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维翰看见齐臻下来，终于笑了。不过齐臻没有接许维翰递过来的食物。

“这是什么？”齐臻问。

“双拼。”许维翰买的是他平时最爱吃的双拼套餐。

“对不起我只吃清真的东西。”齐臻说。

许维翰真的把这茬忘了，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我再去买一份。”

“不用了，”齐臻叫住他，“我不会接受的。”

许维翰不知怎么的就听明白了，齐臻说的不会接受的指的不仅仅是外卖，还是他这个人。

“给我个理由吧。”许维翰想死的明白些。

“你为什么对我好？”齐臻继续问。

“我喜欢你。”许维翰觉得反正说不说也没差别了。

“你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喜欢这种新鲜感？”

许维翰没有立即回答，少顷才说：“喜欢……你。”听起来有些底气不足。

“喜欢我你以后就要按照一个严格的穆斯林来生活，你有没有喜欢我喜欢到改变原来的自己？”

许维翰不回答了。

“你看，你还没有好好了解我，这不就是一时冲动吗？而且，我能看出来，如果真的要在你心里排个顺位的话，有个人肯定在我前面。”

“谁？”许维翰不明白。

“问你自己，你知道的。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以后再来学工办找我们玩吧。”齐臻说完就回宿舍了。

“她说我只是喜欢新鲜感的时候我就犹豫了。”许维翰对杨均宁说，“我的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她这样的女生，可能真的是好奇心杀死了猫。”

杨均宁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等着许维翰继续说下去。

“杨均宁你有没有觉得，我们遇见的人总是来来往往，真正在你身边驻足的人少之又少，到目前为止，除了我爸妈，在我身边的就只有，你。杨均宁，只有你。”许维翰一脸严肃地说。

杨均宁没有说话，他想说我连爸妈都没有，我只有你，可是他说不出口，因为一说话就会哭出来的。

11.家教妹妹

齐臻的事情就真的翻篇了。许维翰按照他的想法和齐臻成为了普通朋友，他还是照常经常去学工办接下班的杨均宁，也会向齐臻提出一起吃饭的邀约，只是齐臻基本都会拒绝，他也不再强求。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该期末考了。杨均宁和许维翰就像回到了高考前一起复习的状态，两人在自习室占了两个座，没课的时候就在那碰头，也不用约。相比起许维翰，杨均宁觉得自己的课程还是很轻松的，他看见许维翰经常看着看着书就开始抓头发，似乎有很多难题，不过很遗憾杨均宁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在吃饭的时候多分两块排骨给许维翰了。

杨均宁觉得最开心的时候是每天晚上许维翰骑车送他回宿舍，因为天色很黑，他总是大胆地用手搂住许维翰的腰，虽然第一次这样做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许维翰倒是很大方地让他抱紧一点，别摔到车下去，之后杨均宁再这样做就自然多了。

许维翰骑车的时候还喜欢给杨均宁讲笑话，但是冬天风很大，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就变成嗡嗡嗡没有内容的声响。杨均宁总是大声说你再说一遍我听不清，然后自然而然地靠近许维翰的身子，有时就直接贴在许维翰背上。其实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笑话，但两个人就是喜欢这么做乐此不疲。

期末当然不能错过的还有抢火车票大战。两人在学校的售票点怎么都买不到卧铺，就跑去火车站排了一夜的队。冬天的夜晚在室外那叫一个冷，两人并排坐在队伍里，杨均宁甚至都问许维翰他们会不会冻死在这里了，许维翰说不会，边说边帮杨均宁把围巾帽子掖好整理好。到了半夜杨均宁要睡着了，许维翰一把搂过他，拥在自己怀里，杨均宁靠着他的脖颈睡着，两个人的体温加在一起总算暖和了一点。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天刚亮的时候他们买到了两张回家的卧铺。如果不是两个人都太冷，热泪都流不出来，不然真的要盈眶了。

但是那天以后许维翰就开始低烧，吃了药也不管用，还要应付复习和考试。杨均宁担心得不行，两天之后烧还没退，杨均宁生拉硬拽总算把许维翰拉到医院打针。这是他们认识以来杨均宁第二次载许维翰，和上次一样吃力，这几年许维翰的身材倒是往男人的样子长了一些，但杨均宁还是一副骨瘦如柴的样子。骑到医院的时候杨均宁已经在大冬天里出了一身大汗。杨均宁这才知道为什么许维翰宁愿硬撑都不愿看医生，因为他怕打针。医生取出针管的时候许维翰全身都开始发抖。

“都多大人了，还怕打针。”杨均宁笑他。

“难道你现在就不怕老鼠了吗？”许维翰反咬一口。

杨均宁收起笑容，也不顶撞了。只是把许维翰的脑袋轻轻扳过来，让他不要看医生弄针管配药瓶。点滴打到一半，许维翰睡着了。杨均宁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看着许维翰脸上似乎没有露出不舒服的表情才放心。他想起这似乎是许维翰第一次靠着他睡，以前都是自己靠着许维翰睡的。杨均宁四下看了看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就擅自伸手抚了一下许维翰因为生病有些苍白的脸。这个人安静不说话的时候好像比较好看，杨均宁想。

生病熬过去了，期末考熬过去了，两人终于回到了阔别几个月的故乡。许妈妈估计是思子心切，特意跑到车站接车。看见杨均宁也在，就打车先送杨均宁回家。杨均宁下车刚和他们道完别，就看见楼底花园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他妹妹杨雅宁，另外一个虽然不认识，但一点不难辨认出就是杨雅宁的男朋友，两人正在那里你侬我侬。

杨均宁无意打扰，就准备自己开门上楼。

“杨均宁！”没想到杨雅宁也看见他了。

杨均宁转头跟杨雅宁打招呼。

“你今天回来啊，我都不知道。”杨雅宁的男友已经自行离开了，只剩她一人站在杨均宁旁边。

“我和伯父说过了。”

“哦，知道了，我又没说你什么。你又和许维翰一起回来的啊？”

“嗯。”杨均宁觉得自己的妹妹真厉害，一边和男友亲热一边还能注意到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交女朋友了吗？”一边上楼杨雅宁一边和他聊天。

“没有。可能还要你传授我一下。”杨均宁意指刚才看见的事情。

“大学那么无趣，不谈恋爱都不知道能做什么。”

杨均宁心想果然没错，杨雅宁的大学生活就该是那样，或者说，杨雅宁的整个人生就该是那样。

跨年的时候许维翰在零点给杨均宁打了电话，很无聊地让杨均宁听了一阵鞭炮的声音。杨均宁也收到了齐臻和亦森的祝福短信，他不喜欢群发短信，都是给每个好朋友一条条编辑好发过去的。过年的时候有来给伯父拜年的，杨均宁也会帮忙伯母招待，好多不太熟的人都以为杨均宁是伯父的亲儿子，伯父也不否认。杨均宁还抽空去许维翰家拜年，伯父特意让他带了些补品去给许爸爸许妈妈，许妈妈以为是杨均宁自己的心意感动了半天，许爸爸也给了他压岁钱。许维翰告诉他，许爸爸给杨均宁的红包跟给自己的一样多。杨均宁问他是不是吃醋了，许维翰一脸不在意的说，给你的我有什么好吃醋。

寒假过完两人一起回学校，这次许爸爸找了关系买到两张卧铺票，两人轻松了不少。

许维翰的功课更加繁忙了，他的新发明似乎有了很大的进展，已经被老师选中要去参加比赛，如果获奖了，可能有机会申请专利。杨均宁觉得许维翰太累，让他有时间多休息，不要到处跑，也不用来找他吃饭，刚开始许维翰不听，不过后来实在是力不从心就真的不常来找杨均宁了。

杨均宁反而更清闲了，英语系的专业课本来就不多，大二才会开设一部分，最重要的课都要等到大三。没有跟许维翰吃饭的活动，除了在学工办值班，就是看些小说。杨均宁觉得这样太浪费时间，就到勤工俭学处登记了一个找家教的表格。学校会给学生推荐家教工作，不过需要排队等待，本来报名的时候杨均宁看见前面还有满满一页的同学在等，没想到勤工俭学处的人很快就联系他了。因为有一个高一的女生非要找一个补习英语的男老师，而杨均宁是英语系唯一报名的男生。

杨均宁的学生是个短头发的女生，看上去很文静，不怎么爱说话。她其实不是要杨均宁补习高中英语，而是出国考试用的托福。杨均宁没接触过托福，觉得自己教不好，女生却摆摆手说不用他教，陪着她复习就好了。因为女生准备出国读高中，所以国内的高中已经退学，专心复习托福，但是从小习惯了和同学们一起学习，自己一个人总觉得没什么动力，所以父母专门请了一个学生来在旁边一起复习。说白了，杨均宁摊上了一个好活，拿着家教的工资干着陪读的工作。

杨均宁也真的很认真的在苏晴旁边复习起托福，他觉得比平时自己学的英文更趋近生活化，也挺有意思的。

苏晴的母亲还专门准备了茶歇给两人休息的时候食用。休息的时候苏晴的话多了起来。

“均宁哥哥没想过要出国吗？”苏晴从来不叫杨均宁叫老师，他也确实不是老师，所以只好叫他哥哥。

“没想过。”杨均宁摇头。

“我一直都想出国看看，顺便看下自己离开父母的生活怎么样。”苏晴一脸骄傲。

“我很久没有和父母一起生活了。”杨均宁老实说。

“那也挺好的吧？”苏晴似乎没明白杨均宁的意思。

“其实不怎么好，如果可以还是想和他们在一起的。”

“那你说我到了国外会不会不适应？”

“应该不会吧，”杨均宁也不确定，“如果不适应再回来父母身边吧。”杨均宁耐心地建议。

“说的也有道理。那均宁哥哥想做什么，以后的话？”苏晴似乎好奇心很重。

“我也不知道。”这是杨均宁的实话。他也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

“回到父母身边？”苏晴似乎以为杨均宁说的离开父母只是离开家乡到外地念书。

“回不去了，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对不起……”苏晴了解了实情有些抱歉。

“没关系的，”杨均宁佯装看了看表，“我们继续吧。”

杨均宁还挺喜欢这份轻松的家教工作，苏晴说是学生不如说更像一个朋友，他虽然对谁都和和气气，但却很少有亲密的异性朋友，当然这不代表他把苏晴当做可以喜欢的对象。

许维翰忙了大半个学期，小发明算是完成了，送交比赛之后就闲多了，他又开始频繁地找杨均宁吃饭，才发现杨均宁也很忙，经常忙着出去做家教。

“你缺钱啊？”许维翰问杨均宁，他也知道杨均宁的学费都是拿助学金交的，生活费也从不用完伯父每个月给他的那些。

“倒也不是，就想试一下，挣点钱也不错。”

“你怎么去上课的？”

“坐公车，倒一趟车就到了。”

“那多麻烦，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你那么忙。”

“不忙。”许维翰想了下杨均宁去做家教的时间，有两节跟他自己的课有冲突，不过下课赶过去正好能接杨均宁下课，于是便说：“不管送，但能管接。”

“随便你吧。”杨均宁知道就算不让他去他还是会去的。

苏晴下个月就要考试了，总是跟杨均宁说自己有多紧张，杨均宁宽慰她，说放松心态发挥出最佳水平就好了。可能苏晴真的是太紧张了，下课时间到了还不想让杨均宁走，最后非要送杨均宁下楼，于是就撞见了来接杨均宁的许维翰。

苏晴看见许维翰朝他们这边走来，就问杨均宁是不是找他的，杨均宁说是兄弟，来接他的。苏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踮起脚尖凑到杨均宁耳边，手还扯着杨均宁的衣角，阴阳怪气地说：“下次见了，均宁哥哥。”

杨均宁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是觉得苏晴说均宁哥哥的时候加重了语气，又带了些撒娇，怎么都有些暧昧的意味，而且可以确定的是许维翰听见了，所以他的脚步加快了许多，几乎话音刚落就走到了两人面前，还一把抓住了杨均宁另一只手。

“杨均宁！”许维翰只是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苏晴也放开了手，朝杨均宁挥手道别就回家了。

许维翰载着杨均宁回学校，半天不吭声，杨均宁觉得他有些生气，便拽了拽他的衣角问：“怎么了？”

“你喜欢她吗？”许维翰反问。

“什么啊，她是我学生。”杨均宁觉得好笑，这人不会是在吃醋吧？

“什么学生，不过是家教辅导的对象。而且你们很亲密不是吗，均宁哥哥？”许维翰的语气明显是在吃醋中带着挑衅。

“反正我不喜欢她。”杨均宁平静地说。

许维翰停下车，两人站在路旁。“你会不会喜欢上别人，比如她那样的女孩子？”许维翰望着杨均宁，克制又深沉地问。

别人？这是和谁做区别？杨均宁有个一闪而过的念头，然后肯定地说：“不会。”

许维翰深吸了一口气，说：“我饿了，我们去吃顿好的吧。”

苏晴的托福考得不错，已经开始申请学校了，杨均宁也停了她的家教课，开始投入自己的期末复习。接近放假的某天晚上突然收到苏晴的短信，内容是：“均宁哥哥，谢谢你陪我复习的这一个学期。我已经申请到一所宾夕法尼亚州的高中，下学期入学。PS：那天跟你们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希望没有造成你们的误会。一直没机会告诉你，我是个资深腐女^^”

杨均宁笑着读完短信，片刻又开始寻思，腐女是什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12.小雅来了

新学年开始的时候杨均宁又找了另外一份家教，许维翰一开始非常反对，一听说这次辅导对象是个初三的男生，才稍稍放心了。

许维翰的发明连决赛都没进，他有些沮丧。杨均宁请他吃饭安慰他，许维翰却苦笑着说：“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够好。”杨均宁第一次听他说起他遇到的瓶颈。“原本我和徐琦志是对半分工的，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那小子就跳票了，整天去谈恋爱，线路那一块全都丢给我，我时间来不及，做得很粗糙。”许维翰叹了口气，“不过谈恋爱天经地义，我也不怪他，反正明年还会有比赛，我还要参加的。”

“现在就开始准备吧，我相信你。”杨均宁肯定地说。

“我有个小要求可以吗？”

“什么？”

“你有时间的时候可以来宿舍陪陪我吗？就像以前一样，在旁边做你自己事情也可以。还是你在我旁边的时候我比较安心。”

杨均宁沉思了一会，“除了上课打工之外的时间，都可以的。”

“谢谢你，你还是那么好。”许维翰开心了不少。

杨均宁上完家教课等公交车回学校。等着等着旁边响起了一把熟悉的声音。

“老师，你就帮我看看嘛，我家就在马路对面，耽误你一小会时间。”亦森苦苦哀求旁边等车的女人。

“你不需要我辅导。”那女人非常高冷，连看都不看亦森一眼。

亦森还在施展牛皮糖的功夫，来了辆公车之后那女人就上车了。杨均宁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女人上车前还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杨均宁觉得非常熟悉，可他不觉得自己认识这么有气质又冷艳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