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李忘风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他拉过去，抱了一下，转身去了卧室。

见他不想开口，曲禾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心想，等他想开口的时候，他自然会告诉自己的。甩甩头，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从浴室出来，李忘风正在和谁通电话，看到他就挂了电话，过来帮他擦头发，这是与他同居以来所养成的习惯，曲禾也很喜欢李忘风帮他擦头发时的感觉，他的手很软，力道适中的拔动自己的头发时，曲禾觉得自己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曲禾抓过他帮自己擦头发的大手，放在手里把玩，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说过的一句话：手软的人都有一颗柔软的心。把手复在李忘风的心脏上，抬起头看着他的脸，李忘风，你也有一颗柔软的心吗？

第二天上班，一路上曲禾都觉得怪怪的，一路上有好几次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如果他看过去，又全部都做鸟兽散，让他深感莫名其妙，到了办公室，李进已经等在了那里，表情异常严肃，难得曲禾嘲笑他面瘫都没有计较，只是带他来到电脑前点开一个视频，看到画面，曲禾的心脏立马抽紧，虽然画面并不是很清晰，但是曲禾还是认出，这是当时自己和李忘风在盘山公路旁拥吻的画面，身体有一瞬间的虚脱，李进扶了他一把，他才顺利的坐在椅子上，下意识的拿起电话，想要打给李忘风，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有没有影响，手有点抖，拨了几次都没成功，正要再继续，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却响了起来。

拿起听筒，曲松只说了一句：“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便挂了电话，听着话筒里的忙音，曲禾有些呆愣，李进走过来抱了他一下，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句：“去吧！”

敲门进去时，曲松正看着墙上的一副油画，曲禾认得那是妈妈的作品，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曲松继续看着那幅画，好一会儿曲松的声音才幽幽的传来，眼睛依旧没有离开那副画。

“小禾，我知道你恨我，我是对不起你和你的母亲，二十几年前，我为了自己的事业舍弃了最为宝贵的东西，让我这些年一直活在深深的懊悔中，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爱你的母亲，可是我不能否认这些年她一直活在我的心里，你母亲死的时候，我不是没有想过要跟过去向她忏悔，可是我不能那么自私。当初我们迫于无奈做出了那个决定，伤害了你和你母亲，亚茹何偿不是一个受害者，忍受一个不爱她的丈夫和一个怨恨她的闺蜜。当年我出车祸后不能生育，周边很多人都劝她领养一个孩子，她都拒绝了，我知道她认为这是上天在惩我们，知你的存在我们都很高兴，就算后来她知道我把晨风所有的股权都转到你的名下，她都未置一言。”

“我……”听到晨风所有的股权都在自己的名下，曲禾刚想开口就被曲松制止了，示意曲禾听自己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管你，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在你身边，但是小禾能不能听爸爸一句劝，去澄清一下网络上的视频，和那个人划清关系，爸不希望你的人生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我想你妈妈一定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好不好小禾？”

听完，曲禾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他知道自己做不到，这么做让他觉得是对爱情的一种亵渎，就像完全否定了过去的那段时光，这让他不能接受。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出去澄清，将会是一个多么大的丑闻，多少晨风的员工会受到影响，更严重的话股市都有可能有所动荡，身为晨风未来的接班人，你有义务负起这个责任。”见到曲禾不为所动，曲松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对不起。”看着脚尖，曲禾轻声道歉。

“你……”看到曲禾仍旧冥顽不灵，气急的曲松抬起了巴掌……

13、该来的终究会来

最终曲松的手也没有落下来，只是叹息一声，放下手握成拳，拳头的缝隙处有些泛白。转过头继续看着那幅画，好半天才背对着曲禾说了句：“回去吧，想清楚了再来找我。”声音里有些苍凉。

回到办公室，李进仍然在那里，什么都没说，只是双眼中满是关心。看了眼手机，在曲松找自己谈话的这段期间，李忘风并没有打电话过来。找到号码拔过去，只是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不知道那边是不是和他一样糟糕。狂躁的扔下了手机，有些无奈的倒在椅子上。再次点开视频，看到拍摄的角度，堪堪只照到了李忘风的背影，就算有几个侧脸，也很模糊，如果不是极为亲近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认出来，不幸中的大幸，这样他就不会那么快被认出来，至少也有了一个缓冲的时间。

稍微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曲禾拿起电话拔通了李忘风工作室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之后便有人接了起来。

“您好！李忘风工作室，请问那位？”曲禾听出这是肖言的声音。

“肖……肖言吗？我是曲禾，风在吗？他的电话打不通。”由于肖言知道他和李忘风的关系，没有了顾虑，曲禾问的有些急切。

“不好意思曲先生，BOSS临时有事出差了，联系不上，如果联系上了，我会代为转达的。”完全的公式化口吻。

“好吧！谢谢你，打扰了，再见。”挂掉电话，曲禾的脑子一片混乱，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出差呢？用力的扯了扯头发，好累。

从旱上开始，晨风的办公楼下就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记者，气氛很嘈杂。其中不乏有用扩音设施喊话，让曲禾出来接受采访的。手机也一直在响，全部都是陌生的号码，接通后就会说：我是XXX杂志的XXX，千篇一律的开头，让他有些麻木了，但是又怕李忘风联系不上他，不敢关机。只能听着它一直响，没电了插上电源接着响。正当曲禾被电话铃声骚扰的不厌其烦的时候，有人过来通知他参加临时董事会。

该来的终究会来，整理一下自己，向会议室走去，曲禾到会议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看到那些人轻蔑的眼神，曲禾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让人用眼光凌迟一样。看向主位的曲松，他也正忧伤的看着自己，一时间好像苍老了许多。曲禾觉得眼眶有些胀痛，霎时所有的疲累感都接踵而来，先向曲松深深的躹了一躬，再面向所有人，清了清嗓子道：“很报歉，由于我个人的原因给公司带来了负面影响，我引咎辞职，稍后我便交接工作，离开公司。给各位带来的不便，请各位见谅。”说完便回头走出了会议室，听到曲松叫自已的时候，曲禾顿了顿，但依然选择了离开。

过来做交接的是徐志，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曲禾懒得和他计较，李进看不惯和他顶撞了几句，也被曲禾制止了。

两人颇费一番力气才从公司里顺利的出来，到了曲禾居住的公寓前却发现连这里都驻扎了很多记者，最后只能无奈的去了李进家，进门之后，曲禾就进了客房，手里拿着手机，靠坐在床上，直到李进把晩饭端进来都没有换过姿势。

“吃饭吧。”李进轻声对曲禾说。

“我……”本来想说不饿，但是看到李进的神色，为免让他担心，便扯出一个微笑对他说：“好呀！”

如同嚼蜡般的吃完晩歺，曲禾仍旧低头看着手机，这期间他发了无数信息和留言都石沉大海，把玩着手机，曲禾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沉，就在曲禾觉得自己快要绝望的时候，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了起来，惊喜的发现是李忘风发过来的，打开后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没事，好好休息。”

激动的抱住手机，立马反拨过去，听到的仍然是哪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挫败的放下电话，用手指轻轻的抚摸那六个字，有消息总比没有强。

第二天，曲禾依旧在7：00的时候醒来，环顾一周才记起来这是李进家，自己以后不用去上班了，拥着被子想继续再睡一会，可是怎么都睡不着，昨天的一切跟做梦似得在自己眼前回放，坐起来给李忘风打个电话，依旧无法接通，叹了口气，起床去浴室洗漱。

从房间出来，李进刚好买了早餐回来，看到曲禾把左手拿的报纸往身后藏了藏。

应该是一些关于我的报道吧，其实又有什么所谓呢？自己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做好了有一天要面对的准备，只是少了李忘风的回应，我一个人孤军奋战又有什么意义呢？

装作没看见他的动作，直接去厨房拿了碗筷来，准备吃饭，夹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城东李记的牛肉馅包子，一直都是自己的最爱，可是这次当汤汁流入嘴里的时候却带着苦涩，被关爱的感觉很温暖，可是自己最需要的那个人，又在哪里呢？

向李进投去感激的一瞥，把头低下来努力的吃着嘴边的包子，连带掩饰自己眼中的脆弱。

李进上班去了，曲禾准备上网打发打发时间，打开浏览器，各大网站的新闻头条都有自己的大名，有一条是刚刚上传上来的，有一组图片，可以看到背景是晨风企业的大楼，被采访的人是自己的同事，有些甚至是自己的下属，曲禾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苛刻下属的上司。

可是看到采访的内容，还是有一种被伤害的感觉。曲禾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感激他们说的隐晦，可是从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只有以下的几个讯息：

一、同性恋很恶心，道德沦丧。

二、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同事，感到羞耻

三、有违伦常，恬不知耻

对于这些子虚乌有的罪名，曲禾真的感觉到很无力，承认自己是少数群体中的一员，

可是自己依然积极的生活，积极的工作，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条件下积极的回报社会，从来没有作女干犯科，更没有妨碍过任何人，就因为自己和他们不同，就把这些加诸在他身上，这就是他们所谓的道德？

气愤的拔了电源，曲禾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14、你真让人觉得恶心

快到中午的时候，接到了丹尼尔的电话，被告知人已经在机场了，让他报一下自己的地址。

曲禾说要去接他，但是被果断的拒绝了，愣了片刻，便明白其中的原因，也是，自己现在正是敏感时期，出去很容易出现尴尬的场景吧，还好这一块很好找，于是就报了李进家的地址。

丹尼尔只说了句在家等我就挂了电话，想起在美国那两年，丹尼尔总像大哥照顾弟弟一样，给了自己很多的关爱，这一次肯定也是看到关于自己的报道，才急急的提前赶过来的吧，瞅了眼仍旧了无声息的手机，觉得自己越发的难过了。

李忘风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就算是怕舆论，要分手，也该跳出来说明一下吧，像这般避而不见又是为了什么呢？咬了咬下唇，有些疼痛，曲禾拒绝这种猜想，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么自己的努力，和这些年所付出的爱恋，岂不都成了一场笑话，那么自己还有能力坚持下去吗？

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耽误了，所以才会没有和自己联络，一定是这样，点点头，无力的倒在沙发上，曲禾努力的想着二人在一起的点点滳滴，试图压制内心的恐慌。

丹尼尔到的时候李进也已经下班了，因为曲禾老是与他们说起彼此，所以两人也算是神交已久，简单的寒暄后，丹尼尔朝曲禾张开了双手，这是丹尼尔独有的安慰方式，在美国的时候，如果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他就这样安慰自己，走上前，抱住他，把头搁在他肩上，无声的说了句谢谢。

有了丹尼尔的到来，少了很多瞎想的时间，两人总是不遗余力的耍宝卖萌逗自己开心，让曲禾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有时稍嫌刻意的隔离外界信息，让曲禾仍然有些忐忑，可是为免两人担心，也为了自己眼不见为净，也就乐得听之任之。

躺在床上，想起李进的表情，曲禾总是觉得有事情发生，李进的性格很直率，但是并不莽撞，下午下班回来就见他一脸的气愤，欲言又止，最后与丹尼尓在阳台抽完烟回来后才恢复常态。来李进家已经一个星期了，这期间李忘风除了那条信息，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一股不安的情绪笼罩着他，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要见李忘风，连一秒钟都不能等，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今晚他们都不在，曲禾全副武装好自己后就下了楼。

曲禾去过李忘风家一次，因为那里离曲禾上班的地方有些远，所以两人最后舍弃了高级住宅区的豪宅，住进了曲禾的小公寓，为此曲禾没少嘲笑李忘风纡尊降贵。

叫辆的士，曲禾报了地址，在车开动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极有可能会白跑一趟，可是就算白跑一趟，能够感受到一些他的气息，对自己也是一种安慰吧，看着车灯把路边的倒影无限拉长，一个连着一个，路似乎没有尽头……

按照记忆来到李忘风家门前，却发现门是虚掩的，这不是李忘风的个性，正要退出去，玄关鞋架上的一个钥匙圈引起了曲禾的注意，这是自己为了李忘风方便找到钥匙，亲手挂上

去的，当时李忘风还对钥匙圈上可爱的卡通吊饰嗤之以鼻。

他回来了，瞬间狂喜传遍全身，正要出声喊人，却听到肖言的声音传来。

“boss，你和杨小姐的订婚礼已经定在下个月六号，这是酒店的资料和宾客的名单，由于时间比较赶，所以要尽快确定，如果有什么不妥，我再改进。另外这是这几天收购的晨风的散股，由于爆出曲禾的丑闻和晨风内部资金流异常，晨风的股票下跌的很严重，很多小股东急于脱手，所以我们进行的很顺利。”

“哦，很好。”一句话让曲禾如坠谷底，这个声音……真的是他，脑中一片轰鸣，可是他们的对话却更加清晰，一字不差的传入耳中。

“还有，B0SS，徐董打电话过来说，原先承诺如果帮他拿到控股权就给你5％的干股，现在如果拿到曲禾手中的股权就在原有的基础上翻一翻。”

“知道了。”李忘风的声音有些冷，曲禾觉得自己更冷，是一种从内心渗透出来的悲凉，脱力的瘫坐在沙发上，里面的对话仍旧在继续。

“其实这也很简单，如今丑闻加资金流的事已经让曲松腹背受敌，他唯一的王牌就是MS的那份投标书，你说，曲松如果知道他连最后一张王牌都没有了会怎么样呢？这也多亏了曲禾那个傻瓜对你的信任，不是吗？B0SS”最后一句话说的尤其暧昧。

一阵物品落地的声音过后，响起了曲禾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胸口一阵钝痛，用手用力的捂住，耳边充斥着“订婚……股票……干股……王牌……傻瓜和混乱的粗喘声。”

胸口的钝痛渐渐麻木，松开捂住胸口的手，曲禾对活春宫不感兴趣，艰难的站起来，听到肖言的呻吟声，手一抖把手机掉到了茶几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用手去捡，却怎么也捡不起来。

“谁……”听到响声，李忘风走了出来，看到曲禾时有些惊慌。

再次看到这张脸，曲禾睁大了眼睛，认识他吗？为什么感觉如此陌生？对，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得到这个答案，曲禾笑了，笑的声嘶力竭。

躲开李忘风过来扶他的手，从敞开的衬衫看到暧昧的痕迹，鼻端充斥着情／欲的味道，曲禾迅速升起一种呕吐感，用力的推开李忘风，往洗手间跑去。

撑着墙，曲禾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吐出来了，还是止不住翻腾的恶心，一阵阵涌上来。不理会门外的敲门声，曲禾觉得自己需要清醒，把脸盆放满水，将脸埋了进去。

被李忘风拉起来的时候，有些晕眩。用力甩开李忘风的手，被触碰的地方灼伤般的疼痛。看了看被撞坏的门，瘪了瘪嘴，需要我赔吗？曲禾自嘲的想。

抬头看了看李忘风，却惊悚的发现那人的眼中溢满了悲伤，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曲禾再次笑了，对着眼前的男人，一字一顿的说了句：“李忘风，你真让人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