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学生党很多，多数闲的蛋疼，方丁刚上线就接到了大闲人凉生的密语，“干嘛呢？”

[穆云飞]悄悄地说：嘛也没干，刚上线。

[凉生]悄悄地说：来打烛龙殿啊？

[穆云飞]悄悄地说：打烛龙殿干嘛？

[凉生]悄悄地说：嫖陆寻。

[穆云飞]悄悄地说：……

[凉生]悄悄地说：踏炎乌骓啊，身为天策你怎么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穆云飞]悄悄地说：——我是生活玩家。

[凉生]悄悄地说：嘁，好歹你也算个PVP吧。

[穆云飞]悄悄地说：其实我真正的职业是交易行二道贩子。

[凉生]悄悄地说：……别贫，过来刷马，出了还能得笔横财，比你倒腾甘草强。

[穆云飞]悄悄地说：谁告诉你我倒腾的是甘草！？

[凉生]悄悄地说：那你倒腾的是什么？

[穆云飞]悄悄地说：青铜钥匙。

[凉生]悄悄地说：……闲着也是闲着，点我进团。

方丁点了申请入队，然后看见了其他十来个闲的蛋疼的人，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奔向了烛龙殿嫖陆寻。

作为一个不着调的二道贩子PVP玩家，方丁对于副本的热情与玩剑三的时间成反比关系，从80年代后期开始就已经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他能在一个版本结束之前把这个版本的副本都打一遍就算对得起这个版本了。不过烛龙殿刚出的时候，他还是去打过的，被陆寻和雷神虐的死去活来。别问为什么没被天蛛老人虐，因为他们团还没打到那儿就已经散了。什么，你说25人烛龙殿开荒那会儿是挺难的？你以为他们打的是25人的？直到80年代结束，方丁都只通关了10人烛龙殿，在这个本里，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热情基本上被彻底消耗殆尽了。

陆寻在方丁的记忆里一直是一个很帅气的BOSS，即使他浑身烈焰挥着枪戳死了一个又一个DPS，但依然不影响他在方丁心中的形象。然而说到这里我们就不得不提另一个BOSS，这个BOSS有着高达一样外表，它的名字叫做雷神。它很忧郁，也很彷徨，它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时而顺时针时而逆时针，时而飘零满地化作地雷，直教人生者可以死，死者不可生也。

当然，不管怎样，BOSS都是无辜的，就在南之雷神的脚下，方丁遭遇了一个让他或者说让很多人打本热情直线下降的因素之一，极品治疗。该治疗是个名副其实的七秀，一身南皇手里拿着二人转专用道具——血影天宇舞姬大扇子，团长一看这装备踩这破本没问题啊，于是就给招进来了，团里除了她以外，还有一只刚满级没多久的小五毒，是团长带来的，叫十初，那时候甄嬛传正热播，团里所有人都颇有深意的叫了声实初哥哥。然而欢乐总是短暂的，悲剧总是悄然无声的，一开始同行的9个人还没有觉出什么不对，反正没有死人。直到来到了雷神脚下，命运的齿轮开始跟缺油了一样的咔咔旋转了。

我们前面说过，雷神它是个很忧郁的BOSS，但是它还是很正派的，至少它扫射之前会给你提示让你赶快站到它的身后。团长是个好青年，每次都在麦里喊大家快躲到背面去。但即使是这样，那个拿着二人转专用道具的七秀MM还是死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啊。实初哥哥虽有力挽狂澜之心，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死了五六遍之后团长受不了了，“秀秀，你怎么总死啊？”

“我卡啊”，秀秀说。

此时方丁想起徐海海总结的极品治疗常用的三大借口，当一个极品治疗害的整团人团灭的时候，他们从来不会先承认自己的错误，她们常用的借口有三，第一，T的装备太差了，换谁也加不住，第二，DPS太低，打BOSS的时间太长了。如果上述两类人群都没有软柿子可捏，好了，他们还有万能的第三条，延迟高，FPS太低，卡死了！

“那你大退重启一下”，团长说。

秀秀大退重启再上来的时候，团长问，“现在还卡么，还卡的话，你就退吧，我们再找个治疗。”

“不卡了”，秀秀说。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你们以为他们一起并肩作战推倒了雷神大大然后一起奔向星宿老仙的小屋了？你错了！

当秀秀又被雷神大大射死了两次之后，小五毒的宿舍熄灯了，可怜的小五毒，直到熄灯他也没拿到通关10人烛龙殿的成就。此时方丁也困了，想速战速决，但靠这个治疗是死活办不到了，左右这个BOSS也用不着T，方丁跟团长商量了一下，把自己的五毒小号开了上来。团长非常愧疚的说，“这样你五毒号的CD就要被黑了啊。”

方丁特大度的一摆手，“没事儿，不黑我也不打。”

方丁的五毒汉子那时候只有一身蚩灵，还全是拿侠义值换的。不过事实证明，只要不脑残不手残，蚩灵套通关10人烛龙殿也是没问题的。方丁的五毒号开上来之后，雷神打了两次就打过了。第一次打到90%，秀秀就躺了，方丁一个人治疗艰难的挺到30%，第二次秀秀大姐依然在90%的时候就躺了，方丁继续一个人治疗，没有被扫射到，没有踩到地雷，没有中雷涌。最后阶段欢快的和小伙伴们挡掉了电流，并且灵活运用凤凰蛊自己解决掉了一个电流，原地蹦起来之后招出蝴蝶掐死蝴蝶，风骚的给远方的小伙伴们来了三个瞬加的千丝，在小伙伴们齐心合力下，雷神大大终于挂了。

雷神大大虽然挂了，但是团长还是很不开心，“秀秀你刚才不是说你不卡了么，怎么还一扫射你就死，一扫射你就死，咱们团就苏川一个治疗是么？”

“这不赖我啊，它总从我这边开始扫射啊”，秀秀委屈的说。

方丁听的快吐血了，团长更愤怒，“我让你进团是来打本的，卖你妹的萌。穿身南皇拿个大扇子打成这样脑残啊，不会看提示啊，我喊你你听不见啊，分不清逆时针顺时针还分不清左右啊！”

什么，你问为什么这个团长不像大多数团长那样怜香惜玉，因为她是个女的。

那天晚上，方丁同样没有拿到通关成就，因为秀秀被骂走了，但这并不重要，关键是她的情缘也跟着走了。虽说不是什么难度很大的本吧，但是7个人也推不过去，所以大家就原地解散了。

据说后来秀秀的帮会和团长的帮会打了一个星期的帮战，帮战最后以秀秀和他情缘离开那个帮会告终。一个月后方丁日常遇见了那只苦哈哈的小五毒，此时的小五毒经过一个月的PVP磨难，已然练就了一套不凡的指法。但一想起那一夜，也忍不住嚎啕痛哭，嚎叫着都是因为那个治疗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烙下了PVE很难很难很难的烙印，从此走上了一条穷的想当掉裤子的PVP之路，两人一起抱头痛哭，蹲在寂灭厅门口唱，“那一夜，你伤害了我！”

介于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方丁对烛龙殿这个副本着实没有什么好感，但一想到可以看见帅气的陆寻BOSS，还是颠儿颠儿的过来了。凉生先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声，都谁没打过这个本啊，然后一群小号打了1，方丁也跟着打了个1。

[团队][凉生]：为啥你也没打过！？

[团队][穆云飞]：我是新人！

[团队][凉生]：一脸褶子的新人？

[团队][穆云飞]：我要退团——

[团队][凉生]：哥，我错了，没打过也没事儿，我今天带着你们拿成就。

一群人浩浩汤汤的踹了鼠王，蝙王，马不停蹄的去嫖陆寻。陆BOSS依然俊朗不凡，但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不是大人们变流氓了，而是流氓们终于长大了，陆BOSS在众人的蹂躏之下终于壮烈牺牲了。

[团队][凉生]：[穆云飞]你怎么不打怪！

[团队][穆云飞]：我太喜欢他了……舍不得动手。

[团队][凉生]：……

凉生去摸了下陆BOSS，然后奇迹发生了，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差点闪瞎了众人的铝合金狗眼。

[团队][穆云飞]：-0-真的出了？

[团队][凉生]：！军爷你这团包的真是值了！

[团队][穆云飞]：我没包团啊……

[团队][凉生]：没说你，你个穷鬼——

[团队][穆云飞]：→_→穷怎么了，明天我就把青铜钥匙的价钱抬高，让你连箱子都开不起。

[团队][凉生]：分完工资再跟你说。

方丁看到包里多了两万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分完钱，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团里就剩下他和凉生，方丁正想也退队走人，就被凉生叫住了。

[团队][凉生]：你徒弟什么来头啊？

[团队][穆云飞]：啊？你说初一？

[团队][凉生]：对啊。

[团队][穆云飞]：他能有什么来头，我抓马的时候捡到他的。

[团队][凉生]：那为什么那个战红尘天天悬赏他？

[团队][穆云飞]：战红尘是谁啊？

[团队][凉生]：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有钱人家的小孩，战红尘是他大号。。

[团队][穆云飞]：哦，就是你说的咱们玩游戏，人家玩咱们的那个？

[团队][凉生]：嗯。

[团队][穆云飞]：你不是都知道么，大概半个月之前吧，我和我徒弟打JJC，把他和尚小号给灭了，然后他就一直悬赏我徒弟来着。

[团队][凉生]：不对吧，这点事儿他能一直没完没了？

[团队][穆云飞]：可是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事儿了啊。

[团队][凉生]：昨天晚上，我小号在无量山抓马，看见你徒弟把战红尘一顿虐。

[团队][穆云飞]：-0-你认错人了吧，他一个鹤归能把自己砸河里去。

[团队][凉生]：我躲旁边看了半天好么，好像是战红尘先打的他，然后他就把人家一顿胖揍，揍完了还坐在人家身上守尸。

[团队][穆云飞]：-0-我总觉得你说的不是他……

[团队][凉生]：我擦，我看了足足五分钟，我能认错人么，你徒弟不是叫初一么？

[团队][穆云飞]：是啊……

[团队][凉生]：你想，那种全身装备闪瞎眼的主儿，年纪又不大，本来就血气方刚的，在野外就这么被人咔嚓了，肯定不服气啊。光我看见战红尘就原地起了两次，你徒弟虐完人家守尸的时候还问人家呢，“小样儿，还悬不悬赏了？”

[团队][穆云飞]：……

[团队][凉生]：我觉得你这徒弟肯定不简单，你想想，初一是俩字儿的名字，重名率本来就比较高，可是他能一直占着这个名字，合服你也没见谁顶着个初一@XX服的名字，这说明什么？

[团队][穆云飞]：说明什么？

[团队][凉生]：我只说一种可能性，他是个老玩家，很早就开始玩了，为了合服不重名，所以在很多服，至少是合过来的这些服里都建了名叫初一的小号，这样不管是合过去，还是合过来，他都可以一直保持这个名字。

[团队][穆云飞]：……信息量太大，你容我想想。

第三十一章

方丁整理了一下思路，凉生说的应该就是昨天自己吃麻辣烫的那段时间。连买带吃一共也就花了不到半个小时，等他回到游戏上的时候，初一已经不在两人一开始挂机的地方了，当时说的是去抓赤蛇了。而根据凉生所说的，那段时间无量山确实刷新了赤蛇，那么初一是抓马的过程中偶遇了战红尘然后把他给虐了？但是……方丁想起初一一个鹤归把自己砸进护城河里的样子，这样的主儿你说他把RMB玩家给虐了谁信啊？方丁脑补了一下初一坐在战红尘的尸体上狞笑着说，“小样儿，还悬不悬赏了”，然后打了个哆嗦。

不过，这种事儿方丁也不是第一回碰见。早在70年代末期，欧莱雅那个二缺就收过一个有类似病症的女徒弟。刚开始他还嘚嘚瑟瑟的跟众人显摆，“我徒弟是个萌妹子，声音好听，人也长得好看。”方丁和徐海海他们见过那妹子所谓的照片，也不知道真假，反正感觉应该是个cosplay的作品，PS的痕迹明显得连瞎子都看得出来偏偏欧莱雅那傻X看不出来。当然这都是次要的，就算用别人的照片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关键在于欧莱雅的这个软妹子徒弟软到了连怪都不忍心打的地步。

“师父，你别打那些怪了，他们好可怜。”

方丁和徐海海等人当时在YY里蹲墙角，听到这句话时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不打怪你玩你大爷MMRPG！帮里的人都沉默不语，只有欧莱雅那个二缺贱兮兮的说道，“徒弟你太善良了～～”

后来不知道是找了代练还是怎么样，反正欧莱雅这个恶心巴拉的徒弟满级了，欧莱雅兴高采烈的约了徐海海他们去打小战宝，要给他徒弟刷套雁虞牌子。结果九个人都进本了，他徒弟死活不来了。在团队频道里期期艾艾的说，“我不想打怪，师父，别让我打怪了。”

欧莱雅立刻体贴的说：“我们打，你不用动手。”

徒弟说：“可是我不忍心看。”

反正最后小战宝是没打成，欧莱雅被其他人好顿埋怨，但是，这还不是事情的高朝。

这之后的某一天，千山暮雪去金水镇挖草的时候看到了奇葩徒弟和另一个玩家的对话。说的不是别的正是荻花宫的打法，奇葩女讲的头头是道，甚至还有部分荻花后山的打法，看的千山暮雪一愣一愣的，心说我擦，你不是连怪都不忍心打么？

本着认真八卦不留死角的原则，千山暮雪把俩人的对话一一截图，然后发给了欧莱雅，欧莱雅看完沉默了很久说，“我知道了。”从那以后，欧莱雅再也没收过徒弟。

奇葩徒弟被帮会里的人津津乐道了很久，说她欺骗了欧莱雅吧，你还说不出来她骗什么。骗钱？欧莱雅连件装备都没为她拍过，骗色，欧莱雅也没跟她怎么着，撑死嘴上讨了点便宜，难道费了这么半天劲只是为了实现一个娇花儿的梦？

有了这样一个人格分裂的前车之鉴，方丁对于凉生口中初一的异常举动倒也没有太多的震惊，毕竟游戏里大家扮演的都是现实中自己想成为的那种人。软妹子可能只有声音是软的，甚至可能平时连声音都不是软的，牛X哄哄的阵营指挥现实里可能只是个小职员，动不动烧钱砸装备的土豪，现实中可能只是个普通的商家，大家都在追求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虽然初一人格分裂成两个，四个，八个也不关方丁的事，可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方丁还是很想知道，初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团队][凉生]：怎么，吓着了，说话啊！？

[团队][穆云飞]：不对啊。

[团队][凉生]：什么不对，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错么？

[团队][穆云飞]：你不说带我拿通关成就么？人都走没了拿个屁啊！

[团队][凉生]：……

方丁不依不饶，凉生只好妥协，承诺下次一定不光带着方丁嫖陆寻，还要带他拿通关成就，方丁这才满意的捂着钱袋子走了。

第三十二章

方丁身上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钱了，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穷鬼，他经常和徐海海一起追忆物美价廉的七十年代，兜里揣一千金就能招摇过市，两千金就可以买一礼拜点卡，哪像现在，拍个武器就好几万，当然，这还肯定不是七秀的武器。

虽然有了两万金，但方丁毫不放松，又颠儿颠儿的去颠勺，颠着颠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昨天下线之前好像答应帮会里那些人打齐物阁来着……

方丁挠挠头，觉得自己最近有记忆力减退的征兆，这可不好这可不好，要多吃点核桃。帮会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在线的也没有，方丁无聊的去清日常，清了一圈发现时间也不早了。去秦墨家蹭饭，怎么也不好意思空手去，总得买点什么。

买菜方丁不在行，但是水果嘛……也不在行。反正就可着应季的买呗，好歹可以看长相，方丁挑着买了些葡萄和西瓜，拎着两袋子蹬蹬蹬蹬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