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再世为王 上——沈如
沈如  发于:2015年0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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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烟突然撑着身子坐起来,问罗铭,“你呢,你想不想回朝堂去,做太子,做,做皇帝。”

罗铭摇头,斩钉截铁说道:“不想!”

他不想,高高在上的日子罗铭不是没有过过,结局如何他也尝到了。一个人想要高高在上,就要付出比旁人多得多的心力,罗铭觉得他累了,他满足于现在和流烟、燕君虞三个人这样的小日子,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何尝不是安逸美好,他可不愿意舍弃眼前得到的东西,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权利。

流烟又静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一切都听你的。”

罗铭这才松了口气,却没听出流烟话里的深意,也没注意到流烟刚刚与他说话的时候,和过去以为他是太子时,完全不一样。里面多了些名为感激的东西,也多了些可能连流烟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和信赖。

一夜无话,第二日罗铭照常早早起来,到城外打水,然后回来吃早饭。

等罗铭回到家,看到饭桌上大模大样抱着饭碗的蒋念白,他突然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看来不是他想不想回朝堂的问题,而是这个蒋念白,冤魂不散,缠上他了。

第9章:天下

丽坤宫。

皇后白婉端坐在铜镜前,一双杏眼注视着镜中依然艳丽的女子,拢了拢了云鬓,一头乌黑的长发倾泄而下,她眼尖的发现了一根白发,纤指一捻,扯了下来,握在手中,叫了一声:“玲儿。”

玲儿已伺候白婉多年,闻言立刻取过一个精致的圆盒,揭开盒盖,递到白婉手边。

“又添了一根白发,玲儿,这是第几根了?”白婉把白发放入盒中。

玲儿接过的盒子,小心地将那根白发与其它的放在一处,用小梳子梳得顺溜了,用红绳扎好。

“娘娘艳冠六宫,是天下都知道的事,只是一根白发,想是这几日心火太大,疏于调理,玲儿给您煮些清热的汤粥,自然就好了。”玲儿暗暗叹了口气,收起圆盒。

“小丫头,真会说话。本宫已经三十五岁,青春不再,长了眼睛的谁不知道,偏偏你这个小丫头会讨巧。不是看你从小服侍我,瞧我不打你嘴巴。”

“玲儿说的是实话……”

玲儿还要再说两句讨喜的话,外面一个人已经急步闯了进来,一头扎进白婉怀里,哭道:“母后!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被废的太子。”

白婉抱住怀里的人,看他气得脸上发白,焦急问道:“阿铮,怎么了?”

四皇子罗铮恨恨地踢了一脚桌子,“我今日照常例给父皇请安,父皇见我爱搭不理,连句整话都没有说完,就一个劲儿地抓着刘俊问二皇兄的近况,吃的如何,住在哪里,有没有生病。”

罗铮红了眼眶,“母后,我也是他的儿子,从小读书习武,不敢有半点懈怠。可二皇兄呢,从小就被立为太子,却不知上进,书念得一塌糊涂,习武多年,连马背都爬不上去,还喜好男风,养了一院子的男人。仔细算算,我哪点不比那个废太子强,为什么父皇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一个儿子,对我们其他三个兄弟冷淡至极。母后,我不甘心……”

白婉轻轻抚着儿子的后背,柔声说道:“阿铮莫哭,母后疼你。”

白婉垂下头,掩去眼中的狠戾。她不愿让儿子看到她慈母以外的另一面,暗自咬住银牙,搂着罗铮安慰。

罗铮走后,白婉一把扫落梳妆台上的脂粉、钗环,恨声骂道:“柳清月,我一个大活人竟斗不过你一个死了快二十年的死人!你好能耐,迷得皇上至今对你念念不忘。”

白婉骂得声嘶力竭,猛回头对着镜子,就见铜镜中一个女人鬓发散乱,面容扭曲,眼中都是疯狂的妒忌。她惊叫一声,举起桌案上的香炉砸了过去,“当啷”一声巨响,铜镜被砸得歪倒在地。

白婉十九岁入宫,如今已经十六年了。这十六年,让她从一个懵懂少女,变成了一个心中满是哀怨的妒妇。十六年的青春,竟然换不来皇帝的一次温柔回眸,比不上已经死了的静懿皇后的一副画像。天庆帝罗平,宁肯在寝宫里对着静懿皇后的画像长吁短叹的伤怀,也不肯踏进她的丽坤宫来,与她这个活人多说半句话。

她恨,都说天家无夫妻,可罗平对死了的静懿皇后柳清月却是一往情深,挂在心尖上的疼惜,甚至连她留下的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罗平也是百般呵护疼爱。

既然如此,就不要再立她这个摆设一样的皇后,她柳清月是人,难道她不是人?凭什么要她忍受后宫寂寞,孤零零的守着这比冷宫还要冷清的奢华宫殿,熬得鬓生白发。

白婉目露疯狂,玲儿吓得不敢动弹,哆嗦着喊了一声:“娘娘。”就不敢再开口。

白婉很快冷静下来,抬手理好头发和身上的衣服,冷着声音吩咐道:“玲儿,叫孙长福来!”

“是!”

玲儿飞快地跑出去,不一会儿带了一个男人进来。

那男人的声音尖利,看身上的服色是四品太监,宝蓝色箭袖裹着干瘦的身体,他利落地跟在玲儿身后,翻身下拜,口称:“娘娘千岁。”

白婉已经平复了心境,她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孙长福,我要你做的事可做好了?”

孙长福垂首答道:“我从太子出宫……”

白婉猛拍桌案,喝道:“住嘴!东离国哪里还有什么太子?未来的太子只有我的阿铮才能做!”

孙长福并无惧色,换了称呼,继续答道:“我从二皇子出宫后就派人跟着他们。二皇子身边只跟着一个叫流烟的普通内侍和一个叫燕君虞的侍人。他们三人一直住在南城朱市口,没有异动,也没有见二皇子与皇上通过任何消息。”

孙长福简短说了罗铭三人的动向。

白婉点点头,叫孙长福上前,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带几个人去,斩草除根。”

孙长福一惊,“娘娘的意思是……”

白婉冷笑道:“对,我要你杀了二皇子罗铭和他身边的两个侍人,斩草除根,一个不留,免得皇上总要时时想起这个祸害,惹得我的阿铮不痛快。”

孙长福听得清楚明白,答应一声:“是!”转身退出了丽坤宫。

白婉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对玲儿说道:“收拾一下,我们去康乾宫给皇上问安。”

玲儿被她脸上的笑容弄得心里发寒,急忙低头收拾散落一地的东西,不再去看白婉明艳的脸庞。

此时的罗铭并不知大祸将至。

他这几日一直和蒋念白打游击,只可惜没有一次能赢过他。

蒋念白每日除了上朝,几乎恨不得和罗铭长在一块儿,亦步亦趋,罗铭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罗铭不算是个好脾气的人,遇到这种死缠烂打的人,翻脸比翻书都快。可死缠烂打的人是蒋念白,罗铭就落了下风,一方面是罗铭心里总是念着他的才情,不想对他武力相向,另一方面是蒋念白这人狡猾多端,能言善辩,脸皮又堪比城墙,罗铭还真是斗不过他,只好能躲就躲,能跑就跑。

今日一进汇芳斋,蒋念白已经先罗铭一步到了,拿着一卷古藉坐在桌案后看得正欢。

杨掌柜特别欢迎蒋念白来汇芳斋,有这么块活招牌,店里平白的添了几分脸面。他这几日时常和蒋念白谈古论今,真觉得受益匪浅。

罗铭看见蒋念白就叹气,也不想打招呼,自顾自换衣服干活。

杨掌柜拦住罗铭,“小三子,店里这些活不用你干了,你今日给东城李员外家送些纸墨过去,就没你的事了。”

罗铭纳闷,这是让自己送了纸墨,就可以回家或自由活动了,杨掌柜今日是……抬头看见蒋念白朝他眨眼,罗铭知道准是他向杨掌柜打通了关节。

挣人家的钱就要听人家的话,罗铭也不反驳,接过两盒分装好的笔墨,转身出门。

蒋念白果然追着他出来,和罗铭并肩走着,纸扇轻摇,说不出的潇洒惬意。

罗铭无奈道:“蒋大人,今日不用上朝?这么闲在和在下一起送货?”

蒋念白收拢折扇,正色道:“这几日万岁欠安,免朝三日,二皇子可知为何?”

我怎么知道。罗铭憋闷。

“皇上思念二皇子,积郁成疾,臣听说皇上时常对着静懿皇后的画像流泪,深夜难以成眠。二皇子……”

蒋念白说这些话,就是想看罗铭的反应。

东离以仁孝治天下,儿子听说老子生病了,就算这个儿子再混蛋,也不可能一点都不担心,多少也会有些动容,到时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能劝罗铭再回朝堂。

只可惜蒋念白打错了算盘。他不知道,如今的二皇子罗铭骨子里已经被一个异世的灵魂替代,对天庆帝罗平,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怎么可能有半点关心露在脸上。罗平对罗铭来说,还比不上流烟和燕君虞在他心里的分量。

罗铭冷淡地应了一声。蒋念白心里失望,却不灰心,一路上与罗铭说起天庆帝的病情,很快就到李员外府。

交接已毕,罗铭照例记帐。

想起不用再回汇芳斋,罗铭加快脚步,想早些回家帮流烟加固一下房顶,眼看天气冷了,万一下雪,家里的茅草屋顶要不加固,遇到大雪就得压埸了。

蒋念白一把拉住罗铭,眼珠转动,笑道:“二皇子,今日天气晴和,我与二皇子到朱雀街上逛逛,如何?”

不如何!

罗铭道:“不去!家中还有事,改日再与大人相聚。”说罢就想离开。

蒋念白哪里容罗铭走,拉着他的衣袖,连拖带扯,把罗铭拽到朱雀街上。

朱雀街正对皇城的南门,因此得名,一条笔直大道直通京城南北,是京中最热闹的长街,街上行人不断,商铺林立,卖各种小吃、小玩意儿的也是一家挨着一家。

罗铭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就一直为生计奔忙,还没有真正的见过东离国京城中的人生百态,他被蒋念白拉着,东看西看,没一会儿自己的瘾头也上来了,看什么都新鲜。想着时辰还早,再逛一会儿也不碍事。

蒋念白指着东边的一家当铺说道:“这家当铺是京中有名的黑心烂肺,二皇子千万要绕着这里走,看到那个‘白’字吗?凡是标了白记字号的当铺、银楼、粮号,一概要小心,这些商号都是太平候白家的产业,京中独大,挤压同行,一样的东西,他们商号里都要打着“供上御用”的名头,比别人家里卖的贵一倍有余。”

罗铭抬头看去,街边一家装饰气派的门面,门口挑着幌子,上边大大的写着“白记”两个字。

又往前走,蒋念白又指一处给罗铭看。

这里正与一条小巷夹角,拐角处人声鼎沸,呼喝声不绝,里面时不时传来“买定离手”的吆喝声。门口一幅蓝布门帘上,写了一个硕大的“赌”字,远远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家赌局。再往门旁边看,高高的也挑着一幅写了“白记”的幌子。

蒋念白连指几家都是如此。

罗铭就知道蒋念白打了鬼主意,不会只是简简单单地拉着他闲逛。

看他一眼,罗铭问道:“这些赌局、当铺、钱庄,都是太平候白家开的?”

蒋念白心里一喜,用折扇轻击手掌,笑道:“正是。”

罗铭暗想怪不得,太平候白家,不就是现在的皇后白婉的娘家,仗着女儿在宫里做皇后,自然要比别的商家腰杆粗。

第10章:生变

走走停停,转了一个上午,眼看到了饭点,蒋念白和罗铭挑了一家邻街的小酒馆进去。酒馆不大,门窗正对街头,十分敞亮。

要了二凉二热,一坛梨花白,蒋念白斟上两杯酒,“多日叨扰,这次一定要做一回东道,二皇子请!”

罗铭也不谦让,举杯抿了一口,淡淡说道:“蒋大人,有话直说吧,领着我转了一个上午,不会是只想让我看看京城中的风土民情,这么简单吧。”

蒋念白赞道:“果然瞒不住二皇子,那我反问一句,二皇子看了这一上午,有何感想?”

罗铭想了想,说道:“只算挂着幌子的,这条街上有近六成的商铺是太平候白家开的,我不知别处怎么样,如果其他地方,甚至全国都是如此,那么,”罗铭顿了顿,觉得脊背生寒,“这个国家一半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白家手里,要是他……”

蒋念白接过罗铭的话,“不只如此,其他四成里,也有不少是白家出的本钱,粗略而算,太平候起码占了八成。八成,这还不算他们私下里干的买卖,东离律例中明确写明,盐、茶之物一概不许私人买卖,可据我所知,白家去年只是私贩茶盐,就赚了十万两雪花银。”

蒋念白说到此处,握紧了手里的折扇,“要是白家趁天灾人祸时起不良之心,屯货居奇,哄抬物价……”他面色凝重,不敢再说,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罗铭也不敢想象。如今的东离国看似平静,其实已经风雨飘摇,国中人人都抱着太平安乐的想法,没人会想到这个国家,外有强敌窥伺,内有丞相霸权,已经如同在枝上累卵,随时一个外力冲击,就会山河巨变。如果再加上白家趁乱敛财,那百姓的日子,可真是没有活路了。

罗铭皱起眉头,他做为一个普通人,就算不想趟浑水,在大背景发生变化时,也不会好过,这是可想而知的。蒋念白之所以把这些说给他听,就是要告诉他,有些事他逃避不了,也无处逃避。

蒋念白看了看罗铭变幻的脸色,点了点头,聪明人不用细点,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他就应该能明白。

罗铭不再说话,蒋念白也不催促,两人默默无语,对坐饮着冷酒。

这会儿已是正午,街头没有多少行人,只有几个推着小车的商贩倚着推车无精打采地坐着。

其中一家是卖木头雕花的,商贩是个年轻汉子,一身布衣短打,面目朴实。他旁边的推车上坐着一个刚会走路的奶娃,看样子应该是父子俩。

奶娃就和一堆雕刻好的成品坐在一起,木头梳子、盒子,林林总总堆满了推车,把奶娃围在当中,他不时拿起这件摆弄两下,又抓起那个啃上两口,人们看他可爱讨喜,都会驻足多看两眼。

年轻汉子见没什么客人,就拿起手边雕刻用的一把尖头刀,给一只杨木盒子雕花。年轻汉子手极巧,不一会儿,那光秃秃的木头盒子上就被雕上了福寿云纹,一角还卧着一只梅花鹿,侧头仰视,前腿微弓,仿佛想站起来看看盒子里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

那汉子正雕得聚精会神,没注意街角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五个人。

那五人中,为首的是个黑脸大麻子的壮汉,身穿赭色衣裤,腰中系着一条寸宽的青色布带,手里拎着一只大号的酒葫芦,歪歪斜斜地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个个面目凶恶,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儿。

沿街的商贩看见这伙人过来,全都点头哈腰的递过早就准备好的钱袋,麻子脸壮汉身后有个瘦麻杆一样的男人,挨个收过商贩们的钱袋。走在最后的三个手下,还不客气的从商贩车上随手抓过什么来揣进怀里。

五人一路连拿带要,一直走到年轻汉子的车前,那汉子以为来了主顾,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儿,站起身,“您要……”他觉得不对劲,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

麻子脸瞧瞧他手里的东西,“新来的?怎么连这条街上的规矩都不知道?”

年轻汉子不想惹事,忙陪笑脸,说今日第一天来此,不懂事。

那麻子脸不耐烦,后面的瘦高个叫道:“这位是西北军营里的六品校尉——朱爷,这一片都归我们西北军营的弟兄管辖,识相点,来这儿摆摊,每日都要给刘爷一两银子的地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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