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多少还是可以信赖我的。”
“嗯。”
此刻，他只是抱紧他，失去他。
所以，在故事完结之前，允许他自编自导的插入一段插曲，用林沫的身份拥抱他一次，然后再对他深深歉意。
……
第一百九十八章：孤军奋战
三日之后，天堂资金准备入驻，那头就爆出政府欲将收回双楠片区的新闻。简直是无巧不成章。这下嘉翊成了众矢之的，被夹在十字架上接受众人的审判。就连蓝轩也沉默不语。
“我看还是直接撤资比较好。不然损失太惨重了。”
“是啊，趁着现在为时还不晚，加上之前的几项资金回收，像宫氏地产那样。还能把损失减小。”
“……”
“可是，社长的坚持一定有他的理由，如果我们中途中断，岂不是违背了他的意思。”
“问题是，现在社长人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嘉翊啊，你可是总裁啊，要为几十万人负责。现在天堂的首要问题是稳定人心。”
……
真是讽刺，天堂的主人不知去向，人情世故都还不懂的他却在这里奋力拼搏。力图挽回撤资的决定。
嘉翊坐在中央，感受着史无前例的孤单，孤军奋战原来就是这种滋味，不被理解不被体谅，一个人秉持着固执的信念，即便那个信念都有可能是假象。皇甫冽也尝过这种滋味，在夹缝中支撑着天堂一路到现在。把希望给予晴川，希望他在这个时候说点什么，得到的却是意外的质问，“嘉翊，如果政府收回土地，天堂就势必会倒闭。后果，你能承受吗？”
“……”嘉翊被堵的哑口无言。他能承受吗？显然，答案是否定的。他一个人的决定影响着几十万人的身家，没有回旋的余地，不能重头再来的权利。
“晴川，你倒是劝劝代理总裁，他年纪小没经验，不明白这事关重大。”
“我明白！我都明白！”嘉翊极力反驳，情绪有些激动以至于声音都在颤抖。他是年纪小，可是也知道事情的严重。他知道他不是在玩办家家，也不是固执的想要表现自己对皇甫冽的忠诚。他只是做他应该做的事，将天堂原封不动的还给皇甫冽，直到他回来。所以……“我会负责！一切后果由我一个人来负责！”
“你这是什么话！你个毛头小子怎么负责！”质疑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厅里。一时间气氛紧张到白热化的阶段。晴川不动声色的静观其变，冷漠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不要以为社长宠你就妄图拿社长的名义来操纵公司！说穿了就是……”
“够了！”蓝轩果断的终止了那人后半句呼之欲出的话。在场的所有人心知肚明那之后会是什么内容，嘉翊的脸色惨白如雪，唇瓣上印着一排细碎的齿印。吸了一口气，将苦涩的液体倒流回胃里，黑曜石般的黑瞳环视着所有人，“如果你们有把握在做错了选择之后还能够得到皇甫社长的原谅，那我也无所谓。”
此刻的嘉翊浑身散发着让人无法直视的魄力。众人哑然词穷。
“……各位叔叔也知道社长宠嘉翊，自然，嘉翊就有做错的权利，在这里的所有人当中只有我犯了错会被原谅，你们呢？有一定会赢的把握吗？没有我为你们遮风挡雨，真的没关系吗？”
嘉翊一连串的反问彻底的让所有股东变成了哑巴。晴川暗自惊讶于此刻的林嘉翊，柔弱清秀的外表之下竟然潜藏着如此惊人的爆发力。在这种时候还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次，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事情比想象的有意思……
最后股东大会的结果是在嘉翊的强制之下决定天堂继续进行双楠片区房地产开发项目。虽然结果已成定局，但是嘉翊也明白自己从此被架空在这个座位上。除了强制以外已经失去了人心。头一次，领略到空间的孤立。就连晴川都保持缄默。
散会之后，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看着玻璃窗里反射的自己，憔悴的脸庞，单薄的肩膀终究是扛不起沉重的负担。他甚至没有办法安抚自己，又怎么能安抚天堂的员工。两个礼拜的时间，不想承认他失去了皇甫冽，空荡荡的大床荒凉的无边无际，白肖欲言又止的关心，整夜抱着维尼熊入睡醒来后脸庞却沾满泪水。他还在做着等待的梦，不敢设想任何可能，小心谨慎的避开宫泯的靠近。只因不想触碰那些令他崩溃的真实。
如今他固执的坚持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只有时间能验证一切。当真相大白的那天，天堂是毁灭还是升华，那个男人是爱还是恨，是抛弃还是守护，都会浮出水面。只是那一天何时到来……他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哥，你在哪里……我好累……真的好累……”
……抱着肩膀缩在角落里，压抑已久的郁结倾盆而出变成两行苦楚清泪，缩在臂弯里失声痛哭。
“哥……我好想你……”
这次再没人为他拭眼泪，亲吻他的眼角，温柔的安慰，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苍白和破碎的哽咽久久的回荡在皇甫冽的办公室里，直到天边最后一抹光束淹没在夜幕里。
他不怕下地狱，只怕地狱里……没有他。
而另一边，有个男人早已身处地狱。
桌上几倍热茶预示着客人刚离开不久。晴川将茶倒空，悠闲的点燃一支香烟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街景出神。
就在十分钟前，他才会见了几个相约来找他的股东，没有明确表明态度，但是也足够左右天堂的核心。
突然想听到嘉翊的声音，普通的问候他吃饭了没有，休息了没有，白天那么辛苦，晚上是不是仍然在奋力的看着文件做着功课……手机握在掌心，却迟迟按不下拨号键。
此时，电话响起，电话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搅乱本就乱如麻的情绪，拿到耳旁，嘴角像是被灌了铅，“是我。”
“小沫……”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如此称呼自己。曾经叫过这个昵称的人都已经去了天堂。晴川眉头挤出一个‘川’，显然对于这个称呼反感，“麻烦你还是叫我晴川好。或者林沫。”
“小沫，我知道突然让你认我这个妈很难。我只是关心你，毕竟这世上就只有你我是亲人。”
“这可不一定。”
“听我说，现在的天堂不是你能撼动的，不要轻举妄动，一切交给我。”林玲的话更像是郑重的警告，晴川反而觉得好奇她凭什么说让他收手就收手。镜子中的自己陌生的如同鬼魅。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这个能力。不是还有林嘉翊吗？如果我拿到他的股份，一切就不一样了。”
“不要碰那孩子，小沫，听妈的。”
“你不是我妈。”
……来不及听到对方的声音晴川就挂断了电话，关机，再也不想被任何声音打扰。此刻的他只是一头被复仇操控的野兽，酝酿着浓稠血腥的屠杀。
嘉翊以难得强硬的姿态坐在凯宾大楼的顶端。自从上次股东大会之后，高层之间隐约流传着诡异的流言蜚语，过滤之后仍然不少流入嘉翊耳朵。他全然不在意周遭对他的看法，反正他已经不能再差。只是股东们对他明显的疏远让他很是在意。
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天堂核心动摇会直接影响公司的运转。作为开发商的第二笔资金已经进入，公司的流动资金明显缩水。第二阶段的施工陆续开始。天堂的股票持续低靡了几个月，大量的散股流露在外，脆弱的经不起丝毫风吹。
想着一大堆斩不断理还乱的事情嘉翊就觉得头昏脑胀。揉着太阳穴的左手背上淤青未散，针孔在迅白的肌肤上异常明显，印入晴川的眼帘。
“身体不要紧吧。”
“……不要紧。”嘉翊留意到晴川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顺势扯了扯袖子挡住。
晴川没有多问，把资料放到嘉翊桌上就准备转身离开。被嘉翊叫住了，“晴川！”
站住，晴川恭敬中带着生疏，“还有什么事吗？社长。”
“社长？”
看出嘉翊的吃惊，晴川笑了笑，没有丝毫感情。
“是啊，您现在是天堂的代理总裁，自然我该称呼你为社长。有什么问题吗？”
太有问题了。嘉翊第一次听到晴川这么客套的和他说话。他还是喜欢叫他名字，而不是社长。像是从未认识的陌生人让他觉得此刻的晴川是那么遥远。莫非是昨天他说的那番话……嘉翊想要解释自己不是有意要摆架子，他只是逼不得已。
“我昨天……”
“社长。”嘉翊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今天会很忙。”
把话咽回肚子，嘉翊点点头，“嗯。好。”
看着晴川离去的背影，嘉翊叹了口气，眼底的失落毫无保留的落入百叶窗外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里。
第一百九十九章：相信
皇甫冽消失的第二十天——嘉翊眼底泛着明显的黑眼圈，秘书小姐心疼的把冷掉的咖啡换成了热果汁。
蓝戈急匆匆的进办公室来报告说，“最近似乎有人在恶意的收购天堂的散股。造成了小幅度的涨势。恐怕和当初的SD是一样的，想要趁机一点一滴的侵蚀天堂的股票。”
嘉翊想都没想就去找晴川商量，打破这几日来两人僵持的局面。
“晴，晴经理。”
不用抬眼就知道他的焦急，晴川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看着他。
“什么事？”
“蓝戈说最近有人在恶意收购天堂的股份，我没有经验，不知道这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所以想问问你。”
“如果只是小散户收购呢，也没什么好在意的。毕竟控股权在股东手上。不过，SD的事情你也知道，滴水穿石。”
晴川的分析面面俱到，却不作任何判断。留给嘉翊自己思量。
“难道我们就不能查到是谁吗？”
“可以倒是可以，只怕到时候查到了天堂会变成什么样子就说不定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先稳定股东手中的股票？”
“没错。”……将他渐渐引入陷阱的滋味，也不是那么有趣……
“怎么做。”
“很简单，把你的股份，我的股份和几个股东的股份集中，再将那些散股一一收回来。”
嘉翊快速的消化着晴川的话，集中，意思就是把他手中的股票和其他股东合并吗？之前在金融课上听过教授说过，这也是一种操纵策略。很多大型企业都是通过集中控股来收购散股的。
“合并之后，股东的股票呢？”
“合并之后收购回散股，重新划分股份。各位股东还是能得到他们应有的股份。”
等到重新划分股份的时候，他已经和其他几个股东达成一致，他们会把自己的股票全部并入他股份中，这样一来，嘉翊那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就不再是最大的股东。
这样一来，天堂就真的改朝换代了。即使皇甫冽回来，他早已将天堂并入了SKY，回天乏术。
集中控股，是天堂现在必走的一条路。
这是解决内忧外患的良策。
但是这也是一步险招。现在天堂核心摇摇欲坠，股东意见不同意。宫严早有耳闻，静观其变一个娃娃能把硕大的公司玩转到什么时候。
“董事长，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可能不用我们动手，天堂就会先消失。”
……
什么意思？！天堂会消失！？门外偷听的宫泯听到父亲的判断情急之下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冲进门去……
“爸，你说天堂会先消失是什么意思！”
宫严望着突然闯进来的宫泯，笑了笑，“呵，难得看你有精神。”
“爸！你快说！”
“你不是希望看到天堂毁在林嘉翊手里吗？快了，根本用不着咱们登场，那娃娃就会为他的幼稚付出代价。”
不对，如果天堂毁了，他和皇甫冽之间的约定就会终止。没有天堂的林嘉翊还是林嘉翊，可是没有皇甫冽的林嘉翊，才是他想要的林嘉翊。他不允许皇甫冽再次回来，决不允许！
“有什么办法能让林嘉翊不要集中控股。”
宫严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你听得没错，我想知道有没有办法阻止天堂集中控股。”
宫泯的话准确无误的落入宫严耳中，勃然大怒，“你疯了！你知道你现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天堂是我们的敌人！”
“我才不管你狗屁报复！我说过，我只要林嘉翊！”
“你个混账东西！就为了一个男人！”宫严怒火中烧，一个耳光扇在宫泯脸上。旁人纷纷识相的退去，留下父子二人。
“那个林嘉翊分明是个妖精，蛊惑人心，皇甫冽就是下场。”
“我和皇甫冽不一样。我要让他在我身旁，这辈子，我只要他一个。”
“我当初和天堂对立就是为了你，怕皇甫冽找你报仇。天堂倒闭了，林嘉翊当你的玩具自然也是可以。”宫严语气明显软了许多。对已自己这个儿子他有太多的愧疚，如同愧疚他的母亲。所以对他种种都保庇容忍。
“我不要一个行尸走肉。我要他完完全全的爱上我。爸，你帮我。”
“……我不会同意的！”宫严被气的心绞痛，捂着胸口靠在沙发上半天接不上话。青筋鼓胀脸色紫青，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和他倒戈相向。
“你不帮我，就不要怪我坏了你的大事！”
宫泯扔下一句话就冲出了房间。留下恼怒的宫严大发雷霆，将桌上的东西一挥而落，一片狼藉。
“董事长，您没事吧。”进来的人赶忙把药递给宫严让他吃下。
宫严揉着胸口，调理着呼吸。差点被他这个不孝子气死，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一定不能让林嘉翊活着。”
二月春风没有丝毫春意的温暖。手机里的留言恐怕已经累积了上千条，没有一条回复。
反倒是频繁的接到宫泯的电话。搅得他心绪凌乱，起身去拿巧克力，没注意到茶几直接撞了上去，‘扑通’一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辰急匆匆的赶来的时候嘉翊已经坐起身来揉着膝盖。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责备他的不小心，“我的小祖宗。这是第几次了。在家里都会摔跤。”
辰和其他女佣也围了过来，拿药箱的拿药酒的拿冰块的都已经熟练习惯了。
“我没注意到茶几。”
“昨天你也说没注意到桌子，前天说是没注意到床沿，明天会不会没注意到墙……”芹半开玩笑却掩不住担心。少爷从没有离开过这么久，嘉翊不说他们也能看出嘉翊的隐忍和思念，再也不去主卧，待在书房很晚不然就是去花房看资料。其余的时候都很少再看到他笑，灵动的眼睛里镶满了疲惫，失去了灵气。
将他扶回沙发上坐下，才发现那胳膊瘦的跟女孩似的。挽起裤腿露出的小腿上几块还未痊愈的淤青碍眼的印在雪白的肌肤上。嘉翊的体质决定了他天生血小板就比常人少，很容易受伤又很难康复。所以小时候就被勒令不可以大幅度的运动，更不可以跑跳，如果摔倒就免不了一块瘀伤至少得两个礼拜才好……辰一边上着药一边回忆着，“记得小时候少爷把家里有棱角的家具用软皮包了好几层，就是为了避免小少爷磕磕绊绊摔倒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