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头看了看他，“我喜欢这里，很舒服。”

刘辉淡淡道：“随你，但晚上休息还是在床上吧。”

男人点了点头，乖巧的让人抓狂。

刘辉看他这么一天天坐在窗户下面，突然就觉得不舒服，于是问他：“你认识字吗？”

男人又点了点头，不说话。

刘教授把药箱放在了地上，回身取了几本书，都是休闲读物。他递给姜寻，“那你无聊了就看看，也算是解闷。”

姜寻终于说话了：“好，谢谢。”

刘辉提着药箱沉默着走了，他一边开车一边找原因，开到上次遇见丧尸的地方时，他才找到原因——他大概是不愿意看一只丧尸这么乖，乖的不像是姜寻本来的样子。

舒朗和许梦何把郝微、商凛照顾的很好，王建昨晚也来了，守了郝微一夜。

刘辉睡了一天一夜，郝微异变已经是两日前的事情。幸而郝微当时就被刘辉做了手术，身体里容易变异的部分都被控制住了，一支血清下去，她不过一个小时就变成了正常人的形态。

商凛被病毒感染的时间更长一些，所以也会更慢，恐怕恢复时间要比姜寻还要长。舒朗主动提出继续照顾商凛，刘辉也应了。

郝微感染时间不长，两个小时后就苏醒过来，亮晶晶的眼睛闪着泪花，问旁边的王建：“我是不是还活着？”

王建也高兴，他连忙点头：“当然活着，大家都好好的，谁都没事！”

刘辉看着两人，许梦何站在他旁边，她高兴，却没说一句话。

郝微出事，李国和陈贤是有事不能前来；黄亮如今比较特殊，被舒朗借由软禁了起来。王建其实也是和李国他们一起去办事的，但是一听说商凛郝微都出事了，便立刻赶了回来。这里面的情由，刘教授不傻，许梦何也不傻，干脆就这么看着。

王建自己说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教授和师姐就站在后面，这才尴尬地站起身道：“我一高兴就忘了，郝微，你知道是谁救了你吧？”

郝微眼睛里的泪花闪烁，看向了刘辉，“谢谢你，刘教授。”

同样是一句谢谢，郝微说出来就让刘辉觉得暖心，可姜寻说出来，他只觉得窝心。

“没有什么谢不谢的，自己家孩子出了事，肯定尽全力去救。何况我本来就有能力，肯定不能让你出事。”

刘辉一向谦逊，这句话说出来，惹得郝微虚弱地笑了笑，“BOSS，你最近怎么了，这么有人情味？”

他们平时都觉得他温柔近人，但说到人情味，说实话，他们七个私下里也说过，都觉得教授好像不如表面热心。可这次事情出来，他们都觉得教授变了。

至于是什么因素导致他变的……郝微表示她一点都不好奇。因为，此刻教授的脸色有点微妙，看着似乎不太友善。

“你先休息着，梦何和王建照顾你，我去看看商凛，他感染的太严重了。”刘辉稳了稳神，走出了病房。

他刚才脸色微变并不是因为郝微说的话，而是他听完她的话后，脑海里瞬间浮现了姜寻，一个总是有着悲悯的丧尸。

或许他真的变了，刘辉推开商凛病房的时候想，但这也不一定是坏事。

第28章：询问

刘辉从小经历的那些，把他从一个单纯善良的孩童变成现在这样。别人不知道，但他心里有数，自己实际上是多心狠，能独造一个丧尸军团，也能把杀人当成家常便饭。

从有了学生开始，他就不再制造丧尸了，在他看来，这样已经算得上是善良。可姜寻出现后，他变得连人都不忍心杀了。

推开门，舒朗疲惫的笑脸带着温暖的弧度，刘辉的心被触动了一下。他以前的想法似乎真的太过偏激了，他所遭受的不幸，不一定非要别人来承担。

刘辉心里还是不太接受自己这个新奇的想法，关好门，他大步走到了商凛身边。

舒朗的眼圈发黑，他也熬了两夜，睡的时间不多，刚才刘辉又给商凛注射了血清，他更不敢睡觉。

商凛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不错，终于彻底变回了原来的那只白胖子。刘辉伸出手轻轻捏了捏他柔软的好像馒头的脸，笑着道：“等他醒了，我得安排他减肥了，太胖真是不适合生存。”

不过，商凛的体质可能本就如此，末世的生存条件这么差，他都能白胖白胖的。像是张欣欣的父亲，那个胖子绝对是吃出来的，这几年他可没少克扣属下的物资自己享用。

舒朗也跟着笑了笑，“不如直接给他做个抽脂手术。”

刘辉哈哈笑了两声，笑着笑着，目光落在了商凛被病号服遮住的胸口，表情严肃了下来。他的手指碰了碰商凛的额头，那里有隐约的能量波动，“舒朗，我们在B基地的间谍最近有联系吗？”

“没有，那边只是定期报平安。”

刘辉的手离开了商凛的额头，插在了衣服口袋里，“有问题，等商凛醒了，你派人过去看一下。还有，重点调查一下B基地最近有没有关于晶核的研究。”

舒朗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也迅速点了头。病房陷入了沉寂，偶尔能听见走廊的脚步声，应该是许梦何做了食物端给郝微。

护士室已经被打扫干净，那些奇怪的肠子被许梦何带回了自己的实验室研究。刘辉虽知道这件事，可他对那根肠子并没有什么兴趣。更何况，他完全相信许梦何能够做出完美的研究报告。

这个最早跟在他身边的学生，现在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刘辉偶尔提过让她出师，她的意思很明确：他们七个人是一个团体，将来再来了更多学生，她才会考虑出师。

刘辉原本是没什么感觉的，但现在想起来，有一种奇妙的温暖感。

商凛的状态很好，只是体内病毒未清，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有舒朗陪在他身边，刘辉放心。而郝微那边有许梦何，更不需要他担心什么。

病毒的事算是告一段落，刘辉看了看时间，驱车前往黄亮被软禁的地方。

没有人和他说什么，没有人质问他，但团队里的人都对黄亮提高了警惕。黄亮自己心里清楚，因此在舒朗说让他一个人在学校宿舍时，他没有任何反驳。

普普通通的长相，和他本人一样不起眼。但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掀起了一场风浪。

刘辉心下最怀疑的是，他是B基地的间谍。他们A基地会在B基地安置眼线，那B基地凭什么不能？

可A基地的信息传输是利用特制的传输仪，B基地有什么？他们的电子机械研究远不如A基地发达。

舒朗让黄亮一个人待在了学校宿舍，最外面的大门落了锁。刘辉用舒朗给的钥匙打开锁，推开了吱吱呀呀的大门。

黄亮的宿舍在一楼，是一个宽敞的单人间。刘辉敲敲门，不过多久就有人来开门，是黄亮。

刘辉对着他笑了笑，他立刻欠身让刘辉进来。一进屋，首先是一个只摆放了沙发和书架的客厅。刘辉记得他第一次来这里时问过黄亮，为什么把书房的布置摆在了客厅。

黄亮的回答是：书房被他改造成了二号实验室。刘辉看过二号实验室，不大，但东西很齐全。

他坐在沙发上，黄亮去给他倒水。想到商凛出事前发生的事，刘辉接过了水杯，但没有喝。

黄亮有几分拘谨地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双手搓了搓，“教授，您也怀疑我谋害商凛，是吧？”

刘辉看着他老实的样子，想到了早上那个问可不可以吃牛肉的丧尸大叔。

黄亮见他没搭腔，自己继续说：“我是真的没干过，我也不想承认。他怎么出事的我不清楚，但是教授，他胸前的伤口并不是我弄的，他为什么会突然神志不清我也不知道。”他顿了顿，“如果伤口不是我造成的，那只能有一个解释……”

他说到这里倒是不说了，刘辉只能点点头应了声：“你继续说。”

黄亮吐了口气，“有人陷害我。”

“怎么说？”刘辉知道他肯定还有话，果然，黄亮又说：“我没有条件造成商凛的伤口，那么，害商凛的另有其人。现在你们都在怀疑我，那个真正的凶手还在暗处偷笑。”

刘辉问他：“为什么刚出事的时候不解释？”

“那时候解释没有人听，现在商凛人没事了，您才能来找我。”黄亮再次搓了搓手，眼睛看向商凛，“而且，您既然能来，就说明您还不是把怀疑都放在我身上。”

“你说的很对，”刘辉的身子向后靠了靠，“但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会来？”

黄亮噎住，半晌才道：“因为我是您的学生，您能把知识传授给我，已经说明了一种信任。”

他那种拘谨中又带了坚定的表情，真的很难让人再产生什么怀疑。

刘辉没说话，看向了书架。他起身走过去，打开外面的玻璃窗，伸手拿了一本书。

书脊上有很多灰，很显然是许久没碰。刘辉看向其它书，只有五本干干净净的。

他把手中这本放了回去，转而去拿那五本。他的余光瞥见黄亮，他依然是那个坚定的表情。

刘辉迅速抽出五本书，红黑色的封面没什么不一样。他又看向了五本书挡住的书架里面，看见了一个微型保险柜。

他侧过身看着黄亮，“你什么时候安装的保险柜？”

第29章：解剖

黄亮的表情不变，“没多久，之前是为了装一份资料，现在没什么用了。”

刘辉的手指在五本书上点了点，“介意我看一下里面吗？”

他的眼睛没有直接看向黄亮，而是落在那五本书上。黄亮的动作没有什么迟缓，直接走到了刘辉身边，手伸了进去，拨弄密码。

保险柜的门弹开，黄亮让开身子，“您看吧。”

柜子里如他所说，没有任何东西。刘辉在底部摸了摸，干干净净的，一点灰尘都没有。

他不好再问那份资料是什么，但从目前的各种情况上看，黄亮似乎真的没什么嫌疑。

刘辉收回手，抱歉地笑了笑，“我刚才是好奇，你关上吧。”

他这么说了，黄亮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回了他一个微笑后，把柜门关上，刘辉立刻把手里的五本书塞了回去。

刘辉接下来又在屋子里走了两圈，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他回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没什么事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你明天和舒朗去军队领一下武器，晚点来找我，有个实验需要你帮忙。”

黄亮恭敬地站在他旁边点点头。

刘辉的眼睛扫过刚才黄亮给他倒的那杯水，平静的水面没有半分波澜。他抬头看了看黄亮，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好了，我先回去了，你今天也好好休息。”

两个人寒暄几句，刘辉便走了。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一直老老实实的黄亮忽然换了副表情。

宿舍外面的大门刘辉没有再次锁上，这已经没有必要了。开车回去的路上，他在想黄亮说的话，似乎真的有这种可能——有人看见黄亮找了商凛，害商凛的同时又陷害了黄亮。

但是商凛的话又怎么解释？他自己亲口说了，黄亮告诉他刘辉需要冰系丧尸，可刘辉自己并没有下过这样的指令。

刘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开启了自动驾驶。汽车在土道上行驶，扬起的灰土让人看不清车后方是什么情况。

平安到家后，刘辉给舒朗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明天带黄亮去取武器的事。舒朗明白，教授还在怀疑黄亮，虽然不知道他和教授说了什么，可教授现在的态度有点奇怪。

他没有多嘴问什么，接下指令后继续照看商凛。

病房里很安静，商凛左手上在输液，每一滴滴下来的药液都没有溅起水花，只是沉寂的和其它液体融为一体。

舒朗闲的没事干，无聊到数起来输液器里药液的滴数。数到233滴时，药液滴完了，他换上下一瓶，然后看起了商凛的胖脸。

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本子，舒朗坐在椅子上开始给商凛画画。不一会儿，一个白白胖胖的小人出现在了画纸上，他自己看了都忍不住笑出声。

他这边正笑着，突然就听见有人问：“你在笑什么？”他迅速抬起头，看见商凛正在看他。

舒朗收好小本子，摁了一下呼叫铃，“笑你生了病还没瘦，胖的依然销魂。”

商凛刚刚清醒，脑子还不太转个，迷迷糊糊觉得他实在取笑自己，可又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好发出两声呼噜，把头也扭了过去。

郝微已经彻底恢复了，因为她本身有异能，所以体质比常人强上许多。输了一瓶营养液后她满血复活，这会儿听见舒朗按的铃，连忙跟着许梦何一起赶了过去。

看到床上那个睁眼睛的胖子时，许梦何和郝微都笑了，尤其是郝微，白白的小牙露着，谁都能看出来她的高兴。

商凛清醒的事，舒朗很快就打电话告诉了刘辉。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刘辉没说几句就挂了，留下舒朗纳闷。

如果他没听错，那边是有个男人在说：“不要脱我裤子！”

舒助理不淡定了，难道刘教授……有某些方面的需要了？可他再需要也不能找个男人啊！

实在不行，他这个做助理的好像还要安排一下教授的感情事项……

他这边胡思乱想，事实上，刘教授此刻仅仅是要给姜寻做个全身检查，可他就是不配合。

原本的暴躁丧尸好歹和他建立过合作关系，平时让他上手术台或者脱衣服进仪器，都没有半分拖沓。但是现在他不知道因为什么，恢复成了人类，反而一点儿都不听话了。

他一副被侵犯的表情缩在墙角，双手还死死捂着裤子，看的刘教授真想给他一个全身麻醉，然后活体解剖。

他是丧尸的时候连裤子都不爱穿，怎么变人的时候脱个裤子这么难呢？

可怜兮兮的痴呆人最后还是被刘教授注射了一支安定针，然后丢进了检查的仪器。检查结果在显示屏上一项项显示出，刘辉原本完全放下的心却被紧紧提了起来。

脑CT成像上显示出的景象是，姜寻形成中的晶核已经有了雏形，可以考虑提取少部分进行研究。然而，他晶核旁边的光点大小和上次比较起来，竟然整整小了两圈。

晶核不会在形成过程中缩小，那么，这个光点究竟是什么？能在大脑中发出微弱的光，还能变大或者缩小……

刘辉不知道这个光点会不会哪一天消失，他看着检查仪中的姜寻，食指颤动了一下。

他不能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这么消失，他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将姜寻解剖，研究他仍在的光点？

刘辉深呼吸了一下，光溜溜的姜寻安然熟睡着，被遮住的脸上，这几天又冒出了短短的胡茬。突然，他微微泛青的下巴动了动，他的嘴巴也微微变了形。

獠牙从他的嘴里慢慢伸出，一种莫名而来的危险感使他的身体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姜寻的双手露在外面，指甲窜了出来，引得了刘辉的注意。

或许解剖了他，还能研究出为什么他会在人和丧尸之间转换……

刘辉沉默着站起身，显示屏上的光在闪动，而他已经走到了仪器前，把变成了丧尸的姜寻拉出来放在了手术台上。

手术刀，手术剪，止血钳……一套解剖器械摆在了身边，刘教授穿上了干净的白大褂，拿起了解剖镊和解剖剪。

他和这个男人的情分，到此结束吧。

第30章：背叛

咔嚓。

咔嚓咔嚓。

刘辉手里的解剖剪还没落下，无影灯忽然出了问题，猛地闪了几下。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查看无影灯，下一刻，他的手臂突然被两颗尖锐的獠牙刺入。

刘教授吃痛，立刻缩回手臂，但手臂上咬着他的那颗头也跟着他缩了过来。