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瓷来运转 下——春溪笛晓
春溪笛晓  发于:2015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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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徵天虽然也同情查理斯兄妹的处境,但想到当年这对兄妹干的事就觉得他们也挺活该的,一般人就算被刻意放纵,也放纵不出他们那么奔放的!

现在这查理斯居然还半夜找上宁向朗,不可忍!

——这才是重点。

傅徵天说:“先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再说,要是他根本翻不了身,我们也别去蹚这趟浑水。”

宁向朗跟傅徵天的意见很一致:“我也是这么对他说的。”

不管怎么说,查理斯都已经摆上了“处于观察期”这一栏,宁向朗又跟傅徵天把查理斯的处境重新分析了一遍,讨论在这件事上插一脚会对他们的“未来蓝图”有什么影响。

这一聊又是聊到了后半夜。

第七十一章:坏消息

查理斯回到家的时候黛娜还在那里气愤。

见到查理斯回来,黛娜扑上去搂着他说:“哥哥,你说那个黄种猪怎么就那么可恨!居然还敢跑来我们这边!”

查理斯揉揉黛娜的满头金发,突然发问:“你觉得跟傅比起来,宁差在哪里?”

黛娜想都不想就说:“差多了!他哪能跟傅比!等等,你叫他宁?你什么时候开始叫他宁了?”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看着查理斯。

查理斯抱紧妹妹:“黛娜,亲爱的,你听我说,宁和傅是朋友,他们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亲近。可以说,虽然宁现在的实力可能比不过傅,但我们不能只看眼前,要看以后。”

黛娜仰起头说:“哥哥,我不懂你的意思。”

查理斯说:“我知道你听得懂的,黛娜,这两年来有些事情我并没有瞒着你,也没有帮你挡着,你成长了不少。至少你开始学会分辨别人的善意和恶意了,这就是个了不起的进步。”

越是张牙舞爪,其实越是心慌,以前黛娜也是个做事不太经脑的千金小姐,但绝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丢脸。

黛娜轻轻发抖,她拥紧查理斯说:“哥哥,我不想听!我好害怕!如果以前相信的全都不能相信了,我们还可以相信什么?”

查理斯回抱黛娜:“黛娜,你听我说,你还可以相信我,我是你的哥哥,永远都是。这几年我都在为反击做准备,准备到现在,我已经不需要害怕他们了——就算失败了我也有能力让你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你不用害怕,我永远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查理斯又跟黛娜说了很久的话,最后兄妹俩像儿时一样相拥而眠。

可惜这个时候宁向朗却没有入睡,半夜的时候他的心脏突然突突突地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宁向朗打了个电话回家,胡灵翠接的电话,一切安好。他又打电话给傅徵天,傅徵天去查看了一下父母那边的情况,也给他报了个平安。宁向朗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浓。

宁向朗把电话打到沈求仙那。

朱老年纪大了,身边不能没人,正巧这段时间大伙都忙,沈求仙就自个儿过去作陪了。两个人相差足足五十岁,聊起来却也投契,朱老并不介意沈求仙选别的路,因为他们师门本来就讲究“兼容并蓄”,沈求仙能做对改变西北真正有用的事,朱老比谁都开心。

接到宁向朗的电话,沈求仙说:“你是白天玩过头了,晚上睡不着?你师父好得很,白天我还跟他喝了两杯淡酒、唱了几句山歌儿,越老越精神说的可不就是你师父?”

宁向朗说:“师父年纪大了,我不太放心。”

虽然是“回来”后才拜入朱老门下,宁向朗跟朱老的感情却深得很,朱老对他的好是没话说的,什么会的都教给他,什么重要的事都放心他去办,就连那神秘又庞大的“师门”,朱老也一点一点帮他揭开。

宁向朗恳求沈求仙:“小师叔你去看一下吧,不然我还睡不着!”

沈求仙拿他没辙,只能穿上衣服去朱老那边看两眼。没想到刚走到中庭就看到朱老倚着门槛坐在那儿,神情安详,像是在闭目养神。他身边隔着许久没有拿出来的水烟袋,上头的烟丝已经没了。

沈求仙心里咯噔一下,正要往前走,一个画着白雪红梅的鼻烟壶就一骨碌地滚到他脚边。

这件白雪红梅是宁向朗的作品。

朱老很少夸宁向朗,但宁向朗把这鼻烟壶送过来的时候朱老直夸“大巧若拙”。

白雪红梅是很常见的意象,无论是画还是器,都有不少名家画过它。但就是这么简单又常见的东西,想要把它画好却也不容易,毕竟这种大红的颜色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俗梅”。

而宁向朗送来的这件东西,明显风骨已成。

沈求仙本来就是天才中的天才,碰着宁向朗这个家伙倒也不算太惊奇,毕竟悟性这东西不一定得看年龄!

令沈求仙心情不安的原因是朱老是个爱惜东西的人,即使当初大咧咧地把藏品放在架子上堆灰都好,他也打理得好好的——这种松手让瓷器滚个几圈的事情朱老从来不会做!

沈求仙抓紧鼻烟壶,走上前喊:“师兄!”

朱老没有回应。

沈求仙手微微抖了抖,搁下鼻烟壶上前探朱老的鼻息,却发现水烟袋底下压着封信。

沈求仙展信一看,原来是朱老留下的。

信的前半段带着点调侃意味,说是太久没抽水烟了,半夜偷偷跑出来抽一口,这味道怪让人怀念的。

转到后半段,则是简单地交待让宁向朗别太伤心,人生七十古来稀,活到八十好几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了。

短短一封信,竟然连一句钱财和师门都没提起。

沈求仙眼睛湿润了。

朱老入门晚,早年受了不少苦,师父明明是喜爱朱老的,偏偏对他最严苛,有时候那刁难的程度连他们都觉得难受,偏偏朱老一点都不在意,笑呵呵地接受了所有磨砺。

对他们这些师弟,朱老也是竭尽照顾,师父去后朱老年纪最大,有事儿都得由他来解决。当初跟朱家起矛盾,朱老闷不吭声地远走,他们却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他单枪匹马杀到朱家,想要给朱家一个教训。

可惜朱老也并没有更开怀一点。

朱老这一生受的委屈,并不能从教训某个人上面得到缓解。那些人会变成什么样,对朱老而言其实已经毫无意义了。可以说朱老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心如死灰,直到后来有一次,朱老终于在向来只写着“安好,勿念”的回信里多说了几句,他说他遇到个有趣的小娃儿,明明才那么小,却特别聪明,特别狡猾,常常跑来跟他“斗智斗勇”。

从那时候开始,朱老寄出去的信就显得鲜活了一点。沈求仙和冯秋英这些人都非常欣慰,朱老没有儿孙,有这么个学生跟在身边也算是好事一桩。

同样的,宁向朗对朱老也是特别上心。

要不是师徒连心,远在大洋彼端的宁向朗怎么会突然睡不着觉,非要他出来看看朱老求个安心?

朱老走得这么安详,留下的信也再无怨气,只有放下了一切的洒脱——这份功劳,少不了宁向朗的份。

沈求仙抹掉了溢出眼角的泪。

他将电话拨了回去,哽咽着对宁向朗说:“你师父他……去了。”

宁向朗一直等在原处,听到沈求仙的话如遭雷击。

明知道生死有命,宁向朗还是跳起来说:“不可能!我出来的时候师父还好好的!”

沈求仙说:“白天的时候你师父也还好好的……”

宁向朗说:“我马上就回去,回去再说。”宁向朗捞起护照和行李就往外走,到了机场才给李玉白打电话,“小白我要先回国了,你跟楚洵好好玩。”

李玉白原本已经躺上床,听到这话后吃了一惊:“你突然急着回去做什么?”说话间他就翻身下床开始穿衣服。

等宁向朗把事情说清楚以后他已经啪啪啪地拍着楚洵的房门。

楚洵很快就跑出来开门。

李玉白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无照,对宁向朗说:“你在国际机场吧?买到机票没?”

宁向朗说:“正要去买。”

李玉白说:“买三张,等我们过去。”

宁向朗也不矫情:“好,我这就去买。”

李玉白让楚洵收拾东西。

楚洵也不多问,二话不说就把行李打包好。等两个人上了出租车,楚洵才问起原由。

李玉白说:“朱老去了,小朗要马上赶回去。我不放心他一个人,我们一起回去吧。”

楚洵用力点点头。

过来这边之前宁向朗还带他去拜访过朱老,楚洵对朱老也非常敬仰,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他也有点消化不来:“怎么突然就出事儿了……”

李玉白说:“寒冬酷暑,对老人来说都是一道坎。朱老已经八十多了,少年时又遭了不少苦难,一个不小心挺不过也是正常的……”想到那个脾气古怪,跟宁向朗凑到一块却像忘年交一样开怀的老人,李玉白心里也有点难受。

李玉白想到了打小就疼他的太爷爷,他太爷爷年纪也不小了,偏偏他前些年还那么气他,为了个人渣在家里闹翻了天。

对于他太爷爷那个年纪的人来说,日子依旧是过一天就少一天的了,他还赌气不肯低头。

李玉白的心像是浮在半空一样,没个着陆的地方。他不由抓住了楚洵的手:“楚小洵,你说如果我提着酒去见我太爷爷,他会把我赶出来吗?”

楚洵知道李玉白这是想到了自己身上。他抓紧李玉白的手说:“不会的,老人家巴不得你多陪陪他,像我舅公就是这样,他可疼我们了!你要是不敢去的话,我陪你去不就成了!”

李玉白凶神恶煞地瞪楚洵:“谁不敢去了?”

楚洵认认真真地回视:“你啊。”

李玉白:“……”

第七十二章:丧礼

等待是一场漫长的折磨,李玉白和楚洵赶到机场时宁向朗还没缓过神来。

这是宁向朗回来以后遭遇的第一场生死别离,照理说他应该比别人看得开,但就是因为曾经经历过太多次,那种熟悉的痛苦向他袭来时他才会一下子蒙掉了,完全无法静下心思考。

父母在,不远游,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家里如果有年事已高的老人就不应该离家太远!

李玉白还是第一次见到宁向朗这模样。

这样的宁向朗终于有点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了。

李玉白和楚洵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坐到宁向朗身边。李玉白问:“票买到了?”

宁向朗说:“买到了,还能赶上最早的那班。”

楚洵只能干巴巴地安慰:“朗哥你不要太难过。”

宁向朗说:“我知道,生死有命。”

事实上这一世朱老已经比他所知道的多活了十年,而他父母也依然安在,外公、舅舅们更是越过越好,他理应没什么难过的。

但感情这事不能用理智去衡量,朱老的死让宁向朗意识到自己并不能像现在这样松散地过下去,如果他再努力一点,脚步迈得再大一点,说不定朱老能亲眼看到西北强盛起来的一天。

朱老虽然去得无牵无挂,宁向朗却知道他心里还是有遗憾的。师门的根本在西北,朱老一生的遭遇也源于西北,西北一日不兴,朱老就不可能真正了无牵挂地离世。

朱老会安详地离开,其实是因为看到傅家、唐家、李家……等等,都看见了西北,对于西北人来说,独木难支的困境已经远去了,大好的前景就在前方展开。

宁向朗闭上眼。

他真正做出的努力其实少之又少,不过就是运气比较好而已。“回来”前他有人护着,“回来”后他也有人护着,想法始终有点天真,做事往往也由着兴致来,有些自己理应去做的事情也非得傅徵天逼着才肯干。

对比傅徵天做的一切,他是应该羞愧的。

李玉白和楚洵都握住宁向朗的手,无声地劝慰。

宁向朗蓦然睁开眼,认真地和李玉白、楚洵各对视片刻,说:“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李玉白敏锐地感觉出宁向朗好像有点不同了,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同。他说:“能不担心吗?你小子从小顺风顺水,压根没遇到过多少风浪,我们可不知道你的抗压能力行不行。”

傅徵天也有同样的担心。

宁向朗的电话打过来以后傅徵天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一个人坐了很久,想给宁向朗打个电话,又怕宁向朗已经睡了。想来想去还是不踏实,他穿着衣服走了出去。

走出房门时碰上了傅母,傅母关心地问:“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傅徵天说:“小朗刚才来电话,说心里不太安稳,问了问家里有没有事。我怕是小朗家里或者小朗师父那边有什么问题,所以准备赶过去看看。”

傅母知道傅徵天是怕那边没事,打电话过去吵着了人家,只能叮嘱说:“那你路上可得小心点,把车开上。”自从傅徵天上次出了事,他每次出门傅母都得再三叮嘱。

傅徵天点头:“我会小心的。”

没想到傅徵天赶到第一机械厂时宁安国和胡灵翠正准备出门。

一看到傅徵天,宁安国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问道:“你也被小朗那小子吵醒了?”

傅徵天点点头。

宁安国说:“那小子没头没脑地来了那么一句,我跟你翠姨都睡不踏实了。左想右想还是不安稳,我们决定去你们家和小朗师父家看一看。”

朱老这两年身体大不如前,傅麟那边也像随时有状况,这些宁安国夫妻俩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宁向朗一个电话打回来他们都没法睡了!

傅徵天也不多说,对宁安国和胡灵翠说:“晚上路况不太好,我来开车吧,我家没什么事,我们一起去朱老那边瞧瞧。”

宁安国和胡灵翠点头,三个人直接赶往朱老家。

这时候沈求仙已经将朱老抱回床上,冯秋英等人也赶到了。见到傅徵天三人,冯秋英有点讶异:“你们怎么都过来了?求仙都通知你们了?”

傅徵天说:“没有,我们接到小朗的电话后都有点不放心,所以特意过来看一看。”

冯秋英本来就忍着难受,听到傅徵天的话后眼眶红了。他也五十多岁的人了,所以还能稳得住心情:“你们有心了,师兄能碰上小朗这样的徒弟,能碰上你们,也算是老来得福,说得上是安度晚年!”

沈求仙也出来了,他比冯秋英年轻,眼角还带着泪。看见傅徵天三人后他也怔了怔,接着他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说道:“你们来了也好,我们都是大老粗,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胡灵翠算是最通晓风俗的人,马上就接手了张罗。

天光微亮时宁向朗三人也回到了西北。

傅徵天其实也没什么事,但他知道宁向朗肯定会赶回来,所以他坐在大门口的石墩上边靠着墙补眠,边等着宁向朗出现。

他能认出宁向朗的脚步声,听到它从巷口由远而近地传来就猛地睁开眼。

宁向朗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傅徵天。

八月中旬,正是酷暑天气,但西北的清晨还是非常清凉的,熟悉的老腔在巷子某间深院里传来,这吊嗓子的声音日复一日地响起,像是要持续到天长地久一样。

朱老在世时听得兴致来了,也会开口应和上一两句。饱经风霜的嗓子唱出来的腔调总与别人不同,唱完之后不知哪儿响起几声喝彩声,夸赞般说“好”、“再来一个”!

宁向朗有时也会学唱几句,只不过他天分不高,常常学得荒腔走调,被朱老一烟杆敲过来赶走,直骂:“去去去,别在这儿丢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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