赏!嗯……赏些什么呢?”遇德皇帝沉思片刻,说道“朕就赏你个礼部侍郎,如何?”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是一惊,区区一幅画就封一个礼部侍郎未免太过儿戏,但遇德皇帝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赏赐是假,封官是真。文武百官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季青更是感激得叩首谢拜,倒是季礼本人,只是云淡风轻的谢了恩,起身时偷偷瞟了一眼遇颂凌,眼中弥漫起化不开的惆怅。

太师府

“老爷,那个季礼和太子……是旧识么?”张路回府后忽然问道。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安太师奇怪的说。

“没什么,只是今天在光禄寺,看到季礼望太子的眼神,觉得他们的关系匪浅。”张路说。

“呵呵~你这双眼睛真是贼得可以了。”安太师笑道,“他们什么关系我也说不好,但是交情肯定是有的,那个季礼小的时候曾是太子的侍读,但后来季大人不知道犯了什么过错,被皇上贬官出使东阳,他也就随着他爹离开了帝都。”

“哦?原来是这样……”张路老鼠似的圆眼滴溜溜的转着,忽的咧嘴笑道,“老爷,咱们要多亲近这位新上任的礼部侍郎啊,说不定日后,他可是能帮上大忙的。”

“欸~这回你可真是看错了。”安太师摆手道,“他的那个爹,古板老实,不知变通。再看那个季礼,刚刚皇上封他为礼部侍郎,他就那么淡淡的谢了一句,哼,我看跟他爹一个模样!”

“老爷此言差矣。”张路笑道,“再老实的人,也会遇到让他不老实的事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路凑近安太师的耳边低语几句,安太师皱眉道:“这……你确定?季礼对太子有情?这种事可不能乱猜,若是他没有,咱们去问了,必会引起他的不快。我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没来由的再多一个敌人。”

“有或没有,我们试一试便知。”张路贼笑道。

季礼上任礼部侍郎,群臣纷纷前来贺喜,遇颂凌也带着礼物前来祝贺,但总觉得季礼对他有意疏远,说的也多为一些客道话,甚至到了后来,他以身体不适为由现行到后堂休息,遇颂凌这般聪明自是听出了他的逐客之意,也不好在久留,让他多注意身体便告辞离开。在出门时正巧与前来祝贺的安太师擦肩而过。安太师身旁带着的随从一双小且圆的老鼠眼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恭敬的行礼问好,虽找不出半点礼数不周,遇颂凌却觉得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舒服。

回到马车,正倚着软枕浅眠的承影立刻睁开眼睛,浅笑道:“回来了。”

“呵~明知故问,你不是根本没睡着么?”遇颂凌掐了一下承影的下巴笑着说,不等承影反抗,就顺势将他揽到自己怀里,将嘴唇凑到他的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笑问,“说,本太子猜得对不对?”

“呵~明知故问。”承影以同样的话回敬之。

“承影,回去你帮我查一个人。”遇颂凌的表情渐渐严肃下来,“一个安太师身边的随从。”

“随从?”

“嗯,刚刚他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不舒服。”遇颂凌说。

“太子爷如此美貌,多看几眼也是人之常情啊。”承影背靠着遇颂凌,并没有看见他的脸色,以为他是在因那人看他的眼神过于唐突而不满,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略带调笑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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