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头仙之破煞 上——艾苃薇
艾苃薇  发于:2015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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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下午,我正睡午觉呢,听见有人敲门,便迷迷糊糊地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男人,他客气地说道:“你好,请问魏先生在家吗?”

五哥去药店了没在家,我便礼貌地回道:“他有事外出,还没回来。请问您是哪位?”

“哦,我是他朋友,姓姜,打他手机关机了,便直接过来了。”

我一听是五哥的朋友,忙请他进来,他却摆了摆手,说:“等他回来你告诉他一声我找过他,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就行!”

“行,一定转告。”

我将那姓姜的朋友送走后不久,五哥就回来了。我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他掏出手机一看,说:“没电自动关机了,难怪他找不着我。”

五哥将手机插上电后,便给那位姜姓朋友打了个电话。

挂了电话,他对我说:“小恺,明天我去给朋友看事,你病没好就在家休息吧!”

“我没事了,我跟你一起去!”

这几天呆在家都快闷死了,好不容易有出去的机会,我岂能错过?

“下次吧,你先把病养好。”

“不行,我这几天快憋疯了,你就让我跟着去吧!”

见我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五哥终于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我和五哥去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栋三层的小楼,三楼明显是才盖不久的,水泥的颜色很新,而且还没上门窗。一二楼的窗玻璃没剩下几块,院子里全是杂草,很显然这里没人居住。

我们在栅栏式的铁门外停车,来到门口往里观瞧。

五哥说:“听过206鬼楼的传说吗?”

我摇了摇头,毕竟我不住市区,对这里的传闻知道的比较少。

“这里就是。”

五哥给我讲起了这个传说。

据说,凡是在这栋楼里过夜的人绝对会睡着,而且醒来后一睁眼就会发现自己睡在外面。然后团结路的某派出所的几个人不信邪,便带着家伙(枪)跑这来打麻将。本来是打算玩通宵的,结果快天亮时,几个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醒来后,几个人不仅睡在了外面,连身上的枪都被扔出了好远。

听五哥讲完,我问他:“这里真的闹鬼?”

“谁知道呢?咱们看看再说。”

五哥的那位姜姓朋友前不久将这里买了下来,他不仅不信传闻,还在上面加盖了一层,可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建筑材料堆放在院子里,第二天一定是散得到处都是。而且,有工友从上面掉了下来摔坏了腿,还有工友说曾看到黑不溜秋的东西一闪而过。

最后,这位姜姓朋友想起干这一行的五哥,便找上门来,希望五哥能给看看。

“翻进去么?”我问。

“现在是白天,而且我阳气重,进去以后那鬼若是躲起来,我们也找不到。”五哥想了想说。

“那怎么办?”

五哥看了看我右肩上的胡长河,说:“你请狐仙帮个忙,让它进去给看一眼。”

我扭头看向胡长河,还没等说话,胡长河便哼了一声:“不去。”

我有些无奈,又转回去看向五哥。

五哥笑了笑,似乎料到它会这么说,“既然它不肯去,那我们俩只好翻墙进去了,走吧。”

五哥说着便走向一旁的红色砖墙,我也跟了过去。就在我们俩扒住墙头,要往上爬时,胡长河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无奈地说了一句:“还是我去吧。”

五哥笑吟吟的,似乎早猜到了胡长河会妥协,对它说:“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恺的!”

胡长河白了他一眼,跳上了墙头,然后又跳进了院子里,往房门走去。

见胡长河正要进去,我连忙提醒道:“小心一点!”即使它是狐仙,可我依然有些担心。

五哥一把揽住我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它不会有事的。”

我点了点头,见他搂着我的肩膀不放,本想让他松开手,却突然明白过来他这么做的用意。胡长河一走,我就有危险,只有挨着阳气旺盛的五哥,我才能安全。

就在我们耐心地等着胡长河的消息时,突然一道尖锐的叫声从楼里传了出来。我不由一惊,立刻喊了一声:“狐仙!”

从一楼进去的胡长河突然出现在二楼的门口,它纵身一跃,跳到了我面前的墙头,然后又蹦到了我的肩上。

“你没事吧?”我急切地问它。

“没事。”它蹲坐着,望着鬼楼的方向。

顺着它的视线看去,二楼的一扇窗户里有个模糊的人影,似乎是个女人,看不清她的脸和穿着,但是她手里抱着的东西我却看清了——那是一只纯黑的猫!估计刚才那一声尖锐的叫声就是那猫发出来的,虽和平常的猫叫略有不同,但还是有相似之处。

“果然是一人一动物,跟传说中的一样。”五哥在一旁轻声说道。

我问他:“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回去吧!”

我和五哥上了车,直到快开出了那条道口,我依然能感觉到那一鬼一猫的窥视。

五哥说:“我虽然不懂风水,但也能看出这房子所在地点不好,就算没有闹鬼,也不是个好住处。”

据五哥说,这房子所在地是一个三岔路口,过了门前那条路还有条河,在风水学上来说,容易聚阴气。

凡是在鬼节晚上出去烧纸的都知道,地址一定要选在十字路口或三岔路口,还有人会去河边、江边,因为这些地方离鬼的世界最近。

回到家以后,我问五哥有什么打算,他说:“东西不多了,咱先准备一下,明后天再说。”

中午吃过了饭,五哥说要买一些东西,我便跟着他出门了。

我们来到一家香烛用品店,五哥站在门口,看了我一眼说:“你们进得去吗?”

我一怔,刚想问他什么意思,胡长河开口了,“我们在外面等。”

我又是一愣,看了看胡长河,问它怎么了。

“里面有佛像。”胡长河给了解释。

因为天热,店门大敞,我站在门口往里一看,对面的墙上有一个神龛,里面供着几尊佛像以及观音像。

草头仙有尚佛的,有尚道的。供奉保家仙所用的纸有红有黄,区别便在于此。有的仙堂,堂单和佛像供在一起都没事,就是因为那些仙家是尚佛的,不然像胡长河这种,遇到佛像是会犯冲的。

既然它进不去,那我也不能独自进去,便只好对五哥说:“我们在外面等。”

五哥笑了笑,说:“我进去也不好受,就不进了吧。”说完,他便朝里面喊:“张老二,出来接客!”

噗——我差点笑喷,五哥这话让人听了容易误会啊!

那个叫张老二的老板,本来正躺在最里面的躺椅上睡午觉,一听有人喊他,迷愣着坐起来,呆呆地看了门口的五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叫了一声“是你啊!”走了过来。

五哥跟他简单说了几句话,拿出一张单子递给他,“东西都要好的啊!”

“放心吧,我什么时候给过你孬的!”张老二拿着单子进去了。

五哥买了好多香烛、烧纸、以及黄纸一类的用品,和张老二道别后,我们便往回走。

“五哥,你每次买东西都站在门口啊?”我问他。

“进去也行,就是浑身难受。”五哥答道,“我本身学的是道术,加上蟒二爷也不尚佛,所以进去肯定犯冲。”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小时候曾跟同学去过一次当地的小庙,结果走到门口就开始浑身难受,后来听了胡长河的话就没敢进。

虽然那家店供了佛像,像我们这种顾客进不去,但是那老板却必须得这么做,不然他家的香烛纸钱容易招鬼惦记。若是被鬼上了身缠着要冥钱,那日子不用过了。

第18章: 一鬼一猫

五哥指着老式日历本说,今天是个吉日,适合画符。

他的纸符用得差不多了,所以昨天去买了好些黄纸回来,准备多画一些,以备除鬼之需。

画符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光是准备工作,五哥就做了好多。

他先是将书房整理干净,然后沐浴更衣,在写字台上点上香烛后,默诵了一番祝文后,才铺开写符用的黄纸。

笔墨纸砚水以及丹朱,都不是随便就能用的,必须一一念诵咒文方可。

比如水。五哥左手托着水碗,右手结剑指,一边在水面上比划,一边念道:“天以一生,地以六成,利润万物,滋养生灵,请为法水,道气归宗,邪秽灭处,书符建功,急急如无极高真律令!”

事后,他告诉我这一段叫【敕水咒】,相对应的还有【敕笔咒】【敕纸咒】【敕墨砚咒】以及【敕丹朱咒】。

五哥将毛笔饱蘸墨汁开始画符时,依然离不开相应的咒语——【下笔咒】,结束时还要念【收笔咒】。

印象最深的是,他画的符若是以“罡”字结尾,【收笔咒】必定是配合着笔画来念,而且是字字铿锵——“(四)先天正气,(一)诓扶正济,(丨)天门洞开,(一)通天达地,(丨)使鬼万千,(一)通圣达意!”

画完了符,他取出自己的印章沾上红色的丹朱,印在纸符上,这样一张符才算完成。

为了检验符纸是否有效,五哥念了段【验符咒】,符纸上的墨迹微微亮了一下,表示这符有效。

花了半天时间,五哥画了几十张符,累得满头是汗,其间,擦了汗还得念段【净身咒】才能继续画符。

这画符,当真难学。除了要背那么多拗口的咒语,还要画出那么复杂的图文,没有灵性的人恐怕照着画也画不好。

“成了!”五哥将符箓整理好,不由地松了口气。

我一直安静地待在角落里生怕打扰了他,见他画完了,才敢大声喘口气。

“五哥,原来画符这么麻烦!”

“是啊,有些工序若是少了,符就不灵了。”

“那要是紧急关头,纸符用没了现画岂不是来不及了?”

五哥笑着说:“没事,关键时刻用精血画符就不必讲究这么多。”

嗯,确实,电视里或电影里经常会有这种情节——道士咬破手指画了道符然后大败厉鬼。

估计是用血写符的话,代价太高,所以平时才用笔墨纸砚。

“五哥,要不我跟你学画符吧!”等学会了,即使胡长河走了,我也不用怕那些小黄皮子了。

五哥一怔后,面色凝重道:“小恺,学画符即是修道,我不想你修道。”

“为什么?”我不解,心里却有个念头闪过——难不成是修道之人不能娶妻?五哥都三十了还没结婚,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吧?

“你听说过五弊三缺吗?”五哥依然是一副严肃的口吻。

咦?有些耳熟,我想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了,“香港有个叫《僵尸道长》的电视剧里好像提过,难道是真的?”

“嗯。”五哥点头,“虽然普通人也不一定会有齐全的命理,但是修道的一定没有。”

道术涵盖了医卜,星相,遁甲,堪舆和炼丹等术,每一项都不是常人所轻易能为的,所以修道之人必会受到天道的惩罚,最直接的表现在于命理不全。

所谓五弊,即鳏寡孤独残——男子丧妻是为鳏;女子丧夫是为寡;少而无父是为孤,老而无子是为独;身体不全是为残。

所谓三缺即——缺钱财、缺命数、缺权力。

修道之人必中这八条之中的一条。

听完五哥的解释,我犹豫了一下,问他:“那,你知道自己犯的是哪一条吗?”

“孤。”五哥看了看我,接着说:“我刚出生那天我父亲就去世了,后来没过几年母亲也去世了,我四个姐姐养了我几年,后来遇上我师父,他见我已经有此命数便收我为徒将我带走了。”

少而无父是为孤,这么说来……“那我也应该适合修道,我父亲……”

“不行!”他严历地打断了我的话,“你将来与黄家了结了因果,会像普通人一样好好生活下去,若是修了道术,以后的路必不好走!”

我想说我不怕,可是看着他如此严历的神情,我终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他平时总是笑吟吟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凶我。

他见我不再执着,缓和了脸色,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说:“你的事一定会解决的!即使你那狐仙走了,还有五哥在!”

我鼻子一酸,连忙低下头去,不想被他看见眼里的水汽,“嗯。”

“走吧,该吃饭了。”他走过来揽着我的肩膀往外走。

吃饭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看着他,迟疑了一下才问:“五哥,你既修道术,又是弟马,岂不是两面的罪都要受?”

他笑了笑说:“是啊,凡事皆有利弊,多加了一份本事自然也会多受一份罪。”

我想起他上次说蟒二爷附一次身后,他不仅要折损相应时间的寿数,还会浑身疼痛。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灭了红衣老太太后,面色如常地与我们交谈时,到底是忍受了怎样的剧痛?难怪后来他开车送我回家时,都没有主动与我聊天,现在才知道他当时正一边忍着剧痛,一边还要专心开车,根本没有精力与我聊天。

在外人面前,五哥道法高明,师傅道行高深,惹人艳羡,殊不知这一切都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

第二天晚上,我和五哥准备妥当,再次去了206鬼楼。

我问五哥206是什么意思,他说,这楼附近有一家部队医院叫206,所以这一带都被叫做206。

我又问五哥为什么非得晚上来,他说,他那位朋友不想被人知道这事,所以我们得半夜偷摸进来。

还好,月上中天,视野清晰,我跟五哥爬上砖墙翻了进去。

院子里的杂草已经过膝,蛰伏在草里的蛐蛐不停地叫着。我与五哥趟着野草朝一扇房门走去。

五哥轻轻拉开房门,走了进去,我紧随其后。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月光透过窗棱照射进来,将地面照得雪亮。

五哥向一旁偏了一下脸,示意我跟他去旁边的那一间房看看。我们退了出来,然后去了旁边那一间,结果也是空无一物。

一楼转了个遍后,我们确定那女鬼和黑猫在上面的楼层,便从外置楼梯上往二楼。

楼梯是铁板焊接的,踩上去时尽管放轻了脚步,依然会发出“咚——”“咚——”那种低沉绵长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有些瘆人。

来到二楼后,五哥回头看了我一眼,低声说了句“小心!”便将神龙锥握在手里,带头往前走。我虽然有胡长河保护,可下意识地还是会紧张害怕。我紧紧地跟在五哥身后,不停地左右观望着,生怕那一鬼一猫突然出现将我吓个半死。

进入第一间屋子后,见那鬼不在,我们便去了第二间。第二间就是那天女鬼藏身其中的那一间,我顿时有些紧张。

五哥轻轻推开门,借着月光向里看去,一个人影赫然映入眼帘!

那人,不,应该说是那鬼,正背对着我们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穿一身淡黄色的连衣裙,长长的头发直到腰际,裸露在外的皮肤呈青灰色,应该就是那天所见的女鬼,只是没见到那只黑猫,也不知是不是被她抱在怀里了。

从开门的那一刻起,一股子冷气就从屋里冒出来,使得我在闷热的夏夜里生生打了个冷战。胡长河此时已经蹲坐起来,保持着警惕,随时准备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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