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 上——清水吾心
清水吾心  发于:2015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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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天地之间,多了一个外来人。

看见林秀枝,迟青允就一下子明白了,林影的俊美,不是无缘无故的。他自信是见过些大世面,什么样的漂亮女人都见过、玩过。但是林阿姨的漂亮,是沉淀在骨头里的优雅美好,虽然上了年纪,青春不再,可她站在任何一个潮女跟前,都不会相形逊色。林影在她跟前,那就是一个嫩的不行的小鸡仔,哪有魅力可言。一瞬间,迟青允觉得,自己就快移情别恋了。

“小迟啊,你好你好,哎呀,总听影影说你,终于见到真人了,来来,先喝杯水,阿姨一会儿去把点心蒸上。”

林影得意地看了一眼迟青允:“我妈,漂亮吧?”

“嗯,漂亮,比你强。”

“那当然。凌主管说,我妈那时候是行花呢。”

“哎,林影,你经常给阿姨说起我吗?”

“哪有,我妈跟你客气呢,都听不出来。这是她说话的模式,跟谁都是这么开头。”

“……”

十七、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愉快,林影很轻松,迟青允也不拘谨,反而倒是秀枝妈妈怕怠慢了迟青允有些紧张似得。

“妈,您还记得凌鹤吗?”

“凌鹤?”好遥远的名字,林母皱了一下眉,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活泼的短头发女孩子,像个假小子似得。

“她现在是我的主管耶,巧吧?”

“啊?真的?天呐。世界好小。”林母笑着,貌似不经意地问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呀,她说妈妈好漂亮,她好喜欢妈妈,她还说您业务好的不行,在省行也是出过风头的,妈妈,真的吗?怎么没听您说过?”

林秀枝沉默了,仿佛上辈子的情景又被勾起了来回忆。去参加那次比赛,她虽然身形最小,却最为扎眼,像个女中豪杰一样骄傲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自信的令身边的人失去了颜色,全是黑白的,只有她一个人,绚丽的耀眼。

迟青允在旁边听着,他回想起他刁难林影那次。后来也见过林影的“神技”??多指多张的点钞技巧,速度和准确度甚至略胜点钞机,作为外行的他看来,林影几乎没点,只是折着扭了扭就报出张数。不自觉的,他捏了一把桌子下面林影的手,对那修长的手指更加喜爱,更加怜惜了。

“干嘛?你捏我干嘛?”这家伙好没心没肺。

“不干嘛,想起这双手这么厉害,摸摸。”

“……”

“嗯,没错”林母说:“影影现在的技术,并不比我那时差。可惜,现在银行不太重视这些技巧,要不然,影影也可以很出风头的。”

迟青允歪着头问林影:“练得很苦吧?干嘛还要练,就为了出风头?”

林影笑道:“我妈说,手上的工夫练好了,将来老了不得老年痴呆。”

“……”你倒是不得老年痴呆,少年痴呆已经病入膏肓了好吗。

本来迟青允打算,在回去的路上就向林影表白,反正在公路上,他不可能打开车门跳下车去。这小子要是同意就算了,他要是敢支支吾吾或是拒绝,就把他载到酒店干脆先上了再说。难道你个小毛猴子还能逃出我的掌心?

结果,见过林母之后,林影妈妈那温润如玉的治愈系力量,把他积攒的邪恶欲火熄灭了不少,这个时候,林影在他眼睛里就像个瓷娃娃,脆弱的不行,宝贝的不行,别说把他硬按着用强,就是说句话,也要先掂量掂量,别惹得他不痛快了。

心尖儿吗,当然要哄着捧着。

于是,有了迟青允这个坚强的后盾,林影着实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

“影儿,明天休假,你想去哪玩儿?我带你去呗。”

“你怎么知道我明天休假?赵行长今天才决定的,我也刚刚听说。”

“嘿嘿,那你别管了,你就管着哪玩去就行了。”

“没什么呀,宅在家里补补觉呗。”

“……”

“不说话啦,不说我挂啦。”

“影儿,明天陪我去打高尔夫球吧。”

“不去。”

“为什么?”

“不会打,打出去的球恨不能砸脚。”

“……”

“你怎么又不说话啦?不说我挂啦。”

“我教你!”

“不是,打那个我尾巴根疼。”

“你是猴子吗林影?”

“嘿嘿嘿,二少呀,你们有钱人的玩意儿我一时半会儿学不了玩不了,别让我受罪了,啊,乖啦。”

迟青允很头疼,他做梦都想着在后面环着林影,手把手教他打球。

“影儿,你想玩什么?我都听你的。”

“嗯……最想玩的?嗯,游乐场吧,我们去坐过山车怎么样?”

“……”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去不去啊,不去我挂了。”

“明天九点我来楼下接你。”说完这句话,就忙音了。

十八、

快快乐的出行开始了!天气不错,阳光灿烂,人的心情也好得不得了。

凌晨六点,迟青允还在美梦之中,突然手机就毫不客气的响了起来。二少爷听着这与众不同的铃声,挠挠头坐起来,抓起手机说道:“影儿,这么早什么事?”

“二少爷,九点是不是晚点了?玩不过来怎么好?”

“嗯,行,影儿,那我早点。八点半好吗?”

“是不是还是晚点啊?”

“没关系,影儿,开车一会儿就到了,不着急,八点吧,八点你在小区门口等我。”

“那,要是堵车怎么办呀,还是早点吧。”

“那你说几点?”

“我就在你楼下了,嘿嘿,你开下门好吧?”

“……”林影,是不是四点就起床了,要不要这么兴奋。迟青允咬着牙想。

林影坐在迟青允的车里,趴在车窗上,用手腕支着头,哼起了歌儿,迟青允小心的听着,自从上回在ktv里听着林影唱歌,他就觉得特别喜欢听他唱歌,喜欢听他的声音。

我是小宝贝,

从不怕累

虽然功课一大堆

哈哈我是小宝贝

从不怕累唱歌跳舞我最会

爷爷他最疼我要什么他都给

奶奶也总是说我是小宝贝

嗨我是小宝贝

做个乖乖的小宝贝

迟青允听得一脸黑线:?影儿,你唱的什么呀?你是小宝贝??

林影回头看看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凌主管的手机彩铃,听得多了老想哼。?

迟青允斜了他一眼,能看出来,今天林影非常高兴。

林影生在个经济不太发达的县城里头,从小没怎么去过游乐园啊,动物园啊这些地方,童年不是没有遗憾,但是这点遗憾同巨大的生活艰辛想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上小学的时候,班里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有去玩过的经历,一群小屁孩聚在一起说起这些那是头头是道,口沫横飞。什么北京的动物园里有凤凰啦,省城的动物园里老虎吃过人啦……林影也是听的入迷。虽然没有自觉,但是从本心里,他是自卑的,总觉的与这些同龄的,甚至是小他一些的小朋友们在一起,他要矮半头。

别人有爸爸,他没有,他没有见过爸爸,连听说也很少,他跟别人是不一样的,林影很清楚,但是他刻意回避这个问题,表面上回避了,内心中的阴影却不可能挥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矛盾泛化到了“游乐场”中,使他对游乐场有种异样的执着。

当然,迟青允不知道这些内情,其实连林影自己也可能认识不足。他只知道,影儿很高兴,这就够了。

这种高兴只持续到林影坐在过山车上,只持续到工作人员给他扣好安全杠。铃声一响,舱门一开,过山车像箭一样,以时速一百多公里的速度冲出去,瞬间就冲到云端,然后以快的没人性的速度往下掉,侧翻着往上拐着连转了两个圈圈,快的林影甚至没感觉到自己头朝下的那一刻。

等从过山车上下来,林影的脸都绿了,腿是软的,他勉强在迟青允的搀扶下从座椅上下来,走下台阶,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眼:?二少爷,你没事啊??

?嗯,我不要紧。?迟青允搂着林影,觉得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好闻极了。他自已偶尔用香水,却不是其中任何一种,但又很熟悉,可一时真想不起来。?影儿,你用什么香水??

?没有啊。?

?你这么香。?

?哦,我屋里蚊子多,??的六神,喷多了哈。?

?……?迟青允眉毛一挑,恶从心头起,掐着林影的脖子,把他押到了流星锤上。然后林影在一系列的公转、自转中吓得哭出了声。

?对不住二少爷,我,恐怕不能奉陪了。?林影推开迟少爷,摇摇摆摆往另一侧走去。

“别呀,影儿,这才玩了两个,好玩的没玩儿呢,这样,我们去玩个舒缓的,你也休息休息。”

林影眯着眼睛迷惑地看着他,仔细分辨着没安好心的迟青允这番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玩什么舒缓的?”

“去看5d电影吧。”

“5d电影?”林影想,我倒是看过3d阿凡达,5d?那是个什么,该是怎样的身临其境?“很刺激吗?”

“有点儿,但都是假的,是幻觉,所以很安全啦。”

“嗯。”林影点头想,也是,坐在大荧幕前看个电影,哪怕你再真实,能怎么样,不就是假的吗。

于是,他被迟青允拉着手,带进了影院中。二十分后,被迟青允半搀扶半拖拽地弄了出来。

迟青允觉得就凭参观林影这副倒霉的大苦逼表情,这趟也来值了,平时老被这小子气,这一下所有的仇都报了。

尽情的嘲笑过他之后,终于温柔地说:“影儿,没事吧?要不要喝点水?”

“你骗我!”

“怎么?”

“这个比过山车还吓人!”

“哪有!”

“吓死我了。”

“哈哈哈,你是不是男人林影,一点游戏吓成这样,不然就是你身体不好,平时缺乏锻炼,我看你下周起跟我去健身房好了。”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林影怨念地瞪着他。

“喂喂,是你吵着要来的好吗?而且,我觉得还好啊。那边还有更刺激的,不相信,你大可以上去试试。”

“哼哼,”林影冷笑道:“好啊,我就上去给你看看,但是……”林影比出一个手指。

“什么意思?”

“我玩一个下来,你给我一百万。”

迟青允笑道:“太贵了吧,影影,现在有五十万能一个小明星。”

“说什么呢,钱是你的,我就是拉个存款。”

“……”迟青允愣了一下,笑道:“你倒是挺敬业的,你们赵行长有你这样的员工该感动了。”

“哪有,他没事老整我。”

迟青允脸色沉下来,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阴冷:“他,老整你?”

“是啊,我好脾气呀。”林影望了一眼原处的支支架架:“玩不玩?一个五十万?”

迟青允勾着嘴角笑了一下,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全玩一遍,我的钱都给你,亲爱的。”

林影觉得耳朵好痒,推开他道:“你说的,别食言!”说着蹦跳着排队去了。

十九、

迟青允没有食言,第二天他就亲自到八里桥支行给林影存款来了。

他是四点五十进的门,不晓得是怎么了,今天银行排队的人特别多,他倒是不着急,就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看林影忙活,应该说,是在欣赏。

穿着工作服的林影,特别耐看,特别是远远望去,也看不出那身衣服几天没洗,衣角上还有菜汤。

林影看见迟青允坐在那边,向他招了一下手,点头微笑。迟青允摘下墨镜,也向他笑了笑。林影很开心,笑得有点得意洋洋。这眉一来眼一去,坐在林影跟前的客户有点不高兴了:“哎,你干嘛呢?专心点!”

“对不起先生。”林影赶紧低下头。

“你怎么回事?交个费交这么长时间!”

“对不起啊,网速有点慢。”

迟青允在后头看着,眉头皱成一个,林影在他跟前总是软绵绵的,从来不顶嘴,一口一个对不起,他总希望这是林影喜欢他,才这种表现,今天发觉,什么呀,人家这是职业素养,跟谁都是这副贱样,对不起?对不起那是文件上规定一定要说的,你以为真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什么了?迟青允就觉得很不爽。他站起来往走过来,恰好林影办完了业务,两只手将回单递给客户,欢送对方。对方抬腿走了,从迟青允身边掠过去。

林影抬头冲他微笑,示意请坐,迟青允一副扑克脸,心说,你小子跟谁都这样,我还跟着瞎高兴什么劲儿的。于是把卡往里一扔:“转账!”

“请问迟先生,想怎么转呢?”

“8887转5568。”

“对不起,没法办理。”

“为什么?”

“鉴于您昨天的承诺,您只能往本行开户的8887上面转款。”林影冲他咧嘴笑了,应该比8颗牙露的还多些,灿烂的不像职业笑容。迟青允顿时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

“好吧,听你的。”

林影抽出一张纸,飞快地写了一行字,递给迟青允,迟青允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谢啦,没你我今天业绩又垫底啦。

迟青允笑了一下,也写了一句话:等你下班,老地方见。

林影向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也报以微笑作答,可是他突然觉得这气氛、这语调总有些别扭,总不像是哥们儿的感觉,更像是打情骂俏小情侣。但是这一丝丝别扭马上就淹没在他看了5568上的余额后的巨大喜悦之中了。

“今天我请你吃饭吧。”林影坐上迟青允的车,对他说道。

“铁公鸡舍得拔毛了?”迟青允邪笑道。

“没有,每次让你破费不太好,上回去游乐场玩,我一分钱都没花着,今天发工资了,也孝敬孝敬你呗。”

“好啊。”迟青允咧着大嘴笑得像个孩子:“发了多少巨款?”

“四千多一点吧。”

“啊?那够吃一顿饭的吗?”

林影扭着头看着他:“大哥,这是我一个月的口粮,没有全请你的意思。”

“那我们吃什么?”

“嗯……”林影抬着头用手指指着下巴做思考状:“吃烧烤怎么样?”

“好啊。”

“不然今天不请了,后天请你。”

“为什么?”

“周四信用卡有活动啊,半价!”

“……那今天吃什么?”

“嘿嘿嘿,大哥,要不然今天回家小弟给你煮面条吃吧好吗?”

“……”

周四,不知是不是因为有活动的缘故,烧烤店人特别多,等号的人排成长长一排。林影下了班就赶过来排号,他看了看号牌,前边还有八位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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