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云天野眼睛乱飘一阵，卡壳半天还是没能说出话来，最后还是粗声粗气地将手机往王墨身前一推：“喂！好歹也合作过，交换个联系方式不过分吧！”

他不想和王墨就这么断了联系，虽然和王墨两人都是sim公司的，但是sim公司这么大的规模，又需要去赶各式各样的戏，要再见面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听到他的话，王墨这才屈尊降贵地抬眼瞥了他一眼。在看见云天野抬着下巴努着嘴的模样，他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黑发从他颊边散落下来，他抬起如玉般的纤长手指将它别到耳后，这动作由他做来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情与妖娆。

“你这模样就像递情书的小女生。”

王墨话音刚落，云天野脸颊就有如野火燎原般火热地烧了起来。

第15章： 剧组杀青

最后云天野也没能把情书递出去，啊不，是把电话号要到手，因为他在听到王墨调侃的话语时，顿时犹如火烧屁股一般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丢下一句大喊：“你、你乱说什么啊白痴！”就匆匆跑回了房间，伴随着“砰”地一声响，就将王墨一个人丢在了沙发上。

王墨刚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却只看到云天野匆匆离开的背影，他耸了耸肩，一脸莫名：“……果然有病吧。”

忽略了云天野的异常，王墨坐在沙发上翻剧本，明天杀青的那一幕至关重要。他得在这最后一场里演出绝望的情感，爱而不得，为爱人而不惜背叛整个族群，即便牺牲自己也想护得女主角一生安康，这种有如热烈地燃烧着自己也要让女主角得以逃生的感情。

“……真愚蠢。”王墨信手将剧本丢到一边，蓝眸微微眯起。有时他都不知道李双凛是不是故意的，在最初的几场戏里安排的是最难的部分，而最后杀青的部分也是最难的，他伸手托着下巴进入思考。

热烈到燃烧自己也要成全别人的爱情吗。如果是季远言的话，可能会是热烈到拖着对方也要一起毁灭的爱情吧？靠着沙发，王墨不知不觉地想道。刚刚想完他就忍不住蹙起眉头。怎么会突然就想到那个男人？真是奇怪。无论那个男人对他是不是真的所谓的“爱情”，他也只会将季远言作为一枚棋子掌握在手里。

王墨双手交叉成宝塔状置于胸口，陷入沉思。该怎么表现才好呢？这么深沉的感情，一不小心就会显得略嫌肤浅。为了一个人，与整个族群对抗也毫不犹豫吗？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才能做出这种决断。

他皱起眉头，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窗外的夜色渐深，被乌云遮住轮廓的月牙只露出尖尖角，银辉洒落树梢顶端，留下一个个圆形的痕迹。

开拍日如约而至。褪下上身的衣服，双腿已还回去的少年恢复成了人鱼王子，王墨泡在水里，静静地调整自己眼神模式，一瞬间他脸上的神色变化，此时此刻他已不再是王墨。

人鱼小王子在众人面前伸开双臂，他双臂十分瘦弱，脸上的神色却很是坚韧，仿佛用那纤细的双臂为女主拦出一片天空，倔强地毫不退缩：“住手！你们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杀害一名无辜的女子？！”

虽然他是王子，但在欲望的面前，任何族群都是相似的，若能得到那名人类，就能得到无穷力量，谁也无法从这欲望的漩涡中逃脱而出，有人鱼率先挺身而出：“她是人类，人鱼与人类本就势不两立，我们两种族群本就没有任何相容之处！”

他的声音有如星星之火，燎原了众人心中真正的想法：“更何况，吃了她的肉我们就能得到强大的力量！”

有人鱼在犹豫：“可是王子殿下……”

“不要管王子殿下了！他是被那人类女主迷住了！”

“再说，要有了那人类女子的血肉，之后谁是王子还不一定呢！”

身为王子殿下，除了与生俱来的尊贵血液之外，还有就是这血液带来的天生能力。不过即便他的能力是最强的，但这一群人鱼涌上，人鱼王子也依旧很吃力。但就算吃力，他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快追！食物要跑了！”

“王子殿下，你若再执迷不悟，就休怪我们无情了！”

随着人鱼们放出的狠话，群殴从这里开始，因为过度使用能力的缘故，少年脸色愈发苍白，身体摇摇欲坠，不过他却坚持着毫不后退一步。

船逐渐远去，女主角站在船头看着几人，目光带着些惆怅，安溪则是从船舱里走出来，将手轻轻地搭在她肩头，温声抚慰道：“这是他的意志，尊重吧。”说着，他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只浮出上半身的少年背影，他静静地凝视了一会儿，林晓霖转身抱住了安溪的腰，脸轻轻靠在了他肩上。

渐渐的，船影消失，整个画面只余下人鱼王子只身的背影，经过众人的围攻，他唇角缓缓流下一行鲜血，不过他却丝毫没有后退，即便攻击打在他身上，他的目光也始终坚硬如铁，有如火光迸溅。愈到极致他愈是动作流畅，几乎没有任何捉襟见肘的动作凝滞。

既然船的身影已经逐渐消失，众人鱼终于对人鱼王子的能力感到畏惧，最后试探着冲破防线时，却被王墨凶狠瞪人的目光前退缩了。

一向优雅尊贵的人鱼王子这时候有如被逼入绝境的困兽一般，双眼赤红，眸色有如大海的漩涡一般卷起深邃剧烈的色彩，他眸中颜色渐深，即便遍体鳞伤，伤痕累累，却依旧傲然而立。他张开双臂，大海有如为他支起了水汽的屏障般，阻挡着众人鱼的前进，所有人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船影彻底消失。

“太恐怖了！这就是天生血液的力量吗！可恶！食物逃走了！”

“走！现在还不是与他对抗的时机！”

“下次总有机会的！”

邪恶的人鱼们似是已经知道了王子的厉害，再怎么不甘心也已经毫无办法，只得恨恨地瞪着王子，咬牙切齿地看了半天，众人鱼只得无奈地翻身入海，向着海的另一边游了过去。

再也支撑不住撤去了手里的屏障，几乎是同一时间，王子几乎跌落海中，就在众人提心吊胆以为他就要淹在水里时，他终于慢慢地浮了起来，与此同时，调换摄影机的角度，摄影机里传来王子殿下的面部特写，他痴痴地凝视着前方消失的船影，眉宇间竟是忧郁，他唇红齿白，轻轻抬手拭去唇角淌下的血，这动作由他做来格外优美妖娆，他瞳孔里仿佛升腾起妖娆雾气，就连笑容也仿佛蒙着一层雾。

“还好……”王墨轻启唇瓣，呢喃的嗓音有如一声远在天边的遥远叹息。在叹息完他展唇一笑，本是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身体有如突然失去了旋律的歌曲，突兀地少了一个节拍，有如蝴蝶般骤然翻身躺倒在水面上，砸出迸溅开来的水花。

人鱼的身体静静地躺在水面上，他的瞳孔散乱无光，有如一对脏掉的玻璃珠，压根没有任何焦点，只呆呆地凝视着天空，蓝天白云就这么定格在他蔚蓝的瞳孔里。水淹没过他缀着淡青色鳞片的鱼尾，淹没过他光洁白皙的上身，淹没过他柔软的黑发，最后是他的眼睛。

人鱼的整个身体就这样没入水中，海面光滑有如一面水镜，海风吹拂过海面，风和日丽下海面一如平常般平静美丽，阳光洒下仿佛有颗颗钻石点缀在海面上，却是唯独没有了那个风雅温润如玉的身影，最后的最后，只剩下缀着淡青色鳞片的鱼尾扬起，随着溅起的水花落地，人鱼的身影已再未曾出现。

“cut！ok，过。”随着李双凛的话音落地，憋气在水下的王墨拨开涌来的水波，飞快地向上划水重浮了起来。他从海中游上岸，一出水就甩了甩头发，抓过椅子上的毛巾擦拭头发。一众工作人员仿佛傻了似的，在王墨重新踏上岸后这才如梦初醒。

方才可真是……仿佛整个人随着王墨的表演也融入到了那个世界一般，人鱼的感情有如实体一般近在眼前，摸上去却是镜花水月，消弭无踪。这种奇妙的感觉真是好久不曾有了，表现力竟强到这地步，没有借助特效的情况下，竟无一人觉得这是虚假，都被他眸中的情感所感动了。

不过，等王墨一浮上岸，方才那深情与温润的形象已消失不见，仿佛刚刚的人鱼与他完全无关，他又恢复了那个冷漠清傲的贵公子王墨。

之前就结束了片段拍摄的安溪眼神复杂地看着王墨，小心地隐藏好眼中的敌意，深呼了口气后，他抬步走向王墨，笑意盈盈道：“刚刚表演得很出色，完全再现了角色。”

王墨正在擦头发，闻言从毛巾后抬眼看向安溪，他本就容貌精致，黑发软软地垂在颊边，他微敛眼睫，有如收拢的蝶翅，一向倔强的唇角抿起细微的笑弧，却有如湖面掠开了涟漪，他嗓音平直，说出的只是矜淡的场面话，却不会让人生厌：“谢谢。你也很出色。”

两人正说着话呢，云天野突然从旁边挤过来，用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块大浴巾猛地丢到王墨身上，顿时遮掩了他身上一大半的风光。

本就裸着上身，又加上下身的短裤都已经浸了水贴在大腿上，勾勒出少年优美的臀部和腿部弧线，看得云天野发愣了半天，如今见安溪与王墨说话，本就初开情窦的少年只觉得无论是谁都在觊觎喜欢的人，顿时心中不爽，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妄自行动冲了过去。

王墨顺势将大的干毛巾往肩膀上一披，他身材本就纤细，毛巾一包，整个人就已经裹在了毛巾里。他转身走向躺椅上，喝了一口热橙汁这才觉得舒服多了。

之前憋气在水中的时候，为了让场面表现得自然不突兀，他用了少许的魔力，不过这一场身体长时间泡在海里，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休息好之后，王墨的戏份已经全部结束，他就回别墅收拾东西准备走了。不过他一个还没正式出道的小演员，现在名气实在是太小，专车接送什么的不太可能，不过……

专门的司机倒是有一个。

“你是真闲吧，季远言。”王墨提着手上的行李，看着门外停着的兰博基尼，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我还以为你能每次都换一辆车。”

“两个月没见了，墨。”男人深深地看了王墨一眼，丢下手里的烟头踩灭，走上前来准备拿王墨手里的行李。

王墨也任由他拿去自己的行李，自己率先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对王墨这么任性的举动，季远言却是毫无生气的苗头，反而唇角勾起了愉悦的弧度。

怎么试探都是这副模样……王墨眯了眯眼，不过一霎的时间又恢复了正常。

“回去正好吃晚饭，想吃什么？”季远言启动车后，以极其自然得类似于情侣相处的模式问道。

“意面，但不要番茄酱和蘑菇。”

“这么挑剔？那我煮给你吃好了。”

“不好吃的话，我是不会给面子的。”

大约是季远言的态度过于自然，以至于王墨也十分自然地回答了他。话音刚落，王墨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这种闪瞎眼的老夫老妻模式是什么？哪里不对吧？

第16章： 超市购物

季远言还真是说什么就是什么，还真就将王墨带回到他家里了。王墨也不拒绝，反正现在也到了晚饭的点，正好肚子也饿了，王墨也就大大方方地进了门。一个人房间的摆设也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特点，王墨也不脱鞋，就这么边打量着周围，边走进了客厅。

黑色大理石纹路整齐的地面，透着一股冰凉的气息，就有如季远言这个人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这里的摆设也应该和他的性格一样，冷硬冰冷，以灰色黑色为主调吧？王墨边想着边抬头看，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里的颜色比他想的还要丰富，橱柜上摆放着漂亮的摆设品，颜色也并不死板，橙色的灯光将房间笼罩得还挺温馨。糖果色的餐厅桌椅摆放得很整齐，桌上还摆放着一支插着白玫瑰的长颈花瓶，此时正含苞待放。

“要欣赏卧室吗？”王墨正在逡巡室内的状况时，不远处突然就传来了季远言的声音，抬头一看，对方正用一只手撑着门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王墨也不尴尬，抬起下巴点了点厨房的位置：“你不是要做饭么，司机兼厨师。”

“现在还早，要一起去超市看看想吃的吗？不止意大利面，我的中餐和牛排也做得不错，想尝吗？”

“……你现在这是在养什么宠物吗？”王墨失笑一声，白他一眼，听他说起心里又不由得有些心动。之前拍戏的时候，店里每天发的都是味道难吃的快餐便当，饭菜也做得挺粗糙。好在王墨对待食物也并没太大的执念，只是多少有点……觉得新奇罢了。

“你……会做爆炒排骨吗？”犹豫不过一霎，王墨抬头瞥他一眼，表情虽然自然，不过眼睛却是错开了对方的视线。

“会。”季远言凝视着王墨，眉眼深深，少刻才微微一笑：“不过厨房没排骨了，你得陪我去超市。”

王墨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下午五点左右，买了菜回来做时间也差不多。他点了点头，眉眼疏冷：“嗯，不过你要做的太难吃，下次我就不来了。”

“嗯？太难吃吗？”季远言忍不住轻笑一声，双手插袋走近王墨，亲昵自然地抚上王墨的头发：“看来你对我还不错，要是做的一般难吃呢？”

“那也算了。”王墨瞪了季远言一眼，一手挥开他落在自己头上的手：“别乱摸，我才洗过头，你手上有细菌。”

“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的洁癖。”

王墨横他一眼：“是啊，季大少爷天天监视我，怎么可能有不知道的事。”

“嗯，果然还是要帮你克服比较好。”季远言顺势拉过王墨正环着胸的手抓在手里，手指交叉紧扣：“从牵手开始习惯吧。”

……这家伙明明是走冷酷路线的，怎么像个牛皮糖似的？王墨抬眼瞪了季远言一眼，对他厚脸皮的程度简直叹为观止，结果用力甩也没能甩掉他的手，干脆也就懒得甩，反正不过是普通的肌肤相贴而已，连嘴唇都贴过了，还真就无所谓地任由他抓住了手。

“你不开车吗？”就这么牵着手出了门，走到楼下，见季远言没有往停车场走的倾向，王墨瞥了一眼相握的双手，白他一眼开始往外抽手。

“超市不太远，走过去吧。”季远言却将他的手抓得很紧，没有松手的意思。王墨心里有些惊讶，平时若是他实在不愿意，执意要抽手的话，季远言是不会强迫他做什么的。王墨觉得可能以季远言个人来说，这也是他傲气和自尊心的所在。可现在，手指却被抓得很紧。

“松手。”虽然现在名气还不大，但大白天这么明目张胆地牵着手，难免不会有季远言的什么对手或者什么有心人看见并拍照，现在他还处于危险期，虽然绯闻能制造话题，但这已经完全可以够得上丑闻的级别了，他可不想计划还没成功就被扼杀在摇篮期。

“握着，就不想松了。”季远言扣着王墨的手指不放，嗓音有些涩然，不过只是一霎的时间，王墨完全没发觉，他不耐地撇过头，正好与季远言凝视着他的视线相撞。

就这么双手交叉相握，手上的温度和触觉竟让他觉得如此熟悉而依恋，这是季远言从未有过的感受。

怎么会产生这么强烈的感觉？季远言忍不住别头看向王墨的脸，阳光下他的肌肤愈发显得白皙，阳光下眼眸是漂亮的蓝，有如海面一般闪烁着粼粼的光芒，有如在水中沉淀下层次分明的蓝色，先是浅蓝，接着愈发深邃，接近黑般浓郁的蓝。看着他的双眼，身体也像浸在水中一般，一开始还能看见阳光普照下恍若透明晨曦一般的浅海域，愈发向下探寻，愈发觉得身体有如吸了水的海绵，那深邃浓郁的蓝将整个人都仿佛包裹在气泡中，隔离出另一个世界——安静的，呼吸都融于流动的血管中一般，连精神都被吸引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