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 上——清水吾心
清水吾心  发于:2015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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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青允发了个短信过来,说晚些时候到,他也就不着急了,慢慢等呗,百无聊赖,四下撒摸,就被他看见一个非常眼熟的人。

程菲菲!没错,这个小妮子今天休班,原来也跑到这里来了,难怪吗,半价啊。她对面这个小子是谁,人模狗样的,好眼熟,小妮子!有男朋友也不吱一声,藏着掖着,被你的革命同志看见了吧……哎,这,不是,吴昊明?啊?他俩怎么凑一块儿了,难道,是上次的联谊会?开花结果了?

林影看着就邪笑起来,此时不出现,更待何时?于是他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来到两人面前,带着一脸坏笑咋呼了一声。

程菲菲倒是真吓了一跳,也有了那么三四秒钟的尴尬,吴昊明则大方的不能再大方的请林影坐下。

“坦白吧,什么时候搞到一块的?”

程菲菲跟吴昊明对视了一下,微笑道:“就是那次联谊会,我们认识了。”

“嗯,”林影转头向吴昊明说道:“怎么样,大美妞没刁难你吧。”

“没有。”吴昊明推推眼镜:“我从没有遇到过比菲菲更温柔地好女孩儿。”

林影看着吴昊明,觉得牙酸倒了。

“林影,你等座位呢?不如跟我们一起吧,我请你。”

林影摆着手道:“别了别了,我可不做这大号人形电灯泡,你们自便吧。”

“跟你还外道吗?大家都这么熟了。”

“不用,真不用,我也约了人,他有点忙,过一会才到。”

“真的假的?女朋友?”

“不是,是客户。”

“客户?”程菲菲一脸迷茫,马上又说:“该不会是迟二少爷吧。”

林影微笑着点点头。

这边正说着,林影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是迟青允的号码,起身向两人摆摆手,说声不打搅了,便听着电话走出去,两人一直目送他拐出门。

上次联谊会,吴昊明跟林影说了一些话,有很多是说迟青允的私人生活有多么不检点,跟他发生过关系的女人,多不胜数,恐怕有一些,迟二少爷自己也想不起来,更有甚,这位感情生活烂到不能再烂的代代,并不太拘泥性别,他曾的moneyboy也有好几个,听说其中还有几个未成年。当然,这些都是听说,但吴昊明相信,这些传言绝对不是,或者说不全是道听途说,有道是无风不起浪,这位少爷的人品确实不太让人放心。

如今他这个表现,三天两头跑到“八里桥支行”给人家做贡献,瞎子也看出来他对林影的“另眼看待”,傻子也不相信他安的是颗好心。当然,当局者迷,林影同志至今还因为上次的事相信着是自己误会了,为了避免更尴尬的误会,他还傻乎乎的把迟青允当成一个外表风光,内心寂寞,渴望关心,渴望友爱的好人,还想着给他朋友可以给的慰藉。

思索再三,吴昊明决定给林影提个醒。

于是,他找了一个自己觉得很恰当地机会,把林影约出来见面。

两个人约在一间小茶社,林影脸上带着他一贯的没心没肺的傻笑。吴昊明看着他,觉得自己的判断一定没错,这张傻兮兮贱兮兮的脸,真是长得非常耐看,自己看了都有种忍不住靠上去亲昵一番的冲动,何况他们那位下半身思考的少爷呢。

两个人先是闲扯了一会儿淡,林影嬉皮笑脸的拿吴昊明跟程菲菲开玩笑,若无其事的,吴昊明倒迷糊了,看林影这个样儿,不像是正在背负着不伦之恋的沉重样子,于是他决定,直截了当地问清楚。

“你跟迟二少关系很铁吗?”

“嗯,一般吧。”

吴昊明沉默了一阵,说道:“我跟你说过他的劣迹是吧,兄弟,说实话,我觉得你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是要吃亏的。”

林影点点头:“是啊。”

吴昊明话说出口就后悔了,林影到底怎么想的,跟对方发展到什么程度,全不知道啊,也说不定,林影就贪图人家的钱,自愿的呢。背后说老板的坏话,总是大忌。

林影看出吴昊明的纠结,笑道:“他那个人吧,表面上脾气坏一点,其实人是好人,他也挺需要朋友的,跟我在一起很仗义。时间久了,你就觉得他脾气倒是也挺好,也不是不能包容人。”

吴昊明咧咧嘴:“影儿,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二少脾气好,好冷,这个笑话。”

“还好吧,我两次拿杂志砸的他流鼻血,他都没生气。”

吴昊明瞪着眼睛看了林影一分钟,伸手摸摸他的额头。

“干嘛?”

“我确定一下。”

“确定什么?”

“确定我眼前这个是人是鬼。”

“什么意思?”

“我不信敢砸二少爷的人还能活着跟我喝茶聊天。”

“……我就说嘛,你们都对他的误会太深了,他又不是地狱大魔王,充其量就是个被家里惯坏的小鬼,长不大的那种。”

吴昊明喝了一口茶:“林影,我,说你什么好,你也不了解人家,还自以为挺了解,我告诉你,什么时候被人家吃干抹净了不知道。二少爷,迟青允,他不是个只会拆楼的代代,家族的生意,他独撑一角,要不然他老爹和大哥这么随他的性?”

“是吗,我倒是看他整天吃喝玩乐,自由自在的很。”

“是啊,我也是听说,不管真的假的吧,林影,我还是觉得,我们这样的人跟人家这样的人差的有点多,你一定留个心眼,别把自己陷进去。”

“说什么呢?我又不嫁给他,还陷进去。”

“影儿,今天既然把你约出来,哥哥我也豁出去了,不怕你生气多心。迟少爷呢,不能不说是个的人,他不仅玩女人,也玩男人,本来人家的私事,我们下属不该知道,但是这位少爷玩出过人命,那个孩子,年纪太小,承受不了,听说,那天二少磕了药,把持不住,是,失血过多,死了。那次闹得挺大,我也听说了,虽然后来迟家摆平了,但是也闹得满城风雨。影儿,影儿?”

二十、

“影儿,作为青梅竹马的铁哥儿们,我今天给你说的掏心的话,不管这事儿跟你有没有关系,我就说了,你就听了,万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你要是不爱听,心里烦,把这些话告诉他,我也不怪你。”

林影愣了半天,抬眼镜呆呆地看着吴昊明,半晌才反应过来:“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林影开始意识到:自己是有可能被人惦记上了。他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吴昊明说的话,这些话太可怕了,不是他根正苗红的良家好孩子能接受的,回头再想想迟青允在他面前那些真诚的笑容,那些温柔,那些关心,两方相重叠,就格外的诡异,格外的恐怖。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迟青允那偶像明星一样英俊帅气的脸有点像老鼠,一只常年带着大墨镜,懂得隐藏的老鼠。

之后,林影有意躲着迟青允,能打电话解决的就不见面,见一次面能解决的就不见两次。偶尔,林影也借口去朋友家住其实去住旅馆。

小时候,妈妈给林影讲过一个故事,那是一个聊斋志异里的故事——《田七郎》,故事中田母曾说,受人知者分人忧,受人恩者急人难。富人报财,贫人报义。无故得重赂不祥,恐将取死报子矣。门不当户不对,不只是男女结合会大大的有碍,就是普通朋友交往,恐怕也要多加提防。当时还觉得这故事好深讲得好有道理,如今自己就要变成田七郎了,怎么倒浑然不觉了呢。

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糟,迟青允还真没想着让他以命相报,他就想把林影搞上手而已。二少爷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耐心过了,回想起来,他耐心过吗?虽然林影跟他一直远远近近,半推半就的,但是迟少爷每次都有甜头可吃,要么是个会心的笑,要么是个可爱的小笑话,要么是个真实的心里话,迟少爷无数,可从来没认真过,也从来没想过要走进什么人的内心,虽然他修过几节心理课。如今,在林影这个漂亮青年的内心里,他还觉得挺光怪琉璃的,一会儿可爱的不行,一会儿可气的不行,让人远不得近不得,远了心里痒痒,近了还有那么一点于心不忍。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可能再过几年,迟少爷也不舍的下嘴吃,但是坏就坏在,林影突然疏离他了。迟少爷不傻,从林影第一次推说有事不能见面,他就觉察了。当他眯着眼睛目送着林影自己一个人去住旅店的时候,内心的恶魔就蹦出来好几只,还都是特别恶的那种。

“影儿,你最近怎么躲着我?”他钳着林影的手腕,不使他松脱。

“哪有,我躲你干嘛。”

“你眼睛看着我说!”

林影看了他一眼,觉得寒毛都竖起来了,他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我听说了一些事。”

“什么?”

林影甩甩手:“放开,疼死了,我又不跑。”

迟青允放开他,他坐到沙发上,说道:“我听说一些事情……”

“到底什么事?林影,快点说清楚!”

“你,你杀过人是吧?”

“什么?”迟青允顿住。

“我听说,你杀过一个小男孩,他还没成年,你杀了他?”

“你听谁说的?”

“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我是无意间听见的。青允,对不起,我,我觉得我们之间距离太远了,我们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承蒙你的错爱,拿我当哥们,可是我,我只是个小老百姓,我只想平平淡淡,恐怕我们很难成为交心的朋友……”

“林影你混蛋!”迟青允打断他的话。

“是,你对我这么好,我,对不起啊。”

“别他妈跟我说对不起,你整天对不起对不起,怎么他妈这么贱!”迟青允站起来走到林影跟前,一手提着他的衣领,一手攥成拳挥过去,把林影的脸打侧到一边:“就因为你听见一些胡说八道的话,就他妈这么对我,老子掏心掏肺的对你好全他妈白费了是吧?你的良心叫狗给吃了!”

林影被这一拳打醒了,望着眼前这个生气的男人,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人自己得罪不起啊,前阵子因为他对自己太好了,竟然把这回事忘了。天呐,真是纠结,怎么遇见这么个天魔星君?哄不得,得罪不得。

林影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颊,瞪着眼睛问:“青允,那个小男孩的事情是真的吗?还是他们编排你的?”

迟青允愣了一下,稍微觉得有点理亏,他顿了顿,还是觉得应该如实相告:“是真的。他死了,死在床、上。”

林影看着他,大大的眼睛看起来有点含冤。

“影儿,有些事不需要隐瞒,瞒也瞒不住,我的事情你知道不多,这么说吧,许婷婷那种事根本就不算个事,比那个乱套的多了去了。”“可是,影儿,唯独对你我是认真的,我从没认真过,影儿,别因为那些猫狗影响我们好吗?”

林影心里咯噔一下子,心说:“坏了!大少爷你可千万别表白,不然我根本没选择——死无葬身之地。”他赶紧低下眼睛,做了一个思考状,说道:“我一下子真的缓不过来,让我想两天吧。”

“有什么好想的?林影,事到如今,我就把话给你说清楚了吧,林影,我……”

“我知道!”林影吓得赶紧打断他,像是要说个什么重要的事情,可这眼皮底下实在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他咽了口吐沫,使劲地想啊想。

“那个,我吧,其实呢,就是,你懂得了。”电视剧上这时候总会有个状况来打断,或者响声电话,或者有人敲门,怎么现在就安静地没个人来救救驾啊。哎呀,老子快撑不住了,妈呀,你就给儿子打个电话吧。

“哼哼哼”迟青允冷笑道:“看来不用我说什么了,林影,你清楚的很了。”

“是——啊。所以我说,我要考,虑两天吧,就是。”

“行!林影,就考虑两天,后天晚上八点,我在茶座等你,你最好是带来个好消息,大家相安无事,不然的话,可就是你逼我的了。”迟青允说完,拿上椅背上的衣服,摔门走了,剩下林影在那里目瞪口呆,怎么个情况?现代版的强抢民男?天呐,终于发展到最坏的地步了,现在该怎么办呀!

电话铃响起,林影看了一眼手机,苦笑道:“妈,你怎么不早点打来?”

这一晚林影没有睡觉,他翻来覆去地在想对策,事到如今,该怎么办才好,他奢求的太多,既想保住现在的生活、工作、也不想跟迟青允纠缠。

现在看来很难两全。怎么办呢?怎么让二少爷死心呢?还有两天,两天后他就被逼良为娼了,这两天能找到生机吗?生机找不找得到,最好是能找个女朋友,占着这个坑别人就不惦记了。可是,他想到了许婷婷,想到了许婷婷凄惨憔悴的模样,他现在明白了,婷婷恐怕是为了自己才落得这个下场。婷婷不行,这一类的女孩儿都不行,怎么办呀。林影抱着头想,忽然,他想到了林美君。

林总,迟青允应该不能把她怎么样吧。

“林影?这么晚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嗯,林总,对不起啊,我就想问问,前一阵子您说的话,现在还算数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林影,如果你愿意,会算数一辈子。”

林影有点感动。

“林总,我不是跟您玩玩,我们是要结婚的,您,不会反悔的吗?”

“影儿,我今年三十四了,没有时间游戏,当然对于结婚的渴望,我十倍于你,难道这一点你会怀疑吗?”

“不,我没怀疑,就是,我就是说,如果,闪婚,你能接受吗?”

“怎么了林影,你那边出了什么麻烦?”

“没有没有,就是我妈,她催我了,我……”

“我能接受!林影,如果你点头,我现在就回家拿户口本,我们明天去登记处也可以。

林影想,这世界上有一个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她就剩下了呢。

“林总,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明天我们都请个假吧,回家去见见我妈妈,行吗?”

林秀枝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个稳重靠谱的孩子,可是他最近的行为非常出乎自己的预料。

首先,是他找了个女朋友,据说还怀了孕,但最后分了手,对方的孩子也没能保住。她没说什么。

然后,儿子带了个有钱的男子回来,她不瞎,看着那个男人都快扑在儿子身上流口水了,一副想吃不敢吃,碰碰小手兴奋地想跳的模样,自然是对好基友的架势。

最后,儿子带了一个比他大了整整十一岁的女人回家,一进门就通知自己说他们要结婚了。这下,哪怕林秀枝再稳重,再开明,再知书达理,也hou不住了。

“影影,你跟我来一下。”林秀枝板着脸说。

林影回头看了一眼林美君,用眼神告诉她:没事。就跟着妈妈进了里屋。

林秀枝开门见山地说:“影影,我觉得你最近的感情生活有点混乱!你跟这位林小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就算是交往也好,妈妈也不是个古板的人,毕竟你的事情由你自己做主,可是先交往看看呀,为什么要这么仓促的提到结婚?婚姻在你的眼睛里就是如此儿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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