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洋说晨辰的论断有问题。晨辰说一点问题也没有，他就是独活草。我说独活草就独活草吧，反正我都这么大岁数了。

山里的天气总是和外头不一样些。早早的冷，早早的黑的样子。晨辰说要是这里能发现一个芝麻开门什么的，或者是溶洞，我们就可以在这里过一宿。我说你还做梦呢。诗阳问怎么想起来一起出去玩。杨洋说，晨辰觉得好久没在一起玩了。我们三个正在说话的时候，诗阳拿出相机对准了我们，和变魔术一样。他说路上还照了好多。我拿过来看，好些都是我的背影。是我的衣服，不知道的，只会以为，那不过一块普通的布料而已。吹起的冷风，凉快而愉悦。晨辰说想抽烟了。我说当心这里着火。我们还是走吧。

夜出奇的安静下来，杨洋说生活在这样安静的地方也挺好。月亮明明的挂在天上，小小的样子。可以看得到北斗星就在距离头顶不远的地方。想起了那次回去，返回北京去镇上坐车的路上途径向阳河附近，诗阳和晨辰说的关于北斗星的话，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都还记着。到了路上，晨辰叫我。我就停下了。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事儿。晨辰厚了一嗓子，让他们等我们一下，说我们去撒尿。我说那我等你我不去。他说找你有事儿。我说什么事儿。他笑着说我买了烟花。我就笑了。我问他杨洋没看出来啊。他说没有吧。然后找了地方，都放好了，我们一人点了一支烟。他问我，你和诗阳准备怎么办，爹妈等着你结婚。我说，分不开了。他说我不反对你，你自己看着弄吧，需要我帮忙的，和我说。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问我是不是这段时间给了我很大压力来自于他。我说没什么，你和杨洋好好的。他点了点头。我问他你是怎么想通的。他说没什么想通想不通，生活是你自己的，只有你知道怎么才是幸福的。我点了点头。他问我，爹妈给你打电话了吗。我说没有，可能他们在等我给他们打。他说他们叫我们了，我们点着了过去吧。我把打火机给了他。说了声谢谢。扭头走了。背后他只说了一声，你是我哥。我止住脚步，转身笑了笑。在我担心他是否能看到我在朝他微笑的时候，那烟花就燃起来了。他大声了喊出来那句让杨洋，泪眼婆娑的话。随后是我，对诗阳的。我们在烟花燃放的地方，大声的呼喊着。像两个为爱而生的天使。

烟花腾起的瞬间，应和这不远处的欢呼和惊叫，随后两辆自行车撒手倒在路边，有我们彼此的爱人在我们大声呼喊我爱你的同时，一起向我们跑来。

……在绽放着烟花的夜晚……

第 62 章

我小声的问诗阳屁股痛是什么感觉。问他有没有那个疼。他白了我一眼，说什么时候你自己赶上就知道了。他说他想吃烧烤。我说医生不让吃这个。他问我，那我们做什么。我说搬家吧。然后他说还是去之前他住着的地方，那里距离顺儿也近，去看晨辰也方便。我说好的。他就和之前的房东联系。因为价格又说了半天，还专门把房东叫出来夜里一起吃了饭。本来我不想去的，诗阳说他一个人去没劲。之后的几天，我们开始归置东西。在抽屉里找出来一张纸条，是那次他和房东吵架不久，在湾子下车过马路的时候在天桥上他撕下来的小广告，当时是夜里，我给他念手机号他给对方打的电话，电话没打通，他说这人也是神经，留下的联系方式，居然欠费停机。上面手写的几行字是“出租，附近精品单间精装修，全齐，可洗澡做饭，包物业供暖，联系电话：151****0240”。诗阳问我这个东西你还没扔呢，我说当时顺手就揣衣兜里了，忘了扔。

然后给顺儿，蚊子，葱儿，我们认识的人几乎都打了电话，是在周六搬家的。人多干活儿就是利索。走的时候房东一脸的不高兴，诗阳理也没理她抱着小东西走了。我笑诗阳和个孩子一样。在金鱼胡同诗阳之前的住所安家，实在是想不到的事儿，我和他说像是轮回一样。蚊子是个好姑娘，帮着我们收拾屋子。大黄他们起哄说，蚊子怎么这么上心，倒像是你要和顺儿在这儿安家一样。顺儿笑着说滚你丫的，快收拾完了出去让他们请客。乔迁之喜啊。我说我不敢请你们，一来你们目标太大，容易引起局部骚乱，二来我请你们让你们圈儿内的同行知道笑话你们。顺儿说，没那一说，你丫只管掏钱，咱们好好喝一宿。地儿嘛，就在附近就行，我们回去也顺道儿。

喝酒的时候，我悄悄的和蚊子说，其实我不想出来喝酒，我想和诗阳好好的呆会儿。才进去的时候，我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像是那陌生的屋子，就是我和诗阳的家，看那太阳，真有了一种要养一盆花，养好多花的冲动，生活是不是就是这样子。蚊子说，喝酒。那酒很烈的样子。蚊子说要是我也一准儿这么想，但是你想，你们在一起的日子多多啊。他们和你聚一起是有一次没一次的。你说的养花儿的事儿，我觉得你可能是苦日子过多了。我笑着说，我一点也没觉得苦，而且也真的没怎么苦。正说着，顺儿和诗阳都问我俩你们在聊什么呢，撇下我们。小吉祥起哄说，我早就看出来他们有猫腻了啊。诗阳以为是在说我和他，然后没好意思的喝了口酒。蚊子和我说，看你们家诗阳不好意思了。我说你小声点儿，看让他们听到。蚊子说听到了怕什么。我说不是。我问她你和顺儿在一起感觉怎么样。她说挺好的，反正念书的那会儿就认识他，那会儿他喜欢别的女生。我跟他就是很好的哥们儿。后来那个女生和他的一个室友不知道怎么着就好上了。后来我也不清楚他们的事儿，毕业以后就出去留学了我。

他们划拳什么的，闹的正高兴。我出去透了口气，诗阳随后尾随了出来。我说你怎么出来了。他说我还问你呢。我说我出来透透气。你这也跑出来，让人家觉得咱们怕掏钱请客，开溜了。然后就笑。我问他累吗。他说还好啊。我们进去吧。明天把晨辰和杨洋叫过来，一起吃顿饭。我说钱多啊，今儿晚上也是一笔开销。下次吧，或者叫来也行，我们在家里吃，什么时候宽松了，到外面去。他说没事儿的，我生病那段时间，网店代理销售的那些小礼品卖出去不少。我说也没见你往邮局快递什么的跑。他说什么也让你看见。我让他把那些钱攒起来，自己花吧。他说谁花不是一样，钱没了还可以再挣的。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饭后，我们一群人在路上说说笑笑的走。像是回到了学生的时候，像是那会儿我，顺儿，诗阳夜里没事儿的时候在中戏门口，在锣鼓巷里溜达聊闲天儿的感觉。郞令他们是打车回去的，顺儿和蚊子回顺儿家。顺儿路上又和我说起来让蚊子帮忙给我和诗阳找对象的事儿来。我问他你喝了多少啊。他说我没醉！和你说正经的呢，你也不小了。我说怎么感觉这口气跟我老子妈给我打电话的口气是一样一样的。他说你少贫啊。我说要什么时候等喝了你的喜酒再说。他说这两不耽误的。我说儿女姻缘自有定数，有些事情不能着急。在路口他们往北，我们继续往东溜达。

我说咱们也打车回去，快快看看新家的感觉。车上，诗阳问我，顺儿是不是真看不出来。我说他是真看不出来。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我问他顺儿要是知道了，你说他会怎么样反应。诗阳说，肯定是吼一声，说：我草！我俩就哄堂大笑了。司机回头看我俩，估计以为是俩酒鬼。到家后，我说你看这里真好，有窗户，有窗帘，有床，像个屋子。不像之前我们住的地方。潮湿阴冷。他说再也不用烦心蟑螂了。我们俩趴在窗户上看这个城市远处的灯火。像是第一次来的样子。然后商量着要在什么地方添置什么东西，什么时候把冬葵接回来自己养。我说明天就可以让杨洋把冬葵一起带来。

他感慨地说，人的一辈子变数太大了。我说是啊，三年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三年之后现在的样子。就在去年的这会儿我还过着和现在截然不同的生活，到处奔波，和葱儿一起蹭饭。

几周之前还和吴莘很愉快的遇到了，谁知道他当即告诉我，准备去结婚了。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一觉醒来会发生什么，好累。身心俱疲。不过一直给我的感觉都是我喜欢他，不不喜欢我，但是他还是对我很好——这种事情，也说不明白。 他笑着说原来我们晨辰是单恋啊。我看着他笑了笑。他说你还是不要再为这件事劳神费心了。我点了点头，说顺其自然吧。他说要相互喜欢才好，别人对你好，但别当成爱。我说，我也没办法阻止和左右什么，可能我自己太孤单了的缘故。他说，大学的时候在认识康政之前，有个男生也对我很好，我也错当成了爱，然后告诉他我喜欢他。我说要是我也会那么做的。 我问他后来怎么样了。诗阳说他说只能做朋友，我拒绝了。 然后呢。 我和他成了陌路人，我问诗阳这是多会儿的事儿。他说大学不久之后。好久之后，接到他电话，我现在觉得是很好的再做回朋友的机会，但没把握住。我们是一个系的，有时候上课他就坐我后面。 只是我可劲儿避着他。我说多好的一段回忆，就这么错失了，这个对你好的人。诗阳问我，你说他为什么对我好。我说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吴莘为什么对我好。他说不知道。

他拿出来相机要在新的居室照相。让我把小东西抱在胸前。然后他调好了快门，我们一起照了一张。我还刻意握着了他的手。那是第一次在寝室拍照，好奇怪的感觉。外面的月亮，可以看的很清楚，关了灯，月色就往里面淌，美不胜收。我说明天可以睡个好觉，不用起床。他说就和做梦似的。我们在月色停留的屋子里，躺在床上，安静的说着过去的那些事情，任留恋婉转的月光缱绻成一条起伏翻转的河。像是天外飘来的安魂之曲。像那些深深的刺在我们心头的人事，顷刻化成你我之间眉头发角的些许点缀，不疼不痒，偶尔斑驳。

……那时我们都很年轻，幸福的像天边的云……

第 63 章

诗阳看到杨洋带来的冬葵举起来在太阳光下微笑着看那嫩嫩的叶子。自言自语的说，怎么就长出来了怎么就长出来了的。他先把花儿放在桌上的，感觉不好又放到床头，又放到窗台上。我说要不要我待会儿出去给你买个佛龛回来，你干脆把它供起来算了。晨辰问我咱们吃什么。我说看杨洋喜欢吃什么，咱们做杨洋喜欢吃的。杨洋说了一大堆，都是晨辰喜欢吃的。我和晨辰说，能遇上杨洋真是你的福气。他问我你不也是一样啊。我说咱们出去买菜吧。晨辰怪我你们之前也不说准备好，还得专门出去买。我说这样多好，一家人就得有个一家人的样子。诗阳说谁和你是一家人啊，真不害臊。晨辰临出门揣了两个他和杨洋来的时候买的苹果，给了杨洋一个。杨洋说外面那么冷，你吃吧。晨辰说这个就是给你拿的，不吃也得拿在手里。

路上我和诗阳走在前边，他俩走在后面，这儿看看那儿看看，我和诗阳说看他们真好，就像两口子出来逛街一样。诗阳从兜儿里拿出来准备好的塑料袋子，说这才是两口子干的事儿。我一直都不怎么会做饭，做菜就更是外行，东西都是杨洋和诗阳买的。我和晨辰说我早就准备抽时间买本菜谱好好研究一下，一直没买。他说实践出真知，你那只是做做样子，要是学的话早就学会了，你说你比我大好几岁，怎么就没和妈学会做几手好菜啊。我说谁知道，你不也一样不会。他说我找到了杨洋。我笑着指了指诗阳，说我找到的是他。晨辰说那待会儿来个比赛。我说没问题啊。

后来在超市买了酒，我问诗阳，你做的葡萄酒能喝了没。诗阳说估计那点不够，咱们再买点。然后给杨洋买了饮料，杨洋说我今天高兴，要和你们一起喝酒。晨辰说女孩子喝酒做什么。我说你越来越和爹一样了，什么也要管。

炒菜做饭都是杨洋和诗阳一起弄的，我在一边帮着剥葱捣蒜什么的。晨辰在一边逗着小东西，他说这家伙越来越胖了，你们俩喂它吃什么。我说狗粮，剩饭，小东西什么都吃。晨辰说我就喜欢狗，但是妈不让养。那次家里险些去了家盗，幸亏邻家的狗叫了几声给惊跑了。屋子不怎么大，晨辰和杨洋在床上坐着，我和诗阳坐凳子。诗阳先打开他自己弄的葡萄酒。一股浓浓的味儿，我说还挺是那么回事儿。对了你能喝酒啊。诗阳说没事儿了。杨洋还和诗阳请教自己酿制葡萄酒的过程，诗阳兴致勃勃的跟我们又说了一回。我问杨洋寒假回家不回去，杨洋说到时候看情况。其实我是想问她到我们家过年好不好，这样我妈妈肯定会很高兴。又觉得不合适。所以没说。晨辰和诗阳说过年回家一起过，我国庆回家我妈妈还问起来你呢。诗阳笑着说好。

晨辰问我单位忙不忙，我说单位准备派我去宁夏分公司帮忙做段时间，但是我不想去。在这边都呆惯了，也不想独自一个人去那里，不知道要去多久才能回来。晨辰说可以让诗阳和你一起去你就不孤单了，我说诗阳这边也有工作啊，又不是去玩儿，总不能为了这个他辞了这边吧。万一我做几个月又回来了他回来还得折腾找工作。晨辰想起来说烹饪比赛的话，我们问起来哪个是晨辰做的，哪个是杨洋做的。还问我赢了的怎么办，输了的怎么办。我说赢了的奖励喝酒，输了的罚他刷盘子。诗阳和杨洋同时抗议不公平，说他们事先都不知道，一点准备都没有。晨辰说就是搞突击，才能看到比较真实的实力。杨洋说我再喝醉了怎么办。晨辰说有我呢。正好要是诗阳输了可以让连晨帮他洗盘子。诗阳说我怎么就见得非得输啊，我说就是。然后我们商量诗阳和杨洋也可以当评委。结果是根本分不出来胜负。大家把买的酒都喝光了。晨辰说起他追杨洋的那会儿发生的事情。我就想起来，我念书的那会儿怎么没有像他们这样的快乐时光。吃完之后杨洋要帮着刷碗，我们都不让，我说明儿我们自己刷，现在好好说说话。晨辰说要不我们出去唱歌儿。杨洋说消停消停吧，晚了怎么回去。晨辰说那出去逛街去吧。我们就去了外面。溜达到东堂前面那个小广场，有好多人在那儿玩儿滑板，还有好多大人带着孩子一起出来拍照。杨洋说他们怎么不觉得冷。诗阳说可能待会儿就回去了。晨辰说我也要买个滑板儿，我的肢体协调能力这么好，肯定一学就会。然后问我跟诗阳，说他们过几天准备去爬野长城，问我们有没有兴趣。我说到时候看情况，现在说不准呢。杨洋说她带了钱，要给晨辰买羽绒服。晨辰说我有的，只是觉得不冷。杨洋说我见你穿过都旧了。晨辰说没事儿的，我自己买。最后在商场里晨辰给杨洋买了女孩子冬天耳朵上戴的那种保暖的卡通套。杨洋给晨辰买了一条红色的围脖。诗阳问我要什么。我说什么也不要，你要不要围脖，我给你买。他说我们省钱过日子吧，从这个月开始我们争取每个月存两千块钱。过年回家可以给家里买东西。我点了点头，有种小俩口一起过日子的温暖。他们要回去的时候，诗阳给他们买了糖炒栗子和汽水儿。我和晨辰说要好好待杨洋好好念书。他说知道了。

还让我们也好好的。我点了点头。

晨辰和杨洋进去地铁之后，诗阳还在那儿站着，我说我们走啊，你怎么站着不动。他说你弟媳妇儿对你弟弟真好。我说是啊，难得的好姑娘，晨辰真有福气。我爸爸妈妈肯定高兴坏了。今年过年要不让晨辰去杨洋家看看人家的父母。诗阳说人家小俩口的事儿，自己有打算，况且现在还不知道杨洋有没有和家里说，你别合计了。我说也对，让他们自己来吧。

回去的路上，我和诗阳说我觉得很踏实，觉得生活就该是这样子，只要我们努力一下，坚持几年，就到达幸福的路上了。他说现在我就觉得很幸福。我说那条红色的围脖其实不错，要不咱们回去我给你买了吧。诗阳说不用，我自己还有。其实第二天我就悄悄给他买了。他怪我乱花钱。

当天回去的路上，经过一家音像店，在放歌儿，我和诗阳说，记得我才开始在北京找工作那会儿，日子过的很紧巴，有次从人才市场回来，路过小巷子的一家理发馆，放的就是这音乐，我当时就在风地里站着听，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就想，我一定要学会这首歌将来唱给我喜欢的人。他说这首歌我会唱。我可以唱给你。然后搂着我的腰把右手伸进我右衣兜里走着，唱了一路。回去的时候，我也快学会了。那歌儿淡淡的，要向远方的人诉说思念，告诉那人我是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