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师和杨均宁的帮助下，许维翰总算赶在初赛截止报名前将作品递交了。那一天他特别紧张，反复问杨均宁觉得自己会获奖吗？

杨均宁说我相信你，但如果没成功，这不是你唯一的出路。

许维翰将手心摊给杨均宁看，上面全都是汗，杨均宁拿纸巾帮他擦干净，骂他没出息。

等待结果的日子虽然难熬，但好在他们还是可以一起吃午饭，一起上自习，也算飞逝而过。

初赛结果出来了，许维翰的作品从理念到可操作性都得到了好评，顺利进入决赛。杨均宁听到许维翰舒了口气，又紧张兮兮地转过头望着自己：“刚觉得松了口气，却更加紧张了。”杨均宁拍拍他的肩：“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许维翰跟着物理老师去省会比赛去了，听说会有很多重点大学的老师在现场当评委，如果看中哪个学生当场就会敲定保送。

走的那一天许维翰非要杨均宁送他，杨均宁看他坐立不安的样子都不知道他能不能顺利比赛。

“我还是紧张。”许维翰脸露难色。

“没事的，我等你送我奖杯。”杨均宁上前一步抱住瑟瑟发抖的许维翰，许维翰怔了一下，伸手回抱住杨均宁。

车子开走了。这几天杨均宁一个人去学校后面的小店买盖饭吃，晚上上一会自习就独自回家。经常会失神想想许维翰比赛比得怎么样了，其实他也有些紧张。

许维翰走的第三天傍晚，杨均宁终于接到许维翰的电话。

“我比完啦！”电话一接通许维翰就劈头盖脸。

“结果怎么样？”杨均宁急切地问。

“估计还行，明天出结果，颁完奖就回去。你在学校等我啊！”

“嗯，等你。”

“对了，有科大的老师单独找我谈过话，就问了些作品啊设计上的事，也没提保送，你说有戏吗？”许维翰用商量的语气问。

杨均宁停顿想了想，科大是著名的科技院校，估计老师都会卖下关子，既然能单独谈话还是有希望，于是笃定地说：“我觉得有戏。”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杨均宁听到电话那头许维翰真的松了口气，“老师叫我呢，说是和其他选手吃个饭，挂了啊。”

“挂吧。”

“你一个人早点回家，天黑了不安全，明天见。”许维翰说完就挂电话了。

第二天下午杨均宁还没见着许维翰的人，就听别人说二班参加物理竞赛的同学得奖了，还得到了保送资格。杨均宁听到的时候嘴角不自觉上扬了。

放学后同学都走完了，杨均宁照例在教室写作业，一道银光出现在他眼前。抬头一看，许维翰晃着手中的东西站在他桌前。

“没奖杯，发了个奖牌，送你。”许维翰得意地笑。

杨均宁抓住眼前晃动的奖牌，是银牌，第二名也不容易，真心为他高兴。

“我开玩笑的，这是你的奖牌，我怎么能要。”杨均宁松手，奖牌又晃动起来。

“怎么不能要，我说给你就给你。”许维翰将奖牌塞到杨均宁手里，“你不准嫌弃！”

“我不嫌弃。”杨均宁立马解释，他小心翼翼收好奖牌，想着先替他收着，有机会再还给他就是。

“杨均宁今天我们去外边吃饭吧？算是替我庆功。”许维翰一脸笑意盛情邀约。杨均宁自然不好拒绝，于是发短信告诉伯母不用备自己的饭菜了。

杨均宁继续看书写作业，许维翰坐在一旁，沉浸在获奖的喜悦中，用手撑着脑袋，望着杨均宁傻笑。既然获奖了，就让他嘚瑟一天吧，杨均宁想。

然后两人一起去了市中心，许维翰从车站直接回学校没有骑车，只好用杨均宁的自行车载他。

许维翰非要吃西餐，说是别人推荐了很多次一直很想尝试的，杨均宁只能答应了。

西餐厅大多讲究的是氛围，吃的是环境，这家也不例外，好好的灯不给开，只留一盏暗暗的吊灯，每张桌子上还放置一个小蜡烛，意为烛光晚餐。

许维翰和杨均宁坐的是一个半圆形的隔间，两人在沙发上挨的很近。菜上齐了杨均宁有些犯难，他没吃过西餐，连刀叉都使不好。而且他的同伴，执意要吃西餐的许维翰也玩不转，这会正有些气急败坏，用叉子叉起牛排就放嘴里咬，终于咬下一块肉津津有味地吃了。许维翰压低声音说：“别人看不见我们，爱怎么吃怎么吃。”杨均宁被逗乐了，不过还是用许维翰的方法对付起自己那一份牛排。

待到酒足饭饱，许维翰终于满足地往沙发上一靠。

“这次去比赛认识了很多朋友。”许维翰说。

“嗯。”

“都是同龄人，聊得挺多的。他们……他们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怎么，你想谈恋爱啦？”

“倒是不太想，就是听他们说和女孩子亲嘴的感受了，挺奇妙的。”

许维翰端正身子，面对着杨均宁，一脸严肃地说：“杨均宁，你说亲嘴是什么感觉？”

杨均宁差点一口水喷他脸上：“我……我怎么知道。”是的，他确实不能知道啊。

“要不咱俩试试？”许维翰耐心地建议道。

“你开玩笑的吧……”杨均宁心都慌了。

“认真的。你看我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你身边，除了你妹我看也没什么异性。试一下当积累经验，不吃亏。”许维翰一本正经地分析利弊。

杨均宁觉得这赛把人比坏了。就他这一晃神的功夫，后脑勺就被人扣住，嘴唇被另一个人的嘴唇占领了，软软的，有点潮湿的感觉，外加极度失速的心跳外，还真就没别的什么了。对方似乎也只想浅尝辄止，碰了一下就放开了他。

只是许维翰似乎意犹未尽，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说：“果然还不赖。”

杨均宁失神了，不过好在他失神了，不然许维翰可能会变成一个墓碑，上面刻着，年十七，卒。

5.高中念完了

许维翰保送的事定了下来，科大机械制造及自动化专业，他可以选择不参加高考，但许维翰还是选择留在学校和同学一起复习考试。

杨均宁问他为什么，他说我不在学校你怎么办？

杨均宁摇摇头：“迟早还是要分开的。”

许维翰不解：“你也去科大不就行了。”

“我考不上。”杨均宁诚实并且有自知之明。

“谁说你考不上。”许维翰扶着杨均宁的双肩，“我一定让你考上！”

就像当初杨均宁做的那样，轮到许维翰帮助杨均宁了。

许维翰找出杨均宁各科的试卷，帮着分析他可以提分的点。

“你语文很好啊，都是110、120啊，继续保持。”许维翰夸奖道。杨均宁心想我能说是帮你们练太多字帖练出来的吗？

“数学……有些费劲，争取及格吧。”许维翰摇摇头。

“英语也很好嘛，理科生里面算很不错的了。”许维翰喜笑颜开。

“物理……别担心，我给你加强辅导这门，化学勉强过得去，生物也还行。”许维翰摸摸下巴，算是理清了辅导思路。不过他也辅导不了什么，只能在物理上给杨均宁加强再加强。

过了一天，许维翰问杨均宁：“你当初怎么不选文科？”

杨均宁：“……”

入冬了，上晚自习回家天气特别冷。许维翰看着杨均宁握车把手的双手冻得通红，就让他靠路边停下来。

许维翰对着杨均宁的双手使劲哈了几口暖气，又给他捂了一小会，还不满意地轻轻搓了一小下，才将自己的手套给杨均宁带上。

杨均宁冻得双眼通红，他轻声说：“许维翰，我不上科大也没关系，我伯父可以把我弄进他们学校。”

许维翰横他一眼：“不行，你一定得跟我去。”

只要是假期，杨均宁都是在许维翰家度过的。许维翰将他所有的作品都整理好了，腾出好大一块地方给杨均宁学习。杨均宁不懂的地方许维翰帮忙想，想不出来就负责上网搜，杨均宁觉得许维翰就像自己的步步高点读机。

只要杨均宁在许家，许维翰的妈妈就绞尽脑汁的做一些滋补的菜肴，炖一些补脑的靓汤。虽然许维翰不用高考了，但许家还像伺候一个高考生一样，杨均宁很感动，他知道许妈妈都是为了自己。

许爸爸有次回来，给杨均宁带了几本书，说是同事的儿子用过说不错的参考书。杨均宁接过书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连伯父都没有亲自给他买过参考书。

杨均宁觉得自己真的得争气。

进考场那天许维翰将杨均宁拉倒一边，轻轻抱住他说：“杨均宁，我也相信你，你可以的。”

杨均宁知道许维翰是用比赛前自己给他打气的方法鼓励自己，于是坚定地点点头。

等成绩的那段时间许维翰天天找杨均宁，他们一起去打球，去滑旱冰，去爬山，无所不用其极地放松自己去娱乐。

成绩出来了，杨均宁发挥正常，超出一本线十几分。但能不能上科大还真不好说。

许维翰找出历年科大的录取线，分专业做了曲线图分析，还打电话给当时推荐自己的老师好多次拜托老师给建议，这才终于下了结论。

“杨均宁，你报英语系。”许维翰望着杨均宁，肯定地说。

杨均宁怀揣着许维翰的信心，赌了一把。

查录取情况那天，杨均宁握着电话发抖，拨号都没有力气。他把听筒递给许维翰，“你帮我查。”

许维翰定了定心神，拨通了电话，他自己又紧张起来，又把听筒递回给杨均宁。

杨均宁听了一大串语音提示，又心虚了，自己拿着听筒递到许维翰耳边让他帮自己听。

最后许维翰接过听筒挂掉。面无表情地说：“杨均宁，你考上了。”

杨均宁当时的心情五味杂陈，直到被许维翰拥入怀中。

许维翰激动地抱着杨均宁，发颤着说：“恭喜你，杨均宁。”

杨均宁也抱紧许维翰，他有点无法自持，所有的努力与不安终于有了回报，他很感激抱着他的许维翰，是这个人给了他一个方向，一线曙光，一点生机。

杨均宁哭着说：“许维翰，我考上了，谢谢你。”

伯父对于杨均宁考上科大的事先是有一些讶异，但也确实为他高兴，说实话这么多年伯父心里也真的把杨均宁当成自己的儿子。

“小均你放心读书，钱的事不用担心，伯父自然会供你读到底。”伯父笑着说。

“谢谢伯父。”其实杨均宁已经打算好大学要申请助学金了，但是对于伯父的好意他也不想伤害。

暑假里除了和许维翰疯玩就是收拾东西。科大并不在他们所在的城市，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许维翰总是盘算着要带哪些哪些东西过去，转念又觉得什么都不用带到那边再置办。不过杨均宁不会那么潇洒，他每天都在自己的列表上写写画画，做足了准备。

杨雅宁也算正常发挥，靠伯父的关系进了伯父所在的本地院校。她就更轻松了，除了疯玩还是疯玩。杨均宁突然觉得如果没有许维翰他肯定和杨雅宁走了一样的路。

离开的日子迫在眉睫，夜里杨均宁还在思考怎么打包自己的东西，杨雅宁又闯进了他的房间。

“杨均宁，你要走了。”

“嗯，以后你可以随便出入这个房间了。”

“笑话，这是我家，就算你在这，我也是随便出入的。”杨雅宁得理不饶人。

“好吧，大小姐。你以后好好照顾伯父，我放假才能回来。”

“知道了，我自己的爸爸我当然会照顾。”杨雅宁一屁股坐在杨均宁的床上，似乎今晚要多聊两句。

“杨均宁，你来我家的时候，我是不是连欢迎你都没说？”

“嗯，非但没说，还哭着叫伯父赶我出去，说不要这个哥哥。”杨均宁苦笑。

“当时你很难过吧？你看在我年幼无知原谅我吧。其实，我想说，这么多年，有你这个哥哥挺好的。你以后也要好好的。”杨雅宁抹了下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谢谢你。”杨均宁递过一张纸巾。

杨雅宁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杨均宁，欲言又止。

“怎么了？”杨均宁知道她有话要说。

“杨均宁，上次你和许维翰在西餐厅接吻了吧？”

杨均宁吓得说不出话，又没办法否认。

“有人看见了，”杨雅宁接着说，“我只是想提醒你，你们做的事，不要以为别人都不知道。”说完她开门走出房间。

杨均宁浑身脱力躺在床上，他有些难受，有些生气，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坏事。

6.大学新鲜人

杨均宁和许维翰决定提前一天去出发去学校。因为杨均宁开学的时间和杨雅宁撞在一起，他就拒绝了伯父送他去学校的好意，许维翰也以可以与杨均宁相互照应为理由拒绝了父母送自己的打算。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两个没有买到卧铺票，十七个小时的火车全靠硬座。

不过两个年轻人没有任何抱怨，对新生活的期待掩盖了一切辛苦。

在车上两人轮流玩PSP和许维翰手机里的游戏，杨均宁的手机用来听歌，一人分一只耳机。好几次许维翰玩PSP动作太大，耳机都弄脱了，他轻啧一声，杨均宁就立刻帮他带好。晚饭两人分吃了许妈妈准备的饭菜。吃完饭两个人是真的觉得有点乏了，旅途才进行了一半。到了一个站有一个带孩子的母亲上车，没买到坐票，杨均宁看见了正准备起身，被许维翰制止回去。

“你坐着别动。”许维翰低声对杨均宁说，又起身对带孩子的母亲说：“你们坐吧。”

那母亲一脸抱歉加上一脸感激地坐下，“谢谢你啊小伙子，我们就坐一个站，下一站就下。”

许维翰点点头说没关系。

车开了好一会，杨均宁扯了下靠在座位边站着的许维翰，“你过来坐会，我去上厕所。”

许维翰坐到杨均宁的座位上。杨均宁上完洗手间在车厢连接处站了一段时间，让许维翰多坐一会。

杨均宁回到座位许维翰立马起身把座位给他坐，杨均宁知道许维翰不答应还是提出了让许维翰多坐一会，许维翰果然坚决拒绝了。还好刚才故意拖了一下时间，杨均宁想。

“杨均宁，你身体没不舒服吧？”许维翰突然问。

“没有啊。怎么了？”杨均宁莫名其妙。

“哦，你去厕所去了半个小时，我有点担心。”许维翰老实说。

“噗，厕所排队的人多。”杨均宁有些好笑，自己上个厕所有人还掐着表看时间。

许维翰继续低头玩手机。又过了一个小时，带孩子的母亲如她所言下车了，许维翰终于坐回座位。夜也深了，杨均宁哈欠连连，许维翰让杨均宁靠着自己睡。

“那你怎么睡？”杨均宁问。

“我靠着你的头一样睡，我还不困，你先睡。”许维翰说。

杨均宁确实困乏了，靠着许维翰的肩就睡着了。许维翰的肩并不宽厚，相反还有些瘦削，枕着有些疼但也不算难受。虽然睡姿有点奇怪，杨均宁这一觉还是睡到天快亮才醒，他这才发现许维翰并没有按照他所说靠着自己的头睡，而是侧过身子，背对着杨均宁，让杨均宁靠在自己的背上，相比起肩膀，背部宽阔得多，自然不会硌着疼，难怪杨均宁睡得这么好。只不过这个姿势许维翰的头失去了支撑，整个大半夜都是吊着头，还跟着列车一晃一晃的，一点一点往前冲，看着就不舒服。杨均宁轻轻扳过许维翰的身子，将他的头扶过来，放在自己腿上。这一系列动作把许维翰弄醒了，他一睁眼世界颠倒了个头，赶忙转过头探个究竟，正好对上杨均宁低着头朦胧而温柔的目光，终于意识到自己枕着杨均宁的大腿。许维翰有些不好意思想支起身子，却被杨均宁轻轻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