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之后杨益趴在他身上,两人都没了力气。之前的情绪起伏太大,再加上身体的发泄,两人都感到很疲惫,眼皮就要合上的时候杨益猛地起身打开他的双腿检查伤处,“对不起峋,我应该克制一些,你的血流了这么多。”
“呵呵,”他低低地笑,“都说女人第一次会流血,原来男人也可以啊。”
“痛的是你哎,怎么还有心情笑!”杨益翻个白眼,真是拿他没办法。“能动吗?”
他起身稍微动了一下就倒回床上,很痛,尤其是下 半身,只一个小小的动作就疼痛难忍。他无奈地对杨益笑。
“真是的。都怪你那么急。”杨益小心抱起他来到浴室,轻轻为他清洗身体。做完之后必须清理一下,不然容易生病。
他坐在坐便器上张开双腿默默享受杨益的服务,他并没有感到害羞,他的身体乃至灵魂都属于杨益,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羞涩。
杨益认真为他清理干净之后又为自己冲洗了一下,然后抱起他回到床上。这时的他们再也没了睡意。他钻进杨益怀里,紧紧抱着,很用力,很用力。即使现在他还是感觉像是幻境一样让人不安。一阵撕缠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恐慌。
“杨益,我们该怎么办?”
回答他的是杨益越加紧抱他的双手。
第三十三章
有多久没看天空了呢?他努力在想,好多年了,他甚至想不起自己最后一次仰望天空是什么时候。最近他总是想起小时候自己搬个小凳子坐在窗户旁边静静仰望天空的情景。那时他看到的和现在的天空一样灰暗,寂寥的云朵还有灰色的天空让人感觉都要喘不过气来。
“干嘛呢?”
他的右肩挨了一巴掌,他扭过头看了一眼,是公司同事沐澜。没有心情理会她,他扭回头继续自己思想的放空。
“干嘛啊!看着你这一副死样子就来气。”他的肩膀又挨了一掌,沐澜不满他的无视,“别总是这一副晚娘脸行不?生活多么美好!我们要用我们的笑容去拥抱她。”
有了人搅局他再也没办法自怨自艾,心情本来就不好,不由拿话语打击沐澜,“你今天穿的灰色套装真难看。”
“什么?”沐澜惊叫,“人家都说好看好不好,这是粉色,PINK!哪里来的灰色?”沐澜是粉色的疯狂爱好者,衣服什么的粉色之外很少。她无法忍受他这样的态度,再次给了他的肩膀一巴掌。
他无奈地再次把头转向沐澜,仔细辨认了一下她衣服的颜色,依旧是之前看到的灰色。低头喝了一口手中的果汁,没有说话。这里是公司的茶水间,平常人很少,有也是大都来去匆匆。他有时候会在这里放松一下神经,喝上一杯果汁。对于咖啡,他从来敬谢不敏,生活已经让他尝尽了苦楚,他没有必要再去为难自己的味蕾。加了糖的果汁才是他的选择。越是甘甜越能抵挡更多的苦涩,只是最近发现再多的甜蜜也无法覆盖越来越大的苦楚。
“怎么?心情不好?”沐澜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压低声音小声询问,“你一旦心情差就会做哑巴。是不是和杨益有关?”
“没事。”他终于开口,不过并不想和沐澜说什么。
沐澜是公司唯一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那天杨益来公司为加班的他探班,两人在无人的办公室亲吻被因为落下东西返回的沐澜看到。沐澜并没有因此而厌恶他,反而主动为他保守秘密,成为公司里唯一一个他亲近的人。
“骗人!”沐澜不信,“你这样子就差在自己脸上写上有事两个字了。”
“真的没事,”沐澜只知道他和杨益的关系,但仅仅停留在他跟男人出轨这样的层次。虽然他无法阻止这个粉色偏执狂的脑补。
“这个时候就轮到我上场了,”沐澜张开双臂做拥抱状,“来吧,我的胸膛为你敞开,让无所不能的粉色安慰你脆弱的心灵吧。”
他不禁扶额,搞不清楚敞开的胸膛和粉色的功能有什么关系。这时的铃声挽救了他如今的窘迫。翻出手机看是杨益。他看了沐澜一眼,沐澜识相地吐吐舌头离开。
“喂。”他按下接听键。
“峋,”杨益的声音传过来,“今晚有空吗?”
“不行,”他拒绝道,“公司比较忙。”
“那我去看你。”
“不用了,你会让我分心,工作效率下降。”
“峋!”杨益火了,“都两个月了,你一直在不停地拒绝我。为什么?告诉我!你知道我这个人迟钝,我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有什么不要藏着掖着,直接告诉我,如果我哪里错了你打我骂我,但不要这样无视我。好不好峋?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忍耐了!”
“不是你的问题,杨益。”他的全身无力,只能把身体靠在墙壁上才能支撑。
“那是为什么?”
他找不到理由搪塞,只能干巴巴地坚持道,“真的是工作忙。”
“我不管。今天我必须见到你。晚上七点,老地方见。”杨益不信他的说辞,直接霸道地留下命令挂掉电话。
他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声音越加苦涩。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强硬地不顾他的感受逼迫着他!他真的那样软弱让他们认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是啊,他们是对的,他永远是那样懦弱,尤其是和杨益重逢以后愈加脆弱,害怕这个害怕那个,总是无法决定自己的双腿该迈向哪个方向。可是他能怎么办?他不想伤害任何人,可当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无意中伤害了太多的人,于是他只能原地徘徊,催眠着自己这已经是最完美的结局。只是他还是无法欺骗真正的自己,他最深层的意识已经开始慢慢拒绝,而他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只能无力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己慢慢消散。
工作也没办法继续了,这样的心情没有办法继续。他穿上外套离开公司,来到市南的小花园。这就是杨益所说的老地方。多么可笑,就像十几岁的情侣才干的事。
刚刚下了一场雪,小花坛旁边的长椅上还有残存的雪,他扫掉上面的雪缓缓躺到上面,仍旧是面对着椅背的姿势蜷缩身体。真的很冷,即使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带着围巾帽子还是冷得发抖。看看手表,才不到五点,离七点还有两个多小时。他有些后悔自己这么早过来,可又不愿意挪地方,于是只有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他又开始自我厌恶。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差,居然还会犯这种错误。杨益说了七点就不会太早过来,自己只能在这里干等两小时。究竟自己有什么好,让这么多人对他这么好?像他这样的懦弱的卑微的无能的男人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就该羞愧地死去!何必这样浪费这么多的感情与时间?这是一种罪孽!
多日失眠的他在这样安静寒冷的环境下却有了睡意,他缓缓闭上双眼,脑海响起一首歌。
谁的咖啡让你觉得有点苦涩
谁的眼神显得不舍
他的出现到底属于什么颜色
黑的白的都有可能
在往返之间我已渐渐失去了平衡点
在双唇之间不经意透露一种寓言
你的拥抱让我变得有点羞涩
你的忌妒让我哭笑不得
我的疑惑来自你所有的谴责
我叛逆任性你能不能负荷
在往返之间我已渐渐失去了平衡点
在双唇之间不经意透露一种寓言
在去留之间你微笑再见我却留下眼泪
在我们之间缺乏语言你可否听见
我站在这城市的边缘
不断不断不断的眷恋墬落但很凄美
站在站在幸福的对面
我不断不断自我的催眠错过也很完美
在你发现之前我也许已经故意的疏远
在你醒来之前请做好准备随时崩溃
第三十四章
“峋!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杨益来到小公园就看到他缩在长椅上一动不动,把他翻过来才发现他睡着了,伸手摸摸他的脸颊,冰凉一片,“这么冷,怎么能在这里睡觉!醒醒,峋!”
他迷糊挣开眼睛,看到杨益来了,想起身却感觉全身麻木无力,这才感到身体的冰冷,可眼皮还是很重,困意很浓。
“你又发什么疯!哪有人大冬天在冰天雪地里睡觉的?”杨益无奈地扶起他,根据他的反应来看他应该已经在这里时间不短了,病一场是肯定了。还好附近有个社区诊所,杨益把他扶到那里,让医生检查一下,别再有什么别的事情。
“你说他在外面长椅上睡着了?”医生很不可置信的样子,哪有人能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睡在外面。“确实是着凉了,看现在到了室内开始发烧了。他这情况比较猛,打个点滴吧。”
“是啊,谁知道他发什么疯!我到的时候就看到他睡在那里。”杨益听到他没有别的事他放下心来,“谢谢医生。他没事就好。”
“他这情况来得快去得也快,应该很快就退烧了。”医生的态度不错,“你去那里取药吧。”
“好。谢谢医生了。”
他模糊中能听到杨益他们的对话。刚刚还感觉很冷,为什么现在感觉这么热?那种从身体内部散发热量的感觉好难受。啊,对了,他是在小公园等杨益的时候睡着了,大冷天在室外睡觉于是现在的他发烧了。一冷一热的交替说不出的痛苦。为什么冷了之后会是热呢?他努力地想。是不是每个事物到了极致就会变成相反的一面?就如同他的爱,他爱杨益爱到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应该是到了极致了吧,所以他才会这样恨杨益,有时候会忍不住想杀掉杨益,然后再杀掉自己。他努力地努力地抑制自己的这种恨意,不让它去伤害周围的人,可它的挣扎日渐凶猛,套在它身上的锁链已经越来越少,使得他越来越不安,害怕当它挣脱枷锁的那一刻他会失去理智,当他再次清醒的时候或者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好难受。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身上的汗水出来之后又变凉凝结然后又再次渗出。杨益为他紧紧被子,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充满自责。都怪自己,是自己逼迫他才会让他这样反常。虽然知道他在掩饰什么,可明知道他什么都憋在心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让杨益无法忍受。杨益爱李峋,杨益从来没有迷茫过。可即使在一起这么多年,很多时候杨益依然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于是杨益只能步步紧逼,逼着他把话说出来,不然自己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这已经成了一种模式,虽然双方都很厌恶,却没有能力改变。
他开始做梦。很多很多的梦。梦中薛斌又在嘲笑他的天真。你怎么能总是这么天真呢?薛斌笑,现实是残酷的,你肯定自己能永远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不被波及?永远活在十几岁?峋,何必那么认真呢?总有一天要长大的。然后又梦到薛斌在哭,峋,为什么人可以这样痛苦呢?我以为自己已经刀枪不入了,可到头来才发现是自欺欺人。他伸出手想拥抱薛斌,却发现自己从薛斌身上穿了过去。是啊,这是梦境。薛斌已经不在了,他不可能再触碰到薛斌了。转过身看去,薛斌浮在半空冷冷地看着他,那冰冷的双眸溢满深深的恨意,然后薛斌的身边开始出现其他人,母亲,穆风,秦菲菲,陆晓薇,郝莎莎……甚至就连杨益都和他们站在一起用仇恨的眼光看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不!他不想伤害任何人的!不要恨他!不要!
“不要!”他尖叫着醒来,胸口浓郁的雾气挤压得他的心脏痛苦不堪。是不是最后只能是这种结局?所有的人都会离他而去?那他的人生还剩下什么呢?到底这样的一生为的是什么?
“峋!做噩梦了?”杨益抱住他轻声哄着,“没事,是噩梦,没事,醒了就没事了。”
他的眼睛慢慢聚焦,这才发现他们已经不在社区卫生服务站而在宾馆里。
“我们怎么在这里?”他问。
“输完液我就把你带到这里了。你睡得很熟,不想吵醒你。”杨益一直在照顾他,为他看着点滴,擦冷汗,掖被子。现在看他表情正常,体温也恢复了,终于松了口气。
“你不该把我带到这里,应该把我送回家,晓薇该担心了。”
“我想照顾你,”杨益有些小任性,“不想把你推到那个女人那里。”
“她是我的妻子!”对于目前的情况他也没有别的办法,“算了,都这样了,你给晓薇和莎莎打了电话没?”
“没有。”其实是他根本没想起来。
“现在打吧。别让他们担心。”他就知道,如果他不问,杨益肯定想不起来跟她们说一声。
“我已经跟莎莎说了今晚不回去了,说是工作的事。你既然醒了就跟你们家的说一声吧。”杨益连陆晓薇的名字都不愿意说。李峋对郝莎莎有着敌意,杨益对陆晓薇又何尝不是呢?
他拿起手机打给陆晓薇,没有说病了的事,只是说加班不回去了。这样的谎言他已经说了太多,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
“说吧。”杨益看他把什么都交代清楚开始步入正题,“你最近怎么回事?别敷衍我,我已经受够了!”
“我说没事你也不会信了,”他苦笑,“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杨益,我觉得累了。这种偷偷摸摸的关系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第三十五章
“你说什么?”杨益睁大眼睛看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杨益曾经猜测过很多原因,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又开始闹别扭,虽然杨益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可已经准备在他说了原因之后道歉了。但猜来猜去却未猜到居然是要和自己分手。杨益以为他们之间不必言语就可以默契地继续下去,不会也不可能会有分开这样的字眼。可这一刻杨益清晰地听到了他说出结束这个词语。他明白结束代表什么吗?他怎么可能舍得放开自己?怎么舍得!
“我在说我们分手!”他大声吼出来,好像这样才能得到足够的力气支撑自己能够继续下去。
“你他妈的给我说清楚!”杨益瞪着他的眼睛都要凸出来了,“什么叫分手?”
“分手听不懂吗?也是,两个男人也算不上什么正当关系,不应该说分手,应该说断绝关系。”他继续说着绝情的话语,不甘示弱地瞪回去,这个时候示弱就会满盘皆输。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这时杨益反而冷静下来,之前因为他的分手言论太突然使得杨益的情绪一下子拔高无法控制,经过这点时间的冷却杨益终于清醒过来。对于李峋对自己的感情杨益很清楚,那样浓郁的感情甚至要把自己灼伤。李峋不可能会想要分手,至于到底为了什么还要从他的口中问出来。虽然这会是一件很艰难的事。看来之前的种种怪异行为都有了解释,这么刻意地折磨自己说明他的心里有多么挣扎。
“没有怎么回事,”冷静的杨益很不好对付,他的音量也减下来,扭头看着窗外,之前只凭着一口气把话喊出来,到了现在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不能把自己目前的状况告诉杨益,这样残破的自己会吓坏杨益,只要自己承受就好。杨益只要忘掉他继续前行就可以了。
“看着我。”杨益把他的头扭过来面对着自己,“你以为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是白费了吗?每次不知所措的时候就东张西望。你从来不会撒谎。说吧,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都让你喊着要抛弃我的事,我总有知情权吧。”
“杨益,”他看着那已经一笔一笔烙印在自己心底的容颜有着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穆风曾经对我说过,我对你的感情是一种执念,因为我从小的经历造成自己性格的残缺,遇到纯真的你之后我羡慕向往,想要成为和你一样的人。于是这种感情慢慢积压最后成为一种浓郁的执念支配着我。他说这不是爱情。我之前从未怀疑过自己对你的感情是爱,可最近我才发现原来是自己错了,穆风是对的,我对你的执着源于执念而不是真正的爱情。也就是说,杨益,我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