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恋风——一叶烟萝
一叶烟萝  发于:2015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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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贺府小姐见沈逸辰仪表堂堂,气度不凡,早就芳心暗许,为了得到沈逸辰,竟设计支开程欣,偷偷在沈逸辰酒中下药,沈逸辰不疑有他,一饮而尽,没想到醒来时却和她赤裸着躺在一起。

“那段时间沈逸辰很痛苦,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会酒后乱性,做出对不起程欣的事,而他的责任感却又让他无颜面对贺府小姐,而程欣却因无意间得到姐姐的消息迟迟未归,更让他心乱如麻。

“谁也没有想到表面纯良无害的贺府小姐实际上心思深沉,趁着沈逸辰心怀愧疚无暇顾及其他,竟派人暗杀程欣,那时程欣已寻得姐姐,她姐姐程汐过得很好,还收养了一个孩子,程欣本想马上回去告诉沈逸辰却被偷袭身受重伤,只好让姐姐写信通知沈逸辰,没想到那封信竟让贺小姐的人半路截了去,并让人模仿沈逸辰的笔记说他已经和贺府小姐在一起了,而且贺小姐已经身怀有孕。

“程欣根本无法相信,她怕沈逸辰有危险,说什么都要去找他,她姐姐担心她的伤势,却又劝不住她,只好安慰她说替她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程欣没办法,只好答应。

“程汐本想直接去找沈逸辰,却被贺府人拦住,说是沈逸辰约她在千崖山见面,无奈之下,只好前往千崖山。那时的沈逸程已被告知贺小姐有了身孕,更加无法原谅自己,却还是急于寻找程欣。

“程汐在千崖山上等来的不是沈逸辰而是贺小姐,程汐学过医术,在确认贺小姐确实身怀有孕时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坚持要见沈逸辰,她要当面向他问清楚。

“贺小姐答应她让她见沈逸辰,却假意滑落悬崖,在程汐匆忙拉住她时将毒针打入她体内,程汐一惊伸掌拍向她,贺小姐大声呼救,沈逸辰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惊险的画面,来不及多想一掌打开程汐,那一掌不重,却足以让毒性侵入心脉,程汐当时就不支地倒在地上,沈逸辰急忙要赶过去扶她,却被贺小姐一把拉住,满脸痛苦地捂住腹部不住地喊‘孩子’,沈逸辰心知自己那一掌不会让程欣有事,心想以后再向她解释,留下一句‘对不起,我回来再向你解释’,就急忙抱着贺小姐离开了。“

26.再不离开你

“后来,他却再也没有找到程欣,只收到一封信,信上说她已经找到姐姐了,从此和他恩断义绝,两不相欠。沈逸辰心知那一掌给程欣造成的伤害,四处寻她不到,贺小姐的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无奈之下只好与她成亲,隐姓埋名,他不知道的是那封信却也是贺小姐伪造的。

“等程欣再次见到姐姐时已经回天乏术了,她不顾身体拼命为她运功疗伤也无济于事,清鸢功本就霸道,加上她又身受重伤,支撑没多久两人就双双倒地,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姐姐身上的掌印,竟然是清鸢功内力所致,这个世上,除了他还有谁会这种武功?

“程汐撑着最后一口气告诉她千崖山上发生的事,将收养的孩子托付给她,让她小心贺府小姐便与世长辞。那时的程欣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如果不是因为姐姐托付给她的孩子,她甚至可能会随着姐姐去了。

“程欣身体大损,即使养好伤也功力尽失,可她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着为姐姐报仇,她把姐姐葬在千崖山底,带着那孩子前往苗疆,去找鬼婆。

“鬼婆给她一种药可助她恢复功力,可是那药对身体伤害极大,以生命作为代价,服下它的人最多也只剩下不到三十的寿命,加上她的身体状况,更加危险,可是程欣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她告诉鬼婆,程欣已经死了,从此以后她就是程汐,她以姐姐的身份活下去,时刻提醒着自己的仇恨。

“程欣在苗疆生活了很多年,后来创立了冷情宫,而那时江湖上再也听不到有关清鸢双侠的消息。各种传言不断,而任何一种传言都比他们的实际情况好上太多。”

慕临风声音极缓极轻,云昕篱却几乎抑制不住身体地颤抖,颤声问:“你就是那个被收养的孩子,对不对?那个贺小姐,是,是,我娘?”是她设计想害死程欣,却害死了程汐,是她让程欣生活在仇恨里,让爹爹悔恨自责了二十几年,这一切竟然都是她做的,爹爹和程欣本来可以是一对神仙眷侣,相伴一生,没想到毁了他们的竟然是自己的娘亲,一直对他疼爱有加的娘亲!

云昕篱紧紧抓住慕临风的手,意识却控制不住有些模糊。

慕临风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昕篱,我说过,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害你,是真的,我没骗你。不要记恨宫主,她这二十年来过得很苦,如果你以后真的要报仇的话,就来找我吧,让我来替她还。”

云昕篱心里一惊,急忙回头,却见慕临风脸色苍白,不由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掩饰不住的急切:“临风,临风,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临风……”

慕临风的笑容也变得模糊起来。

“你在药里加了什么?”云昕篱不管不顾地抓住他,“临风,别离开……”话还没说完就倒在慕临风怀里。

慕临风轻轻抱着他,温柔地吻上他的嘴角,昕篱,再见。

云昕篱醒来时没再见到慕临风的身影,他发了疯似的找他,几乎找遍了屋内所有的角落。

看了眼床边的药碗,急促地冲出了门。

程欣靠在千崖山下简陋的墓碑前,轻轻抚摸着墓碑,像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是喃喃地叫着“姐姐”,一声比一声小,一声比一声无助,直到再也听不见,过了许久,才听到一声细如蚊吟的低语,“程欣,你哭什么?”

突然她剧烈地咳嗽两声,捂着胸口,轻轻笑着:“姐姐,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来陪你了。”

云络,不,应该说是沈逸辰,看着靠在墓碑上那个单薄瘦削的身形,心里微微抽痛,轻声唤道:“欣儿……”

程欣闻言抬眼看了一下他,复又闭上,轻叹声:“你来干什么?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欣儿,我都知道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那一掌,你姐姐或许就不会死。”

程欣突然站起来,厉声说道:“我说我不想见到你,你走,走啊。”

“欣儿。”沈逸辰上前一步,“别再折磨你自己了,好不好?”

程欣苦涩地笑着:“折磨?沈逸辰,你知道吗?二十年了,我累了,真的累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干,只想陪着姐姐,你走吧。”

沈逸辰慢慢将内力聚集在右手上,温柔地说道:“欣儿,对不起。我曾经打了姐姐一掌,就让我还给她吧。”

程欣身体猛地一顿,“你干什么?”

快跑到近处的云昕篱见了,惊呼:“爹爹,不要!”

沈逸辰笑着看了眼云昕篱,又看了看程欣,抬起右手,瞬间光芒大盛。

程欣见状,匆忙出手,竟是要将内力引向自己。

沈逸辰大惊,急忙撤去功力,还是有未来得及撤尽的功力直直打向程欣,程欣一把撑住地面,吐出一口鲜血。

沈逸辰惶急地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欣儿,你干什么,你疯了吗?欣儿,欣儿……”

云昕篱冲到跟前,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他那一向坚毅强大的爹爹竟然像个脆弱的孩子一样在流泪,抱着怀里地女子不住低泣,“欣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程欣看着抱着自己不住流泪的男子,心里酸涩不已,她的沈逸辰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从来都是自信张扬的,从来都……不会流泪的。

轻轻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虚弱地说道:“辰哥哥,你从来不哭的。”

沈逸辰像没听到一样,紧紧抱着她,“欣儿。”

程欣似是笑了一下,泪水却渐渐溢满眼眶。

反正也没几天了,还在计较什么呢?

她看了眼云昕篱,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般大小的袋子,递给云昕篱:“临风为了你,不惜自毁经脉,你不要负了他,这是鬼婆给我的东西,我是用不上了,你拿去给临风,说不定还能有些用。”

“你说什么?临风他……”云昕篱突然住了口,呆滞地接过袋子,颤抖着攥紧。

“辰哥哥,我,我想回岚清山。”程欣吐出一口血,无力地倒在沈逸辰怀里。

沈逸辰心中疼痛,温柔地擦去她嘴角血迹:“好,我们回去。”

起身抱起程欣,沈逸辰转身对愣在一旁的云昕篱说:“篱儿,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两个人,一个是欣儿,另一个就是你。”

他苦涩地笑了笑:“我不是个好父亲,这次回去,便不会再出来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欠欣儿太多,再不会留她一个人。

“篱儿,去找临风吧,好好珍惜他,去过你们想过的生活。

“珍重!”

轻轻拂过程欣的发丝,贴近她耳边轻声说:“欣儿,我们回去了。”

程欣靠在他怀里,安心地笑了。

怔怔地目送着两人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云昕篱才无力地坐到地上。

他从未见到过如此温柔宠溺的父亲,也从来没见过冷血冷心的冷情宫主露出如此乖巧甜美的笑容。

或者,彼时的他们,不再是人们口中的云络和冷情,而是真正的自己,江湖上曾经双宿双飞的清鸢双侠,岚清山上不离不弃的沈逸辰和程欣。

云昕篱内心百感交集,他无法想象刻骨铭心相爱的两个人二十年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彼此伤害。

他呆呆地跌坐着,任眼中不住溢出的泪水模糊自己的视线。

良久,才听到他喃喃唤了声:“临风……”

27.我,记住了

回到云府不久,云昕篱便听邺都的人说,裕亲王齐奕天身染重疾,隐居静养,不问朝政,并将王位传给小王爷。

后来,云昕篱收到齐奕天托人寄来的书信,没人知道信上说了什么,府里的人只知道看完信后的少爷,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少爷已经回来好几天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笑,听到他好像喃喃地说了句:“终于有人是幸福的了。”

只是转瞬之后,那笑容里就带上了微微的苦涩,只见他斜靠在门边,微闭着眼,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没人去打扰他,只是所有人都感觉得出来,那个身影,很寂寞,很寂寞,寂寞到让人不由有些心疼。

云昕篱苦笑着,临风,临风,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你一点消息都没有?

“少爷,您找我。”大管家一脸肃穆地站在旁边,他算是看着云昕篱长大的,对他其实和对自己的孩子没什么分别,自从老管家走后,算起来自己也做了十多年管家,如今老爷夫人都不在了,整个云府也就只剩下少爷了,每每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心都揪在一起了。

“福叔,你来这里快二十年了吧?”云昕篱淡淡道。

“是。”见少爷仿佛褪去了一身寒霜,虽然心下疑惑,仍老老实实地答道。

“这些日子我把府上的事都处理好了,从今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

管家大惊:“少爷,您要离开云府吗?”

云昕篱望向窗外,目光变得悠远起来:“是啊,我要去找一个人,我不能让他等太久。”这些天拼命压下自己去找他的渴望,把云府上下打理好,如今终于可以毫无牵挂地去找他了,想到这里,云昕篱甚至控制不住有些微微发抖。

看到云昕篱这个样子,管家隐隐明白了什么,轻声问:“少爷,您要找的是什么人?”

云昕篱似乎是笑了一下,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声音几不可闻:“他……”

有些事已经不需要再问了,管家慈爱地看着云昕篱:“少爷,您放心,这里交给我,您,还会回来吗?”

云昕篱看着管家,他知道福叔一直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自己,感激地说:“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好,好,少爷你打算何时动身?”管家也不再多问。

“马上,我等不了了。”云昕篱回头莞尔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翩翩公子,诚恳说道:“福叔,府上就麻烦你了。”

管家这才发现一旁的小厮早已备好了马,云昕篱翻身上马,回头朗声道:“福叔,保重!”

说罢,调转马头,轻喝一声,扬尘而去。

直到那远去的一人一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管家还在原地站着,久久不语。

“福叔,你说少爷能找到那个人吗?”晓晴不知何时也站在了他身后。

“一定会的,好了,我们回去吧。”管家抹了下脸,头也不回地离开。

晓晴看着云昕篱离去的方向,喃喃的说了句:“少爷,保重。”

任凭耳边风声呼啸而过,路旁树木飞快向后掠去,云昕篱扬起马鞭,疾驰而去。

慕临风,这辈子,你休想再离开我……

寻寻觅觅,兜兜转转,转眼已是深秋。

云昕篱不止一次地想过再次见到慕临风时会是怎样的场景,然而当自己离他仅百步之遥,那个一向警觉的人却毫无察觉之时,云昕篱觉得自己的心微微抽痛,酸涩不已。

找寻数月的人就在眼前,云昕篱觉得自己揪在一起的心也渐渐展开,深吸口气,大喊一声,“慕临风!”

慕临风闻言,身体一颤,不可置信地抬头,高处的那个俊秀身影迎风而立,山风将他额发微微吹起,衣袍飒飒作响,越发衬得他器宇不凡,大有睥睨天下的豪气。

目光移至他腰间长剑,原本满是欣喜的眼睛暗淡下来,却听那人大声说道:“慕临风,你给我记住了,从今以后,你休想和我云昕篱分开!”

慕临风诧异地望着他,一丝笑意从唇边漾开,慢慢充满整个脸庞,半晌听到他轻柔却坚定地说了句:“我,记住了。”

云昕篱也笑了,一股暖意渐渐充满整个胸腔,他觉得这二十多年来从没有哪一刻想现在这样满足。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望着,满是笑意的眼中只是彼此的身影,再无其他。

岁月如潮,终其一生,只想与你,再不分离。

可能是鬼婆的药当真厉害,也可能因为慕临风武功自废不久,在云昕篱的悉心照料下,不到一年,慕临风的经脉均已接通,功力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两人早已心意相通,也没了诸多烦扰,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这日,两人并肩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不知道爹爹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云昕篱把玩着慕临风的衣带,一圈圈缠着手指上又一圈圈解开。

“他们回到了他们最希望回到的地方,这些日子,应该是他们最开心的时间了吧。”轻轻附上云昕篱的手,慕临风问得有些小心翼翼,“昕篱,你娘的事,你真的放下了?”

“娘亲虽然做了很多错事,但她对我却是全心全意地好,我无法怪她,就像我无法恨程欣一样,她这些年其实并不快乐,我想她对当年的事早就心存愧疚,我现在只希望爹爹和程欣他们能幸福,这是他们应得的。”云昕篱这些话说得很慢,想来是考虑了很久,慕临风有些心疼地揽住他,他知道,要做到这些,其实并不容易。

过了一会儿,云昕篱闷闷道:“好久都没听到皓文的消息了。”

慕临风安抚地拍拍他,“有莫易在,你就放心吧。”

“莫易?”云昕篱有些诧异,慕临风笑道:“莫易看似嘴巴很毒,其实心地却很善良,只要是他认定的朋友,就会全心全意地对他,他早把陆皓文当朋友,定不会让他有任何闪失,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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